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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十六 和跋 奚牧 莫題 庾業延 賀狄干 李栗 劉潔 古弼 張黎

2024-08-24 20:32:35 作者: (北齊)魏收
  【原文】

  和跋,代人也,世領部落,為國附臣。跋以才辯知名,太祖擢為外朝大人,參軍國大謀,雅有智算。頻使稱旨,拜龍驤將軍。未幾,賜爵日南公。從平中原,以功進為尚書,鎮鄴。慕容德使兄子和守滑台,和長史李辨殺和,求援於跋。跋率輕騎赴之。既至,辨悔,閉門拒守。跋使尚書郎鄧暉說之,辨乃開門。跋入,收其府藏。德聞之,遣將率三千騎,擊跋。跋逆擊,大破之,擒其將士千餘人而還。於是陳潁之民,多來向化。改封定陵公。與常山王遵率眾五萬,討賀蘭部別帥木易干,破之。出為平原太守。

  太祖寵遇跋,冠於諸將。時群臣皆敦尚恭儉,而跋好修虛譽,眩曜於時,性尤奢淫。太祖戒之,弗革。後車駕北狩豺山,收跋,刑之路側。妻劉氏自殺以從。初,將刑跋,太祖命其諸弟毗等視訣,跋謂毗曰:「氵壘北地瘠,可居水南,就耕良田,廣為產業,各相勉勵,務自纂修。」令之背己曰:「汝曹何忍視吾之死也!」毗等解其微意,詐稱使者,亡奔長安,追之不及。太祖怒,遂誅其家。後世祖西巡五原,回幸豺山校獵,忽遇暴風,雲霧四塞。世祖怪而問之,群下僉言跋世居此土,祠冢猶存,其或者能致斯變。帝遣建興公古弼祭以三牲,霧即除散。後世祖搜狩之日,每先祭之。

  少子歸,從征赫連昌有功,拜統萬將軍,賜爵成皋男。與西平公安頡攻虎牢,拔之。進爵高陽侯。後以罪徙配涼州為民。蓋吳作亂於關中,復拜歸龍驤將軍往討之。還,拜使持節、冠軍將軍、雍城鎮都大將、高陽侯。卒。

  子度,襲爵。尚書都官郎、昌平太守。卒。

  度子延穆,司州部郡從事,早卒。

  子安,武定末,給事黃門侍郎。

  奚牧,代人也,重厚有智謀。太祖寵遇之,稱之曰仲兄。初,劉顯謀害太祖,梁眷知其謀,潛使牧與穆崇至七介山以告,語在《崇傳》。太祖錄先帝舊臣,又以牧告顯之功,拜為治民長,敷奏政事,參與計謀。太祖征慕容寶,加輔國將軍,略地晉川,獲寶丹陽王買得及離石護軍高秀和於平陶。以軍功拜并州刺史,賜爵任城公。州與姚興接界,興頗寇邊,牧乃與興書,稱頓首,鈞禮抗之,責興侵邊不直之意。興以與國通和,恨之。有言於太祖,太祖戮之。

  莫題,代人也,多智有才用。初為幢將,領禁兵。太祖之徵慕容寶也,寶夜來犯營,軍人驚駭。遂有亡還京師者,言官軍敗於柏肆,京師不安。南安公元順因之欲攝國事。題謂順曰:「此大事,不可輕爾,宜審待後要,不然禍將及矣。」順乃止。以功拜平遠將軍,賜爵扶柳公,進號左將軍,改為高邑公。出除中山太守,督司州之山東七郡事。車駕征姚興,次於晉陽。而上黨群盜秦頗、丁零翟都等聚眾於壺關,詔題帥眾三千以討之。上黨太守捕頗,斬之。都走林慮。詔題搜山窮討,盡平之。

  初,昭成末,太祖季父窟咄徙於長安。苻堅敗,從慕容永東遷。及永自立,以窟咄為新興太守。登國初,劉顯遣弟亢泥等迎窟咄,寇南鄙。題時貳於太祖,遺箭於窟咄,謂之曰:「三歲犢豈勝重載」?言窟咄長而太祖少也。太祖既銜之。天賜五年,有告題居處倨傲,擬則人主。太祖乃使人示之箭,告之曰:「三歲犢,能勝重載不?」題奉詔,父子對泣,詰朝乃刑之。

  庾業延,代人也,後賜名岳。其父及兄和辰,世典畜牧。稍轉中部大人。昭成崩,氐寇內侮。事難之間,收斂畜產,富擬國君。劉顯謀逆,太祖外幸,和辰奉獻明太后歸太祖,又得其資用。以和辰為內侍長。和辰分別公私舊畜,頗不會旨,太祖由是恨之。岳獨恭慎修謹,善處危難之間,太祖喜之。與王建等俱為外朝大人,參預軍國。

  太祖既絕慕容垂,以岳為大人,使詣慕容永。永服其辭義。垂圍永於長子,永告急求援。岳與陳留王虔以五萬騎東渡河救之,次於秀容,破山胡部高車門等,徙其部落。會永滅,乃班師。從平中原,拜安遠將軍。

  官軍之驚於柏肆也,賀蘭部帥附力眷、紇突鄰部帥匿物尼、紇奚部帥叱奴根等聞之,聚黨反於陰館。南安公元順討之,不克,死者數千人。太祖聞之,詔岳率萬騎,還討叱奴根等,殄之,百姓乃安。離石胡帥呼延鐵、西河胡帥張崇等不樂內徙,聚黨反叛。岳率騎三千,討破之,斬鐵擒崇,搜山窮討,散其餘黨。以功賜爵西昌公,進號征虜將軍。又討反人張超、清河太守傅世,並破平。以岳為鄴行台。

  岳為將有謀略,治軍清整,常以少擊多,士眾服其智勇,名冠諸將。及罷鄴行台,以所統六郡置相州,即拜岳為刺史。公廉平當,百姓稱之。舊有園池,時果初熟,丞吏送之,岳不受,曰:「果未進御,吾何得先食?」其謹如此。後遷司空。岳兄子路有罪,諸父兄弟悉誅,特赦岳父子。

