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這樣一言不發地拔了人家的香,還打翻了人家的貢品。」高堯注視著滿地狼藉,心虛地吞了口唾沫,小聲問道:「祂會不會恨咱們啊?」
「會!不僅恨,還想殺了我們。如果你的飯碗被砸,你也會很生氣。所以,毀人香火,砸人祭品。這是大不敬,祂肯定會發怒。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祂的香火燒得越久,祂的鬼氣越強,我們就會處處制肘。」
宋念中仍是在扯著滿屋的黃符,「我必須在祂趕來之前毀掉這一切,否則我就打不過祂了,我們都得死在這!」
在高堯詫異不解的目光中。宋念中早已擺好香燭,閉眼念咒,眼前的香無風自燃。
宋念中又將符籙印在『神像』處,雙手五指輕微張開,隨即,兩手一翻,向內合攏。
「天地正氣,萬法從心,吾奉茅山祖師敕令,拜請三茅真君降臨,以符為憑,以香為引,降魔於此,速速臣服。急急如律令。」
剎那間,石破天驚。『神像』已被炸成四分五裂,只見點點碎石如滿天飛雪般傾盆落下。
宋念中收起法具,猛地一嘆:「破了一處供奉著祂靈體的『神位』,如今祂的鬼氣已經削弱了不少,在破兩處『神位』,祂設下的結界就不復存在了。」
一頓操作猛如虎,高堯仍怔愣在原地。時間緊迫,任務繁重。宋念中便提起斜挎包,頭也不回地爬了出去。
癱軟在沙發上的李雲飛依舊在呼呼大睡,高堯亦緩慢地從洞裡鑽出頭來。
此時的宋念中手持尋靈司南,道:「鬼氣削弱以後,尋靈司南就有了反應。跟著司南所指引的方向,就能找到祂的另兩位供奉者。把供奉的神位像這樣搗毀,祂的力量會大大削弱,鬼氣也不足以支撐祂維持所謂的規則。沒有了那些規則,你們學生就能自由進出,不受束縛。」
宋念中的腳步漸漸加快,高堯如幽冥般形影不離地跟在宋念中的身後,問道:「那我們不能把祂打散嗎?我們會輸嘛?」
宋念中仰天一嘆,「我也不知道,祂融合了太多人的靈魂,也吸收了太多人的香火供養。我現在能做的,我都會努力去做。」
高堯心急如焚地直跺腳,道:「你怎麼能不知道呢?如果都不能贏,那我們現在在幹嘛?費勁心力的找資料,把李老師干趴下,去搗毀厲鬼香火,辛辛苦苦忙活了那麼久,結果呢,你給我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宋念中沒有理會,依舊是風馳電掣地埋頭趕路。
高堯怒吼道:「你能不能停一停,我們要去哪?你告訴我,我們又要去幹什麼無意義的事情!」
宋念中聞言轉身,怒極反笑,「什麼是無意義!什麼都不做是有意義,等死是有意義嗎?現在你有辦法,啊?」
高堯怔愣,眼中蓄滿委屈,不敢直視宋念中,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念中的怒意如火山噴發般再也無法抑制地涌了出來,「弄成這樣的局面,是你們學校惹下的禍!不是我!是你們學校為了那一點好看的升學率,用免學雜費,入學獎勵等一系列誘人的條件將那些窮苦的好學生挖了過來。結果呢,打著精英教育的謊言,用自由做你們散漫的藉口。用金錢區分著階級的三六九等。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但這所學校里的很多富貴子弟他們以欺負他人來獲取所謂的快感。你們把這些行為稱作不成熟的青春成長里的年少無知。
那種校霸不需要高考,因為他們再不濟也有出國的後路。他們不在乎檔案,因為家族就已經很富有。但是那些學生他們一無所有,他們熬過一年又一年,就是為了上一個好一點的大學。可是人總是閒的,高人一等的某些同學就開始霸凌,欺辱那些上進的同學。窮人成了富人的玩物。膽怯的人如螻蟻般被他們玩弄,卻不敢聲張。勇敢的人告訴校方,校方只是一味地壓下。
接下來,也只有更殘酷的對待。就算是報警,也只是幾萬或者十幾萬的事情便可以簽下和解書。是校方不作為的無視,是那些的不得罪人的忍忍就過,大家沒有宣傳到位,是那些覺得無所謂的人給了他們一種錯覺。讓他們覺得聚眾打架,欺負他人,羞辱別人一旦與校園兩字沾了關係,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所以才有那麼多人絕望自殺,將自己僅剩的靈魂給了厲鬼。
