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初好心提醒道:「……不要跑,反正你也跑不過它落下來的速度,對不對?」
武裝分子大腿不受控制地一抖,然後竟然自己伸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腿。【記住本站域名】
「這個就對了……放心,我沒打算要你的命。只是我現在沒空來看管你,所以找點東西先把你困住而已。」
灰原初將視線在他身上掃視了下,最後道:「——就大腿吧。讓我用這玩意兒卡住你的大腿……想來你也搬不動它。然後,你就在原地慢慢等人來救吧。」
「好了。不要亂動。萬一哪個枝杈傷到了你的大動脈,可就完蛋了。」灰原初的權能時間也快到了。他也沒空再去管那武裝分子的心情了,只是將「長槍」揮了下去。
——「轟」的一聲。鋼鐵巨樹砸上了地面,再次引發一記小型地震。
灰原初拍拍手上的殘渣,突然拍了拍腦袋,意識到自己還忘了一個人。
他回到凌亂倒塌的長椅之中,很快找到了了玉置太太。
玉置太太的運氣還真是不錯,一開始被光頭隊長那一槍擊中了小腿,倒是防止她後來因為驚嚇亂跑進灰原初的大鬧的區域中去。所以她現在也只是呻吟著蜷縮在那裡而已,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灰原初攔腰單手攬起玉置太太,然後利用權能的最後幾秒高高躍起,越過前方還壓著光頭隊長的反應釜與垮塌的聖壇,輕輕落到了會客室的門前。
他推開會客室的門,望著裡面的情形,拄著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在外面已經是形同廢墟,如同被暴風卷過一般的情形下,會客室內卻依然是一副雅然閒淡的氣息。
茶桌前,黑髮少女挺直著後背端正地坐著,悠然自得地喝著茶,看著書。
而在她的對面,玉置佑美子與神父則已經趴在桌上,昏迷不醒。
從剛才以玉置佑美子的手機打來的那番電話,灰原初就猜到神父所說的將玉置佑美子召喚過去的那名「好友」就是折露葵。
「外面……就這樣?」灰原初問道。
「嗯,就這樣,我會處理。」
「那麼,這是玉置的母親,怎麼辦?」
折露葵繼續頭也沒抬地看著書,只是伸手點了點身旁的桌子。
於是灰原初將玉置太太帶了過去,幫助她在椅子上坐好。
折露葵這才回頭掃了她一眼,最後視線落到了太太小腿上的彈孔上,用似乎很同情的口吻道:「很疼吧?」
玉置太太則是因為忍痛流血到現在,早就沒太大力氣哭鬧了,只是露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痛苦表情。
折露葵從旁邊取過一碗茶,遞到了玉置太太的嘴邊,然後輕聲道:「喝了這個,你會覺得好受點。」
玉置太太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將那碗茶喝下,然後沒半分鐘,便身子徹底癱軟昏迷了過去。
灰原初從一旁同樣昏迷的玉置佑美子與神父的身上,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也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折露葵順著打開的大門朝外面望了兩眼,竟然還露出了幾分意外的神色,然後道:「看來我需要重新評估你能力的上限……」
灰原初聳聳肩,看了一眼桌上的布局也沒猜出到底哪些茶里有麻醉劑哪些茶里沒有,最後只好只是隨手指了一盞茶壺然後探尋地望向折露葵,又在她點頭示意「可以」後提過來就喝。
「——還有智商的上限。」折露葵說了下去。
灰原初一口將水又噴了出來。
「我聽到了槍聲……但也只是槍而已吧?以我現在所知道的你的能力,我隨便就能想出至少五種方法解決那三個人。」折露葵又抿了一口茶,斜瞥了一眼灰原初,像看著交出差勁試卷的差生的教師一樣,神情不滿,「我是真的沒想到,對付幾個嘍囉而已,你還能搞出那麼大的陣勢來。」
灰原初不服氣道:「三五種方法?比如?」
「比如,你的耳朵應該能聽見,並且分辨出他們的步槍中的撞針相對於每一發子彈的響動,甚至是彈夾在不同負荷狀態下彈簧歸位的不同聲音。如此一來,就可以很簡單地判斷出他們何時需要更換彈夾。
「雙人交替掩護進攻戰術對其他人來說威脅是不間斷的交替掩護進攻,但對你來說威脅只在於雙人。也就是說,你只是在防備另一個不開槍的人手中隨時可以開的槍而已。
「一旦你知道另一個人什麼時候不能開槍……那麼就回到了對你說毫無威脅的一對第一的領域。
「……可惜現在的你根本沒有經過訓練,所以就算能聽見撞針聲,想來你也完全不會在意到那聲音的來源,也想不到如何如何去利用。」折露葵最後望著灰原初嘆了口氣。
灰原初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還有呢?」
「再比如,你其實根本不需要用那種人肉眼都看不見的高速移動方式,那是非常低性價比的能量使用的方式,簡直是浮誇的浪費。
「你只要做到比正常人的平移偏偏快上那麼一點點,百分之三十到五十即可。
「對於習慣於對人類進行瞄準射擊的射手來說,這個速度會非常微妙地形成『這是個人類』的視覺經驗與『這個速度根本不是人類』的現實判定的錯位,令他們感到非常難受,命中率大減。
「其實這幾點都可以結合起來,最終你的勝率就會非常高了。」折露葵說道。然後她又望著外面的一片狼藉,回頭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灰原初一眼,「但是你現在……卻搞得那麼難看。」
「……所以,你真的不考慮成為我的員工嗎?我會親自為你制訂全套培養計劃哦。」折露葵用引誘的語氣說道。
灰原初確實有些心動。確實,如果他能像折露葵說的那樣,對那群人的戰術和武器更熟悉的話,搞不好真能輕鬆抓住他們的破綻,不用搞出現在這種強力平推的誇張架勢來……等等,好像哪裡不對?