  天賜四年,詔賜岳舍地於南宮,岳將家僮治之。候官告岳衣服鮮麗,行止風采,擬儀人君。太祖時既不豫,多所猜惡,遂誅之。時人咸冤惜焉。岳葬在代西善無之界。後世祖討赫連氏,經其墓宅,愴然動容,遂下詔為立廟,令一州之民,四時致祭。求其子孫任為將帥者,得其子陵。從征有功,聽襲爵。


  路,皇始初,從征慕容寶,為城門校尉。遷司隸校尉。爵高平公而誅。

  賀狄干,代人也。家本小族,世忠厚,為將以平當稱。稍遷北部大人。登國初,與長孫嵩為對,明於聽察,為人愛敬。太祖遣狄干致馬千匹,結婚於姚長。會萇死興立,因止狄干而絕婚。興弟平率眾寇平陽,太祖討平之,擒其將狄伯支、唐小方等三十餘人。天賜中,詔北新侯安同送唐小方於長安。後蠕蠕社侖與興和親,送馬八千匹。始濟河,赫連屈子忿興與國交好,乃叛興,邀留社侖馬。興乃遣使,請以駿馬千匹贖伯支而遣狄干還。太祖意在離間二寇,於是許之。

  狄干在長安幽閉,因習讀書史,通《論語》、《尚書》諸經,舉止風流,有似儒者。初,太祖普封功臣,狄干雖為姚興所留,遙賜爵襄武侯,加秦兵將軍。及狄干至,太祖見其言語衣服,有類羌俗,以為慕而習之,故忿焉,既而殺之。

  弟歸,亦剛直方雅。與狄干俱死。

  李栗,雁門人也。昭成時,父祖入國。少辯捷,有才能,兼有將略。初隨太祖幸賀蘭部,在元從二十一人中。太祖愛其藝能。時王業草創,爪牙心腹,多任親近,唯栗一介遠寄,兼非戚舊,當世榮之。數有戰功,拜左軍將軍。太祖征慕容寶,栗督五萬騎為前驅,軍之所至,莫不降下。遷左將軍。慕容寶棄中山東走也,栗以輕騎追之,不及而還。

  栗性簡慢,矜寵,不率禮度,每在太祖前舒放倨傲,不自祗肅,咳唾任情。太祖積其宿過,天興三年遂誅之。於是威嚴始厲,制勒群下盡卑謙之禮,自栗始也。

  劉潔,長樂信都人也。祖父生,頗解卜筮。昭成時,慕容氏來獻女,為公主家臣,仍隨入朝。賜以妻,生子。父提,太祖時,官至樂陵太守,賜爵信都男。卒。潔性強力多智,數從征討有功,進爵會稽公。河西胡張外、建興王紹等聚黨為逆,潔與永安侯魏勤率眾三千人,屯於西河以鎮撫之。又與勤及功勞將軍元屈等擊吐京叛胡。時離石胡出以眷引屈丐騎,斷截山嶺邀潔。潔失馬,登山力戰,矢刃俱盡,為胡所執,送詣屈丐。潔聲氣不撓,呼其字而與之言,神色自若。屈丐壯而釋之。後得還國,典東部事。

  太宗寢疾,世祖監國,潔與古弼等選侍東宮,對綜機要,敷奏百揆。世祖即位,以告反者,又獻直言,所在合旨,奇其有柱石之用,委以大任。及議軍國,朝臣咸推其能。於是超遷尚書令,改為鉅鹿公。

  世祖破蠕蠕大檀於雲中。潔言於世祖曰:「大檀恃眾,雖破膽奔北,恐不懼往敗,將復送死。請收田訖,復一大舉,東西並進,為二道討之。」世祖然其言。後大議征討,潔言宜先平馮跋,世祖不從。敕勒新民以將吏侵奪,咸出怨言,期牛馬飽草,當赴漠北。潔與左僕射安原奏,欲及河冰未解,徙之河西,冰解之後,不得北遁。世祖曰:「不然。此等習俗,放散日久,有似園中之鹿,急則衝突,緩之則定。吾自處之有道,不煩徙也。」潔等固執,乃聽分徙三萬餘落於河西,西至白鹽池。新民驚駭,皆曰「圈我於河西之中,是將殺我也」,欲西走涼州。潔與侍中古弼屯五原河北,左僕射安原屯悅拔城北,備之。既而新民數千騎北走,潔追討之。走者糧絕,相枕而死。

  時南州大水,百姓阻飢。潔奏曰:「臣聞天地至公,故萬物咸育;帝王無私,而黎民戴賴。伏惟陛下以神武之姿,紹重光之緒,恢隆大業,育濟群生。威之所振,無思不服,澤之所洽,無遠不懷,太平之治,於是而在。自頃邊寇內侵,戎車屢駕,天資聖明,所在克殄。方難既平,皆蒙酬錫,勛高者受爵,功卑者獲賞,寵賜優崇,有過古義。而郡國之民,雖不征討,服勤農桑,以供軍國,實經世之大本,府庫之所資。自山以東,偏遇水害,頻年不收,就食他所。臣聞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應加哀矜,以鴻覆育。今南摧強寇,西敗醜虜,四海晏如,人神協暢,若與兆民共饗其福,則惠感和氣,蒼生悅樂矣。」世祖從之,於是復天下一歲租賦。

  潔與樂平王丕督諸軍取上邽。軍至啟陽,百姓爭致牛灑。潔至上邽,諸將咸欲斬其豪帥以示王威,潔不聽。撫慰秦隴,秋毫無犯,人皆安業。世祖將發隴右騎卒東伐高麗。潔進曰:「隴土新民,始染大化,宜賜優復以饒之。兵馬足食,然後可用。」世祖深納之。車駕西伐,潔為前鋒。沮渠牧犍弟董來率萬餘人拒戰於城南。潔信卜者之言,日辰不協,擊鼓卻陳,故後軍不進,董來得入城。世祖微嫌之。後潔與建寧王崇督諸軍,於三城胡部中簡兵六千,將以戍姑臧。胡不從命,千餘人叛走。潔與崇擊誅之,虜男女數千人。

