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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2024-08-24 19:18:06 作者: 九鷺非香
  你再吻我一次。

  這個要求來的唐突又荒謬。

  我完全呆滯的表情好像讓李懟懟等得不耐煩了,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要你,吻我。」

  「轟」,仿佛一顆□□在我胸膛爆炸,我的臉瞬間炸紅,心裡的小鹿像是要頂死我一樣亂撞。

  「李懟懟……」我撐在他胸前的手仿似螳臂當車,我的整個手臂到指尖,都在顫抖,「你吃點醒酒藥……」

  「為什麼?」

  在慵懶掛在臉上的眼鏡背後,他眯起了眼睛,眼神帶著醉酒的霧氣與迷離。

  「因為你醉了!」

  「為什麼?」他還在問我,顯然我剛才回答的並不是他想問的問題。

  我蒙圈的看著他:「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願意吻我?」

  「……」

  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這話能問得這麼委屈?

  從來聽過李懟懟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我有點慌張,想要轉頭看別的地方,下巴又被他捏住了,所以我只有左右轉動眼珠子:「呃……唔……呃,我……」我開口時,忽然嗅到了一絲身上殘存的牛油火鍋的味道,我腦中靈光一閃,眼珠子這才敢直視李懟懟,「我吃了蒜!」

  他冷笑一聲,即便是在眼神這麼迷離的情況下,他的冷笑也還是具有十分的嘲諷力:「蒜?算什麼?」

  他湊近我,雙唇與我近在咫尺。我後背挺直,緊緊的貼門站著,心臟劇烈的跳動似乎能撞響背後的門。

  「等等,等等……」我做著最後的掙扎,「為為為……為什,什麼非要我吻你……」

  李懟懟看了我很久:「蘇小信,我要你把我變回去。」

  這個答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好幾千里。

  「可、可你……已經不是豬了啊。」我小心翼翼的點破這個事實,「你已經變回來了啊,在黑狗舔了你之後。」

  「黑狗?」

  「對啊,黑狗。」

  我心裡暗恨,平時那麼喜歡礙事的東西,今天怎麼死活不見貓影,在這種情況下,黑狗隨便來一句重慶方言都可以乾脆利落的打斷曖昧和旖旎。

  畢竟重慶方言,實在耿直得不適合談戀愛。

  「呵,黑狗……」李懟懟暗暗呢喃了一句,「你怎麼就是不明白。」隨即,像是酒勁兒突然上來了一樣,他捏住我下巴的手一松,整個身影瞬間往我身上倒來,幸虧我背後靠著大門,我雙手抄過他的雙臂,勉強吃力的將他架住。

  但這個時候,受過傷的身體弊端就凸顯出來了,即便多數功能已經康復。但在突然承受重力的時候,我受過傷的關節還是隱隱作痛。

  我沒有站穩,貼著門滑了下去,李懟懟也跟著滑了下去,我摔坐在地,而李懟懟摔在我的懷裡,腦袋枕著我的腿,頭頂頂著我的肚子。他轉了轉頭,在我身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竟然……

  閉眼睡了。

  我有一絲絲的蒙圈,看著在腿上睡著的吸血鬼,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呆了一會兒,我嘆了口氣,為了讓他睡得稍微舒服一些,所以想把他臉上的金邊眼鏡取掉,可當我的手放到他的架上的時候,他卻一抬手,將我的手腕抓住了。


  「你一定很討厭我。」

  他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宛如已經清醒,但我又深知,清醒的李懟懟是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我沒有。」我輕聲和他解釋,「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我想了想,又說,「當然,除了偶爾催租催得過分了的時候……」

  他抓著我的手腕,卻將我的手輕輕放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鼻子觸碰到了我的手背,他在我手背上蹭了兩下,「你很溫暖,所以,我必須推開你。」

  我……很溫暖?

  對於吸血鬼來說,或許,人類都是溫暖的吧,溫熱的血液滋養著我們的生命,也從最深處,吸引著他們。

  「我知道,我會有多迷戀。」他抓住我的手,仿佛要將我的手藏進懷裡。我因此被他拉得微微彎下了腰,我的臉再一次貼近他的呼吸。

  他躺在我懷裡,而我在他上方凝視著他的雙眼,我看見他微微睜開了眼睛回望著我。

  「蘇小信,我可以忍受永無止境的孤獨,卻沒辦法忍受得而又失的落寞。」他的眼中,漆黑一片,我在裡面看不見我的影子,也看不見他的神智,但我相信此時此刻我聽到的,應該是他內心的聲音,他說:

  「嚮往朝陽,只會令我的黑夜更加綿長。」

  我因他這句話,而失了神。

  我想,那句喜歡你,果然還是不應該說出口的。

  我是一個人類,貪婪的,永遠不滿足的人類,我沒有自信去告訴李懟懟,「放心,讓我們在一起吧,我會永遠愛你的。」別說我和他之間的「永遠」根本不一樣,就說在我有限的「永遠」里,我都沒辦法保證,我將會一直愛他。

  而李懟懟……

  我一直認為,想要看清楚一個人,不要聽他說什麼,而要看他做了什麼。我所看見的李懟懟是,到現在都還記得一個女孩,一個在戰亂時期病死的人類女孩。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知道,從那時候到現在應該快有小一百年了。他一直記得,沒有忘記。

  我……也要讓他記一百年,甚至更久嗎?

  雖然作為一個女人,這樣想還是挺爽的,但我有什麼資格,讓他承受得而又失的落寞?

