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想不到的還有……第二天美美給我辦了個接風宴,李懟懟……居然喝醉了。
事情,是這樣的。
作息習慣日常晚睡的我和作息正常的陪陪,一起聊到凌晨五點才睡覺,我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過了。
我睜開眼下意識的看了眼手機,發現美美給我發了好多信息和菜市場的圖片。美美說她今天早上和阿季一起去長江里撈魚了,收穫頗豐,賣了魚賺了不少錢,打算買點菜回來做燒烤火鍋宴,算是給我接風。
我還沒來得及感慨阿季的鄉土化如此快速而成功,就又被美美一堆圖片淹沒了。
圖片裡全是阿季站在菜市場攤邊,手裡拎著一堆塑膠袋的模樣。
光是看圖片,我就能想像出現在的阿季在菜市場裡和美美有多麼的般配……嗯,雖然背景有點雜亂,但非常的質樸寫實。
阿季袋子裡裝著各種各樣的蔬菜。美美問我:「我和阿季買了這些,你還想吃啥,都給你買。」
一片拳拳心意,我沒拒絕,點了一堆鴨腸、血旺和牛下水,我報菜名的時候把陪陪饞醒了,她也沒客氣,搶了我的手機,嘰里呱啦說了一堆,點的全是肉,下完單,她正要放下手機,忽然眼睛一亮,轉頭盯著我:
「小信這次能回來,李懟懟是功臣啊,美美你這接風宴也把李懟懟請了吧。」
美美倒是爽快的就答應了:「好啊,小信幫我通知下李懟懟吧。」我正要拒絕,那邊飛速發來一段語音:「手機沒電了,別發消息了,我接著買菜去了。」
緊接著一張黃色的狗臉,帶著詭異的微笑。
然後對話框那邊就陷入了死寂。
我看著手機,又看著李陪陪,陪陪打了個哈欠:「棺材裡睡兩個人還是太擠了,我再眯會兒,你去叫李懟懟吧,走走。」她連說帶推,就把我推出了門外。
我被趕出房間,站在陪陪門外,本來是我的房間的地方在昨晚已經壞得不成樣子了,那老鐵門被天花板里灌進來的風吹著,吱呀吱呀左右晃著,仿佛在嘲笑我的呆滯。
最後,我還是下了八樓,站在了李懟懟門前。
我在他門口猶豫了很久,我在考慮,經過昨晚之後,我要不要挑破我和李懟懟之間這層窗戶紙。
有的事,心知肚明不挑破,那日子糊糊還能過。但如果挑破了,要麼不破不立,要麼破……就破破破破了。
而且,正如陪陪昨天問我的問題一樣,我和李懟懟之間還有很多的問題,並不是說一句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問題還在,而我還沒想清楚。
關於我的壽命,他的特殊……
在我還在苦大仇深的對著李懟懟的房門沉思的時候,後頸兩個軟軟的肉墊蹬上了我的脖子,肉墊雖然,但力氣卻不小,陪著黑狗一句拉長聲音的:「個……狗\\日滴!」
我的腦袋狠狠的撞在了李懟懟的房門上「咚!」的一聲,比起敲門,更像是敲鐘,鐘聲餘韻從我的額頭一直穿過我的後腦勺,將我整個人都震得麻木了。
我捂著額頭,蹲在地上,站不起來。
黑狗倒是身型優美的落地,站在我面前,黑漆漆的尾巴很是憤怒的從我臉上掃過。
「老子主人勒輩子摁是倒了血霉,居然遇得到你!」(老子主人這輩子真是倒了大霉,居然遇到了你!)黑狗站在我面前罵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回他媽個家都能遭人綁架,你勒種弱雞活在世上不是浪費資源是撒子?搞得老子口糧都沒得吃!MMP!」(你這樣的辣雞活在世上不是浪費資源是什麼?弄得老子連口糧都沒得吃!)
