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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有絲毫遲疑。
寇婉婉又吩咐了一些事後,世襲土官們就退出清泉殿,下山,返回各自的州縣,想盡一切辦法完成寇婉婉交代給他們的任務……
陳國京城。
也是今天上午,一道奏摺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了宮中。
因此份奏摺的封面上寫著「黔中道觀察處置使」的字樣,所以第一時間就送到了陳皇的手上。
這時,陳皇和尤貴妃正在欽安殿的書房中處理政務。
陳皇已經勤政了許多。
要是往常,恐怕這個時候,陳皇還在龍塌上呼呼大睡呢。
少時,陳皇看罷祝修遠的奏摺。
「太好了!」陳皇放下奏摺,長身而起,激動的在書房中走來走去。
「陛下?」
「愛妃你看這份奏摺,是祝愛卿親筆手書,整個黔中道……竟又重歸我大陳了!」陳皇激動。
尤貴妃吃了一驚,忙取過奏摺一看。
「祝愛卿深入黔中後,先滅了大蕃國師,及其千餘大蕃將士,然後尋到輕泉宮少宮主,並助其奪得宮主之位,還想辦法讓黔中各州的世襲土官重新接受輕泉宮宮主的制約……」
尤貴妃慢慢合上奏摺,同時將祝修遠在黔中所為之事念了一遍。
面色激動且震驚。
她感覺不可思議。
「黔中之地,朕本來都打算放棄了,畢竟,那裡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又山高皇帝遠,鞭長莫及……」
「卻沒想到,祝愛卿深入黔中才十數日,便一舉扭轉了整個黔中的乾坤!祝愛卿快刀斬亂麻,將這事辦得十分漂亮!」
陳皇說著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前段時間平定東南五州之亂,現在又收回黔中,這連番的大喜事,讓陳皇感覺十分爽快,有種掌控一切、盛世即將到來的感覺。
「臣妾恭喜陛下……」
尤貴妃適時一個馬屁拍上去,她嘴甜,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而且每次都能戳中陳皇的癢筋。
於是陳皇便更加高興了。
隨後大手一揮:「來人啊,宣文武百官,謹身殿議事!」
陳皇現在心情喜悅,急於將收復黔中的好消息告訴給群臣知曉。
而在這時的京城中,還是一片波平浪靜。
祝修遠的奏摺,是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的,加之黔中多山,消息傳播不便,這段時間也內亂得厲害,於是便沒有消息傳出。
自然,整個京城中,知道祝修遠已經收復黔中之事的人,就只有陳皇和尤貴妃兩人而已。
國相府。
國相大人李忠,正在書房中與眾文官會面。
這些文官大多來自朝廷六部,是李忠的得力幹將。
「諸位,那平南侯……深入黔中之後,就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了,你們說,平南侯……是不是死在黔中道的大山里了呢?」
一個文官眯著眼睛,捋著頜下山羊須,一幅老奸巨猾與奸詐的模樣。
「我看很有可能!」另一人接口,「據說,那黔中的大山之中,山路陡峭,還有瘴氣、野獸、毒蟲等。那裡的民風也十分彪悍……」
「就算平南侯僥倖命大,得以存活,但黔中局勢如此複雜,他又如何能有所作為呢?」
「不錯!黔中局勢的確非常複雜,那是一個大泥潭。先不說外部的大蕃、大理國、邕州土司王等勢力。」
「單單說黔中內部。自邵州王起兵造反之後,黔中各州縣的世襲土官,就各自為政,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就足以令人頭疼了。」
「數百年前,據說有個什麼輕泉宮,有法子制約各州縣的土官,雖然那輕泉宮是個詭異的所在,但至少也能保證黔中不亂。」
「但現在不成了,輕泉宮無法制約各州的土官。」
「那些土官各自為政,加之山又高,路又陡,老夫倒要看看,那平南侯如何收拾黔中之亂!」
「……」
「諸位,我們先議一議,看看這彈劾平南侯的奏摺,應當怎麼寫……」
在坐的文官們鬧哄哄。
但高坐上首的國相大人李忠,卻始終都沒有發言。
等文官們的議論聲稍停,李忠這才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準備發言。
文官們聽了這咳嗽聲,便立即閉嘴,紛紛看著李忠。
「相爺,相爺,府外來了宮裡的公公,說是陛下召集百官入宮議事……」
這時,一個下人急匆匆入內,打斷了李忠的話頭。
「陛下又召集百官……」文官們頓時議論開了。
最近一段時間,陳皇過於勤政,三天兩頭就召集群臣入宮,並且,不分時間地點,也不管你大臣在做什麼。
就算躺入了被窩,也一定要起來!
