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算了算,壓歲錢還剩一些,陳浩給的錢也還有一千多,生活費再擠擠……emmmmm,擠不出來了,平時還要花呢!於是打電話給家裡,撒了半天嬌,家裡又給她打了些錢。
錢湊夠了,白露決定買一台新的筆記本電腦。
她其實有一台舊的,高中時用的,上大學就帶過來了,還能用。但看到紀安寧和孟欣雨一起買了新筆記本,她就眼饞了。
找了個沒課的時間,她拖著孟欣雨陪她去買。她們去了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商場,雖然網上也能買,但還是想親自摸摸看看再買。
意外地在專賣店裡遇到了孟欣雨的老鄉於霞。
白露見過於霞不止一回了,這次再見,她眼睛上下一掃,就看出來於霞穿衣檔次上,長進了一大塊。
於霞正挑筆記本呢,見著她們,笑著打招呼:「你們也買筆記本啊?」
三個人聊了兩句,就筆記本的性能討論一會兒,又分散開各自挑選。
孟欣雨只是陪客,白露才是正主。她挑了一會兒,在兩個型號里猶豫不決。
孟欣雨說:「我去下洗手間。」
她剛離開,那邊於霞挑好了,對銷售員說:「我要這個型號。」
白露問:「你選這個啊?」
「對。」於霞說,「這個配置好啊。」
白露當然知道配置好,她猶豫,就是因為她也想要這個型號,可是配置好的價格也好啊,超預算了!
於霞就不在乎,很大氣地就拍板買了。
白露很羨慕,問:「你現在在做什麼兼職啊,這麼賺錢?欣雨帶我做家教,可把我累死了,大周末的要早起,小屁孩腦子死笨,講兩遍都聽不懂。就做了一節課我就受不了了,就那點錢,真不值我周末睡覺的時間。」
於霞卻說:「哪有賺那麼多錢的工作啊。我又不像你們班那個紀安寧,那麼漂亮,可以做模特。那個才是真賺錢。」
白露不太高興,覺得於霞藏著掖著,不像孟欣雨和紀安寧那樣什麼信息都拿出來共享。
她一不高興,情緒就帶上臉了。於霞也是人精兒,立刻就看出來了。
「真的。」她慣於不得罪人,就說了實話,「我跟你說,我這是提前消費,為了買這個筆記本我辦了學生貸款。我沒辦法的,我們有門課,老師說了,從這學期起必須得有筆記本。」
白露很驚訝:「買電腦還能貸款?」
「能啊。你沒關注嗎,就現在好多校園貸,小額,沒門檻,就拿個身份證就行了,到帳還快,超級方便。」於霞熱心地告訴了白露。
白露怦然心動。
楊遠靠著椅背,閉著眼睛聽楊博一條一條的向他匯報這些天的進展。
「弟弟脾氣很硬,硬咬著不肯鬆口。」楊博微笑,「但去談判的人觀察說,他底氣不足,看得出來是虛張聲勢呢。」
提起聞裕,楊博一口一個「弟弟」,聽得楊遠心裡煩躁。
他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這個兒子。
程蓮是個美人,聞裕的相貌隨了她。楊博的母親相貌普通,頂多稱得上算是清秀,楊博的卻幾乎和自己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對這兩個兒子,他都喜歡不起來。實際上,楊遠這個人,對別人包括親人的感情都很淡漠。
他只愛他自己。
「知道了。」他說,「那明天……」
「明天我有事。」楊博打斷了他。
這兒子的語氣太不客氣,楊遠皺起了眉頭。
楊博看著他,說:「明天是什麼日子,您肯定不記得了吧?」
楊遠微怔,蹙眉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明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楊博對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過期望,所以也就不會失望。他淡淡地說:「明天我媽生日,我過去陪她。」
楊遠恍然,他嘴角扯了扯,硬扯出點溫情,問:「她最近怎麼樣。」
「托您的福。」楊博說,「還好。」
這些兒子們,一個個都跟自己的媽媽扯不清,不知道什麼才是重要的,沒有一個隨了自己。楊遠心裡對這一點,很是不滿。
他喊住了起身準備離開的楊博:「小博!」
楊博回頭。
楊遠說:「記住,咱們倆在一條船上。」
楊博聳聳肩:「當然。」
兩人目光碰撞,一個心情煩躁,一個似笑非笑。
煩躁的那個當然是楊遠。
太多事情脫離控制了。
首先就是,程蓮的死。
都是楊博的錯。
程蓮的死遁計劃其實並沒有多複雜。她故布疑雲,栽贓陷害聞國安,不過就是想拖延時間。使他身陷麻煩之中,行動受限,不能及時的追查她的下落。
程蓮並不認為這點陷害能真的把聞國安怎麼樣,憑聞國安的本事和關係,他肯定能脫身的。
程蓮只是想趁著這點時間,趕緊整容,給自己造個新身份,趕緊脫離聞國安。
對未來的生活,她像個少女般憧憬著。
這都沒什麼,就算未來的生活不像她預期的那樣,楊遠也可以把她哄住。
戳破程蓮美夢的是楊博。
楊博雖然每次見到程蓮,都是張口「程姨」閉口「程姨」的,實際上心裡恨她入骨。
程蓮走到這一步,楊博對她已經沒有顧忌,他出手打破了她的美夢。
他給她看了一些照片。裡面有一些,是他跟一些小孩的單獨合影,有一些則是那些孩子跟成年女性的合影。
「這是什麼?」程蓮莫名。她看到楊博和別的小孩的合影,眉眼有幾分相像,還笑問:「親戚嗎?」
「應該說家人吧。」楊博笑著說,「都是弟弟妹妹,最小的這個,才半歲。」
那些都是楊遠的孩子。
程蓮一直以為,楊遠雖然為了傳宗接代娶了楊博的媽媽,但他是只愛她一個的。
這麼多年,她給了他那麼多錢,他則給她精神支撐——愛情。
這愛情雖然在聞國安的壓迫下,不得不委屈求全,卻也算得上純潔。只一個楊博媽媽,程蓮是可以接受的。
可程蓮接受不了楊遠欺騙她,接受不了楊遠拿著她的錢,卻還有這麼多女人,這麼多孩子!
