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斑君

2024-08-24 18:34:33 作者: 騰旭
  「沒,沒什麼。」魏安然趕忙把頭低下,管他叫什麼,自己只需專心診治,之後她就帶爹娘和秀秀離開這裡。

  「這是一半的診金,解完毒後,再付你另一半。」夜非辰抬手指了指八仙桌,上面放了張一百兩銀票。

  魏安然咋舌,診金二百兩,他到底什麼來頭?

  「還要麻煩姑娘對解毒之事保密。」

  夜非辰又加了一句,語氣雖然客氣,但魏安然還是聽出了隱隱的威脅。

  「那是那是,師傅安排我的是給鄰村染了怪病的大叔送飯。天也不早了,我不打擾您用早飯,等師傅回來我就給你施針。」

  魏安然貼身把錢收好,轉頭就往家跑。

  夜非辰嘴角微翹,這丫頭確實夠機靈。

  ——

  魏安然邊跑邊想,大外甥看著年紀不大,氣場卻夠強,嚇得她冷汗都出來了。

  不過有錢又大方,她拍拍懷裡的銀票,這就夠了。

  魏安然把那張銀票藏得嚴嚴實實,溜達著回了藥廬。

  不多時,竹虛出診回來,直奔裡間。

  他也記掛著自己這個便宜外甥,生怕被魏安然給扎壞。

  夜非辰脫了上衣,仰面躺在床上,魏安然舉著銀針,還沒開始。

  「我扎了哦。」

  算下來,這是她第二次行針。

  上次事發突然也沒多想,如今舉著針才感受到自己身負重任。

  見她猶豫不定,竹虛也開始發怵。

  自己這個決定究竟靠不靠譜啊?

  正擔憂著呢,只見魏安然手起針落,準度力道堪稱完美。

  魏安然回想著孤魂在她身上試過的每一個穴位,孤魂那囉嗦的話再迴響在耳邊。

  「學醫好啊,學醫不光能治病,還能不動聲色的害人。」

  「你看,如果我往這個穴刺一下,好了,你又死一遍。」

  「用毒我最擅長了,但用毒一定要會解毒,老夫就大方一回,把我畢生所學教給你。」

  ……

  魏安然屏息凝神,把孤魂所教融會貫通,一套針法下來,汗如雨下。

  再看躺在床上的夜非辰,原本蒼白如紙的面色有了一絲改變,體溫也恢復了些。

  夜非辰眉頭舒展,稍微活動了下指尖,比之前輕快不少。

  處在震驚中的竹虛呆愣住。

  這針法凌冽、兇狠,不像中原醫者風格,反倒像傳聞中毒穀穀主斑君的手法。

  不過有關斑君的文字記載都過了幾百年,雖說追捧者不少,卻從未聽過誰找到過毒谷所在,也沒聽說過斑君後人。

  「陵游。」

  「怎麼了?要被她醫死了?」

  雖然嘴上這麼懟人,竹虛還是趕忙起身去給夜非辰把脈。

  脈象比以往清晰了不少,周身氣脈被暫時封阻,如今有了流轉的跡象,且是避開毒素的流轉。

  「還好,還能再活幾日。」

  「給她看看。」

  竹虛肯定他看到了夜非辰翻白眼了!

  扭頭見魏安然累的癱坐在地,面色蒼白,心道不好,一個二個頂著一副死人臉,忙給她把脈。

  魏安然施完針才覺得自己這副身子不靠譜,施針不光耗費心神,對體力的考驗也是相當大。

  自己這副豆芽菜身子,著實撐不起半個時辰的施針。

  竹虛診完脈才放下心來,還好只是營養不良。

  「以後跟我一起吃飯,長得乾巴巴的,再過兩天他都能熬死你了。」

  魏安然點頭承下他的好意,她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不過剛才大外甥叫他什麼,陵游?

  能用藥草作字,他絕對不是鄉野遊醫這麼簡單。

  還有那個元呈。

  有表字,且聽他們似乎是常這麼用。

  看來這二人身份定不簡單,畢竟這年頭能有表字,估計不是書香世家,就是達官顯貴。

  ——

  見魏安然一副虛弱樣,剩下的掃尾工作竹虛自己來了。

  他在裡屋忙活到下午,門前求診的人等急了,在門外擠成一團。

  趙秀秀出去看了眼,對吃飯的二人說,「二十幾號人呢,一下午神醫怕是忙不完。」

  竹虛夾菜的手都在抖,二十幾人,號脈都能號到手酸。

  眼光瞥到扒飯扒的歡快的魏安然。

  「乖徒兒,你不是想學看診嗎,今日為師就帶你上手試試。」

  魏安然自然樂意,但還有擔心,「他們會放心我給他們看診嗎?」

  「今日你先幫為師寫方子。」竹虛老神在在,心裡算盤打得響,等哪天人少,再教她號脈。

  以往別說寫方子,就是魏安然站在一邊研墨都要被這個小氣師傅瞪,生怕丟了他看家本事。

  一下午,竹虛邊號脈邊將藥方報給魏安然。

  「麻黃三錢,桂枝兩錢,杏仁三錢,炙甘草一錢……」

  魏安然小手飛快地記,給人包好藥材遞過去,然後盯著竹虛的手法。

  竹虛一下午除了號脈沒做什麼事,心情輕鬆,也樂得給魏安然講如何診脈。

  魏安然忙了一下午,卻覺得十分充實。

  看完診,二人要趕在太陽落山前給夜非辰解毒。

  竹虛對毒研究不深,此時二人像是互換了角色,聽魏安然給他講毒的分布及解法。

  躺在床上被師徒二人當作道具的夜非辰翻個白眼,隨他們去。

  就這樣忙忙碌碌間,到了臘月十六。

  竹虛有個規矩,臘月十六到正月十六不看診。

  此時人人都要去鎮上辦年貨,而鎮上廣濟堂大夫坐診到年根,這規矩行了幾年,也沒人破。

  但今日卻來了兩人,一個婦人帶著小兒,許是剛嫁過來,還不知道規矩。

  趙秀秀也不知道今日不看診,見人可憐接進了屋。

  竹虛最近為大外甥和藥廬的事忙的腳不沾地,又被孩子哭的心煩,便打發魏安然去看。

  魏安然還沒給小兒看過症,這幾日學了不少,做得倒像那麼回事。

  她信手一揮寫了藥方,要去抓藥,那婦人卻慌了。

  「姑娘,竹虛神醫呢?」

  也不怪婦人不放心,當了母親,看小孩子都覺得和自家嬰孩差不了多少,更何況本就瘦弱的魏安然,看起來毛都沒長齊。

  魏安然看了眼嘴唇發紫的小兒,心知跟這婦人爭辯怕是會耽誤小兒病情,連拖帶拽地把睡覺的竹虛抓來看診。

  竹虛不情不願,還是沒法違背自己醫者的自尊,給人看了診,隨口把藥方報給魏安然,讓她抓完藥趕緊把人送走。

  那婦人識幾個字,見魏安然開的方子與竹虛所言半分不差,頓時對小丫頭高看一眼,接了藥連聲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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