「諸位大人,陛下召見,非同小可。」李忠發話,「諸位請依次從後門離開,先返回各自府中,換了朝服,再入宮議事。」
眾文官紛紛起身,朝李忠拱手一拜,便紛紛邁步。
他們腳步匆匆,從國相府的後門離開。
乘坐馬車,返回自己的府邸,更換了朝服,舒了口氣。
這才出府門,往皇宮的方向趕去。
……
皇宮,謹身殿。
文武百官已經齊聚,站在大殿中,按照文武分列兩隊,皆垂手而立,顯得恭敬肅穆。
御階之上,陳皇與尤貴妃也已經就位。
陳皇和尤貴妃都笑容滿面,樂得合不攏嘴,這讓滿殿文武大臣摸不著頭腦。
「諸位愛卿,今天召集諸位入宮,實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朕已經急不可耐,要分享給眾愛卿知曉!」
君臣見禮後,陳皇笑眯眯,揮動明黃色的龍袍長袖喊了「平身」,然後就急不可耐的直入主題。
龍椅之旁,安置了一張鳳椅,尤貴妃端坐其上。
尤貴妃珠翠滿頭,明艷動人,與陳皇相視一笑。
「陛下,不知是何等喜事,竟令陛下龍顏大悅?」一個臣子出列拜道。
其餘眾臣心中也十分好奇,心裡做著各種猜測。
「有關黔中道之事!」
「黔中道……」
群臣譁然,咀嚼著「黔中道」三個字。
這三個字,對李忠及其心腹來說,太熟悉不過了,方才他們在國相府中聚會,所議之事,正與此有關。
但他們譁然一陣後,很快就閉嘴,並隱晦的對了下眼神。
「事關黔中之事,而陛下又龍顏大悅……這?」他們心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
就連李忠那稀疏與泛白的眉毛都是一動。
「祝愛卿以黔中道觀察處置使的身份,深入黔中十餘日,已經快刀斬亂麻,肅清了黔中各方勢力!黔中各州縣的世襲土官,也全部歸順了我大陳!」
「諸位愛卿,我大陳收復了整個黔中!」
陳皇興奮,不待臣子開口詢問,他就急不可耐的自己說了出來。
「什麼!整個黔中道都收復了……」
話音一落,整個大殿中就像是炸開了鍋。
文武百官沸騰,彼此交頭接耳,大殿中頓時便鬧哄哄起來,猶如菜市場。
不過,滿殿大臣中,也有部分臣子保持了「冷靜」。
這部分人,正就是李忠及其心腹。
他們懵了,一臉痴呆,完全不能相信。
不應該啊,黔中局勢如此複雜,那平南侯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快刀斬亂麻般肅清整個黔中,而且,還是在十餘日內……
這根本不可能!
