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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這個權臣我罩了

2024-08-24 23:21:10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三皇子沒能拉住顧藹。

  不光沒能拉住,還被據說文人出身腰又不好的顧相一袖子甩在了地上。

  後人每每說起這一段時,都會額外感嘆一句想不到相爺身手竟也如此矯健——誰也沒能看清他究竟是怎麼趕過來的,只知道上一刻才看見那位小王爺竟被活生生打得吐了血,下一刻便見著那道身影卷上高台,將小王爺牢牢護進了懷裡。

  十五下刑杖剛好打完,按流程還得遊街示眾才行。

  行刑手自覺沒下重手,此時卻也生出濃濃不知所措,束著手惶恐退到一旁,倉促朝他施禮。

  「澄如——怎麼樣?」

  顧藹全然沒心思顧著台上台下,只將陸澄如用力圈在臂間,聲音已急得發啞:「傷了哪兒?先生帶你回去,且忍一忍……」

  咬到舌頭了。

  自傷的疼是不給屏蔽的,陸燈一張嘴就禁不住吸了口涼氣。想要同他說自己無事,偏偏疼的說不清楚,只能抬手拉住他的衣袖,無聲搖了搖頭。

  顧藹不知就裡,被他順著唇角溢出的血色狠狠一刺,只覺從頭到腳都涼了下來。

  小王爺臉色蒼白,靠在他懷裡,偏偏不知痛一般仰頭望著他,勉力發出的聲音含糊低微:「我沒事……」

  顧藹已聽不得這個,掌心在他唇上輕輕一覆,囫圇著扯下官袍,將人小心裹了,一使力便抱了起來。

  一朝首輔衣冠不整,不舉詔、不奉旨,硬闖刑場搶人,無疑是極為失儀的行止。

  顧藹已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準備,抱著人起身準備離開。下頭的百姓卻不僅沒像預料那般起鬨不滿,反倒因為見到相爺衝上去護人,當場響起了一片熱切的呼聲。

  顧藹下意識停步,陸澄如蜷在他懷裡,指尖攥著他的衣領,也不由怔了一怔,茫然回身望過去。

  「相爺明鑑,逸王爺雖然策馬,卻是一路追著前頭的馬罷了,攏共也沒踹翻幾個攤子——那時若不是逸王爺及時勒馬,我家娃兒少說也要重傷殘廢,說不定小命都救不回來了!」

  「相爺,小王爺他雖然犯了錯,可也知錯了,後來還常常來街上照顧我們生意。還請相爺高抬貴手,罰了這次便將過往抵消算了!」

  「王爺秉性良善,無非是少年人一時不曉事,受了人挑唆。我們都已不怪他,還請相爺莫要再罰小王爺了……」

  「新法不是說——苦主不告,就能商量著免些重罰麼?我們就是苦主,我們也不怪逸王爺了,如何便不能將剩下的遊街免了?」

  「小王爺都傷得這麼重了,還不快讓開,讓相爺帶著小王爺去治傷!」

  ……

  眾人七嘴八舌,生生讓開一條通路,聲音傳到台上,叫兩人都聽得分明。

  迎上顧藹微訝的注視,陸燈臉上一燙,往官服半舊的柔軟布料里縮了縮。

  今日主動跑來領罰,就聽見下面百姓喧鬧紛亂吵個不停,卻沒想到吵得竟是這個。

  人設根據邏輯一直在變,他如今已師從顧藹多日,被教得懂事聽話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即使偷偷出來做義務勞動,主系統的評測條也始終穩定,直到現在都沒有扣除任何分數。

  他向來不習慣有錯不改,即便顧藹都已罰過了,卻也始終惦記著昔日在街上闖禍的事。每每顧藹忙於上朝公務時,就會以出門玩耍為由,自己來繞一繞,設法做些彌補。卻連自己都不知道,一來二去間竟已在民眾中積累下了這麼多的好感。

  陸燈蜷在顧藹懷裡,聽著外頭的呼聲,臉上更紅了。

  小王爺的精神比預料中好些。

  看著懷裡把自己裹成一團的陸澄如,顧藹眸色稍暖,卻依然絲毫不敢放鬆。小心地把衣袍給他扒開了個透氣的小口,對台下百姓深深一躬。

  「今日失儀無狀,顧藹自會領罰……謝過諸位包容舍徒,顧藹感激不盡。」

  下頭的人不敢受這一禮,匆匆還禮拜倒,原本的喧鬧也安靜下來。

  當老師的心疼學生,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師者如父,看著自家晚輩在台上受苦,哪有人能泰然處之。圍觀的百姓們眨眼更理解了相爺的焦急,紛紛擺著手只說什麼都沒看到,有膽大的壯年人撲上去將行刑手扯走,眾人默契讓開,替兩人騰出一條通路。