  潔朝夕在樞密,深見委任,性既剛直,恃寵自專。世祖心稍不平。時議伐蠕蠕,潔意不欲,言於世祖曰:「虜非有邑居,遷徙無常,前來出軍,無所擒獲,不如廣農積穀,以待其來。」群臣皆從其議。世祖決行,乃問於崔浩,浩固言可伐。世祖從浩議。既出,與諸將期會鹿渾谷。而潔恨其計不用,欲沮諸將,乃矯詔更期,故諸將不至。時虜眾大亂,恭宗欲擊之,潔執不可,語在《帝紀》。停鹿渾谷六日,諸將猶不進。賊已遠遁,追至石水,不及而還。師次漠中,糧盡,士卒多死。潔陰使人驚軍,勸世祖棄軍輕還,世祖不從。潔以軍行無功,奏歸罪於崔浩。世祖曰:「諸將後期,及賊不擊,罪在諸將,豈在於浩?」浩又言潔矯詔,事遂發。輿駕至五原,收潔幽之。


  世祖之徵也,潔私謂親人曰:「若軍出無功,車駕不返者,吾當立樂平王。」潔又使右丞張嵩求圖讖,問:「劉氏應王,繼國家後,我審有名姓否?」嵩對曰:「有姓而無名。」窮治款引,搜嵩家,果得讖書。潔與南康公狄鄰及嵩等,皆夷三族,死者百餘人。

  潔既居勢要,擅作威福,諸阿附者登進,忤恨者黜免,內外憚之,側目而視。拔城破國者,聚斂財貨,與潔分之。籍其家產,財盈巨萬。世祖追忿,言則切齒。

  古弼,代人也。少忠謹,好讀書,又善騎射。初為獵郎,使長安,稱旨,轉門下奏事,以敏正著稱。太宗嘉之,賜名曰筆,取其直而有用;後改名弼,言其輔佐材也。令弼典西部,與劉潔等分綰機要,敷奏百揆。

  世祖即位,以功拜立節將軍,賜爵靈壽侯。征并州叛胡。還,進為侍中、吏部尚書,典南部奏事。與安原降東部高車於已尼陂。又與劉潔屯五原河北,以備叛民。拜安西將軍,從征赫連定。駕至平涼,次於涇南。遣弼與侍中張黎擊平涼。赫連定自安定率步騎二萬來救,與弼等相遇。弼偽退以誘之。世祖使高車敕勒馳擊定,斬首數千級。弼乘勝取安定。

  又與永昌王健等討馮文通。文通嬰城固守,弼芟其禾而還。後又徵文通,文通求救於高麗。高麗救至,文通將東奔,民多難之。其大臣古泥,因民心之不欲,遂率眾攻文通,開城門以引官軍。弼疑古泥譎詐,不入城。高麗軍至,文通乃隨之。文通之奔也,令婦人被甲居中,其精卒及高麗陳兵於外。弼部將高苟子率騎衝擊賊軍,弼酒醉,拔刀止之,故文通得東奔。將士皆怨弼不擊。世祖大怒,徵還,黜為廣夏門卒。

  尋復為侍中,與尚書李順使於涼州。拜安西將軍,賜爵建興公,鎮長安,甚著威名。及議征涼州,弼與順咸言涼州乏水草,不宜行師。世祖不從。既克姑臧,微嫌之,以其有將略,故弗之責也。

  劉義隆遣將裴方明等擊南秦王楊難當,難當遣使請救兵。未至,難當奔上邽,方明克仇池,立楊玄庶子保熾。於是假弼節,督隴右諸軍。義隆遣其秦州刺史胡崇之屯仇池,弼與平西將軍元齊邀崇之於濁水,臨陣擒之,其眾走還漢中。弼等從祥郊山南入,與東道將皮豹子等討仇池,遣永安侯賀純攻義隆,塞狹道。守將姜道祖退守狹亭,諸將以山道險峻,時又雪深,用馬不便,皆遲留不進。弼獨進軍,使元主、賀純等擊狹亭,道祖南走,仇池平。未幾,諸氐復推楊文德為主,圍仇池。弼發上邽、高平、汧城諸軍討之,仇池圍解,文德走漢川。時豹子督關中諸軍次於下辨,聞仇池圍解,議欲還軍。弼使謂豹子曰:「比連破賊軍,恐彼君臣未體大分,恥其負敗,或來報復。若其班師,寇眾復至,後舉為難。不如繕兵練甲,蓄力待之。不出秋冬,南寇必來,以逸待勞,百勝之策。」豹子乃止。世祖聞之,曰:「弼之言,長策也。制南秦,弼謀多矣。」

  恭宗總攝萬幾,徵為東宮四輔,與宜都王穆壽等並參政事。詔以弼保傅東宮,有老成之勤,賜帛千匹、綿千斤。遷尚書令。弼雖事務殷湊,而讀書不輟,端謹慎密,口不言禁中之事,功名等於張黎而廉不及也。

  上谷民上書,言苑囿過度,民無田業,乞減太半,以賜貧人。弼覽見之,入欲陳奏,遇世祖與給事中劉樹棋,志不聽事。弼侍坐良久,不獲申聞。乃起,於世祖前捽樹頭,掣下床,以手搏其耳,以拳毆其背曰:「朝廷不治,實爾之罪!」世祖失容放棋曰:「不聽奏事,實在朕躬,樹何罪?置之!」弼具狀以聞。世祖奇弼公直,皆可其所奏,以丐百姓。弼曰:「為臣而逞其志於君前者,非無罪也。」乃詣公車,免冠徒跣,自劾請罪。世祖遣使者召之。及至,世祖曰:「卿其冠履。吾聞築社之役,蹇蹶而築之,端冕而事之,神與之福。然則卿有何罪?自今以後,苟利社稷,益國便民者,雖復顛沛造次,卿則為之,無所顧也。」