「朕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祝愛卿從矩州送來的奏本。十餘日前,祝愛卿深入黔中,第一步就滅殺了大蕃國師……」
陳皇很是興奮,竟當庭細述祝修遠在黔中的所作所為。
他臉色不自然的潮紅,聲音很大,每說到關鍵之處,聲音更顯激昂。
仿佛收復整個黔中的過程,是他親自參與其中的般。
陳皇說得太嗨,自然沒有注意到,大殿中的大臣們,一半大臣面色茫然,一半大臣臉色鐵青……
他更沒有注意到,武官序列中,暫居第一的韓清山,面色更是奇怪,那是一種欣喜但又死死壓制住欣喜的模樣。
「祝愛卿身為黔中道觀察處置使,代天巡視地方,他既然扶持了那輕泉宮,並為現任宮主請功,朕自然無有不允。」
「嗯……現任輕泉宮宮主寇婉婉,官居一品,其儀禮規制,皆視同國主。另賞賜……」
陳皇這話一出,大殿中再度哄鬧起來。
按國主的規制?
「陛下,萬萬不可!」李忠的心腹們立即跳了出來。
他們聲音很大,很激動,就好像在維護一條真理似的,然後七嘴八舌,拽文、掉書袋,說了一大堆。
總結一句話,就是請陳皇收回成命。
陳皇的臉色立即便沉了下來,笑容消失,不愉之色肉眼可見。
陳皇根本就沒想到,這種大喜事,竟有人跑來添堵,這就像一盆冰涼的冷水,直接給他兜頭罩下。
鳳椅之上的尤貴妃見此,滿臉的笑容也頓時收斂。
然後開口說道:「祝愛卿身居黔中道觀察處置使之職,出使黔中,猶如陛下親臨,他的一言一行,皆與陛下親至無異!」
「再者,陛下方才金口玉開,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之理?」
「你等還不退下,陛下今天好不容易高興一回,你等身為臣子,不思為陛下分憂,卻專掃陛下的興……」
尤貴妃雖然權勢滔天,掌握了一小半的朝政,但尤貴妃的勢力範圍,很難延伸出後宮外。並且,這些大臣,都是李忠的心腹。
所以大臣們儘管被訓得無話可說,但也沒有依言退下。
「此事朕心意已決,你等不用多言。」
陳皇接著開口,說道:「黔中之地的治理,數百年以來,都是按照這種方式,此乃祖宗成法,不可妄改!」
大殿中間的臣子們互相對望一眼,皆搖了搖頭,然後默默退回原位。
因為陳皇所言十分在理。
維持祖宗成法,也是他們這些文官義不容辭的「責任」。
陳皇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的笑容復現,然後又安排殿中的大臣們,著手準備黔中道的收復事宜……
不一時朝會散了。
很快,有關黔中的消息,已在京城中不脛而走,到處流傳。
整個京城又一次沸騰了!
平南侯入黔才十餘日而已,便就收復了整個黔中道……嘖嘖,那些說書先生們立即忙碌起來,將這一條傳奇故事,融入《神雷風雲錄》。
隨著全城沸騰,這條消息也傳入了平南侯府。
董誠和董漱玉都重重的鬆了口氣。
若說這京城之中,誰最擔憂祝修遠一行人的安危,自然就屬董誠和董漱玉了。
……
京城在沸騰中迎來了天黑。
但有關黔中的熱度絲毫不減。
城中某間茶樓,地下的密室中,卻顯得極為靜謐。
三隻蠟燭被點燃,靜靜的光芒驅散了黑暗。
一張小桌兩邊,韓清山和陳東義再次會面了。
「天選之人就是天選之人!」韓清山笑著搖頭,「他自己就能逢凶化吉,並且時有驚人的之舉,我們這些人,好像沒起到什麼作用。」
陳東義沒有吭聲,只搖動著一柄羽毛扇,眉頭緊鎖,像是陷入了沉思。
「那黔中的局勢,的確非常複雜,單單黔中各州縣的世襲土官,就是一個令人無比頭疼的問題,更不用說大蕃等其他勢力。」
