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2024-08-24 17:41:30 作者: 謹鳶
  在蘇眉讓人去買芝麻和何首烏時,林恆禮已經來到豫王府。

  如今的豫王已隱隱壓太子一頭,眾人都等著看皇帝是不是要把禁足的儲君廢黜再另立,豫王便成了京城內炙手可熱的皇子,往日安靜的豫王府不知何時變得熱鬧。

  林恆禮從偏門進府去,一路走,看到的都是捧著禮盒走動的下人,那些禮盒多是官員暗中送來表忠心的。

  等他見了豫王,那還為及冠的少年亦滿面春風,仿佛已經坐上了儲君之位。

  「殿下。」他朝豫王一禮,「現在是動手的時候了。」

  豫王面上的笑容更甚,親熱地上前拍他肩頭,然後引他坐下道:「就這兩日,原先不是說等我父皇廢了那個,再行動?」

  說話間,豫王眸里還閃動著急不可耐的光芒。

  垂涎許久的儲君之位就在眼前,如何能不興奮、激動?

  林恆禮沉默片刻,腦海里是方才蘇眉慌亂的模樣,緩緩道:「太子早和首輔有勾結,而我那三叔父也是其中一個,他們有計劃故意讓聖上罷黜太子,然後好讓太子離京,讓殿下你與大皇子再爭鬥。他們這是黃雀在後……」

  先前林恆禮一直沒有最終確定蘇眉的情況,所以不曾和豫王說過這層的事。

  果然話剛落,豫王就失態地站了起來:「你說太子和首輔勾結?首輔不是斬殺了不少□□羽?!」

  「殿下不必驚訝,我也是剛查清。所以我們不能讓太子離開京城,必須困著他,而我還有一石二鳥之計,讓大皇子這陰險的小人與太子一塊兒栽了。」

  蘇眉之前也不知道自己重生回來,她多半已經和林以安說了前世的事,所以太子這一世才會提前了被罷黜離開京城的計劃。

  林以安再聰明,他現在人已經在考場,還有兩日才能再出來,這兩就夠他們把宮裡攪亂了。

  等林以安出來,一切都塵埃落定,前世太子反撲的事不會再發生。

  豫王仍舊有些驚疑不定,實在是不能想像柳首輔居然敢背叛他父皇,而且還去扶持太子,一個不慎,那就是讓柳家人都送死!

  林恆禮說完自己的打算,豫王神色還帶著恍惚,他忍不住皺眉。

  這個表兄他知道的,因為自己的母親身為貴妃,又有他祖母這個姑祖母在背後撐腰,打小便自視過高,一直不把太子這個嫡子放在眼裡。

  但在很多大事上還是沉不住氣,這也是導致前世被太子反撲的重要一點。

  前世他提過幾次,把太子放在封地不安全,他總說無所謂……可誰能想到,最後成也太子,敗也在太子。

  而他也走錯了一步,沒有反抗祖母的意思,把蘇眉軟禁,最後豫王倒台,有忠義侯因喪女之痛傾倒太子一邊所致。

  「殿下,在行事前,還請殿下答應我一事。」林恆禮思及前世最悔恨的事,慢慢握緊了拳頭,「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動蘇眉和蘇家。」

  豫王還在消化林恆禮說的布局,聞言略吃驚去看他:「蘇家?太子都倒台了,蘇家為了族人,自當是要投奔我的,有什麼好忌憚?!」

  話落,豫王見到表弟凝重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牽唇一笑道:「你小子,還對她念念不忘。不過那張臉確實人間絕色,她還給你那麼些難堪,你想留著就留著……」

  豫王是誤會了,林恆禮卻也不想多解釋。

  他對蘇眉的感情其實很複雜,可喜愛是真的,不願意放手是真的。

  林恆禮呼出一口氣,斂起所有思緒道:「如此,殿下今日就動手吧。早前埋在聖上身邊的人可以用了,英王那邊的也可以用了。」

  既然要一石二鳥,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謀逆罪名,只要一但定罪,即便是皇子也無法翻身!

  本來這個計劃是他為先除掉太子與大皇子爭鬥時再用的,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前世記憶,一切行動都與前世無二,如今不能溫吞了。

  太子一擊不中,就後患無窮!

  林恆禮再離開的豫王府的時候已是夜幕降臨,蘇眉在侯府早早便洗漱好上床,腦海里還是白日在林家的種種,絲毫沒有睡意。

  她擁著被子翻了個身,暖和被窩讓她又擔心起林以安。

  不知給他帶的被子夠不夠厚,那個號房不擋風,有炭火估計也暖和不到哪兒去。想著,思緒又發散到已經離京多日的父親,暗暗估計了一下距離,應當是走了四分一的路程。


  父親離京的那個夜晚,林以安後邊似乎還跟爹爹商議了什麼,那個時候兩人支走她,讓她去跟秦叔取什麼酒。

  回來的時候父親神色極為嚴肅,過後她還好奇去問了,他只說是太子交代的事,不好讓她知道,但沒有危險,她才沒有再追問。

  現在回想起來,若沒有危險,父親怎麼會顯出那般的神色。

  她就這樣一會兒想東,一會兒想西,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忠義侯亦如女兒所想,帶著使團已經走了四分一的路程,在趕路計劃內的一處驛站落腳。