  世祖大閱,將校獵於河西。弼留守,詔以肥馬給騎人,弼命給弱者。世祖大怒曰:「尖頭奴,敢裁量朕也!朕還台,先斬此奴。」弼頭尖,世祖常名之曰筆頭,是以時人呼為筆公。弼屬官惶怖懼誅。弼告之曰:「吾以為事君使畋獵不適盤游,其罪小也。不備不虞,使戎寇恣逸,其罪大也。今北狄孔熾,南虜未滅,狡焉之志,窺伺邊境,是吾憂也。故選肥馬備軍實,為不虞之遠慮。苟使國家有利,吾何避死乎!明主可以理干,此自吾罪,非卿等之咎。」世祖聞而嘆曰:「有臣如此,國之寶也!」賜衣一襲、馬二匹、鹿十頭。後車駕畋於山北,大獲麋鹿數千頭,詔尚書發車牛五百乘以運之。世祖尋謂從者曰:「筆公必不與我,汝輩不如馬運之速。」遂還。行百餘里而弼表至,曰:「今秋谷懸黃,麻菽布野,豬鹿竊食,鳥雁侵費,風波所耗,朝夕參倍。乞賜矜緩,使得收載。」世祖謂左右曰:「筆公果如朕所卜,可謂社稷之臣。」

  初,楊難當之來也,詔弼悉送其子弟於京師。楊玄小子文德,以黃金四十斤賂弼,弼受金,留文德而遇之無禮,文德亡入劉義隆。世祖以其正直有戰功,弗加罪責也。


  世祖崩,吳王立,以弼為司徒。高宗即位,與張黎並坐議不合旨,俱免,有怨謗之言。其家人告巫蠱,俱伏法。時人冤之。

  張黎,雁門平原人也。善書計,太祖知待之。太宗器其忠亮,賜爵廣平公,管綜機要。

  世祖以其功舊,任以輔弼,除大司農卿。軍國大議,黎常與焉。加鎮北將軍。以征赫連定功,進號征北大將軍。與樂安王范、濟南公崔徽鎮長安,清約公平,甚著聲稱。代下之日,家無餘財。世祖詔黎領兵一萬二千人,通莎泉道。車駕征涼州,蠕蠕吳提乘虛入寇,黎與司空道生拒擊之。恭宗初總百揆,黎與東郡公崔浩等輔政,忠於奉上,非公事不言。詔曰:「侍中廣平公黎、東郡公浩等,保傅東宮,有老成之勤,朕甚嘉焉。其賜布帛各千匹,以褒舊勛。」恭宗薨於東宮,黎兼太尉,持節奉策諡焉。

  吳王余立,以黎為太尉。後以議不合旨,免。仍與古弼並誅。

  史臣曰:和跋、奚牧、莫題、賀狄干、李栗、劉潔等,並有忠勤征伐之效,任遇仍優,俱至誅滅。岳身犯危難之中,受事草創之際,智勇既申,功名尤舉,乃良將之材。弼謀軍輔國,遠略正情,有柱石之量。張黎誠謹兼方,功舊見重。纖介之間,一朝殞覆,宥及十世,乃徒言爾,惜乎!

  【譯文】

  和跋,是代郡人,世代統領部落,為國家附屬的臣子。和跋以才華和善辯聞名,太祖擢升他為外朝大人,參與軍國大事的謀劃,很有智慧算度。多次出使符合旨意,被任命為龍驤將軍。不久,賜爵位為日南公。跟隨平定中原,因功勞升為尚書,鎮守鄴城。

  慕容德派哥哥的兒子慕容和守衛滑台,慕容和的長史李辨殺死慕容和,向和跋求援。和跋率領輕裝的騎兵趕去。到達後,李辨後悔,關上城門抵禦。和跋派尚書郎鄧暉勸說他,李辨才開門。和跋進城,收繳府中庫藏。慕容德聽說後,派遣將領率領三千騎兵,攻打和跋。和跋迎擊,大敗他們,擒獲慕容德的將士一千多人後返回。這時陳穎地區的民眾,大多前來歸附。改封為定陵公。和常山王元遵率領軍隊五萬人,討伐賀蘭部的別部頭領木易於,打敗了他。外出任平願太守。

  太祖寵信優待和跋,高於各將領。當時群臣都崇尚恭敬節儉,而和跋愛圖虛名,向世人炫耀,性格尤為驕奢淫逸,太祖告誡他,不改正。後來太祖向北巡梘豺山,逮捕和跋,在路旁施刑。妻子劉氏亦隨之自殺。起初,將要殺和跋,太祖命令他的幾個弟弟和毗等人去看望訣別,和跋對和毗說:「漫水北面土地貧瘠,可以住在河的南面,耕種良田,大量增加產業,互相勉勵,各自努力。」讓他們背對著自己說:「你們怎麼忍心看到我死呢!」和毗等人理解他的含義,假稱使者,逃奔長安,追趕他們沒趕上。太祖發怒,就誅殺和跋的全家。後來世祖向西巡視五原,返回到豺山狩獵,忽然遇到暴風,雲霧四起。世祖奇怪而詢問原因,群臣都說和跋世代住在遣片土地,祠堂墳墓還存在,或許是這能導致這種變故。皇帝派遣建興公古弼用三種牲畜祭祀,大霧就消散了。後來世祖狩獵的日子,每每先祭祀和跋。

  小兒子和歸,跟隨征伐赫連昌有功勞,被任命為統萬將軍,賜爵位為成皋男。和西平公安頡攻打虎牢,攻下來了。升爵位為高陽侯。後來因有罪發配涼州為平民。蓋吳在關中作亂,又任命和歸為龍驤將軍前往討伐他。返回後,被任命為使持節、冠軍將軍、雍城鎮都大將、高陽侯。去世。

  兒子和度,繼承爵位。擔任尚書都官郎、昌平太守。去世。

  和度的兒子延穆,擔任司州部郡從事,去世早。

  兒子和安,武定末年,擔任給事黃門侍郎。

  奚牧,是代郡人,忠厚有智謀。太祖寵信優待他,稱他為仲兄。起初,劉顯圓謀殺害太祖,鑾鯗知道這個謀劃,暗中派奚牧和穆崇到七介山報告,記載在《穆崇傳》。太祖任用先帝時舊臣,又因奚牧告發劉顯的功勞,任命他為治民長,上奏政事,參與國事謀劃。