「就算是我去,恐怕也處理不好。更不用說,在十餘日內解決這一切了!」
「嘖嘖!」韓清山接著搖頭,喝了一口茶水,看著陳東義苦笑道:「陳兄啊,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提前,找一處環境清幽的世外桃源了?」
「陳兄?」
「哦,韓兄……方才愚弟出神了,還望韓兄不要見外。」陳東義回神,手裡還握著羽毛扇,拱手慢悠悠的賠了個禮。
「誒誒。」韓清山連連擺手,笑道:「你我兄弟之間,不拘小節。對了陳兄,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陳東義繼續搖動羽毛扇,笑道:「韓兄正值壯年,還不是世外隱居的時候啊!」
「嗯?」
「那位雖然是天選之子,運氣也極好,但他終究年少,年少之人,指不定哪天就陰溝裡翻船!還是需要我們在暗中保駕護航才行。」
陳東義笑道。
韓清山緩緩點了點頭。
「再者,那位了結了黔中之事,順道就要去嶺南了,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朝中,這就更需要我們。」
「而且韓兄,愚弟幾日前,又有所新發現,那國相大人李忠,似乎又有了新一輪的陰謀。」
「什麼陰謀?」
……
金陵王府。
黔中道之事,也傳入了府中。
這時,正值金陵王宿醉酒醒。
他到底對太子之位耿耿於懷,加之又聽了這消息,於是金陵王便得了啟發——
帶兵打仗,獲取軍功,進而謀奪太子之位!
金陵王心裡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憑什麼那平南侯能帶兵打仗,本王就不行呢?本王也一定行的,並且還能比平南侯更厲害!」
金陵王在心裡反覆念叨這句話。
最後他自己都信了。
於是金陵王快步去了書房,吩咐筆墨伺候,揮筆寫了一本奏摺,在裡面說了他想帶兵打仗的請求,還不忘了自吹一番。
「哈哈哈!」
金陵王擱筆,兩手拿起奏摺,向尚未凝固的墨跡吹了口氣。
然後笑道:「我這奏摺,文彩飛揚,並且本王也是真心實意要帶兵打仗的,想必父皇看了,心裡一高興,當即就同意了本王所請……」
奏摺送入宮中了。
然後金陵王就在府中痴痴的等待。
硬是等了一個晚上。
但結果卻什麼消息都沒有等來。
第二天早上。
金陵王實在心癢難耐,便派出府中的太監,假借呈送罰抄的《論語》為由,入宮打探奏摺之事。
由於最近陳皇勤政,那太監很快就回來了,面色十分難看。
「父皇同意了本王所請了嗎?」金陵王抓住太監的手著急問道。
「沒……沒有……」
「沒有?!」
「是……是的。」太監的手都抖了起來,他怕挨揍。
「父皇到底是怎麼說的?一字一句的詳細說來!」
「陛下說……說……」
「到底說了什麼?」
「陛下說……斷臂之人如何能帶兵打仗?還說讓王爺……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金陵王:「……」
隨後,金陵王手捂心口,整個身體都萎了下去,表情難受。
「王爺……」
金陵王府中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
五日後。
京城中,平南侯在黔中道的壯舉,還在被京城百姓們津津樂道,茶樓酒肆中,說書先生們唾沫橫飛,一本《神雷風雲錄》都快翻爛了。
但聽書的聽眾們,依舊樂此不疲。
茶水、瓜子、糕點,搭配這一套故事,簡直絕配。
與此同時。
黔中道,矩州城。
城門大開。
「還真是巧了,宮裡來的公公,與神雷軍竟同在今日趕到。」
