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奔波到雲南郡,預想的親人相見的場面卻並沒有發生。
等到她見到長大的柯宥時,柯宥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惡魔。
他變成了小時候最恨的那撥人。
人拐子。
柯熒柔不敢相信,小時候最疼她的哥哥。最恨人拐子的哥哥,如今卻變成了眼中並無善惡的惡魔。
看見一地窖的小孩屍骨,她再也沒支撐住。
拿起刀,親手送了他也送自己下了地獄。
這就是夢裡的全部,而現在事情發生的轉折點,就在上安府。他們乞討的路上。
兩兄妹的命運似乎就是在這裡,有了巨大的分割線。
她不敢想柯宥是怎麼變成的那樣。也不敢想柯熒柔是怎麼堅持活到見她哥哥。這兩兄妹的身世,一個慘字寫不完。
而上天叫她夢見,是不是想讓自己救下這二人?
天色漸亮,歡喜就這麼枯坐在前廳。
她不是養不起這兩個人。只是這小丫頭是重生,她肯定是要去找她父親尋仇。
到時候她勸還是不勸?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她還說夢裡對那夫妻的懲罰都是輕的。
她的腦子一團亂麻……說到底不是兩個孩子的錯……..
「哎………….」
嘆了一口超級長的氣。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要收養這兩個孩子。
不是因為她聖母,只是她做不到這兩個孩子再走一次上一次的老路。
況且,家裡有吃有喝,無非是多雙筷子的事。
她轉身走向後堂,柯宥已經醒來,正趴在她妹妹跟前悉心照料。
看著這個男孩瘦小的背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跟那個嗜血的惡魔聯繫到一起。
柯宥也注意到了歡喜,笑著走來對她跪下說道:
「柯宥多謝夫人的救命之恩。此生願為夫人當牛做馬。」
歡喜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這時柯熒柔也醒了,看著跪著的哥哥,還有複雜的歡喜有片刻愣神。
歡喜清清酸澀的嗓子,溫柔的說道:
「你們兩人,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家是普通農家,你們二人肯定不會少了飯吃。我還有三個女兒,她們都很好,想來會把你們當做親兄妹。」
柯熒柔愣住了,柯宥也愣住了。
空氣陷入寂靜,許久歡喜才說:「你們若不願意,我給你們拿些銀子,你們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
「夫人……..我們願意………」柯熒柔的眼眶裡蓄滿淚水,正顆顆往下掉。
咚咚咚
是柯宥磕頭的聲音。
歡喜將他拉起來,抱在自己的懷裡。給他們擦去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哭的我都想哭。好好的,今天下午咱就起身回家。」
「嗚嗚嗚嗚嗚」
小丫頭的哭聲隱忍又克制,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還是何大夫過來扎了兩針才好了些。
而柯宥,也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的淚落下來。
跟自家的三個丫頭說明了意思。小盼跟小引一言不發。小念則是興奮的嚷嚷著自己要有哥哥跟新姐姐了。
倒也不是兩個大的不樂意,只是她們的娘會變得更辛苦。
余煙將她偷偷拉到一旁,神情嚴肅的說道:
「你真的要收養他們?」
「是,我決定了。」
「那兩個孩子身份怕是不簡單,我應該是見過,但是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但是可以確定,兩人肯定不簡單。」
歡喜拍拍她的手,笑道:
「簡不簡單都只是孩子,放心,等他們大些再說戶籍的事兒。」
就這樣,車廂里加入了一個小丫頭,讓本不富裕的位置更是雪上加霜。
柯宥跟她坐在車廂外,學著趕馬車。
可能是有些冷,小男孩坐的時候還往她身邊靠了靠。
等到家,騰出一間臥房,將藥交給元珍叫她拿去熬了。又帶柯宥去洗漱乾淨。
由於沒有他穿的衣裳,還是歡喜跑到向嫂子家裡要了兩身她家大兒子陸江明小時候的衣裳。
洗乾淨的柯宥小臉白又淨,消瘦的臉頰上已經能看出長大之後是個美男子了。他對歡喜深深的鞠了一躬,歡喜明白,這是在給她道昨日唐突的歉。
歡喜打發他去看自己妹妹,自己又開始了忙碌。
後面的施工隊已經收隊,今年的工期是只能到這兒了,人家也要過年,由於加了地暖,又遇到極端的天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好在都弄的差不多,明年過來只是收個尾巴而已。
歡喜這才打量起了這個新院子。
還有一百兩的尾款沒給他們結。但是在修建的過程中又陸陸續續的要了她快二百兩銀子。
要不是帳目上寫的明明白白,她都要以為這個包工頭貪污貪到她頭上了。
整個院子分為五大區。分別是春夏秋冬四個,還有一個宿舍區帶廚房。
四個院子還沒想好取什麼名字,到時候叫余煙來取,准錯不了。
走完整個院子,歡喜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中式主題酒店,亭台樓閣樣樣都有。
當時挖的池塘現在也養淤泥養的差不多了,等再暖和些就能往裡面扔蓮子。
院子內還有些光禿禿的,還需要種些樹木進去。但是這些就不用再去鎮上花市買了,直接去周邊村子收。
桂花,玉蘭,杜鵑,櫻花,海棠,梨花…..這邊村子裡都有。
而植株矮叢,自己恐怕要跑很多趟哀鳴崖才行。
又去了一趟林木匠家裡,
當時找他定的家具有些已經搬去了新家,但那也只是一部分,還有的一些還在製作。
農家樂嘛,用不上那些稀缺的木材,所以用的都是跟自家一個檔次的木頭。
巡視了一圈,她也打道回府。忙碌了一整年,也該給自己放個年假。
今天都是臘月二十五,還有五天就要過年了。
周圍的人家有些已經寫上了對聯,貼了福字,掛了紅燈籠。
走在路上還能聞見炸東西的香味。
農家過年的時候會油炸些糖果子,炸些酥肉跟豆腐。給自家小孩兒過年打打牙祭。
村子裡已經多了好些年味,往年她是最怕過年的了。
同事們回家團圓,只有她一人縮在出租屋裡看電影。說不孤單是假的,但是孤單總比回去跟豺狼們共處一室要好。
「娘~您·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不著您。」小引的聲音有些焦急。
「咋的了?我去新房那邊看了一圈兒。又不穿斗篷,也不曉得冷。」
她看見小引就這麼跑出來,嗔怪的說道。
「那個妹妹醒了,說是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