  太祖征伐慕容寶,加授奚牧為輔國將軍,攻取土地到晉川,在平陶擒獲慕容實的丹陽王買饅和整石護軍高秀和平陶。因軍功被任命為并州刺史,賜爵位為任城公。州與姚興邊界相連,姚璽時常侵犯邊境,奚牧就寫信給姚興,稱頓首,用對等的禮節相待,責備姚興侵犯邊境為不正當的想法。塑哩認為他以對等國家相通好,怨恨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太祖,太祖誅殺了奚牧。

  莫題,是伐郡人。智謀多有才幹。起初做幢將,統領宮中軍隊。左擔征伐蔓容宣,摹容宣夜晚前來偷襲軍營,軍人驚慌害怕。於是有人逃回京城,說官軍在柏肆失敗,京城不安定。南安公元順因此想代行國事。莫題對元順說:「這是大事,不可以輕率,應該審慎等待以後的消息,不然禍患就要到了。」元順於是作罷。莫題因軍功被任命為乎遠將軍,賜爵位為扶柳公,升軍號為左將軍,改為高邑公。外出任中山太守、督司州之山東七郡事。


  太祖征討姚興,停駐在晉陽,而上黨盜賊秦頗、丁零翟都等人在壺關聚集部眾,韶令莫題率領兵士三千人去討伐他們。上黨太守捕住秦頗,殺了他。翟都逃到林慮。詔令莫題搜索山林全力討伐,全部平定他們。

  當初,昭成帝末年,太祖的叔父窟咄遷徙到長安。苻堅失敗,窟咄隨從慕容永向東遷徙。等到慕容永自己登位,任命窟咄為新興太守。登國初年,劉顯派遣弟弟亢堅等人迎接窟咄,侵犯南部邊境。莫題這時對太祖有二心,送箭給窟咄,對他說「三歲小牛哪能負重」,意思是窟咄年長而太祖年少。太祖忌恨莫題。天賜五年,有人告發莫題傲慢自大,仿照君主。太祖就派人拿箭給他看,問他說:「三歲的小牛,能不能承受重負?」莫題接到韶書,父子相對而哭,第二天早上就被殺。

  庾業延,是代郡人,後來賜名為岳。他的父親和哥哥和辰,世代掌管放牧。逐漸升為中部大人。昭成帝逝世,氐寇侵入境內。患難的時候,集中牲畜財產,富足近似國君。劉顯謀劃作亂,太祖逃到外地,和辰保護獻明太后回到太祖那裹,太祖又得到他的物資幫助。任命和辰為內侍長。和辰區分公私舊日的牲畜,很不合旨意,太祖因此怨恨他。庾岳獨自恭敬慎重修飭嚴謹,善於處在危難之中,太祖喜愛他。和王建等人都為外朝大人,參預軍國大事的謀劃。

  太祖和慕容垂斷絕關係,任命庾岳為大人,派他出使慕容永。慕容永佩服庾岳的言辭義理。慕容垂在長子包圍慕容永,慕容永告急求援,庾晝和陳留王:左盧率五萬騎兵向東渡過董回去救助他,停駐在秀容,打敗山胡部高車門等人,遷徙他的部落。遇慕容永滅亡,就撤軍了。跟隨平定中原,被任命為安遠將軍。

  官軍在柏肆受驚,賀蘭部頭領附力眷、紇突鄰部頭領匿物尼、紇奚部頭領叱奴根等人聽說後,在陰館聚集黨與反叛。南安公元順討伐他們,不能攻克,死亡的有幾千人。太祖聽說後,韶令庾岳率領一萬騎兵,返回討伐叱奴根等人,消滅他們,百姓才安定下來。離石胡頭領呼延鐵、西河胡頭領張崇等人不樂意向內地遷徙,聚集黨與反叛。庾岳率領騎兵三千人,討伐打敗他們,斬殺呼延鐵擒獲張崇,搜索山林全力討伐,打散他們殘餘的黨與。因功勞獲賜爵位為西昌公,升軍號為征虜將軍。又討伐反叛的人張超、清河太守傅世,都打敗他們。任命庾岳為鄴城行台。

  庾岳做將領有謀略,治理軍隊清明嚴整,經常以少打多,士兵佩服他的智慧勇敢,名聲在將領中最高。等到罷除鄴城行台,以他所統的六郡設置相州,就任命庾岳為刺史。公道清廉平正允當,百姓稱讚他。州中舊時有園池,當時果子剛成熟,屬吏送給他,庾岳不接受,說:「果子還沒送給皇上,我怎麼能先吃?」他就是這樣地嚴謹。後來遷為司空。庾岳哥哥的兒子庾路有罪,父輩兄弟都被誅殺,特地赦免庾岳父子。

  天賜四年,韶令在南宮賜給庾岳房地,庾岳帶領家僮整治這片地。候官報告庾岳衣服鮮艷美麗,行為舉止仿照君主。太祖當時已患病,多有猜疑厭惡,就殺了庾岳。當時人都為他感到冤屈惋惜。庾岳被安葬在代郡西善無的疆界內。後來世祖討伐赫連氏,經過庾岳的墓地,悲傷動容,就下韶為庾岳立廟,命令一州的民眾,四季祭祀他。尋求他任將帥的子孫,找到他的兒子庾陵。塵陵隨從征伐有功勞,准許他繼承爵位。

  路,皇始初年,隨從征伐慕容實,擔任城門校尉。升司隸校尉。賜爵位為高平公後被誅殺.

  賀狄干,是代郡人。出身於小族,世代忠誠寬厚,擔任將領以公平允當聞名。逐漸升遷到北部大人。登國初年,和長孫嵩配合,善於了解下情,受人尊敬。

  太祖派遣狄干送馬一千匹,和姚萇結親。遇姚萇死而姚興登位,於是扣留狄干而互相斷絕婚姻之好。姚興的弟弟姚平率領部眾侵犯平陽,太祖討伐平定他,擒獲他的將領狄伯支、唐小方等四十多人。天賜年間,詔令北新侯安同護送唐小方到長安。後來蠕蠕社蝓同姚興和好結親,送給馬八千匹。剛渡黃河,赫連屈孑氣憤姚興同代國結交和好,就背叛姚興,攔截下社蝓的馬匹。姚興於是派遣使者,請求用駿馬一千匹贖回伯支而送狄干返回。太祖意圖在離間兩個敵寇,於是答應了姚興。