祝修遠身著朝服,看了眼身側的寇婉婉,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寇婉婉同樣盛裝打扮,是輕泉宮宮主的裝束,聞言側頭看著他說:「看來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宮裡來的太監……其實來不來都無所謂。」
「主要是公子的神雷軍。五萬兵馬入黔,我心裡就踏實多了,對了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去會一會駐紮在蜀中的那十萬梁軍?」
「過兩日吧,我們先禮後兵,我先休書一封,送入梁軍大營,且看梁軍如何。若梁軍遲遲不退,我們再揮師北上。」
祝修遠臉上掛著的笑容並未消失。
「夫君,我也要去。」這時,祝修遠另一邊的董淑貞,捏著他的袖子,輕輕拉扯與搖晃,做委屈狀。
祝修遠、董淑貞,還有寇婉婉,他們三人一起,坐在一輛四面敞開的大型馬車上。
馬車有個頂,四周有柱子,整個馬車裝飾得異常華麗,車頂和柱子上都掛著紅綢,看起來非常漂亮。
這馬車上,還有夏舞和小環兩個丫鬟,站在祝修遠他們身後,皆垂手侍立。
言大山騎馬,守衛在馬車側邊。
馬車後面,還跟了上百家將,以及上百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自然是寇婉婉的屬下。
祝修遠一行人,就這樣停留在城門外。
三天前,祝修遠和寇婉婉他們,就走下了清泉山,進入到這矩州城中。
矩州城,曾是故黔國的國都,城內有故黔國的皇宮。
不過,故黔國的皇宮,早已被戰亂所毀,後來有人在廢墟上,建造了一座大型府邸,作為黔中最有權勢之人的住所。
往前十餘年,這所府邸歸屬邵州王。
因為在那段時間裡,邵州王威壓整個黔中,這所營建在故黔國皇宮廢墟之上的巨宅,理應歸屬他。
但邵州王常年駐紮在邵州,他始終未曾入住此宅。
時至今日,寇婉婉作為新一任輕泉宮宮主,還學到了可以制約黔中所有世襲土官的秘法,所以她就是這塊地盤上當之無愧的土皇帝。
自他們進入矩州城後,這所巨宅就歸寇婉婉所有了。
祝修遠和董淑貞並沒有入住寇婉婉的府邸,而是在城中,另外買了下了一座豪宅,並懸掛了一塊匾額——
平南侯府。
「好好,如果要揮師北上,我就帶上你。」
「敞篷」馬車上,祝修遠寵溺的摸了摸董淑貞的腦袋。
祝修遠另外一側的寇婉婉,瞥見這一幕,她也想撒撒嬌什麼的,與董淑貞爭爭寵。
但,寇婉婉又想到,她現在可是輕泉宮宮主的裝扮,必須要保持高貴、端莊,再說,周圍這麼多人看著呢。
不過,明面上她不能亂動,至於私底下……
「嘶……」
祝修遠剛摸完董淑貞的腦袋,又輕輕捏了一把她那圓圓的小臉蛋後,就不由吸了一口冷氣。
祝修遠感覺他的腿,被人掐了一把。
不用說,一定是寇婉婉在私底下搞小動作。
「夫君你這是?」
董淑貞滿臉幸福的笑容,被祝修遠這聲「嘶」聲打斷,她話音剛落,一眼便瞥見了對面,寇婉婉那長長的,繡著鳳凰圖案的長袖,正輕輕的擱在祝修遠的腿上。
然後那華麗的袖子,還在輕輕起伏,不用說,隱藏在長袖裡面的手,正掐著她夫君腿上的肉。
「死妖精!」
董淑貞壓低了聲音,怒視著寇婉婉。
並伸過去一手,精準拽住寇婉婉隱藏在長袖中的手腕,很用力的捏。
寇婉婉倒是鬆開了祝修遠,但又與董淑貞的手鬥了起來。
兩女的小手,皆隱藏在長袖中,然後就以祝修遠的腿作為「戰場」,在那用手打架……
但同時,兩女都控制得很好。
除了「敞篷」馬車上的人,其餘之人並不能發現兩女的異常。