  所以,還是別說了吧。

  我沉默下去,李懟懟也沒有再言語,過了一會兒,他握緊我手腕的手慢慢鬆開,眼睛又重新閉上。我從他掌中將手抽回,這一次,我幫他把眼鏡摘掉的時候,他再沒有任何動作。

  過了一會兒,李懟懟的呼吸也開始變得均勻。

  他的呼吸是涼的,來自身體之中的涼意,讓我在黑暗中也覺幾分冰冷。

  忽然之間,不知是處於什麼心態,我忽然有些在意這一絲涼意,我彎下腰,就著他在我懷裡睡著的姿勢,蜻蜓點水一般的,我用唇觸碰了一下他的唇,仿佛能將我的溫度,暈染給他些許。

  反正只在今夜,天知地知我知,連他也不知。

  與他薄涼的唇相接片刻,我陡然回神。

  猛地坐直身子,然後看著李懟懟,發呆。

  我在做什麼?強吻醉漢?

  我呆愣在屋內,看著李懟懟的睡顏,聽著室內的鐘走著滴答聲,許久許久,沒有任何動作。


  他不知道吧,應該不知道吧,不然早就該跳起來了。

  我如此安慰著自己,直到雙腿徹底僵掉,關節傳來絲絲疼痛,我意識到我的身體不允許我這樣抱著李懟懟在地上坐一晚,於是我推了推李懟懟。

  他哼哼了兩聲,我心情複雜的看著他,但對於自己剛才那個情不自禁的舉動,卻是放下心了。

  「李懟懟,你去棺材裡面睡。」我開口叫他,他依舊只是哼哼,我嘆了口氣,「為什麼要喝這麼多……」

  我先將李懟懟的腦袋推到地上,然後努力撐起身子,自己站起來後,腿上傳來蟻噬一樣的麻痹感,過了一會兒,疼痛消失,我才將李懟懟半拖半扛的從門口拉到了他房間裡,但無論如何是沒辦法把他扔進棺材了,於是我給他墊了張毛毯在地上,把他推上去,用毛毯一裹,如同木乃伊一樣包著他。

  也算是另一種棺材的形勢吧。

  我看李懟懟睡得很香,未免自己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我立即邁步離開。

  出了李懟懟的房間,我透了口氣,打算把今天晚上的事拋之腦後,反正誰也沒看到……

  「我看到了哦。」

  恍惚間,一道聲音宛如幽靈一樣從我背後冒出,我頓時驚了一跳,但當我一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別怕,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幫你保密。」

  聲音陡然間又從二樓樓道轉角的地方傳來,我猛地抬頭往上看,只來得及看見一個黑色袍子的一角,在昏暗的樓道燈光中一閃而過。

  那是……

  不敢置信的愛先生?

  「等……」我想喚住他,我追到二樓,但樓道里空空蕩蕩,別說人影了,連半點聲音都沒有。仿佛剛才聽到的那兩句話,只是我的錯覺,「真是……神出鬼沒……」

  李懟懟不是說,這棟樓里,一般的非人類,都靠近不了的嗎。

  他到底是誰?

  一直困擾我這麼久的問題,當然也不會在現在得到回答,但是外面忽然又傳來的一聲哀嚎讓我回了神。

  他們的火鍋宴……還在繼續?

  我下了樓,走出去,空地上一片狼藉,小狼嚎累了,借著酒勁兒已經倒在地上睡著了,美美和阿許兩人互相攙扶著倒在桌邊,於邵掛在昏迷不醒的老巫婆腿上,已經迷糊得睜不開眼睛,但嘴裡還是在喊著:「小姐姐小姐姐。」手裡也不停的摸著老巫婆睡袍里的腿毛。

  我看了一會兒,沒有看見之前在徒手拔河的陪陪和衛無常,但想來這兩個人也不會出什麼事,也就懶得管了。而剛才發出哀嚎的,是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吃上一口東西的阿小。

  因為餓,他的哀嚎頻率也是眼瞅著的下降了。

  我打量了一圈,決定挨個把他們送回房間,美美和阿許住在最下面,他們也醉得不算嚴重,我把美美喊醒了,讓他倆攙扶著也就回去了。

  老巫婆被陪陪之前那一拳打得頭上腫了一大個包,醒是完全醒不過來了,我拖著他,連帶著於邵,一步一喘氣的,把他們扛上了樓,扔在門口,等他們自己醒了再開門回去。

  小狼皮糙肉厚的,我沒打算管他,他屋裡指不定還沒有外面的地乾淨。

  剩下一個阿小……


  他還被李懟懟的繩子綁著,現在已經喊得沒有力氣了。

  我回頭望了一眼,桌上火鍋里的菜還有很多,反正丟了也是浪費,放到明天,鍋里的東西也不能吃了,於是我就拿了個大碗,將裡面剩下的菜全都濾了出來,端到了阿小面前。

  聞到香味,阿小猛地一抬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碗。

  「就剩這麼多了,李懟懟的繩子我解不了,我就將就著給你塞一些到嘴裡。」

  「好好好。」他連忙點頭,我也如同打掃衛生一樣,將剩菜通通餵進他的嘴裡。

  火鍋牛油冷了之後有點糊糊的,在菜上弄不下去,粘著辣椒花椒一堆香料,他通通吃進嘴裡,辣的一張臉通紅,但還是不停的塞著,跟陪陪家的莽子吃肉一樣,都不帶嚼的,一口就吞下去了。

  把一大碗剩菜餵完了,他還意猶未盡。

  「沒了。」

  我端著空碗要走,他卻叫住了我:「你是不是叫蘇小信?」

  「嗯,我本來住你毀掉的那個房間的……」我本來還想和他抱怨幾句他把我房間弄壞的事,但話沒說完,這個阿小開口就是一句:

  「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我……

  現在的這個世界,是只有我一個人,思維那麼僵直不靈活嗎?為什麼今天晚上我聽到的話,都跳躍得這麼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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