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琢磨著給魏年做棉衣的事,也沒耽擱,第二天有空就跟魏老太太說了。記住本站域名
魏金略停了停手裡的針線,說,「阿年這幾年冬天都不穿棉衣,嫌臃腫。」
陳萱卻是有自己的看法,「出去應酬,穿外頭的體面衣裳。可這大冬天的,在家還不穿身暖和的?」想一想,去年陳萱嫁過來就年根子底下了,那會兒她和魏年相處起來還比較僵硬,再加上陳萱分不清自己兩輩子的事,也沒注意魏年穿不穿棉衣。
這一回,魏老太太卻是認同陳萱的話,點頭,「就是這話,大冬天的,甭管什麼呢料子大衣啥的,哪裡有咱們的棉衣暖和。我這裡有好絲棉,還有好緞子,扎紮實實的給阿年做上兩身。」
陳萱見魏老太太開箱拿衣料子,同魏老太太說著自己的打算,「裡頭的棉衣就用絲棉,做兩身,有個替換的。外頭的棉袍,我想著,阿年哥興許穿不多,做一身。老太太看,成不成?」
魏老太太拿出料子,取來尺子,按尺各量了兩身的料,用剪刀在料子邊兒順著布絲剪個小口,雙手一扯,哧啦一聲便扯出兩塊料子,遞給陳萱,「棉袍也做兩身,哪裡就不穿了。這眼瞅就冷了,一身薄些的,一身厚些的。」
陳萱疊著料子,「待冷了,有羊毛衫,估計不願意穿夾的。要不,做兩身厚的。」
魏老太太也應了,重把剩下的料子鎖回箱裡,回來繼續盤腿坐炕頭兒,說一回現下流行的羊毛衫,魏老太太說,「那玩意兒,又貴,也不一定有咱們的棉衣暖和,就一個臭美。」
魏銀說,「羊毛衫穿著不似棉衣臃腫,要是配西裝大衣,的確好看。媽,我想買些毛線,給媽你織個圍脖。」
魏老太太也不說羊毛衫的不是了,同小閨女道,「等你二哥回來,問他哪裡有賣的。那啥圍脖兒,你會織不?」
「這我倒是不會,不過,這也沒什麼難的呀。」魏銀隨手幫著陳萱把老太太剪下的料子疊起來,與魏老太太道,「我先去賣羊毛線鋪子,看一看羊毛線的成色,他既賣這個,難道不曉得織法?就是一家不知道,第二家也得知道些。有賣線的,就得有會織的,打聽一下,再瞧上一回,哪裡就學不會了。」
魏老太太見小閨女已有主意,很痛快應了。陳萱不禁想,魏銀可真聰明,這法子,她就想不到。魏金也說,「去吧,好好打聽清楚,多買些線,給你外甥也織兩條。」
魏銀道,「那大姐可得出線錢和工錢。」
魏金笑,「真箇財迷,給你外甥織圍脖,還要錢了。」
魏銀也不過玩笑,「給外甥織不外錢,大姐你別叫我給你織,你要叫我給你織,就得給錢。」
大家玩笑一回,說了回如今城中流行。
當天魏年回家,魏銀就同他說了想買毛線的事,魏年一口應了,「要什麼顏色,要多少,明兒我叫夥計去買。」
「現在哪裡說得好買什麼顏色,我得親自去瞧瞧,還得問問店家怎麼織呢。」魏銀給魏年倒杯水遞過去,說,「二哥,也不用明天就買,你哪天有空,帶我去賣毛線的鋪子裡走一趟就行了。」
魏年想了想,「成,那就後兒吧,後兒我有空。」
魏銀高興應了,還說,「待我多買些毛線,給二哥你織個毛圍巾。」
魏年一樂,也不與妹妹客套,「比著我那呢大衣的顏色織。」
「知道。」
魏年想著,陳萱也是個該多出門的,因有大嫂李氏也在,就道,「大嫂、阿萱,你們也一道去吧。現在城裡流行穿羊毛衫,新派人都不穿棉衣了。你們也去瞧瞧,只管挑喜歡的毛線,到時我出錢結帳。」
魏老太太先不樂意,給魏老太爺裝煙的手都停了,「那可不行,都走了,飯誰做啊。」