  三皇子早已找了輛馬車,灰溜溜趕了過來,迎上顧藹無喜無怒的深黑瞳光,只覺遍體生寒:「顧,顧相,其實——」


  顧藹沒理他,抱著陸澄如上了馬車:「回相府。」

  相爺威嚴慣了,無人敢有半點違逆。車夫打了個激靈本能地揚鞭策馬,馬車轉眼跑出街角,朝相府直奔過去。

  ……

  被落在地上的三皇子給當街碰瓷的小王爺發了十條哇哇大哭的統內短訊。

  前日才下過場春雨,馬車疾馳,軋開一地水色。

  「先生……」

  舌頭不那麼疼了,陸燈小心翼翼牽住了顧藹的衣袖,撐身望著他。

  雖然主角發過來的語音消息存在大量毫無意義的擬聲詞,靠著裡面的隻言片語,他還是艱難地拼湊出了事情的具體內情。

  整件事之間,似乎——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誤會……

  陸燈眨著眼睛,正要開口解釋,顧藹卻已挪動手臂,將他再度往懷裡輕柔地攬了攬。

  「先生在。」

  一國之相的聲音柔緩,心跳卻依然激烈,動作幾乎顯出劫後餘生又分明後怕的小心翼翼。

  顧藹張著手臂想要抱他,卻又生怕碰疼了他,只屏息環攏著叫他靠在肩上,平靜無波的神色下分明掀著駭浪波濤。

  陸燈動了動,從他胸口輕輕抬頭。

  顧藹在發抖。

  不敢去想之後的事,也不敢去想究竟是哪兒出了岔子,三皇子究竟是敵是友——顧藹幾乎沒有半點兒餘力去思索任何和眼下的陸澄如無關的事。

  小王爺就靠在他的懷裡,安安靜靜的,還和平日裡一樣乖,一樣會牽他的袖子,烏潤眼眸不知痛似的望著他。

  多少個批覆公文的不眠之夜,怎麼都不肯回臥房歇息的少年趴在桌上打夠了瞌睡,抬頭睡眼惺忪地望過來時,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成了漫漫長夜裡最溫暖的一點慰藉。

  只差一點,就連這一點慰藉也要被強行奪走了。

  顧藹瞳底越發深黑,攏著他的手卻依然柔和溫存,慢慢撫著他的額發,盡力掩飾著話音里的一絲輕悸:「澄如,哪兒不舒服?沒事的,我們這就回相府去,回相府治傷——先生沒照顧好你,往後不會了,再不會了……」

  「先生。」

  陸燈輕聲喚他,牽著顧藹衣袖的手稍稍使力,將他從夢魘中拽離出來:「我沒事的,先生——三皇子幫我換了行刑手,我好好的,你看。」

  怕顧藹不信,一邊說著,他已利落地解開衣物拋在一旁,趴下去讓他細看。

  行刑的人都是箇中好手,能幾板子就把人活活打死,也就能打上十來下也叫人毫髮無傷。陸燈的膚色白皙,落上血痕便格外顯眼,可無論再怎麼仔細看,也不過是背上攏起了數道微紅的寬痕。

  顧藹看得怔忡,心跳反而越發飛快,遲疑著將手輕探過去。

  「你摸摸看,一點事都沒有。」

  陸澄如趴在他膝上,察覺到顧藹遲疑的動作,彎起眉眼仰頭望他,握著他的手往自己後背覆落上來。

  少年的脊背不似想像中清瘦單薄,肩胛仍分明的凸起來,卻有著極漂亮的柔韌線條。肌膚白皙涼潤,幾道掌余寬的刑杖痕跡澀澀地燙著掌心,卻沒有想像中慘烈的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我聽說——」

  生怕過後的失望痛苦難以承擔,顧藹不敢讓自己太高興,盡力找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出聲道:「他們有辦法,讓面上看不出來——內里卻傷及筋脈臟腑,氣血瘀滯。你那時候吐出血來……」

  「沒有的事。」

  陸燈彎起眉眼,單手一撐,靈巧地翻身坐起。

  鬧市離相府還有一段距離,擔心顧藹一路抱著自己太過辛苦,他向車廂四處望了望,想要找個地方坐下,卻仍被顧藹牢牢環著,儼然沒有鬆手的意思。

  迎上當朝首輔難得固執的目光,陸燈眨了眨眼睛,就又順從地靠回他懷裡,抿抿唇角鼓起勇氣:「我若說了怎麼回事,先生能不怪我擅自跑出來嗎?」

  顧藹聞言微怔,迎上小王爺當真謹慎得仿佛隨時可能挨訓的緊張神色,心頭猝不及防地漫過啞然暖流,將他輕柔圈進懷裡。

  「你是為了先生,先生心裡清楚——是我沒能護好你,又怎麼能怪在你頭上?」

  若是好好的無事,哪會有人是願意跑去受罰的。

  他是執法定規的官員,那些人之所以揪著這樣一件小事不放,就是因為只要他稍有徇私,就會在新法上天然開了個口子。往後任何人想要抗法不尊,都有了說法跟依憑。


  小王爺生性倔強驕傲,向人低頭都不肯的脾氣,卻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眾目睽睽之下受罰挨板子,都不過是為了他——為了新法能不受影響,為了叫民眾依然心存敬畏,為了告訴所有人,知道即便是執法者的親眷犯法,處罰也是全然一樣的。