  狄干在長安被囚禁,因而閱讀圖書史籍,貫通《論語》、《尚書》各經,舉止言談,如同儒生。起初,太祖普遍封授功臣,狄干雖被姚興扣留,遙賜爵位為襄武侯,加授秦兵將軍。等狄于歸來,太祖見到他的言談服飾,同羌人風俗相似,以為他羨慕而學習羌人,所以心中氣憤,不久殺了他。

  弟弟賀歸,也剛烈正直端方儒雅。和狄干一起死去。

  李栗,是雁門人。昭成帝時,父親祖父進入代國。年輕時善辯敏捷,有才能,兼有軍事謀略。起初跟隨太祖前往賀蘭部,在最先隨從的二十一人之中。太祖喜愛他的技藝才能。當時君王大業初創,武臣心腹,多任用親近的人,惟獨李堊一人遠來歸附,加上不是親戚舊臣,當時人認為他很榮耀。多次立有戰功。被任命為左軍將軍。太祖征伐慕容寶,李栗統領五萬騎兵充當前鋒,軍隊所到之處,無不投降。升為左將軍。慕容宣放棄土山向東逃跑,奎堊率領輕裝騎兵追趕他,沒有趕上而返回。


  李栗性格怠慢,仗恃寵信,不遵循禮法,時常在左擔面前放肆無禮,不恭敬嚴肅,隨意談論。左擔累積他往日的過失,天興三年就誅殺了他。於是開始講威嚴,制定臣下完備行用謙卑的禮節,是從李栗開的頭。

  劉潔,是長樂信都人。祖父劉生,很懂得卜筮。昭成帝時,慕容氏前來奉獻女兒,劉生是公主家臣,跟隨公主入朝。昭成帝賜給他妻子,生下兒子。劉潔的父親劉提,太祖時,職位到樂陵太守,賜爵位為信都男。去世。

  劉潔天性力量強智謀多,多次隨從征伐有功勞,升爵位為會稽公。河西胡張外、建興人王紹等聚集黨羽作亂,劉潔和永安侯魏勤率領部眾三干人,駐守在西河來鎮守安撫他們。又和魏勤以及功勞將軍元屈等人攻打吐京叛變的胡人。這時離石胡出以眷勾引屈丐的騎兵,截斷山嶺攔擊劉潔,劉潔失去馬匹,登山拼力作戰,弓箭刀刃用盡,被胡人抓住,送到屈丐那裹。劉潔聲音不屈不撓,屈丐呼喚他的字同他說話,他神色自若。屈丐認為他壯烈而釋放了他。後來得以回國,掌管東部事務。

  太宗患病,世祖代行國事,劉潔和古弼等人被挑選在束宮侍奉,一起處理機要事務,上奏百官情形。世祖即位,因告發謀反者,又進獻正直言論,均合旨意,世祖驚異他有柱石般的作用,交給他重大責任。等到議論軍隊國家大事,朝臣都推重他的才能。於是越級升任尚書令,改封為鉅鹿公。

  世祖在晝空打敗蠕蠕大檀於,劉潔對世擔說:「太檀仗恃人多,雖然逃跑,恐怕不畏懼往日的失敗,還要前來送死。請求在收割以後,再次大舉出兵,東西一併進發,以兩路討伐他。」世祖認為他的話對。後來大議征討,劉潔說應先平定馮跋,世祖不聽從。敦勤新歸附的民眾因將領官吏侵奪,都發出怨言,期待牛馬在水草豐足後,將趕往沙漠北面。劉潔和左僕射安原上奏,想趁螢回冰塊沒消融,把這些人遷到黃河西面,冰塊消融以後,就不能向北逃跑。世祖說:「不對。這些人的習俗,放散的時間長久,如同園中的鹿,情況緊急就衝撞奔跑,舒緩就安定。我自有處理的辦法,不需要遷徙。」劉潔等人堅持己見,於是准許遷徙三萬多家到黃河以西,西到白鹽池。新歸附的民眾震驚詫異,都說「把我圍在黃河以西,是將要殺我」,想向西逃到涼州。劉潔和侍中古弼駐守在五原黃河北岸,左僕射安原駐守在悅拔城北面,防備他們。不久新歸附的民眾幾千人馬向北逃跑,劉潔追擊討伐他們。逃跑的人糧食吃光,互相枕靠而死去。

  當時南方州郡發生大水災,百姓挨餓。劉潔上奏說:「臣下聽說天地最公正,所以萬物都生長;帝王沒有私心,而民眾擁戴仰賴。陛下以神明英武的資質,繼承世代的統緒,恢宏大業,養育救助百姓。聲威所震撼,沒有誰人不信服,恩澤所沾潤,沒有哪裹不懷念,太平的治理,就在這時。近來邊境賊寇向內侵犯,戰車接連出動,陛下天賦英明,各處攻克取勝。患難平定後,都受到報答,功勳高的受爵位,勞績低的獲賞賜,寵信賜予優厚,超過古代制度。然而郡國的民眾,雖然不征討,但是勤懇從事農業,來供給軍隊國家,實在是治理社會的根本,府庫的依賴。從太行山以束,獨受水災,接連幾年不豐收,到其他地方謀食。臣下聽說疆域之內,無人不是君王的臣屬,應該加以哀憐,來擴大他們的生路。現在向南打敗強大的敵寇,向西打敗罪惡的賊虜,四海平安,入神協和,陛下如和百姓同享這個福佑,就能恩惠感應和順之氣,百姓喜悅安樂了。」世祖聽從他的建議,於是免除天下一年的租賦。

  劉潔和樂平王元丕統領各軍攻取上邦。軍隊到達啟陽,百姓爭相送上牛和酒。劉潔到達上邽,各將領都想殺死他們的魁首來顯示國家的威風,型遷不聽從。安撫慰問秦嶺隴山一帶民眾,秋毫無犯,人們都安居樂業。世祖將要調發隴以西的騎兵向東征伐高麗。劉潔進言說:「隴山地區新歸附的民眾,剛受教化的引導,應該給予優待免稅來使他們富饒充足。兵馬食物充足,然後可以使用。」世擔深深地聽取了他的意見。世祖向西征伐,璽膣擔任前鋒。擔緩牧犍的弟弟董來率領一萬多人在城南抗拒。劉潔相信占卜者的話,認為時間不合,擊鼓退兵,所以後面的軍隊不前進,董來得以進城。世祖對他略有嫌隙。後來劉潔和建寧王元崇統領各軍,在三城胡部落中挑選兵士六千人,將用他們戍守姑臧。胡人不聽從命令,一千多人背叛逃跑。劉潔和元崇攻打誅殺他們,俘獲男女老少幾千人。