祝修遠身處兩女中間,自然感受最明顯,他一時間呆了,臉色很黑。
然後是站在祝修遠他們身後的兩個丫鬟,夏舞和小環,她們就在馬車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各家小姐的異動。
為此,兩個丫鬟在祝修遠他們身後,目光頻頻對撞,摩擦出刺啦的火化,她們很想打架,但祝修遠的話始終縈繞在她們耳邊,最終沒有動手。
「嗷……」
忽然,祝修遠壓抑著慘叫一聲。
讓他瞬間從呆滯的狀態中回神。
同時身體一抖,兩手不由自主捂住某處。
「夫君?」
「公子!」
兩女都挨著他很近,自然聽清楚了祝修遠這聲壓抑的慘叫。
兩女同時停止手上所有「戰鬥動作」,但兩隻小手,還死死糾纏在一起,並未鬆開,然後保持不動。
兩女皆不約而同看向祝修遠的臉。
祝修遠的臉……都快扭曲了。
見此,董淑貞滿臉疑惑。
而寇婉婉的臉色則是青一陣白一陣。
「乖,乖寶貝,別疼啦,等晚上的時候……奴家……奴家……一定讓你感受到奴家的溫柔……」
寇婉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祝修遠咧嘴,側頭看去,卻見她咬住了桃花瓣似的下嘴唇。
他還沒有說話,另外一邊的董淑貞著急了,忙說道:「夫君,那妾身就……就幫你好好按摩按摩……」
祝修遠又轉頭去看董淑貞,見她一臉認真之色。
「你們兩個,別說啦。」祝修遠感覺好了許多,然後低頭盯著兩女還緊握在一起的手,凝眉道:「還不鬆開?」
「哦。」
兩女同時鬆手,然後各自坐正。
董淑貞雖然不太明白,夫君為何臉都快扭曲了,她記得,方才和寇妖精「斗手」的時候,沒有很用力啊……
但夫君的表情做不得假。
因此她自知犯了錯,不敢再任性胡來,祝修遠一開口,她就立即鬆手,並端正的坐在祝修遠旁白,兩手放在自己腿上,不敢亂動。
「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快到了吧?」祝修遠望向前面的官道,岔開話題。
「嗯,差不多了。」寇婉婉點頭。
董淑貞愣了一下,也說道:「夫君說得對。」
祝修遠分別看了兩女一眼,笑道:「我沒事,你們不用往心裡去,不過娘子,你的按摩,還有寇姑娘,你的……溫柔,可別忘了哦。」
「自然不會忘,妾身最近就在研究按摩之法,以後就可以幫夫君捏肩、捶腿、按太陽穴啦。」董淑貞板著手指頭笑道。
「公子討厭……奴家會很溫柔很溫柔的,讓公子體驗到上天的感覺,嘻嘻……」寇婉婉掩嘴。
祝修遠正待說些什麼,這時,城外的官道上,一匹快馬飛速馳來。
「駕駕」的聲音,混合著馬蹄踏在路面的噠噠聲。
那是一個神雷軍將士,看其裝束,應該是神雷軍中的斥候。
「吁……」
在「敞篷」馬車前三丈外,此人勒停戰馬,翻身下來,小跑而至,在距「敞篷」馬車一丈開外的地方駐足。
因為有兩個家將在此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神雷軍將士也不著惱,拱手大聲拜道:「拜見侯爺!」
「上前來。」
祝修遠穩坐「敞篷」馬車,隨口吩咐。
兩個家將立即讓開。
那神雷軍斥候又上前幾步站定。
「林副將率大軍走到哪裡了?怎麼還不到?」祝修遠問。
「啟稟侯爺,林副將及五萬大軍,已至城外五十里。林副將派末將先行一步,特請侯爺稍安,五萬神雷軍大軍馬上就到。」
「看來我們出城早了點。」祝修遠笑道:「對了,宮裡來的天使呢?」
「啟稟侯爺,宮裡來的天使正與大軍同行。」
「這就好,你回去告訴林副將,讓他快點,別像個娘們似的磨磨蹭蹭。」
