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燈光是曖昧的。
秦怡寧還是一身熟悉的大紅袍，胸口那抹雪白尤其的引人注目。
順著脖頸往上看去，精緻的五官好似上天雕刻而成，別具美感。
她的眼睛，暗含秋水，依稀間能看到石毅面孔的倒影。
紅唇微張，喉嚨吞咽，似乎還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感覺。
「毅兒，一統八域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秦怡寧的手很嫩很滑，猶如青蔥般白皙嬌嫩，手腕圓潤，五指纖細，膚如凝脂，正在石毅胸口上面無意識游曳。
她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就是想知道石毅一統八域之後，會不會丟下下界八域的她們，跟著石昊一起跑去上界。
「一統八域之後，我打算做什麼？」
石毅想了想，然後坦白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也想學昊兒去上界嗎？」秦怡寧沉聲道。
「去上界？上界那麼大，應該會去吧！」石毅語氣不肯定道。
之前的他不去上界，主要是因為上下界比較麻煩，懶得出門。
現在有了黃金大道。
石毅覺得自己沒事可以去上界逛逛。
反正他想回來的時候隨時可以回來。
「毅兒，你長大了，嬸嬸管不了你，但嬸嬸，還是想要勸你一句，出門在外，萬事小心，不要忘記了家裡還有人一直等你回家。」
說到這裡。
秦怡寧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沒有強行阻攔石毅的想法。
相比起來硬的，她更喜歡來軟的，因為她知道石毅吃這套。
「嬸嬸，你放心，我不是一出去就很久的人，也不會突然之間離家出走。」
秦怡寧的話，石毅心都軟了，他知道自家嬸嬸秦怡寧是在裝軟弱，裝可憐，她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脆弱和無助。
但他就吃這套，每次一看到自家嬸嬸秦怡寧軟弱無助的可憐模樣，他整個人就沒脾氣了，只能抱住她好好安撫。
就好比是現在。
石毅剛剛展開一雙臂膀，秦怡寧就鑽到了他懷裡。
他有經驗。
她有預謀。
「放心，嬸嬸怎麼可能放心？嬸嬸看不到你都會心慌！」
秦怡寧平時總是高高在上，掌控了炎黃帝國大權的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根本就不是如今這般小女人模樣。
也只有在石毅的面前，她才會展現這石毅獨享的一面，說她狡詐也好，說她虛偽也罷，她確實很擅長把控人心。
「嬸嬸，你知道的，沒把握的事情，我絕不會去做的。」
石毅的下巴貼在秦怡寧眉頭上面，秦怡寧如玉的臉頰也緊貼在石毅的脖頸上，一股熾熱的呼吸，拍打在石毅耳朵上面。
眾所周知，人的脖頸和耳朵都是十分敏感的，而且相比起女人，男人在這方面，只能說更敏感，甚至是僅次於下半身。
一般來說。
咬耳朵是一件很親密的舉動，尤其是女人主動咬耳朵，這意味著她心裡確實很喜歡很喜歡那個男人。
原因很簡單，不喜歡你的人，哪怕只能當屍體癱在那裡，也不會願意主動親近的，更別提是咬耳朵。
「毅兒，你記住，下界八域和上界區別很大，下界只有八域，雖然有著八域牢籠，下界藥田的稱呼，但終究是不如上界恐怖。」
「上界有九天十地，三千道州，禁忌之地，更是數不勝數，一些危險的禁忌之地，哪怕是傳說中的真仙也絲毫不敢踏足半步。」
秦怡寧沒有說假話，上界很大，九天十地，但諾大的三千道州，卻只是九天十地的一地。
至於剩下的區域，都是不可踏足的禁忌之地，冒然踏入，不是瘋了，就是直接原地暴斃。
當然也不是說就絕對不可踏入，就像是無人區，生靈禁區，這些禁忌之地，充斥著太多的未知，未知就意味著機緣。
但同時，未知也是一種恐怖，大恐怖，就好比人在槍枝面前，或許能勉強平靜下來，但在鬼神面前卻很難平靜下來。
人們知道槍枝的原理，對槍枝有基本的理解，只要不開槍，不對著自己，就沒什麼大事。
但鬼神就不一樣了，人們對其完全一無所知，尤其是那些從未真正見過鬼神的凡俗生靈。
「嬸嬸安心，我懂得的。」
石毅理解秦怡寧，真的很理解，她不知道，不只是她，很多人都不知道仙凰女和重瞳女的存在，更別提是柳神。