  劉潔早晚在樞密機構,很受信任,性格剛烈正直,仗恃寵信專權。世祖心中逐漸不滿。當時議論討伐蠕蠕,劉潔心中不想出兵,對世祖說:「賊寇沒有固定住處,遷徙沒有常規,近來出兵,沒有擒獲,不如大力從事農業積蓄谷粟,來等待將來的時機。」群臣都順從他的議論。世祖決意出兵,就詢問崔浩,崔浩堅決地說可以征伐。世祖聽從崔浩的議論。出兵後,世祖和各將領約定在鹿渾谷會合。而劉潔遣憾自己的計策不被採用,想阻止各將領,就假稱韶令更改日期,所以各將領沒趕到。當時賊寇部眾大亂,恭宗想攻打他們,劉潔堅持認為不可以,記載在《世祖紀》。在鹿渾谷停留六天,各將領還未會集。賊寇已經逃遠,追趕到石水,沒有趕上而返回。軍隊停駐在沙漠中,糧食吃光,兵士多有死亡的。劉潔暗中派人驚擾軍隊,勸說世祖放棄大軍輕裝返回,世祖不聽從。劉潔因軍隊出動沒有功績,上奏把罪過歸到崔浩身上。世祖說:「各將領延誤期限,趕上賊寇不攻打,罪過在各將領,哪在於崔浩身上?」崔浩又說劉潔假稱韶令,事情於是泄露。世祖到達五原,逮捕劉潔囚禁他。


  世祖出征時,劉潔私下對親近的人說:「如果軍隊出動沒有功勞,皇上不能返回,我將擁立樂平王。」劉潔又派右丞張嵩求取圖錄讖緯,詢問說:「劉氏應該統治天下,繼這個國家以後,確有我的姓名嗎?」張嵩回答說:「有姓而沒有名。」竭力審查得到招認,搜查張嵩的家,果然找到讖書。劉潔和南康公狄鄰以及張嵩等人,都被夷滅三族,死亡的有一百人。

  劉潔處於權勢顯要位置,擅自作威作福,所有阿諛順從的升官,逮背他意願的免職,內外的人畏懼他,斜著眼睛看他。攻下城池打敗敵國的,聚斂財貨,和劉潔瓜分。沒收他的家產,財富巨萬。世祖回想起來就怨恨,談論起來就咬牙切齒。

  古弼,是代郡人。年輕時忠誠謹慎,喜愛讀書,又善於騎馬射箭。起初為獵郎,出使長安,符合旨意,改任門下奏事,以敏捷正直聞名。太宗讚許他,賜名為筆,採用正直而有作用的意思,後來改名為弼,說他有輔佐的才能。命令古弼掌管西部,和劉潔等人共同處理機要事務,上奏百官情形。

  世祖即位,因功勞被任命為立節將軍,賜爵位為靈壽侯。征伐并州反叛的胡人。返回,升為侍中、吏部尚書,掌管南部奏事。和安原在巳尼陂降伏東部高車。又和劉潔駐守五原黃河北岸,來防備叛變的人。被任命為安西將軍,隨從征伐赫連定。世祖到達平涼,停駐在涇水南。派遣古弼和侍中張黎攻打平涼。赫連定從安定率領步兵騎兵二萬人前來救援,和古弼等人相遇,古弼假裝後退來引誘他。世祖派高車敕勒飛奔攻打赫連定,斬首幾千級。古弼乘勝攻取安定。

  又和永昌王元健等人討伐馮文通。文通環城固守,古弼砍除他的禾稼後返回。後來又征伐文通,文通向高麗求救。高麗救兵到來,文通將投奔東方,民眾大多感到為難。他的大臣古堊,利用民心的不想外逃,就率領部眾攻打文通,打開城門來招引官軍。古弼懷疑古堅詐偽,不進城。高麗軍隊到來,文通於是跟隨他們。文通逃奔時,命婦女穿上鍾甲處在中央,精銳的兵士和高麗排列軍隊在外部。古弼的部將高苟子率領騎兵衝擊賊寇軍隊,古弼喝醉酒,拔出刀來制止他,所以塞通得以向東逃奔。將領士兵都抱怨古周不出擊。世回大怒,徵召他返回,貶為盧夏盟衛兵。

  不久又擔任侍中,和尚書李順出使涼州。被任命為安西將軍,賜爵位為建興公,鎮守長安,十分有威名。等到商議征伐涼州,古弼和李順都說速蛆缺乏水草,不適宜出兵。坐旦不聽從。攻克駐邀後,世坦對他略有嫌隙,因他有軍事謀略,所以不責備他。

  劉義隆派遣將領裴方明等人攻打盧台王擾難賞,鑿賞派遣使者請求救援軍隊。沒有到達,難當奔向上邦,方明攻克仇池,立楊玄庶出的兒子保熾。於是賜給古弼符節,統領隴山以西各軍。義隆派遣他的秦州刺史胡崇之駐守在仇池,古弼和平西將軍元齊在濁水攔擊崇之,在戰陣中擒獲了他,他的部眾逃回漢中。古弼等人從祥郊山南面進入,和東路將領皮豹子等人討伐仇池,派遣永安侯賀純攻打義隆,堵塞狹窄的通道。守將姜道祖退守狹亭。各將領因山路險峻,遣時又有很深的雪,用馬不方便,都停留不前進。古弼獨自進軍,派元齊、賀純等人攻打狹亭,道祖向南逃跑,仇池平定。不久,氐人又推舉楊文德為頭領,包圍仇池。古弼調發上邦、高平、訝城各軍討伐他,仇池的包圍解除,文德逃到漢Jl!。這時豹子統領關中各軍停駐在下辨,聽說仇池的包圍解除,商議要退兵。古弼派人對豹子說:「近來接連打敗賊軍,恐怕他們君臣沒有體會天命,恥於他們的失敗,或許前來報復。如果退兵,賊寇部眾再到來,今後出動就困難了。不如修治兵器練習兵法,積蓄力量等待他們。不超出秋冬,南面敵寇必定前來,我們以逸待勞,是百戰百勝的策略。」豹子於是停止撤退。世祖聽說後,說:「古弼的話,是長遠的策略。制服南秦,古弼的謀略足夠了。」

