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石毅的迷惘。
石昊一直非常堅定。
自從下界的那一天開始，石昊就知道這背後肯定有自己母親秦怡寧的意思。
因為自己哥哥石毅，或許有想讓他擔任大將軍的意思，但絕不會這麼突然。
沒有秦怡寧的攛掇。
背後暗自慫恿石毅。
以石毅仁善的性格，不想麻煩人的心思，不會特意千里迢迢，甚至跨域兩界喊他回去。
雖然石毅一直強調自己不是個好人，也不仁善，但在很多人心裏面，他就是道德標杆。
這不是一兩個人這麼覺得。
包括石昊也都是這麼想的。
舉個例子。
石毅強調自己不是個好人，他是一個非常自私的惡人。
但聽聽他主張的理念，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這個理念，乍聽之下，似乎有些自私。
但本質上，這個理念是一種蒼生大愛。
別說是石毅如今身處這個養蠱世界了，哪怕是他前世那顆小破球。
窮則獨善其身的人常有，但達則兼濟天下的人就有些鳳毛麟角了。
掌控了真正權勢的人，腦子裡面基本只想著壓榨下面人，怎麼可能與人為善，兼濟天下，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壓榨你的血和汗。
就這，被壓榨者，還一直感恩壓榨者，並時常提醒自己還不夠努力，對，一定是自己還不夠努力，所以才過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大多數人都是一葉障目，根本看不到階層以外的東西，他們認為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吃得苦，受的難，當牛馬，都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努力，自己這輩子吃得苦還不夠多。
可石毅不同。
他完全不同。
石毅本人不喜歡吃苦。
也沒興趣讓他人吃苦。
所以。
在石毅當上人皇之後，雖然他平時確實是不怎麼管事，但他管的事卻都是兼濟天下的大事。
例如全面普及形意法，例如設立人皇幡告御狀的渠道，讓天下不公之事不至於被徹底掩埋。
前者。
這種類似於全民義務教育的事情，石毅前世也沒幾個國家真正做到過，更何況石毅普及的還是可以修煉變強的形意法。
後者。
不知多少人哪怕到死，也沒有告御狀的機會，哪怕心有再大的冤屈，再恐怖的絕望經歷，也永遠沒有直達天聽的機會。
都說公道自在人心。
可人心要是黑的呢？
石毅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得到公平公正。
但他也不好讓心有冤屈之人申訴無門。
也許這申訴的代價有點大。
但至少有含冤昭雪的機會。
還有就是。
雖然石毅沒有明說。
但石昊都看出來了。
他從平常一些日常談話就可以得知，自己母親秦怡寧才是主動的那一方。
否則以自己哥哥石毅仁善的性格，怎麼可能大逆不道，甚至對長輩不敬。
事實上。
石昊猜對了一半，石毅本質上確實不是那種大逆不道的人。
如果不是秦怡寧強行教育石毅，他也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至於騎師上樹。
那是因為柳神以勢壓人，強迫石毅拜師，想要藉助師徒的身份，打消石毅腦海的妄念。
可石毅早在拜師之前就有了入木三分之意，而且最後貌似也是她主動餵石毅吃八珍糕。
吃了八珍糕。
身體倍兒棒。
不然石毅那三腳貓的修為，連突破隔膜的力量都沒有。
聽起來很殘忍。
但這就是現實。
柳神不願，石毅別說上樹了，就算是上天都沒用。
石毅上樹，那至於入木三分，都是她縱容出來的。
事實上。
如果柳神不給機會。
石毅也不可能上樹。
下界八域，第七洪域。
往昔的洪域各方勢力，雖然也少不了打打殺殺，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沒有大風大浪，從沒有遇到如此不講理的大屠殺。
這些勢力領頭人，知道石毅是一個仁慈的人皇，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打不過就臣服，然後再從石毅這裡索要一些好處。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