「領命!」
斥候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揚鞭吆喝一聲,一人一騎便絕塵而去。
沒過多久,前方的官道上,忽然馬蹄聲陣陣,就好像疾風暴雨的雨點,轉眼間,神雷軍的旗幟首先冒了出來。
「終於來了。」祝修遠說道。
近了,祝修遠他們已經看清,遠方的官道上,一大隊人馬正飛速逼近。
當先數人,正是林伯昌、吳少光、劉安平等三位副將。
至於神雷軍另外一位副將,黃志高,此刻正在泉州水師大營中操練水師,並未出現在這裡。
三位副將還簇擁著數人,看其身材樣貌,應該是宮裡來的太監。
轉眼間,那隊人馬近了。
簡單寒暄兩句後,宮裡來的太監便宣讀聖旨——
大抵就是陳皇承認寇婉婉身為輕泉宮宮主的身份地位,然後是賜下的印信、朝服,以及一大堆財物等等。
接完了聖旨,祝修遠吩咐林伯昌將五萬大軍安置在城外,然後返回城中。
……
回城後,祝修遠第一件事,就是親筆手書了一封信,派人送往駐紮在蜀中的梁軍大營,請他們退兵。
兩天後。
梁軍並沒有退兵。
甚至一個回信都沒有。
「看來我們是該帶兵北上一趟了。」祝修遠做出決定。
於是當日,駐紮在矩州城外的五萬神雷軍,開始做準備。
另外,寇婉婉通過輕泉宮宮主的號召力,從整個黔中各個州縣中,聚集起來的三萬人馬,也開始做準備。
一共是八萬人,將於明日拔營北上。
很快,時間來到第二日。
祝修遠、寇婉婉,當然,還有一起去湊熱鬧的董淑貞,率八萬人馬北上出發了。
「梁軍十萬人馬,駐紮在蜀中廬州的曲水縣,桐梓河的西岸。而桐梓河東岸,就是黔中道的播州地界。」
行軍大帳中,祝修遠、寇婉婉,還有神雷軍眾將,聚在一起商量行軍路線。
「我軍從矩州出發,往北經過功州,進入播州地界,乾脆就在桐梓河東岸安下營寨,與梁軍大營隔河相望!」
祝修遠指著輿圖說道。
寇婉婉和神雷軍眾將都點頭同意。
……
與此同時,梁軍大營中,那梁軍主將第一時間就探知到了神雷軍的動向,並下令做好一切準備。
隔日。
祝修遠率八萬大軍趕到了桐梓河東岸。
就在梁軍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安營紮寨。
中軍大帳中,祝修遠又親筆寫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闡明了大陳已經收復了黔中道的事實,並提及梁陳兩國間,十餘年的「友誼」。
祝修遠說得比較好聽,這所謂的「友誼」,其實就是陳國每年向梁國上貢的貢品。
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的存在,梁國沒有理由覬覦陳國的黔中道!
所以祝修遠再次勸梁軍退兵。
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桐梓河對岸,梁軍主將的手上。
梁軍主將看完後,拿不定主意,他駐兵在此的目的,除了防範大蕃奪得黔中道之外,其實,也有謀奪黔中道的意圖在裡面。
這也是先前祝修遠送信之後,梁軍主將並沒有任何表示的緣由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神雷軍都駐紮在桐梓河對岸了,一幅劍拔弩張的樣子。
並且,平南侯及神雷軍的威名,自祝修遠平定東南五州之亂後,名頭就響亮了起來……
還有一點,祝修遠在信中所說之事,也的確在理。
人家陳國每年上貢那麼多貢品,你梁國又有什麼理由,去侵占陳國的地盤呢?