魏金幫著給魏老太爺把煙鍋子的煙裝好,拿起小炕桌上的洋火,哧啦一聲劃著名,給老太爺點上煙,一面勸老太太,「媽,也不差這一頓飯,你不是說後兒個是荀慧生的《打漁殺家》麼,你還不得帶雲姐兒在戲園子吃啊。我沒事,我跟她們一道去。我們姑嫂姐妹的,還沒一處出過門兒哪。」
魏老太太咕嘟著嘴,「咱們沒事,鋪子裡的夥計吃啥?」
魏年道,「就這麼一頓飯,外頭叫幾樣就成了。」
魏老太爺吸兩口旱菸,說,「孩子們想去,就去吧。」
魏老太太便道,「好,去吧去吧,難得有冤大頭給付帳。」覺著小兒子不會過日子,想著可得叫了陳萱來叮囑幾句,叫陳萱有空勸一勸小兒子,手裡有錢也得細著些,細水長流嘛。
魏老太太私下嘀嘀咕咕的同陳萱說了一回過日子的事,陳萱要真與魏年是兩口子,這事兒估計她得走心,可她與魏年原不過是假做的夫妻。陳萱也就是聽魏老太太說一回,然後,轉述給了魏年知道。
魏年咬著個剛烤熟的紅薯,笑道,「媽就這樣兒,這不是難得出去一回。再說,阿銀想買來織個圍巾手套的,你跟大嫂也不好干看著哪。我看你們女人就愛做個針線,家裡還有這些孩子們,侄兒外甥的,就大姐那光占便宜不吃虧的樣兒,阿銀要是給我織圍巾,她肯定也要阿銀給她織的,還有長輩孩子們,誰有誰沒有呢?索性都去吧,買些毛線,學個手藝,也不用在外買了。媽過日子細,就知道冷了做大棉衣裳,穿上肥三圈,現在都不流行穿棉袍了。可要說買羊毛衫,她又捨不得花錢,自己織也一樣,還實惠。」
陳萱心說,她這正打算給魏年做兩身厚厚的大棉衣裳哪,這到底是做,還是不做啊?
陳萱正猶豫,就見魏年一臉促狹的同她道,「今兒你見大姐那樣兒沒,一聽說買毛線我付帳,眼睛都亮了,還幫著勸了媽一回。走著瞧吧,明兒個買毛線,大姐得買半車。」
陳萱想到大姑姐,也不由笑了,說,「大姑姐眼下還有六七身棉衣棉鞋的活沒做哪,這又要織毛線,今冬都不得閒了。」
「原她也閒不下來。」魏年想到大姐這性子,直搖頭。
「我看,阿豐阿裕年紀也不小了,該叫孩子們上學去。大姑姐婆家聽說也有錢的很,怎麼不叫孩子們上學啊?」陳萱認為,念書是一件極好的事,就是魏家,女孩子雖不念書,男孩子小時候可都是念書的,像魏時的兩個兒子魏傑魏明,念的都是教會小學,花費不小。可就魏老太太這樣精細的,也捨得拿錢給孫子念書。
「誰知道趙家是怎麼想的,反正,就是做生意,也得認識幾個字的好。」
看魏年吃過烤紅薯,陳萱又給他倒杯溫水,不再說魏金的事,問魏年,「你穿羊毛衫不,你要穿,明兒我也多挑些毛線,跟阿銀學著織。」
魏年道,「不用,我有買的羊毛衫,夠穿了。這衣裳,一年有一年的流行,不用做一大些個。你有喜歡的毛線,自己買些就行。」
陳萱應了,想了想,「那我織一件,出門時穿,在家不用穿那個,我在家穿棉衣就行了。家裡今年的棉花都是新棉花新彈的,可暖和可暖和了。」極力跟魏年推銷棉衣。
「我不說了嘛,那棉衣穿身上,又腫又肥,一點兒樣都沒有。」魏年說陳萱,「你這也是學洋文的人了,怎麼一點兒不洋氣,別成天穿那傻肥傻把的衣裳,不好看。」
「哪裡就不好看了,我今年跟銀妹妹學了新款式,可好看了。」陳萱別看沒見過什麼世面,她並不是沒有自己審美與主見的人,陳萱說,「現在穿羊毛衫還成,等到了臘月,就那麼一件薄薄的羊毛衫,那能過冬?」
「怎麼不能,去年我就穿羊毛衫過的冬。」
陳萱瞥魏年一眼,想著看這嘴硬樣兒,做兩身棉衣也是糟蹋,決定就給魏年做一身棉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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