那這世上浪費資源的還有其他七十億……
我這句反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背後李懟懟家的房門往外一推,而這時我正蹲在他家門外,毫不意外的被李懟懟的大門直接懟翻在地,臉杵在地上,額頭再次遭受重創。
我一聲沒吭,抱著臉,倒在地上。
之前所有的少女心事此時都變成了地上的土,不值一提。
「你這隻貓……」我忍住了疼痛,翻過身來,躺在地上,看著李懟懟,「燉了吧。」
李懟懟瞥了黑狗一眼,黑狗一改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渾身一抖,轉身就往屋裡鑽了。
我捂著額頭,掙扎著坐起身來:「雖然對它來說,你是它的真愛,我知道你不舍,所以交給我吧,我來燉。」
「我的真愛?」李懟懟推了一下眼鏡,眼鏡背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黑狗?」
「對呀,那之前,你不是要真愛之吻才能從……變回來嗎。」說到這兒我有點心虛,「我沒用,但黑狗舔了舔你,不就回來了嗎。」
李懟懟看了我好半天,仿佛我剛才說的是個笑話。
但他並沒有覺得好笑。
他隔了好一會兒,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吐出一口長長的氣,隨即又深吸了一口,然後才平靜下了心情一樣,冷漠的,無動於衷的看著腫著額頭坐在地上的我,別說扶我了,真的是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剛回來一天,又有什麼事來煩我?」
比起剛才,他說這話的時候,莫名其妙變得暴躁了。
我咽了口口水,發現自己居然……對這樣的李懟懟更加適應。
我大概,內心也住著一隻狗吧。
我拍拍屁股,自己站起來:「美美讓我來告訴你,晚上她請大家吃火鍋。」
「房租交完了嗎就請吃火鍋,我允許了?」
我望著他:「這不是……在請示嗎……」
他看著我,隔了很久,冷哼一聲,轉身進門,只留下一句:「不許在室內吃。」
就是因為他這句話,不許在室內吃,我們也沒法在被炸爛的樓頂吃,所以,晚上,大家在一樓的空地上開始吃起了火鍋。
一開始,大家還是正兒八經的在吃火鍋,燙毛肚,涮鴨腸,火鍋辣油讓每個人的臉都變得紅撲撲的,沒吃多久,於邵帶著小狼抗了幾大箱子啤酒回來。
然後……場面就開始失控了。
最先被干趴下的,是老巫婆,他不是因為喝酒被干趴下的,而是因為嘲笑李陪陪和李懟懟吃火鍋油碟里不放大蒜,被李陪陪一拳打暈的,然後就是正兒八經喝酒的幾個人。
小狼看著能喝,兩杯下肚就開始變身狼嚎。
李懟懟把他綁了,和新來的外星人一起扔在一邊。
這個新來的外星人名叫小爺,因為他總是自稱小爺,也沒有告訴過別人他的名字,所以大家都叫他阿小……嗯,因為叫爺那是不可能的,對這群非人類來說,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個外星人是於邵家裡的小輩帶到重慶來的,拖於邵照顧,於是於邵就讓他住進了居民樓,但沒想到,這個阿小,特長闖禍,愛好越獄,每次出去闖完禍被李懟懟逮住之後關起來,但沒兩天他就能從吸協越獄,但他也不跑去別的城市或者地方,就還回居民樓住著。
用他的話說,就是,「小爺交了房租,我不睡這兒睡哪兒?」
他說的也很有道理。
但這個舉動簡直就是在跟李懟懟示威,還偏偏……就是拿他沒辦法,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吸協里跑出來的,所以現在李懟懟逮了他,也懶得送去吸協了,就地綁著,畫地為牢。
阿小沒別的愛好,就愛吃,跟金花女神一樣,但金花女神是清醒的時候狂吃,而阿小餓了就要吃,吃得巨多,宛如一隻鯨魚,而對他來說,最難受的懲罰也莫過於挨餓。
所以……
現在我們在外面吃火鍋,李懟懟就把阿小綁在旁邊的空地上,讓他哀嚎著看著我們吃。
不知道的,還以為李懟懟對他施加了什麼酷刑。
但聽著他的哀嚎,李懟懟吃得很香,宛如一個暴君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我是打內心覺得吧,他們非人類其實心裡都住著惡魔。找個小角落,就跑出來了。
就著這阿小的哀嚎一開始我還吃得比較少,從小狼喝大之後,一狼一人一起在那兒嚎,此起彼伏的宛如唱歌,慢慢的我就覺得……習慣了。
安心的吃自己的火鍋,看著大家喝酒。
然後,陪陪和衛無常就喝大了,兩人開始徒手拔河,他們開始發力,憋氣,臉漲得通紅,然後接著發力,最後也開始大喊,好像這樣就能有更大的力氣一樣,兩人就這樣在桌子一邊開始了角力。
火鍋宴會的二聲部合唱就此誕生。
太吵雜之後,所有的噪音都變成了背景音,我吃飯吃得更加淡定了。
沒一會兒,美美和喝醉了,她倒在阿季懷裡,走的是和二聲部四人組完全不同的套路,她和阿季開始溫情滿滿的傾訴過去,「你吃了那麼多苦吧。」
「你也是吧。」
「剖開魚尾一定很疼吧。」
「你一定也是吧。」
媽的……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因他們故事而感到撕心裂肺的我,此時只覺得肉麻得想走開。
我端著碗,來到了小可愛於邵身邊,結果哪曾想,我剛坐下,於邵一隻手直接就摟上了我的腰,他一抬頭,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望著我:「小姐姐,屁|股給我摸嗎?」
我頓時整個人都石化了,然後手臂被人猛地一拽,我後背撞在冰涼的胸口上,
我還沒來得及轉頭,李懟懟拉著我就離開了一片混亂的火鍋宴現場。
他不由分說,拽著我就回到了他的房間,開門,進門,關門,鎖上……
嗯?
等等?
我慌張的往身後看了一眼,看見李懟懟還把房門裡面的防盜鎖掛了上去。
還掛防盜鎖?
我抬頭,李懟懟的呼吸觸碰我的額頭。
「蘇小信。」
他開口,我就聞到了酒味。
我推著他的胸膛,將他推開了些許,這才看到他因為酒精而變得緋紅的的臉頰,一改平日的蒼白與冷漠,金邊眼鏡滑到了他平時不允許眼鏡滑下的位置,懶懶散散的掛在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慵懶的誘惑。
「你再吻我一次。」
嗯!?
什麼?
等等!
你說什麼!
你們這些非人類,沒有勸酒的習俗啊!為什麼一個二個,自己能把自己喝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