石昊完全不講武德，他派出了一個使者，要求和洪域生靈談判。
然而這個使者沒有和談的意思，甚至可能就是石昊自己的靈身。
「都跪下，不然就去死！」
人族使者的意思很簡單。
不是每個生靈都有資格做人的，只有跪著求做人材有機會做人。
平日裡囂張跋扈習慣了的凶獸，又怎麼可能會跪在人族的面前。
若是跪人皇石毅勉強可以接受！
但你一個人族使者算什麼東西？
談判破裂的剎那。
大屠殺也開啟了。
石昊一人屠戮了洪域所有中高層戰力，也就是銘文境，列陣境，尊者境修為以上的凶獸，只留下了化靈境，洞天境，搬血境的凶獸。
這種情況下，哪怕洪域自身底子，不比荒域差多少，但面對荒域百萬凶獸大軍和百萬人族大軍，最後也只能淪為被無情屠殺的對象。
屍山血海，殘肢斷臂，血紅色成為了洪域的主旋律。
但面對這殘忍又恐怖的一切，石昊眼睛都沒眨一下。
「母親，你以為，我只是一個沒腦子的莽夫嗎？一個狡詐如狐的母親，怎麼會有什麼都不懂的兒子。」
「我說過了，真的不是我想要招災惹禍，可就是有人故意找我麻煩，而我又不是那種忍得住的性格。」
「你想讓我幫哥，解決麻煩，背負惡名，還不想哥污了名聲。」
「沒問題，我會幫，但不是因為母親你，而是因為我想幫哥。」
「哥，你看到了嗎？這些凶獸平時高高在上，但也是怕死的，以前的它們看不起人，不屑為人，現在它們全部跪在地上求做人。」
「屠夫，殺神，魔鬼，這些是我如今的稱呼，聽起來比災星要好聽了不少，至少，這幾個名字，真的讓人感到由衷的恐懼害怕。」
石昊身形挺拔的站在屍山血海最高處，他手裡那柄鏽鐵劍上還流著殷紅的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桀驁不馴的凶獸和生靈，只感覺鏽鐵劍有些快斷了。
其實石毅送了石昊不少東西，尤其是那柄神威無雙的天荒戰戟。
雖然這柄天荒戰戟只是仿品，不是十凶女鯤鵬傳承下來的真品。
但即使只是仿品，也是最頂級的仿品，單論價值比起石村的獸皮和獸骨祖器絲毫不差。
只是這件仿品，畢竟是石毅親手送的，石昊真心不想讓這件天荒戰戟沾染太多的鮮血。
所以。
石昊一直用的武器，都是當初從百斷山脈帶出來的那柄鏽鐵劍，雖然放在上界算不上頂尖秘寶，但在下界絕對夠用了。
所到之處，屍骸遍地，血流萬里，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眼望不到頭的修羅地獄，無盡的亡魂在這片土地上痛苦的哀嚎。
很明顯。
這是一場屠殺，強者凌駕弱者，毫無抵抗能力的大屠殺，石昊手下的百萬凶獸大軍，殺的自然開心。
但百萬人族大軍就不同了，個別人，有些接受不了如今的石昊，接受不了突然之間搞大屠殺的石昊。
「大將軍，陛下可沒讓你屠殺洪域的生靈，大將軍你獨斷專行，在洪域濫殺無辜，難道你就不怕陛下知道後責罰你嗎？」
如今站出來的是一名愣頭青。
他看不慣石昊大屠殺的行為。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石昊淡淡道。
這句話。
可是哥你自己說出來的。
可不能怪弟弟自作主張。
石昊心中暗自嘀咕的時候，轉頭瞥了一眼這個愣頭青，但他沒有責怪這個愣頭青的意思，至少他還敢站出來指責自己屠殺洪域的生靈。
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躲得遠遠的，他們不在乎石昊屠殺洪域的生靈，反正惡名，罪名，最後都是石昊這個罪魁禍首，一力承當所有。
「可是.大將軍，你這也太突然了，縱使談判破裂，也不至於如此濫殺。」
「而且陛下心懷蒼生，對待各族，公平公正，陛下一定會怪罪與大將軍的。」
愣頭青縱使看不慣石昊大屠殺的行為，但他也不想看到石昊被石毅所責罰，可石昊如今的行為，導致他不可能不被責罰。
「大將軍本身又沒有做錯什麼，陛下，為什麼要怪罪大將軍？」
這是百萬凶獸大軍中的一頭太古遺種，一個身子，八個腦袋，滿臉凶煞，殘忍暴戾，如今正眼神不善的看著這個愣頭青。
「自然是因為大屠殺，不分青紅皂白，如此濫殺，有傷天和。」
愣頭青絲毫不懼，他敢站出來，就不怕有人反駁自己的觀點。
「哼，洪域生靈，自視甚高，看不起荒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我們讓它們重新做人，好像還必須讓我們求它們來做人一樣。」
