第35章 十里紅綃

  前方的海域逐漸變得幽深，水流也越發湍急。小夭沉浸在痛苦之中，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知。驀地，一道巨大的旋渦如鬼魅般出現在她的面前，待小夭有所察覺，已然身處在渦流之中。整個身體仿佛被無盡的黑洞吞沒，不停地旋轉下落。小夭記起曾經經歷過那次海底大渦流，那是馨悅僱傭信天翁妖欲取她性命之時，是相柳救了她，也是在那次，她第一次目睹了相柳的真身。如今她身處的這個渦流，相較而言應該是比較小的，猶如陸地上的旋風一般，然而其力度卻絲毫不容小覷。小夭奮力地想要逆流而上，奈何渦流的旋轉速度快得驚人，小夭根本使不上力。就在小夭力氣即將用盡的時候，赤狄猶如天神般降臨。他伸手一把抓住小夭。小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著他們直接衝出了渦流。

  小夭虛弱地靠在赤狄身上，神情萎靡，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赤狄帶著小夭遠離了旋渦的範圍，來到一片相對平靜的海域。

  小夭口不能言，亦不想說話。心如亂麻。她不知該如何告訴赤狄，她已然知道幾百年前是他救了璟。更不知道對他是應該感謝還是應該憎恨。恨他不告訴自己真相，更恨自己自以為是，說了那麼狠的話，那些話如同雙刃劍，刺向了他，也刺傷了自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水流漫過的聲音。赤狄似乎察覺到了小夭的異樣，揮手解了小夭的禁制，嘲諷的道：「你倒是難得安靜，不是想念大貝殼嗎？屁股都沒坐熱就跑出去找死。」小夭緩緩抬起眼眸，神情複雜。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良久，小夭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赤狄，你說這世上，為什麼有些人打著愛你的幌子卻做著傷害你的事，而有些人說著最傷人的話卻做著最溫暖的事？」赤狄微微一怔，眼神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以愛之名，行控制之實，是錯把占有當成愛。言詞傷人卻行為溫暖，是不想他人背負太多恩義。」頓了一下，又冷漠的說:「西陵姑娘還是把人性看得太美好，這世間沒有幾個傻子願意做後一種人。」

  好吧，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便裝作不知好了。猶如那海底三十七年的日夜相伴，那些溫暖的擁抱，那些親昵的瞬間，以及那些在清醒之時從未有過的溫柔，皆成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既然他不想讓她背負恩義，她又何必讓他背負感激呢？

  小夭深深的看了一眼赤狄，然後若無其事的說:「走吧，我們趕緊去找十里紅綃吧。」

  越靠近海眼，水流越發湍急。漸漸地，已然能夠看到相隔不遠便會有一簇一簇小面積的十里紅綃。她轉頭望向赤狄，只見赤狄面色凝重，緩緩開口道：「再向前一些，便是那片廣袤的十里紅綃草原，面積極為龐大，毒性也更為強烈。你跟緊我，不要亂動。」小夭點了點頭，目光緊緊盯著那艷麗無比的十里紅綃，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當他們終於接近那片草原邊緣時，小夭還是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他們仿佛步入了一個夢幻般的新世界。大片大片鮮艷如血的十里紅綃連綿不絕，似燃燒的火海在水中肆意搖曳。那奪目的紅色，熱情又魅惑，海風拂過，十里紅綃泛起層層漣漪，如同紅色的波浪涌動。粼粼波光下，那艷麗的色彩仿佛能穿透靈魂，讓人既驚嘆於它的美麗，又對它的危險心生敬畏。

  而這片十里紅綃的廣闊更是令人震撼。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絢爛的紅色所占據。像是大海鋪開的一幅壯麗畫卷，即使明知它毒性強烈，卻也難以抗拒那驚心動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