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爺也知道有些為難趙歡喜,見趙歡喜這會提出條件,張嘴說道:「你說吧,我們能辦到的,一定會儘量滿足你。」
趙歡喜看向幾人,沉沉的說道:「我想讓這讓幾個孩子跟我姓。」
陸老太爺下意識開口:「不行,再怎麼還是陸家的苗子。」
說完才反應過來幾個孩子都是女兒,以後都要嫁出去,入不了祖墳,傳不了香火。
但要改姓的話,說出去又太丟人,好歹是陸家的孫女。跟著後娘姓又算怎麼回事?於是抬眼看向田老太,想詢問對方的意見。
田老太也知道這事不好做,誰知地上的陸峰先開口:「爹,娘,她要就給她吧!反正都是些賠錢貨!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要著有啥用!養著還費糧食!」
陸老太爺都要慪死了,嫌棄的對陸峰說道:「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趙歡喜看陸老太爺沒有反駁陸峰的話,心下瞭然。
幾個孩子身上流的是陸家的血沒錯。
但在古代,女子身份低下,像陸峰說的,很多人管女孩叫賠錢貨,還有甚者,見生下的是女孩就偷偷扔掉。
這種事不僅在古代,現代也有很多,等女孩長大成人,能掙錢的時候,那些人就巴巴的湊上來認親,然後道德綁架你,讓你拿錢養他們,不給就是不孝,類似的事屢見不鮮。
趙歡喜知道老兩口人不壞,於是又開口勸慰道:「爹,娘,您二老既然要收我做乾女兒,那我以後必定要給二位養老,幾個孩子長大之後出嫁,定然也是要向二老磕頭的。」
田老太這時向陸老太爺偷偷使了個眼色,陸老太爺看見之後溫聲開口:「那就等族長來,立個字據,蓋上村印,明日再去官府過戶。」
這事就算成了。這時一群人烏央烏央的打著火把從遠處走來,為首的是陸家的現任族長陸真材,和村長陸有茂。後面還跟著一群看熱鬧的人。
聽到動靜,陸老太爺跟田老太出門迎接,族長這時開口:「高順,咋回事?聽說你要把你家大兒子除族?」
村長也問道:「這事可不小,你們可想好了?」
陸老爺子就進屋將陸峰提溜了出來,陸峰一見族長跟村長真來了,害怕的情緒又捲土重來。
陸老爺子也不管他,直接就對眾人講:「我今天才知道,這畜生一直在外面跟人賭錢,如果不是今天這事,我怕還不知要被蒙在鼓裡多久。」
又踢了地上陸峰一腳,接著說道:「你自己承認?還是要除族之後再承認?」
陸峰有些糾結,這下前後路都走不通,只能硬著頭皮,將自己怎麼被騙進賭坊,怎麼贏了錢,又怎麼輸的錢一五一十抖落的乾乾淨淨。
心想自己反正有人兜底,自己爹娘還能看著自己被要債的打死不成。到底他是爹娘的親兒子。
聽陸峰的話陸老太爺臉越來越黑,旁邊族長跟村長的臉色也不好看,年紀大些的人都知道,賭坊這種地方裡面的手段最是腌臢,想不到村里第一個中招的是陸峰。
趙歡喜心裡對陸峰鄙夷極了,什麼賭場的騙局,三分真三分假,自己要是不貪圖不義之財,這種低級的騙局怎麼能騙到陸峰。只是可憐兩個老人,這麼大年紀還要給陸峰擦屁股。
昨天剛送了三兩銀子,這會又要拿十兩還去賭坊,老兩口怕是以後都沒錢打壽材。
這時族長開口:「高順啊,這是你兒子,你咋處理是你自己的事,但按照族裡的規矩,你家老大剁下只手也不為過。」
聽見要剁手,陸峰眼睛都瞪大了,立馬抱住自己娘的大腿開始哭嚎:「娘,救救我,我再不去賭了!我知道錯了娘!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們。再也不賭賭了娘!」
陸老太爺眉心一跳,他是想給陸峰一個教訓,除族是嚴厲些,但到底人還是全須全尾的,但要剁手的話,打在手心疼在手背,任誰也下不去那個手。