灰原初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路又被對方牽著走了。
他撇撇嘴,不服氣道:「算了吧,明明平推就可以了,為什麼要那麼麻煩繞遠路呢?」
「問題不在於這一次到底該不該平推,而在於你根本沒思考過平推之外的備選策略,不是嗎?」少女卻只是悠然地晃了晃手指,「如果你不經常逼迫自己去鍛鍊思考,卻只是習慣於平推……那麼一旦遇到平推一時解決不掉的情況,哪怕當時決定要想點別的辦法,也會發現自己的腦子早就退化成干稻草,完全沒法用了哦?」
「難道那時候,你就可以以『沒辦法』為理由,理所當然地投降嗎?」她喝了口茶,輕蔑道,「……世界很大,單純的力量解決不了的問題,可還很多呢……你不是已經遇到過了嗎?比如昨天的循環走廊。」
灰原初想了想,最後理直氣壯道:「你說這些我不懂。畢竟我只是一個得到能力才三個月的普通高中生而已啊。」
「我倒是不討厭你這樣的自知之明。」折露葵也沒生氣,微笑看著他道,「那麼,要不要來我這邊呢?」
這時候,灰原初又有些回過神來,不爽道:「……所以,你又是早知道他們會攻過來對吧?那你肯定還安排了別的計劃對付這幾個人……可惡,白費我那麼大力氣。」
「我計劃中的依仗,就只有你。」少女抬起頭來,凝視著他道。
雖然理智上根本不相信折露葵是這樣的人,但看著她黑水晶般透徹的瞳孔與精緻的面龐,灰原初的心跳還是不爭氣地加速了。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想了一個別的話題:「……好了,按照約定,告訴我這些是什麼人吧?」
「哦,對。」折露葵點點頭,然後道,「這些人,是『十字軍』。」
「……十字軍?」灰原覺得有些熟悉,他應該在某些新聞中看過這個詞。但當時沒注意。
「全稱『回歸聖殿十字軍』的那個『十字軍』。他們是——」折露葵簡明扼要地用一句話解釋了清楚,「信使之災後,從聖靈教會分裂出來的極端教派武裝勢力。」
灰原初站在原地咀嚼了片刻,回想事件前後的聯繫,竟不覺得意外。
只是,他還有一個問題沒搞懂:「但是他們到底要對玉置做什麼呢……」
「我會調查的。和昨天那幾個外圍成員不同。今天來這三人肯定是十字軍在日本潛伏的那支隊伍的核心成員。應該能從他們嘴裡挖出點什麼來。」折露葵承諾道。
「好吧。」灰原初嘆了口氣,又環視了室內睡著的三個人,又問道:「那麼,這幾個人也是你來安排?」
「神父和玉置的母親我會另外安排。」折露葵答道,「——但是玉置佑美子……你把她送回公寓,並且什麼都不告訴她。」
灰原初愣了下,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因為這杯茶水,玉置佑美子不知道任何關於十字軍和教堂的事情,她必須照常生活。」
「問題就在這裡——」灰原初重重地拍上了桌子,盯著折露葵道,「從夜路尾行到白天帶著槍枝強襲教堂,對方的手段已經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而你不把她立刻保護起來,還把她毫無防備地丟在外面?」
「並不是毫無防備,這不是有你在她身邊嗎?」折露葵繼續以清澈的雙瞳凝視著他。
「……」灰原初再次移開視線,大聲道,「我懂了,你想要將她來當誘餌!」
折露葵拿起扇子,啪的一聲敲在了手心上,露出微笑:「沒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十字軍盯上了玉置佑美子。
「這兩次,我們恰好阻止了他們,但誰也不能保證以後每一次情報都來得及時。
「既然這樣的話……小灰,你想一想——『反過來,將他們誘出來一網打盡』,是不是一個好主意呢?
「比起千日防賊,是不是一次徹底的消殺,才是對玉置佑美子來說更好的方案呢?
「你在擔心什麼?將玉置佑美子作為誘餌,會將她暴露在危險中嗎……呵,你錯了。她原本就已經處在危險中了,反而是她作為誘餌的時刻會更安全——就是因為預測到了她會被襲擊,我們才會圍繞她配置更為周全的保護方案啊,不是嗎?
「放心吧。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玉置佑美子……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今後每一天的安全。
望著折露葵的黑色雙瞳,灰原初現在不覺得它清澈了,而只覺得它深不可測。
但她所說的……從原則上,確實無懈可擊。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