  在國子監里寧肯帶著傷打架也寧死不肯低頭的,紫宸殿外都敢縱馬搶人的,平日裡總是喜歡練武不喜讀書的皇叔王爺。

  就在鬧市街頭,眾目睽睽之下,跪著受刑。

  就只是為了他的新法。

  顧藹想想都覺得胸口發緊。

  這件事原本就是因他而起,又因他而成了那一群人手中把柄,他就是再荒唐,也沒有因為這個反倒去責備被他牽連的陸澄如的道理。

  糾結往事已經沒什麼意義,顧藹早已下定了決心,也知道往後該怎麼做,眼下只急著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摸摸抵在肩頭的腦袋,顧藹定定心神正要開口再問,懷裡的小王爺卻又扒著他的胳膊,謹慎地悄悄探頭。

  「我還把精兵都綁起來了……」

  顧藹:「……」

  看來先帝留給自己的精兵也不是多靠得住。

  小王爺比預料中還更有精神,看來確實傷得不重,顧藹雖仍不明就裡,卻也多多少少放了些心。

  柔軟涼潤的身體縮在臂間不肯露頭,輕易叫人心生柔軟。

  迎上黑湛瞳眸里分明緊張的光芒,顧藹輕吸口氣,才板起臉色想嚇嚇他,掌下觸及到發燙的硬硬傷痕,心口卻又不自覺軟下來:「綁了就綁了,是他們操練不精,又不是你的錯。」

  都沒罰抄書!

  陸澄如靠在他臂間,目光倏地晶亮,瞬間整個腦袋都冒了出來,高高興興地撲住他:「謝謝先生!」

  顧藹心裡軟都軟成了一片,張開手臂攏著人抱進懷裡,啞然一嘆,掌心慢慢摩挲著斑斑傷痕:「好了,現在告訴先生,究竟哪兒不舒服,傷了什麼地方?」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懷裡的小王爺竟整個人都紅成了一片,攥著他的袖口低頭,唇角不自在地合攏起來。

  別的事都好說,只有這件事不容馬虎。

  顧藹打定了注意不讓他再糊弄過去,依然低頭等著他的答覆,陸澄如支吾一陣,終於還是扛不過當朝首輔的凝視,顫巍巍張了張口:「咬到舌頭了……」

  這個答案實在太過別出心裁,顧藹一時幾乎沒能回過神,怔忡片刻才遲疑道:「咬——什麼?」

  「舌頭。」

  陸澄如臉上發燙,半晌才又繼續輕聲道:「咬破了……還疼。」

  顧藹錯愕半晌,望著黑潤眸底分明侷促的光芒,忽然一把撈起他的手腕,捏著摸了半天的脈象。

  首輔一心向學,醫理只模糊知道個大概,卻仍能察覺到有力的躍動頂在指尖,透出分明的蓬勃生機。

  一隻手摸上袖子拉住,輕輕拽了兩下,又強調似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顧藹怔忡良久,終於扶額啞然失笑,用力抱住他,長長舒了口氣。

  ……

  外頭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

  車已經離開鬧事進了淨街,眼看就要到相府了。

  懸著的心思陡然鬆緩下來,顧藹只覺渾身都是劫後餘生的疲憊餘悸。索性也放鬆地靠在轎廂上,抬手攏住小王爺單薄的肩背,一手輕抬他下頜:「讓先生看看,咬破了多少——還疼不疼?」

  陸燈臉仍熱著,聞言猶豫半晌,終歸還是拗不過首輔說一不二的威嚴震懾,也只得乖乖吐出舌頭來讓他查看。

  舌頭上的傷口不能用力碰,稍一使力都抽著涼氣的疼。顧藹一手攬在他背上不叫他使力,低下頭細細查看著:「疼得厲害?」

  也不算太厲害。

  陸燈被他這樣專注盯著,心跳得飛快,早已忘了舌頭上的疼。紅著臉只管囫圇搖頭。顧藹微挑了眉望著他,正要出言打趣,馬車忽然猝不及防的一停。

  腳步聲急急響起來,不及回神,聞訊匆匆趕來的老太醫已經矯健地拉開了車門。

  「你們這又是折騰什麼——小王爺傷得重不重?快把人抱下來,進府里我看看——」

  老太醫的話音戛然而止。

  昏暗車廂里,當朝首輔沒穿官袍,就只穿了件素白中衣,小王爺更是將上身衣物都褪了下來。少年人纖細勁韌的脊背光溜溜露著,橫七豎八地躺了幾道寬痕。

  兩人也不知在做什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了一塊兒。此時六目相對,彼此眼中俱有猝不及防的驚愕茫然。

  老太醫見多識廣,對視片刻輕嘖一聲,默默退了一步。

  又替他們兩個把車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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