田老太太此時也不知道該咋辦,哀求的看向自己當家的。
陸老太爺只得放軟了語氣跟族長說:「真材叔,陸峰只是被鬼迷了心竅,能不能,能不能換成鞭刑,讓他長長記性,再讓他簽個保證書,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陸族長年紀六十左右,身體很是硬朗。
「族長爺!我願意受鞭刑,我願意簽字,只要不剁手,打我一百鞭我也願意!」
見自己爹在幫自己說話,陸峰趕緊表忠心。
趙歡喜都要笑出來了,陸家族長所謂的鞭刑,就是拿新鮮的黃柳木枝條,將犯人外衣脫掉,只留下半身的裘褲,用大人手指那麼粗的木條,抽在屁股上。施刑的人必須用十足的力氣,小事三鞭,大事十鞭。不知道陸峰的屁股還受不受得住?(此情節作者杜撰)
族長看著陸峰這個隔房的侄孫,想不通陸高順跟田氏兩口子,怎麼生了這樣一個孽障。
但還是對陸老太爺說道:「既然你開口求情,那我就信他一回,不過要在保證書上加上一條,如若再次抓到他陸峰去賭坊,自願被陸氏除族。你們可有意見?」
陸峰聽到自己真的不用再被剁手,至於保證書,就一張紙而已,還能真的拿他有辦法嗎,這樣一想,趕緊跪下許諾自己再不會賭之類的話。
族長見陸老太爺沒意見,就詢問村長能否同意,村長點頭之後,就叫人拿來紙筆,寫下保證書。
陸老太爺認得字,所以也教過自己的幾個孩子認得些字。看過之後就讓陸峰過來簽字畫押。
陸峰掃了一眼保證書的內容,內心有些不屑,但還是乖乖簽了字按上手印。
見陸峰簽好字,陸老太爺又對族長跟村長說:「還有一件事,還需要您二位做個見證。」
二人有些詫異,便問道:「還有啥事?一塊說了一塊解決。」
陸老太爺有些不自然的開口:「我做主讓他們夫妻二人和離,為表歉意,我們老兩口打算收趙歡喜為義女,從此趙歡喜婚嫁皆為自由,那三個孩子也要跟歡喜改姓趙。」
族長跟村長也沒想到,這老兩口會收趙歡喜當義女,還將幾個孩子跟著趙歡喜姓。
這樣做的好處是趙歡喜以後要是嫁不出去,好歹有後人給自己上香,不好就是,趙歡喜也才十九歲,說不定以後還要嫁人,那這三個孩子跟著就是拖油瓶。
罷了,總歸是別人的家事,只是讓他們二人見證,於是跟村長相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村長還是對陸老太爺開口問道:「那趙歡喜跟陸峰財產怎麼分配?我記得你們當時分家的單子還在我家,還有那趙歡喜以後是自落女戶還是落你家戶口?」
村長看起來跟陸老太爺差不多年紀,只是看起來比陸老太爺嚴肅些。
村里平時分家,辦紅白事,家長里短啥的都是村長來解決,村長處事非常公平,所以在村里頗有威望。
陸老太爺嘆了口氣,對幾人說:「房子跟土地都歸歡喜,陸峰淨身出戶,歡喜自己單立女戶,有茂兄弟辛苦些給歡喜寫個證明。」
村長點頭,吩咐自己的兒子回家拿自己的村印,年輕人腿腳快,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這邊村長已經寫好了和離書,還有立戶需要用到的證明。又問趙歡喜幾個孩子要不要改名。
趙歡喜先在和離書上簽字,才思考幾個孩子的改名問題。
老大陸盼兒,老二陸引兒,老三陸念兒,這三個名字個個離不開兒子,充滿了陸峰對男孩的嚮往,又充滿了對女孩的嫌棄。
如今孩子們要跟趙歡喜姓趙,那就把這三個兒字丟開,改成趙盼,趙引,趙念。
女兒怎麼了,女兒也是人,她們的名字不應該一出生就帶著這種完不成的使命。從今以後,她們三個就是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