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使命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小夭的面容越發憔悴。老西炎王看在眼裡，雖心疼不已，卻並未出言安慰。這天夜裡，小夭查完醫書，又悄然來到老西炎王床前默默守著。正當她要幫老西炎王掖好被角時，卻對上了外爺滿含疼惜的目光。小夭心下一緊，忙輕聲問道：「外爺，我吵到您了？」老西炎王艱難地坐起身來，慈愛地撫摸著小夭的頭，緩緩說道：「小夭，外爺知道你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不眠不休地查醫書、製藥，你是怕外爺也如你娘、你外祖母一般忽然離你而去，對不對？」小夭將頭深埋在胳膊里，默默流淚，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卻極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老西炎王也不覺眼眶發熱，顫聲對小夭說：「我從來都不敢奢望，臨死的時候有兒孫在身旁。我以為等我死的那天，會是個淒涼的孤家寡人。可是，命運終究待我不薄，把你和瑲玹留在了我的身邊，讓我臨老還能享受兒孫之福。小夭，外爺這一生，受盡世間疾苦，也享盡人間榮華。而今臨死，還有你和瑲玹在身邊，已經沒有遺憾了。小夭，你的人生還長，不要為了我拖垮身體。外爺不會那麼快死，我還要親眼看到你大婚，親手把你送到赤狄身邊，這樣我才能死而無憾！」小夭已然控制不住自己，不停的抽噎。老西炎王繼續說道：「小夭，看著外爺這樣等死，你痛嗎？」小夭拼命點頭，哭得不能自已。「那你知道整個大荒，有多少家庭因為極樂丸，妻子看著丈夫將死卻無能為力，父母看著子女將死也束手無策，他們的痛，並不比你少。而你，是唯一能救他們於水火的那個人。你已經找到十里紅綃的破解之法，卻要為了我一個將死的老頭子棄整個大荒百姓於不顧嗎？」小夭倔強的沉默。「小夭，製作極樂丸的勢力正在虎視眈眈覬覦這天下，正一點點蠶食著百姓的意志。孩子，沒有國，哪有家？你還要為了外爺繼續消沉下去嗎？」小夭涕淚橫流，拼命搖著頭說：「可我做不到為了全天下的百姓棄您於不顧，我做不到看著您在我面前一天比一天虛弱，我不敢想有一天您離開我，我要怎麼辦？外爺，您就讓我自私一回，讓我安安心心的給您治病，等治好了您，我一定第一時間研究解藥，絕不耽擱一分一秒。」老西炎王也不禁淚流滿面。他一直以為小夭因為她娘和外祖母而恨他，他從不敢想小夭會對他有這麼深的依戀。老西炎王輕嘆一聲，語氣中滿是慈愛與堅定：「小夭，外爺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們不能如此自私。你有你的使命，你是這大荒的希望。你不能因為外爺而放棄那麼多無辜的百姓。好孩子，答應外爺，好好睡一覺，明天外爺和你一起研究解藥，你那麼聰明，也許研究解藥的同時，會發現哪種草藥對外爺的病有利呢？那豈不是一舉兩得？」小夭泣不成聲，緊緊握住老西炎王的手，仿佛只要不鬆開，就能留住外爺逐漸消逝的生命一般。

  小夭捂住心口，聲音顫抖的說:「外爺。。我答應您明天就研究解藥，您也要答應我，不要那麼快離開我。」老西炎王溫柔地看著小夭，眼中有淚光閃過：「好，外爺答應你。」

  夜，寂靜無聲，只有小夭微微的抽泣聲在空氣中迴蕩。小夭守在老西炎王的床邊，久久不願離去。

  次日清晨，陽光灑進房間，小夭強打起精神，開始著手研究解藥。既然知道製作極樂丸的主要成分十里紅綃只能令人成癮致幻卻並無毒性，如此一來，只需用一些有毒性的草藥和十里紅綃進行組合對比，便能確定其毒性的根源。相比於前期的工作，確實簡單得多。

  老西炎王也強撐著病體，默默地陪在小夭身旁。他們一起翻閱古籍醫書，嘗試各種草藥的組合，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

  經過一個月日以繼夜的研究，遭遇了無數次的失敗，終於，在一個寧靜的午後，小夭發現了生草烏和十里紅綃組合，產生了和極樂丸極為相似的變化。小夭的心跳驟然加快，小心翼翼地進行著進一步的實驗和觀察。經過反覆驗證，她確信自己找到了毒性的根源。

  小夭激動地看向老西炎王，聲音微微顫抖：「外爺，我們成功了！我馬上就能製作出解藥了。」老西炎王欣慰的笑了，他慈愛地看著小夭，心中滿是感慨。

  他的外孫女，從小孤苦伶仃，經歷非人折磨，受盡人間疾苦。可即便如此，卻始終保留著一副善良而悲憫的心腸。

  這樣的女子，相柳應該會愛她如珍如寶吧？如此，即便他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能安心了。

  小夭迫不及待地投入到解藥的製作之中。她用鯥的血肉配合鼠尾草灰入藥，再輔以大量的滋補藥劑，每個步驟都無比小心，五日之後，解藥終於大功告成。小夭急忙叫來瑲玹，讓他給一些深中極樂丸之毒的人服下。不多時，奇蹟便開始顯現。那些曾被毒癮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們，在服下解藥後，症狀逐漸消退。更令人驚喜的是，病人虛弱的體質竟也同時得到滋補，幾乎無需恢復便如健康人一般。

  這個意外的驚喜讓小夭和瑲玹欣喜若狂。於是，小夭帶著醫師們，開始大量的製作解藥分發到每一個需要的病人手裡。

  隨著解藥的廣泛應用，極樂丸的危害逐漸被消除。整個大荒終於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繁榮與安寧，處處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往來，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孩童們的歡聲笑語在空氣中迴蕩。

  而西炎王姬為了拯救大荒百姓，不眠不休地研究解藥。這一功績被迅速傳開，百姓們紛紛傳頌王姬的功德，在茶館裡，人們圍坐在一起，談論著王姬的勇敢和智慧；在鄉間田野，農夫們勞作之餘，也會念叨著王姬的恩德。

  西陵玖瑤的名字，不再只是因為身份貴重而令人仰望。而是因為精湛絕倫的醫術以及拯救蒼生的壯舉令人由衷敬仰。全大荒的百姓們只要提起西炎王姬，無不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