  恭宗總攝朝政,徵召古弼為束宮四輔,和宜晝晅垂躂等人共同參與政事。詔書以直邇為束宮師傅,有老練成熟的辛勤,賜帛一千匹、綿一千斤。升為尚書令。古弼雖然事務繁多緊湊,而讀書不停止,端方嚴謹慎重保密,口中不說宮中的事,功名和張黎相等而廉潔趕不上。

  上谷民眾上書,說苑囿過大,民眾沒有田地,乞求減少一大半,來賜給貧困的人。古弼閱覽見到遣件事,入宮要上奏,遇上世祖和給事中劉塑下棋,一心不聽報告。古弼侍奉坐了很久,不能得到機會報告。於是起身,在世祖面前揪住室蟈的頭,拉下床來,用手打他的耳朵,用拳頭打他的背說:「朝廷不理事,實在是你的罪過!」世擔變臉放下棋說:「不聽取奏事,實在於我本人,里d塑有什麼罪?放下他!」直弼將事情詳細報告。世擔驚異直邇的公正耿直,全部同意了他的上奏,將土地賜給百姓。古弼說:「做臣下的在君主面前逞其心志,不是沒有罪的。」於是前往公車門,取下帽子打起赤腳,彈劾自己請求治罪。世祖派遣使者召見他。等他到達後,世祖說:「你戴上帽子穿起鞋子。我聽說建築祭祀處所的時候,跛著腳而修築,端正帽子而敬神,神賜給他福祿。如此說來你有什麼罪過?從今以後,如果利於社稷,有益國家便於民眾,即使困頓倉促,你就儘管行事,不要有所顧慮。」

  世祖大閱兵,將要在黃河以西狩獵。古弼留守,韶令把肥壯的馬匹給予騎乘的人,古弼命令給予瘦弱的馬匹。世祖大發脾氣說:「尖頭奴,竟敢限制我!我回朝廷,首先斬殺這個奴才。」古弼的頭尖,世祖時常稱他為筆頭,所以當時人叫他為筆公。古弼的屬官恐懼擔心被殺。古弼告訴他們說:「我以為侍奉君主使狩獵不至於娛樂游逸,罪過是小的。不防備意外,使敵寇放肆,罪過是大的。現在北方部族很強盛,南方敵寇沒消滅,狡猾的心愿,窺伺邊境,是我所憂慮的。所以挑選肥壯馬匹預備軍事需要,做不測事件的長遠考慮。如果使國家有利,我為什麼逃避死亡呢!英明的君主可以用道理勸說,這是我的罪惡,不是你們的過失。」世祖聽說後讚嘆說:「有如此的臣子,是國家的寶貝!」賜給古弼衣服一套、馬二匹、鹿十頭。後來世祖在山北狩獵,大量捕獲麋鹿幾千頭,詔令尚書調發牛車五百輛去運輸。世祖不久對隨從的人說:「筆公必定不會給我車,你們不如用馬運得迅速。」於是返回。行走一百多里後而古弼的奏疏送到,說:「今年秋季谷粟成熟,麻菽遍布田野,豬鹿偷吃,鳥雁侵擾,風暴所消耗,早晚相差三倍,乞求憐惜從緩,使農民能夠收割運載。」世祖對左右的人說:「筆公果然如我所預測,可以說是國家重臣。」

  當初,楊難當前來,詔令古弼送其所有子弟到京城。楊玄的小兒子文德,用四十斤黃金賄賂直回,直周接受黃金,留下塞德而對待他沒有禮節,塞擅逃亡到劉盞隆那裹。世擔因直翅正直有戰功,不加以治罪責罰。

  世祖逝世,吳王繼位,任命弼為司徒。高宗即位,與張黎議論不合旨意而獲罪,都被免職,有埋怨誹謗的言論。他們的家人上告他們使用巫蠱手法,都受死刑,當時人認為他們很冤枉。

  張黎,是雁門原平人。善於書寫計算,太祖了解厚待他。太宗器重他的忠誠正直,賜爵位為廣平公,掌管機要事務。

  世祖因他是有功舊臣,委以輔佐重任,授任大司農卿,軍隊國家大事的商議,張黎時常參與。加授鎮北將軍。以征伐赫連定的功勞,升軍號為征北大將軍。和樂安王元范、濟南公崔徽鎮守長安,清廉簡約公正平實,很有名聲。被接替的時候,家中沒有多餘的財產。世祖詔令張黎率領兵士一萬二千人,打通莎泉道。世祖征伐涼州,蠕蠕吳提乘虛入侵,張黎和司空道生抵禦出擊他。恭宗初掌朝政,張黎和束郡公崔浩等人輔佐政事,忠心侍奉主上,不是公事不談論。詔書說:「侍中廣平公張黎、柬郡公崔浩等人,在束宮為師傅,有老練成熟的辛勤,我很讚許。現賜布帛各自一千匹,來表彰舊日的功勳。」恭宗在束宮逝世,張黎兼任太尉,秉持符節冊封上謐號。

  吳王余立繼位,任命張黎為太尉。後來因議論不合乎旨意,被免職。不久和古弼一同被殺。

  史臣日:和跋、奚牧、莫題、賀狄干、李栗、劉潔等人,都有忠誠勤懇征戰攻伐之功,職任待遇又優厚,都被誅殺。庾岳受任於危難之中。在初創的階段接受重任,表現出機智勇敢,功名格外突出,是良將之材。古弼謀劃軍事輔助國家,計策長遠情懷正大,有國家柱石的器量。張黎誠實謹慎兼備,以功勞舊臣受到重用。以細微的過失,一時之間命喪黃泉,寬恕延及十代,是句空話。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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