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又挖苦我。記住本站域名」付晚聽出了齊燁話語中嘲弄的意思,「是昕嶼宿舍的床太硬了。」
「付早早,昕嶼的宿舍是全網好評的,豌豆公主。」齊燁緩慢把車駛出這片學區,街道邊,三三兩兩地正路過下晚自習的高中學生。
付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今晚必須回家,所以他把這句嘲諷給認了。
齊燁的嘴巴最近好像越來越毒了,逮著他就能打擊。
他伸出兩隻胳膊,倦懶地爬回了車后座上,側躺著身子,揉了揉剛剛摔疼了的屁股。
齊燁掃了眼後視鏡,一灘嫌床硬的嬌氣包,正舒服地哼著歌。
齊燁把車載音樂的聲音調小了許多。
月光明艷,在滿城的燈火闌珊外不失風采。
「怎麼不提前發條消息給我?」齊燁問。
車路過一個家居城,碩大的GG牌上,霓虹燈閃爍著「共築愛巢」這幾個字。
齊燁平日裡路過常覺得低俗,今天卻無比認同這一說法。
裝點過的房子,留得住飛不出去的小金絲雀。
「你那麼忙。」付晚打了個哈欠,聲音裡帶了點自己不易覺察的抱怨,「昕嶼太大了,那麼多項目都需要你過目,我不干擾你,你就早點結束。」
原本因為老婆不在家不想歸家的齊燁嗯了聲。
付晚半躺著看前排的齊燁。
他哥的副駕駛位一直都是給他的,所以他很少從這個角度看齊燁。
這個視角下,齊燁挺拔的背脊舒展著群山的穩重感,側臉線條利落,眉眼清俊,手穩穩地扶著方向盤。
齊燁就像是無風之地平靜的冰湖,永遠理智,立於情緒之外,讓人安心。
他這能叫回家嗎,他這叫回到齊燁的身邊。
他忽然想起來,他們高中時,隔壁班學委在課間找齊燁告白,他豎著耳朵緊張地聽,聽到了齊燁的拒絕,還看到了那個女生臨走時眼睛裡的失落和淚意。
齊燁這張臉,還好沒喜歡過誰……不然還挺能蠱惑人的。
[安夏]:晚,你之前說,我們手遊的男性角色,要準備載入聲音了。
[安夏]:因為招募的時候,咱們工作室給的多,來了不少人試音,我和同播音系的朋友一起篩了一下,挑了幾個我覺得不錯的,發給你聽聽。
[安夏]:你聽聽哪幾個比較心動。
[付二代]:中。墨鏡直男齜牙笑.jpg
[付二代]:剛眯了一覺,正好讓我醒醒神。
安夏那邊,傳過來好幾個語音包,付晚仰躺在車后座上,一個個點播放。
第一段音頻:「我最放不下的只有你,別哭,你笑一笑。」
很平穩低沉的男聲,但感情似乎把握得不太到位,付晚又聽了下一個。
第二段音頻:「你這人,總是丟三落四,好在有我,時時路過你的軌跡。」
這段好像好很多,清新明快,爽朗乾脆,很符合這段劇情對應的人設。
付晚又點開了第三個、第四個,耳邊是各種聲線的剖陳段落,有的沉穩、有的娓娓道來——
「下雪了,我來給你送傘,來時路上遇見了一隻存儲過冬糧食的小松鼠,還挺像你。」
「這個好……這個也不錯。」他躺得不夠舒服,抱著手機在坐墊上左右滾了滾,給安夏發語音,「到位,有甜的感覺了,通通留下。」
齊燁瞥了眼後視鏡,目光像是雲層上躺著的無溫度的月光。
他的指尖隨性地在車載播放器的音量開關上撥了一下。
付晚正在聽安夏補發過來的「絕佳冷感男聲」,音頻播放著,但他卻什麼也聽不見。
車內在放搖滾,主唱嚎得似乎能刺穿耳膜,鼓聲更是錘得驚天動地,像是要把人亂棍打死。
「哥,你最近改聽搖滾了嗎!」付晚衝著前排喊,「好吵啊,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音樂聲震耳欲聾,齊燁什麼也沒有聽見,一聲都沒理會他。
付晚尋思著在配音這方面,不如安夏他們專業,於是不再一一細聽,直接交給安夏定奪了。
[安夏]:行啊,我導入劇情再給你看看,需要你提供遊戲場景支持,你在昕嶼宿舍嗎?