  初春的冬夜除了寒風,寂寂無聲,連灑落在大地的月光都極為清冷,可忠義侯此時盯著的窗戶外卻是熱焰騰騰,火的紅光將整個驛站照得白晝般。

  外邊許多人奔走大喊失火了,有被火燒著的小吏尖叫著在地上翻滾,有人衝上去用打來的水幫忙。

  正是這時,許多黑衣人沖了進來,見人便是舉刀就殺,刀刀致命。

  與此同時,另外一波穿著軟甲的人亦沖了過去,與對方廝殺。

  慘叫、厲喊摻夾在夜風中,宛如鬼魅盤踞在此地發出的聲音。

  兩方膠黏著,分不出勝負,直到又一陣腳步聲響起,黑衣人身後出現湧現更多的士兵,局面瞬間分出了勝負。

  忠義侯默默看著自己的人把那些黑衣人簇圍著,他身後走來一人,拱手與他道:「侯爺,亂以平,火就要燒到這處,我們得快些離開。」

  「果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忠義侯掃了一眼被手下親兵卸了下巴不叫自殺的黑衣人,長嘆一聲,終於抬步往外走。

  驛站的火勢漸漸小了,可偌大的地方已經有一半被燒為灰燼,那一半正是使團落腳的地方,驛丞被救出來此時還呆呆愣愣看著驛站的斷恆頹壁。

  「侯爺,他們嘴裡的毒囊都已經清理出來了。」親兵拖過來一個黑衣人。

  忠義侯轉了轉手腕,走到那黑衣人跟前,半蹲下身去打量他的面容:「錦衣衛那一支的?」

  來人瞳孔一縮,卻一字不說。

  忠義侯輕笑:「覺得自己完成了任務,我馬上要大禍臨頭了?你以為那些燒掉的地方,住的都是誰,又是誰從外頭直接把你們圍剿的?」

  「你……」

  黑衣人聽懂了他的話,神色震驚,此外還露出一絲絲惶恐。

  「聖上讓你們把使團弄死,這樣就可以把罪責嫁禍到我身上對吧,然後再讓在侯府呆了多年的杜氏,把在侯府偷到的一些帳本拿出來,這樣還能讓我多一條私吞軍餉的重罪。可惜啊,懂得寫我筆跡的人早幾年死了,不然,還可以再拿出來一樣我通敵的證據來,這樣……我蘇家滿族就都能去見閻王去了,聖上也好了心思。」

  忠義侯站起身,很隨意的理了理披風,笑了幾聲。

  笑聲在夜風中宛若悲鳴。

  「我蘇家滿門忠烈,最後得到的竟然是猜忌……」他仰頭,望著厚重壓得極地的雲層,心中百感交集。

  即便早有準備,也抵不過刀子真紮下來這刻。

  黑衣人聽著他一字一句,所說與帝王想要做的一字不差,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為什麼錦衣衛的事忠義侯會如此清楚。

  究竟是錦衣衛里出了問題,還是皇帝身邊出了問題!

  正當他驚懼的時候,綁著他的身子一松,讓他愣了片刻。

  忠義侯已經轉身,帶著人離開,留下一句:「早些趕回去吧,聖上會明白,究竟誰才想要他的命。晚了,你估計就得給聖上送殯了,還有……使團,本侯會親自護送好,讓他們毫髮無損回去。」

  忠義侯帶著人消失在夜幕下,黑衣人愣了片刻,立刻從地上彈跳起來,把同伴都鬆了綁,心驚地喊:「快回京城!」

  恐怕京城有變!

  忠義侯都已經知道杜氏是皇帝埋在他身邊的人,勢必知道更多,還比如豫王側妃蘇沁……如此推斷下去,他剛才那番警告絕對不是信口開河!

  黑衣人亦撤得迅速,只餘下還隱隱冒著黑煙一片狼藉的驛站,在述說著方才這兒有過一場激烈交鋒。

  是夜,皇帝在寵幸宮妃時忽然昏厥,太醫都被喊了回宮,一個挨一個給皇帝號脈。

  前陣子皇帝便染過風寒,如今昏厥不醒,讓人提心弔膽。

  今晚侍寢的宮妃是年前才進宮去的,與大皇子英王的生母賢妃有著點親戚關係,是賢妃用來固寵的。遇到這個事,麗常在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一直抖個不停。

  太醫查來查去,查不出皇帝身上的原因,有人就開始詢問後皇帝晚上都吃用了什麼。

  一問之下,當值的內侍說晚上皇帝用膳都是麗常在伺候,引得太醫都用古怪的眼神看過去,麗常被看得有種大禍臨頭的不安感。

  而她的直覺亦十分準確,不到半個時辰,太醫就查出來她用的口脂里摻有一種藥物,與皇帝晚上御膳用的東西合一塊兒會中毒。

  昏迷的原因找出來了,太醫在起疑的時候就用打量的牛乳來給皇帝催吐,皇帝此時已經醒來,頓時大怒讓錦衣衛把麗常在拉下審。

  次日,皇帝因身子不適免了早朝,柳首輔到內閣不久後,就被皇帝派人喊了過去,在場的還有跪在地上眼睛通紅的英王。

  柳首輔看了一眼英王,心裡暗暗嘆了一聲,豫王果然行動了……還真是林以安那小子說的一石二鳥之計。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還想補更的,大姨媽疼得不行,我記著呢,還有三更沒補……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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