所以秦怡寧的擔憂很正常，她怕石毅跟著石昊學壞了，無論看見什麼都要莽一下，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其對手。
「你懂什麼？」
秦怡寧白了石毅一眼。
一夜無眠，黑夜白日。
七天過去，成功走馬上任的征北大將軍石昊，很快就接手了炎黃帝國在荒域邊界堆積的凶獸百萬大軍和人族百萬大軍。
石昊從來就不是愛拖拉的人，整理好軍備後，帶著人族百萬大軍和凶獸百萬大軍，殺進了洪域，開始了殘忍的大屠殺。
是的，大屠殺。
石昊從來就不是一個仁慈心軟之人。
相反他從小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在那個已經消失的時空，他也是如今這般心狠手辣。
對於欺負他的那些種族，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滅族了。
至於現在的石昊為何要無緣無故發動大屠殺。
主要是因為石昊對其他大域的凶獸太了解了。
不同於荒域，人族紮根已久，荒域的凶獸，荒域的生靈，再加上火國和石國的人皇，多多少少都對人族有著基本的認知。
但其他大域，就完全不同了，絕大多數凶獸，還有一些強大的生靈根本無法接受被人族壓一頭，因為這太過於與屈辱了。
過去的人族。
那就是畜生。
在這些凶獸和強大生靈眼裡面，就是血食和奴隸，最低等的存在。
什麼時候，血食和奴隸，也有資格統治它們這些血脈高貴的生靈？
石昊不蠢。
石昊明白。
石毅讓百萬凶獸大軍當前鋒，就是為了剔除這些頑固分子。
也讓人族不至於沾染太多其他種族的鮮血，弄得血債纍纍。
想法是好的，但結果不一定是對的，人族就不應該害怕沾染其他種族的鮮血，相反還應該用異族的鮮血鑄就人族的強大。
石昊很兇，從小就很兇，比凶獸還要凶，他很了解那些凶獸的心思，他看的石毅比還要深一層，一味的仁慈是沒有用的。
「哥，你終究還是太仁慈，太仁善了，不過這樣也好，這個惡人，弟弟幫你做，好人哥你來當。」
石昊眼神非常平靜，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手持一柄鏽鐵劍的他，腦袋上還頂著一座瑩白的小塔。
「你哥讓你帶兵，征服八域生靈，一統八荒六合，可是你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洪域搞起了大屠殺。」小塔吐槽道。
不同於那個已經不存在的時空。
這個時空的小塔，沒機會認識柳神，雖然它心裏面總感覺石毅背後除了仙凰女和重瞳女，一定還有更恐怖的後台。
但打死它也想不到柳神，因為在很久之前，仙古祖祭靈柳神就隕落了，三千神國被屠滅，屬於她的一切都消失了。
斬草除根。
一個不留。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仙古祖祭靈徹底死了。
如今的柳神只是柳神，枯木逢春的另一個她。
也許人最終還是那個人。
但心已經不是那個心了。
「小塔，你不懂，征服，就是殺出來的，沒有不流血的戰爭，沒有不流血的征服。」
「想要讓這些凶獸乖乖做人，說人話，做人事，尊人法，就必須要凶，讓它們怕！」
石昊的嗓音有些低沉，不是故作低沉，而是他身處的環境，讓人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他眼前是一片血紅的世界。
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凶獸的哀嚎，悽慘的哀嚎，耳邊的廝殺聲綿綿不絕，哪怕地獄都沒有如此慘景。
「它們怕了，那又如何？」
小塔還是有些不理解石昊發動大屠殺的緣由，它記得以前的石昊，好像也沒這麼殘暴，如今二話不說就直接在一個大域發動大屠殺，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只有怕了，才想做人。」石昊語氣平靜道。
「怕了，才想要做人嗎？」小塔低聲嘀咕道。
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仔細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不殺到怕，小塔也不認為那些習慣了殘暴的凶獸會乖乖聽話做人。
「石毅，上次同樣是你征討大荒，為什麼不這麼做？」小塔問道。