[付二代]:黃豆噤聲.jpg,我在我哥車上呢。
[安夏]:打擾了,你們繼續。
齊燁放的搖滾一路搖回了楓林公關,付晚躺在后座上,被噪聲蹂躪了一輪,雙目無神。
車門被拉開,齊燁抱臂站在月光下,倚著黑色的車門,嘴角隨性地挑了點,聲音清貴淡漠:「腿軟?要我抱你?」
付晚:「……」
僅這一句,似乎比他剛才聽過的任何一句音頻都要有氛圍。
他本來不覺得腿軟,但齊燁的聲音仿佛帶上了命令和頤指氣使的冷情感,讓他給自己也貼了個腿軟的標籤。
耳後和頸間微微地熱,他側過身,把腦袋藏在坐墊里。
好像就在不久前,他還騙過齊燁的公主抱。
直男的膽子就是大,什麼都敢嘗試。
他這副鑽地縫的躺姿,沒有紀錄片的畫外音解釋,落在旁人的眼裡,就成了疏離和不配合的意思。
月光清清淡淡地,藏到了烏雲的背後去。
齊燁轉身,沒等他,摔上了車門。
付晚趴在車后座上,頸間的熱意一點點淡去了。
敏感肌又好了。
他不太想動,想像著自己是一條被世界拋棄的僧帽水母,誰碰他他就毒死誰。
車門從他腦袋的那側打開了,一隻微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腦袋上,動作很輕地揉了揉。
「晚晚老婆。」齊燁俯身,抬起他胳膊,抱著他的腰,把他從后座上拖出來,「不鬧了,回家了。」
「那你背我。」付晚說。
月從破碎的雲層間往初夏施捨了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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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裡,是嘩嘩的水聲,付晚抱著電腦,在齊燁的書房裡掛直播。
他今天沒打遊戲,只是掛著直播,低頭鋪一鋪他的場景,人氣竟然比平時還高了一倍,打賞多得有些離譜。
[太好了,哪個好心人把主播藥啞了?我早就說了,晚夜少來幾句中二感爆棚的2B發言,早就暴富了。]
[哇,哪裡來的小帥哥,好乖好甜的長相,吃什麼長大的?]
[帥哥,嘮幾句,唱首歌。]
[他是打遊戲的,不賣唱。]
[?晚夜,聽著,我知道你遊戲打得爛,但你也不能就此擺爛!]
[我蹲了兩天想看你打遊戲,你擱這兒坐檯呢?]
「不要瞎說。」付晚抬了頭,「我本來簽的就不是遊戲主播的合同,我只要播就好了。」
當初老張看中他,就是因為臉,卻沒想到他憑藉遊戲操作和測評能力,圈了一大波直男粉。
[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主播晚夜。]
「我在水時長啊。」付晚無辜地說,「我這個月請假兩次了,再不水水,就沒有錢了。」
直播間的彈幕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主播經紀人張允儀忍無可忍地敲了付晚。
[平心靜氣-老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死的?
[晚夜]:從你轉行拉皮條開始,你的墳頭草就開始發芽了。
老張問他,他直播間裡那個,發言甚少id是「夜晚」的管理員,能不能踢出去換成平心tv的人。
付晚說不能。
[平心靜氣-老張]:我不拉皮條,就憑你,你能有機會見齊燁嗎?你小子,傍上了齊副董事之後,很囂張啊。
[平心靜氣-老張]:你倆睡幾次了?他給你錢了嗎?壞笑.jpg
付晚以前對老張的話,都是選擇性忽視的,當耳旁風。
這次一眼掃過去,臉頰卻有些微微地熱。
[平心靜氣-老張]:你跟昕嶼的齊副董事,最近還見過面嗎?
[晚夜]:天天見呢。墨鏡直男齜牙咧嘴笑.jpg
老張把他嘲諷了一通,讓他多干實事,少吹牛。
他正想反駁一二,手機忽然響鈴了。
電話的備註,還是他之前存的「老公」。
不是在洗澡嗎,怎麼還給他打了電話?
他的指尖遲疑地擦過了那兩個字,點了接聽。
[主播手機鈴聲是雞叫,好好笑。]
[女朋友的電話嗎,他臉紅什麼?]
[不可以,我不允許晚夜有人。]
「怎麼了?」付晚關了直播麥,聽著電話那端的聲音,「哦,行,我知道了。」
「離開一下,馬上回來。」他在直播間內打字留言。
[去吧去吧。]
[別把我們忘了,不然你無了。]
[喲,他好自戀,在牆上掛那麼多自己的照片。]
付晚停在了衣櫃邊。
齊燁說,洗澡忘了拿內褲,讓他給送。
這種事,他先前沒少讓齊燁幫過忙,齊燁拜託他,也是應該的。
他低頭看著手裡那團深色的布料,碼號還挺大,齊燁的骨架比他大,也比他結實,他還真情實感地誇過。
甚至前不久……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他熱心幫過齊燁的「大忙」。
他又停在了嘩嘩的水聲外,想了想,跟之前一樣,一腳踢開了門。
「給你。」他說,「哈哈哈,哥,原來你也有忘東西的時候。」
齊燁默默地沖一旁的衣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過去。
付晚沒看齊燁,把衣服掛好,水汽打濕了他的睫毛,眨眼的時候帶來了一陣涼意。
大概是被水汽嗆到了,他小聲地咳嗽著,耳後薄嫩白皙的皮膚,泛起了微紅,像是春風吻在白綢緞上,點染了緋紅的花。
齊燁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次,藏在模糊的光與水汽背後。
「你不洗嗎?可以一起。」齊燁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我在直播。」付晚扔下一句話走了,「我得保證直播質量,不然平台會……罵我。」
「哦。」齊燁應了聲,「那你去吧。」
付晚在直播鏡頭面前發完了三小時的呆,簽到打卡,數了數今日的打賞收入。
齊燁坐在床邊,手裡平板電腦是昕嶼最新發售的一款策略類遊戲,他正在試手感。
正試著,就看見他剛下播的晚晚老婆飄進來,掀開被子躺下了,睡衣捂得嚴嚴實實,腦袋上還扣了個睡帽,一副要過冬的打扮。
「衣服,不脫掉?」齊燁出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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