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眼前的歡喜,此時正在無聲的安慰著她。給予她力量。
於是她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從京城貴女到乞丐,再一路逃難到這裡,又講到自己在大石村的種種,還有她們家族的血淚,都一一將事實給歡喜講了出來。
歡喜是越聽越心驚,這古代皇權壓死人,上頭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底下人的生死,不如螻蟻。
這種生活,要是放在她身上,她都不敢想要怎麼去承受。而眼前這個女子,才二十來歲就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還能對生活這樣樂觀,她是打心裡覺得欽佩。
許卿昭這是除了給村長兩口子說這些,這麼多年來,是她第一次給人展露心扉。說到痛心之處,眼淚也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
歡喜拿了帕子輕輕擦拭掉她的淚水,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卿昭….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許卿昭笑著吸吸鼻子說道:「歡歡,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我好多了。」
但是趙歡喜還是在她的話語中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於是就問道:
「我有個疑問,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來?」
「你說。」
「你說你去東臨府的時候,有個會易容術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你,那他是怎麼會知道你去東臨府的?」
許卿昭也不知道,就說道:「我也不知,我當時跟他打了幾次照面,有問過,但是對方不肯說。我感覺…他背後的人不簡單。」
趙歡喜也在腦中思考對策,就接著問道:「那你們在京城時可還有什麼交好的人家?還是你父親有別的暗線你不知道的?」
許卿昭搖搖頭,當時與父親交好的都被處置了,現在朝堂之上除開當今皇上的勢力,剩下的多是中立的清流之家。若說真是有交好之家……那就只是二姐的前相公……..
當時徐家出事,跟自家有關係且還在京城立足的人,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況且徐瑾初投河之後一路飄到東臨府,這事兒怎麼說怎麼玄幻,若是沒有人暗箱操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於是想想對歡喜說道:「二姐原來的夫婿,還在京中。」
趙歡喜突然就想起了其中的關鍵,既然徐瑾初還活著,沒被波及,那就肯定是有人暗中護著的。
「那現在那個男的,在京中是多大官兒?」
許卿昭想想說道:「從一品,樞秘使。」
趙歡喜一頭問號,這個官兒是幹啥的,她都沒聽過。就問了出來。
於是許卿昭就將這個職位給她掰開了講。原來這個職位就比宰相低一點點,主要是負責軍事政令,調動禁軍等職務。雖然權力很大,但是必須遵從皇帝的指揮。所有的軍事行動都必須經過皇帝的批准才行。
趙歡喜聽完靈光乍現,覺得此人就是暗中保護徐家的那個人。於是又問了這人的名字,跟家庭背景。由此判斷此人的為人如何。
原來這前二姐夫名叫衛楊青,是徐父早年間救下的寒門孤子,一直放在徐府養著,並資助他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後面更是將徐瑾初許配給了他。
雖說徐父是有籠絡人心的舉動,但是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用著肯定也放心。
結果這人見徐家落勢,趕緊撇乾淨關係,成為堅實的保皇黨。這不是拿的是陳世美的劇本嗎?
但是細細推敲,還是能找出這人是張好牌的蛛絲馬跡。
但是趙歡喜想不通,這衛楊青明明只是一個書生,並不會武力。那又是怎麼做到這種管理軍務的職位的。
還是因為有這方面的才能天資卓越,皇帝能不計前嫌的將這人為己所用?很顯然,要是趙歡喜,她不會放心的。
所以這皇帝定是拿捏了衛楊青的什麼把柄,才讓他心甘情願的給自己賣命。
歡喜看向屋子外徐瑾初的方向,嘆了口氣。對許卿昭說道:
「你別想這麼多,你來這邊好幾年了,上頭的那位並沒有趕盡殺絕,就說明已經到此為止了。」
她這話說的毫無底氣,畢竟當年將許卿昭追殺成這樣,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放過。
而且她越看越覺得這個皇帝像雍正帝啊…….同樣的兄弟相殘,同樣的排行老四,同樣的…….心狠手辣…..
但是毋庸置疑,人家雍正帝是個好皇帝,再看看這個晉陽帝,她不敢評價。
況且徐父當年是站位的事情才被連帶,那會不是是站老八,還是老十四?
想遠了,此時外面的天色漸暗,那會兒吃飯的時候大概在夕陽時分。這會兒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她憂心忡忡的走出許卿昭的屋子,這時余煙走過來問許卿昭的情況如何了,歡喜也只是笑著說她無事。
這時候菱花敲門說道:
「夫人,紅英小姐來了,在前廳等著呢。」
歡喜納悶兒紅英怎麼不直接過來,站起身對菱花吩咐道:
「去沏壺好茶上上,將我白天吩咐做的菜席備在後檐下,再搬幾把椅子過去。」
於是就拉著余煙去了前廳,看紅英拿了兩大盒子東西放桌上,示意歡喜跟余煙打開。
趙歡喜看了眼神神秘秘的紅英,挑了個青色的盒子打開,是一副翠玉點桂長簪,還有一副同色月牙翠玉耳墜。
哪有女人家不喜歡首飾的,趙歡喜也喜歡啊,於是就問紅英:
「無功不受祿,紅英你這不會是節禮吧?」
此時余煙也將她面前的煙藍色盒子打開,裡面一副白玉玲瓏長簪,還有同色荷瓣耳環一對。
「嘿嘿,喜不喜歡?這可不是節禮,節禮在院子裡呢,這是我送給你們兩個好姐妹的閨中禮,我後日要走一趟鏢,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
她的眼睛左瞟瞟右看看,沒發現許卿昭的蹤跡,暗自鬆了口氣。
這兩幅首飾都是低調不張揚的樣子,余煙雖說平時也是打扮素雅,但是對這些好看的東西,也是喜歡的。
於是就開口說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改明兒我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能配得上這套首飾。」
「小魚兒你又笑我。」
趙歡喜笑著搖搖頭,吩咐廚房的兩人將節禮抬進去,並叫她們記好裡面有哪些東西,下次好還禮。
人情嘛,有來有往才叫人情,若是單方面付出,誰心裡會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