那些女人都很年輕,剛生下最小的兒子那個,才剛剛二十二歲。皮膚光滑,滿滿都是膠原質,給程蓮當女兒都夠了。
程蓮發瘋了。
這世上並不真的存在什麼運籌帷幄,決算千里。大多數時候,事情的發展都是你推一下,我推一下,才走出了最後的樣子。
被卷在其中的人,也不過都是或者被推動著裹挾著,或者審時度勢,對局面加以利用而已。
楊博這麼做,最初的目的也無非就是想出一口憋在心中多年的惡氣。
誰知道一個更年期的女人,一個拋夫棄子決定改頭換面死遁的女人,會真的發瘋。
她居然掏出了刀要殺了楊遠。
那把刀跟聞家的那把一模一樣,程蓮離開的時候,把帶著聞國安指紋的那一把留下,把這一把裝在了包里一起帶走。
楊博當然不能看著程蓮殺了楊遠,他當然得幫著楊遠制止程蓮。
但是當他看到那把刀被楊遠從程蓮的手中奪下握在手中的時候,一個念頭忽然從心底生出。
楊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楊博握著手,手裡握著刀,把那柄刀捅進了程蓮的身體。
在他駭然的時候,楊博已經鬆開手掏出手機,把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這個兒子,他雖然對他愛不起來,卻也沒少他吃沒少他穿。楊遠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楊博反咬一口。
好在他們還有血緣在,楊博不可能真的把楊遠送進監獄。
他想要的,不過是更多的繼承權,更大的話語權而已。
終究,他們兩個人是坐在一條船上的,這條船不能沉。頂多不過是,爭一爭由誰來掌舵。
聞裕接手了聞國安的團隊,一邊跟楊氏父子上演反間計,一邊追查資金的下落。
他幾乎忘了老邢這個人了。
老邢卻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工作,帶給了他他調查出來的結果。
很多跟聞國安手裡掌握的信息能吻合上。
楊遠這個人,號稱是名校高材生,實際上在商業上並沒有太高的天賦。最起碼,那些年,他拿著程蓮給的錢幾次創業,都失敗了。
「找到了當年他合作過的人,」老邢說,「他應該是做了假帳糊弄程女士。」
如果是後來的程蓮,大概早就識破了。但那時候的程蓮也還年輕,也沒有經驗,加之有感情濾鏡,楊遠的甜言蜜語鬼話連篇,程蓮都相信了,她給他更多的錢。
老邢說:「他拿著錢去了東南亞一帶,他後來發跡,也是從這裡開始。」
聞裕看著資料,「哦豁」了一聲,挑眉譏諷說:「一下子就成了成功人士了。」
「是,太突然了。」老邢說,「我有些老戰友,轉業後去了東南邊境,我跟他們談了談。」
聞裕抬眸,看著他。
老邢說:「這種突然發跡,脫不開走私和販毒。他後來開的公司,應該都是空殼子。」
這和聞國安的推測差不多,聞國安懷疑楊遠洗錢。
但聞裕又在一大堆資料中,看見了一個女人的照片。
「這是誰?」他問。
「徐英。」老邢說,「楊遠的妻子,楊博的生母。」
聞裕問:「她有什麼問題嗎?」
老邢說:「她現在在精神病院。」
這都是什麼狗血?聞裕側目。
「楊遠家境非常普通,他出身在小鎮上,父親是個手藝人,母親擺個小吃攤。他是么子,上面有兩個姐姐,全家人供他讀書上學。」
「在您父母結婚後大約四五個月的時候,楊遠回老家相親,兩個月後就直接結婚了。」
「徐英只有初中學歷,基本可以說,沒什麼文化。他們倆不管是學歷還是相貌,差距都太大,楊遠的父母家人曾經強烈反對過,但楊遠執意和徐英結婚,並帶她去了大城市。」
「徐英性格溫順,婚後一直沒有工作,只在家做家務。她很快就懷孕,生下了楊博。」
「聽著挺好的,怎麼就精神病了?」聞裕問。
他心裡其實不是猜不到,這跟程蓮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