「哥在大荒親手鎮殺了睚眥，狴犴，還有一頭貔貅，哥已經留下了凶名，所以我在大荒的時候，只需要手段狠辣一點，不需要搞大屠殺來震懾。」
「但其他大域，哥雖有威名，可威名，不足以讓這些凶獸乖乖做人，所以為了讓它們畏懼害怕，現在就必須要殺，直到殺到這些凶獸求著做人。」
石昊的做法，雖然粗暴，但很好用。
只是。
他的做法，著實是把石毅給嚇到了。
荒域。
炎黃帝國，人皇行宮。
「嬸嬸，你攔著我幹什麼？再讓弟弟這麼殺下去，洪域都要給他殺沒了。」石毅不理解道。
石昊搞大屠殺也就算了。
秦怡寧居然還要攔自己？
「你以為嬸嬸為什麼讓你叫他回來，毅兒你就不合適帶兵打仗，昊兒他也不合適做你這個位置，你們兩兄弟還真的是奇葩.」
說到這裡。
秦怡寧有些頭疼，揉了揉眉心說道：「難以想像，你們兩兄弟，要是搞錯了位置，搞錯了身份，下界八域又該是什麼模樣！」
秦怡寧永遠也想不到。
在她臆想的那個時空。
石昊當上了成功人皇，但差一點把人族給弄滅族了。
石毅強行往自己體內塞至尊骨，自己把自己玩廢了。
「嬸嬸，你到底想說什麼！難得大屠殺還是正確的？」
石毅其實也沒石昊想的那麼仁慈善良，他只是不想莫名其妙的搞什麼大屠殺。
雖然大屠殺是石昊做的，罪名石昊背負，類似於坑殺幾十萬降卒的殺神白起。
但為什麼要搞大屠殺啊？
殺神白起這麼做可以說是養不起幾十萬降卒，而且這幾十萬降卒本身也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但炎黃帝國不缺錢，不缺糧，也不缺高端戰力，完全沒有必要強行搞這種沒人性的大屠殺。
說真的。
石昊如今這突如其來的大屠殺，讓石毅想起了前世的印帝安人。
這些原始人對於文明人沒有任何威脅，但文明人發動了大屠殺。
老實說。
石昊這幾乎於野蠻的做法，讓前世觀念有些重的石毅難以接受。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弟弟，居然會成為一個沾滿了鮮血的屠夫。
「毅兒，你稍微冷靜一點，昊兒他殺的可不是人，而是一些不通人性，不說人話，不做人事，也不尊人法的凶獸而已。」
秦怡寧緊緊抱住了石毅，把他的腦袋按在了懷裡。
「嬸嬸，我知道它們現在還不是人，但也該給它們機會做人啊！」
石毅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不認同秦怡寧的看法。
還是那句話。
石毅沒有外人想像中都那麼仁慈善良，畢竟他創立的告御狀，是要拿命獻祭的。
他單純是不太喜歡大屠殺，畢竟他前世所在的華夏，就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民族。
半部戰爭史。
半部飢餓史。
如今意外成為人皇，他自然是希望炎黃帝國每個人都能吃得飽飯，不用總是經歷戰亂，同時大屠殺這種東西也最好是不要出現。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在石毅心裏面，哪怕是草木也是有生命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天地自然能和諧共存。
只可惜。
現在他這個天真想法似乎有些破碎了。
石昊直接對洪域的生靈舉起了屠刀。
「毅兒，你給機會，它們不會珍惜，但如果它們跪在地上求你，求著做人，它們一定會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做人資格。」
秦怡寧的話，讓石毅一瞬間卡殼了。
因為他知道，她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好半響後。
「可是嬸嬸.」
「毅兒，你之前不是還非常擔心，那些在洪域苟延殘喘的人族被凶獸報復性屠殺嗎？現在不會了，現在那些凶獸才是被屠殺的對象。」
「嬸嬸，我想說的不是」
「你說的是，昊兒不應該背負這個惡名嗎？他只需要做好本分工作就行了？」
「弟弟他」
「昊兒早就惡貫滿盈了，年少時，他是災星，長大了，他是不詳，在很多人眼裡，昊兒不是好人，如今不過是又多了一個屠夫，殺神的外號。」
石毅直接被秦怡寧懟的沒脾氣了，真就主打一個債多了不愁，反正名聲早就壞了，多一個惡名，少一個惡名都差不多。
但這樣真的正確嗎？
石毅突然有些迷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