又是一頭凶神惡煞的太古遺種。
從百萬凶獸大軍之中走了出來。
石昊的做法，很符合這些凶獸殘暴弒殺的本性，它們自然是要維護石昊的。
而且它們真不覺得石昊做錯了什麼，它們以前也沒少屠殺一些弱小的生靈。
「就是，你這人族，簡直是妄為人，什麼都不知道，就喜歡亂說，你可知下界八域最喜歡吃人，把人當血食的凶獸都來自何處？」
這次開口說話的一名重量級生靈，這是一頭純血凶獸，高大的身軀，如同山嶽一般，額有一目，它說話的時候，如同滾雷作響。
「你可知陛下為何擔心洪域的人族被報復性屠殺，原因很簡單，因為生活在洪域的人族地位很低，甚至可以說是連豬狗都不如。」
還是來自荒域的凶獸，只不過相比較於前幾隻凶獸，這隻凶獸尤為猙獰可怕。
全身布滿黑色肉鱗，前鰭有鋒利的鉤指，長相極其猙獰恐怖，猶如餓鬼一般。
但也不奇怪。
因為這百萬凶獸大軍，都是刻意挑選出來的，不凶還不要呢。
只是像如今這隻凶獸，長的又丑又凶的，倒是沒有那麼常見。
畢竟凶獸也是有審美觀的。
模樣太醜的凶獸沒人喜歡。
「下界八域，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荒域的人族，有人皇的庇護，以至於這麼多年來，荒域沒有凶獸敢大規模屠殺人族。」
「其他大域，雖然一樣看不起人族，但不會莫名其妙屠殺人族，洪域完全不同，距離荒域最近，可平時最喜歡屠殺人族。」
一頭又一頭凶獸站出來力挺石昊。
愣頭青也慢慢的變得沉默寡言了。
他不知道。
真不知道。
他生活在石毅統御下的炎黃帝國，人族從未被凶獸騎在脖子上。
自他懂事起，就知道人族無人敢欺，尤其是在荒域這片土地上。
人族地位低，他知道，但再低也是人，他看到了很多說人話，做人事，尊人法的凶獸。
卻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很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被奴役，被當做凶獸口中的血食。
不知過去了多久。
愣頭青忽然抬頭看向了石昊，同時語氣無比認真道：「大將軍，如果陛下一定要責罰你，我願意往人皇幡裡面走一遭。」
此話一出。
別說是石昊本人，其他人也驚呆了。
好傢夥，這個人的腦子真就一根筋。
「不至於，真不至於，我用不著你這麼做。」石昊連忙擺了擺手。
他也沒想到。
這愣頭青這麼虎，人皇幡那是能隨便走的地方嗎？走了命就沒了！
「大將軍，之前的我太狹隘了，還以為你」
愣頭青還想說什麼。
但卻被石昊打斷了。
「不是你太狹隘了，而是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到很多人都看不到。」
石昊這一句話，就是字面意思。
這個世界。
很大很大。
單單下界八域，就比起石毅前世那顆小破球大很多。
普通人，即使窮極一生，也很難從一頭走到另一頭。
至於上界。
還要更大。
大到讓人無法想像。
如同宇宙一般浩瀚。
上界又名九天十地，坐擁三千道州，下界八域加起來的大小，也不過一州之地，一州相當於一萬個蔚藍色星球。
像這樣的道州，足足有三千塊，而三千道州，也僅僅是九天十地之中，十塊無盡大陸中其中一塊無盡大陸而已。
九天十地，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區域，都是禁地，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區域，才是可以讓人生存發展的三千道州。
不談堪比浩瀚宇宙的上界。
單單是下界八域這塊地方。
下界八域加強來堪比三千道州的一州之地，同時一州之地又相當於一萬顆蔚藍色星球。
荒域身處八域末尾，一萬除以八，等於一千二百五十，與石毅前世那顆木星差不多大，木星大約是地球的一千三百倍。
簡而言之。
荒域的一域之地，相當於一顆木星。
「你之前，只是一個普通人，凡俗生靈，而凡俗生靈的一生，真的非常有限，也許窮盡一生，都不能走出荒域。」
「如今能站在這裡，加入炎黃帝國大軍，隨我一起征討洪域，多虧了形意法，形意法改變了你凡俗生靈的身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