但是我們又憑什麼去責怪他們,連陽光也無法照射到的暗黑之地,滋生了那麼多陰暗和醜陋,他們不去信奉能幫他們報仇的『邪神』,還去信奉什麼?你嗎?!」
高堯不知能說什麼,支支吾吾仍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宋念中冷笑道:「那隻惡鬼就是躲在暗處的老鼠。祂見不到光,祂怕祂打不過我。所以一直都在以分身示人。我們搗毀的祭台,就是在破壞祂的棲息地。我們毀掉的香火,就是在阻斷祂的力量來源。只要祂弱一點,我們的勝算就多幾分。」
宋念中說完便不再耽擱地轉身離去。在尋靈司南的指引下,兩人終是來到了偌大寬敞的圖書館。
此地早已不勝彼時,人跡罕至的空曠迴廊,半開半掩的玻璃大門,裝飾作用的電子閘門,一排排的書架早已落滿了灰塵,桌椅也因無人收拾而變得散亂不堪。
宋念中和高堯終是被命運之神眷顧,這一路來無災無難。尋靈司南的勺柄停留在圖書館裡的某一雜物間。
宋念中推門而入,如方才那般大差不差的擺設,燃至一半的香火,琳琅滿目的貢品,滿屋掛著的『符籙』,處處透著詭異的陰涼。
仍在高堯的震驚里,宋念中已開壇做法,又是熟練的驅魔手法,終是又破了厲鬼的一處祭壇。
宋念中提包跑路,臨走前扯了扯高堯的衣袖,道:「走!快走,還有一處。我們得速度快些,太陽快下山了,等天黑了,厲鬼就會發覺了,到時候就不好弄了。」
高堯邁開步伐,追了上去,問道:「為什麼,厲鬼現在不知道我們在搗毀祂的祭台嗎?」
宋念中低頭凝視著不停旋轉的尋靈司南,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道:「祂的分身也由祂的鬼氣組成。也是祂的一部分。我殺了祂那麼多次分身,雖然殺不死祂,但是也給了祂不小的傷害。就好比打鬥的時候,我沒有擰下敵人的脖子,但我在打架的時候打斷了敵人的腿。敵人雖然沒死,但是戰鬥力也沒有那麼強了。
所以,剛才祂會放過我們,不是因為祂仁慈,而是因為當時是中午兩三點,天時是屬於我們的。厲鬼被我們打傷,肯定在某處躲著休養生息,祂顧不得我們。又恰逢現在日上三竿,陽氣最盛之時,厲鬼就會誤以為,現在時辰不對,所以,自己的鬼氣才會恢復得慢。祂絕對不會想到,現在我們已經搗毀了祂的兩個鬼穴,只要將剩下的最後一個祭台摧毀,祂就算不顯出本體,對我的威脅也不是很大。
所以我們速度要快,太陽一旦下山,對我們越是不利。因為黑夜是厲鬼的天堂,到時候祂發現自己還是那麼弱的時候。祂就知道我們已經在搞事了。到時候我們還沒把祂的三處鬼穴破壞掉,那麼祂吸了鬼氣後,我們又要處於下風。」
高堯望著頭頂那輪炙熱的驕陽,便也加快步伐,道:「那快點了,俗話說,趁他病要他命!」
兩人跟隨著尋靈司南的指示,最終來到了人去樓空的食堂。電梯緩緩升起,終是停在了第五樓。
叮咚——電梯門開,宋念中和高堯又穿過狹長的迴廊,終是來到一處廢棄的掃把間。
門口已生出斑斑鏽跡,兩人合力用身子砸門,一下,兩下終是硬生生地推開了那扇鐵門。
映入眼前的一幕與前兩次的情景相似,宋念中依舊不拖泥帶水,便持符拿香將眼前的祭台摧毀。
高堯癱坐在一旁,問道:「完了嗎?咱們還要去幹啥,好想睡覺,我最近都睡不好,我都累了。」
「路還長著呢,少年,別停。」
宋念中又是一嘆,將尋靈司南裝入斜挎包中,又從中拿出羅盤。
按著學校地圖細細比對,最終得出陣眼在學校的聚慧廣場。
高堯將腦袋湊了過來,問道:「去廣場嗎?去幹嘛?」
宋念中收起羅盤,解釋道:「剛才我們破壞的三個祭台是厲鬼獲取鬼氣的重要源泉,而厲鬼用鬼氣布置了一張類似網際網路的結界,祂在上面制定了一些規則。只要一觸碰規則的人就會發出警報。
而這個聚慧廣場就是這張網的中心,你可以理解它為網際網路的中央基站。把這張網的中心點摧毀掉,那麼這張網就癱瘓,壞掉的網也就束縛不了在網內的學生們了。外面的警察也能進來,不會像之前那樣,一入學校就鬼打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