梁軍主將拿不定主意,只得將此事奏成一本,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入長安城,請梁帝定奪。
然後,梁軍主將派出使者,渡過桐梓河,進入神雷軍大營,見了祝修遠。
說他做不了主,已經上奏陛下等,最後請祝修遠稍安勿躁,保持克制。
祝修遠同意了。
待使者離開後,祝修遠也寫了封奏摺,將此事告知給了陳皇知曉。
……
梁國都城,長安。
乾王府。
書房。
梁國乾王李繼業,正像往常那般,聽取屬下匯報祝修遠的動向。
沒錯,李繼業一直關注著祝修遠的動向。
當然,這並非監視。
李繼業純粹是出於好奇,與擔心。
好奇,是好奇祝修遠的言行。
比如前段時間,祝修遠平定東南五州之亂,在李繼業看來,這件事就十分不簡單。
神雷之利,李繼業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神雷軍這麼厲害,竟是摧枯拉朽般的,就平定了東南五州之亂。
這讓李繼業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然後是擔心。
這是站在朋友的角度。
他擔心祝修遠身陷險境,亦或者被陳國朝廷那幫人給害死了之類。
李繼業始終都認為,祝修遠是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招攬之心,從來就沒有熄滅過,所以李繼業自然不希望,這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就那麼「夭折」了。
李繼業也養成了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聽取屬下匯報一次祝修遠的動向。
最近一段時間,黔中道混亂,他身為梁帝最器重的皇子,自然知道梁帝對黔中道產生了一些興趣。
在廬州屯兵十萬之舉,並非心血來潮。
接著,是祝修遠改封平南侯,率帳下五萬神雷軍入黔的消息……
這條消息,讓李繼業心裡產生了一抹擔憂。
令人遺憾的是,李繼業的擔憂竟成了現實。
乾王府的書房中,李繼業聽完屬下的匯報後,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數日來,本王就擔心這個問題,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我大梁將士,與平南侯的八萬大軍,於桐梓河兩岸對峙,雙方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
李繼業背著兩手,在書房中走來走去,顯得非常焦急。
這時,一個下人來報,說梁帝召他即刻入宮議事。
「對!」李繼業拍手,「去見父皇,或許能避免桐梓河之戰。來人,更衣……」
不一時,李繼業入了宮,在御書房見到了梁帝。
梁帝五十餘歲,身體十分硬朗,略顯清瘦,精氣神充足,他端坐在龍案之後的椅子上,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相比之下,陳皇更胖一些,但精氣神沒法與梁帝相比。
「兒臣拜見父皇。」李繼業行禮。
「皇兒來了。」梁帝抬眸,將手裡正翻閱的一份奏摺合攏,遞給李繼業,說道:「皇兒,這是李將軍從蜀中廬州發來的奏本,你先看看。」
龍案旁伺候的老太監,忙躬身接過奏摺,雙手捧著,小心翼翼送到下面李繼業手中。
李繼業躬身,雙手接過,然後當場翻看起來。
「皇兒啊,事關黔中道,你有什麼看法?」待李繼業看完,梁帝立刻便問,嘴角帶上了一抹笑容。
威嚴的梁帝,在面對這個最看重的皇兒面前,也不時顯出慈父的一面。
類似今天這種情況,梁帝經常召李繼業入宮,表面上問他看法,實則是指點李繼業如何處理這些事務。
「父皇。」
李繼業不動聲色,雙手奉還奏摺,那老太監忙接過,送回到梁帝的龍案。
李繼業接著說:「兒臣認為陳國平南侯所言在理,我十萬梁軍,應立即撤回,以免擦槍走火,破壞梁陳兩國間十餘年以來的友誼。」
「嗯……」
梁帝沉眉思考了一會兒,說:「皇兒啊,朕知道,你對陳國頗有好感,但……」
「父皇,兒臣斗膽,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你說說看吧。」
李繼業深吸了口氣,在心頭快速梳理了一遍思路。
這才拱手說道:「父皇,那黔中道不比蜀中,就算我梁國勉強拿下了黔中,但若要將之治理好,並不容易。」
「並且,還極有可能拖住我梁國的後腿,現如今,我大梁南北皆敵,一旦被黔中拖住後腿,將對我大梁極為不利!」
梁帝凝著眉頭,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繼業悄悄觀察了一下樑帝的臉色。
進一步說道:「黔中的局勢,本就十分複雜,各州世襲土官誰也不服誰,若要將之徹底征服,那就得需要將所有世襲土官全部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