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天,齊燁在微博的九宮格圖片上看見了付晚,和下面的那些評論——
[現在立刻馬上,我要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小哥哥缺女朋友嗎?]
[某個角度跟付珩遙有點點像哎,但又不一樣,最起碼氣質就是兩個極端。記住本站域名]
[嘿嘿,微博真好,還能讓我找到下一任。]
[啊啊啊啊確定沒修圖嗎,怎麼能有氣質這麼美好乾淨的男生啊。]
[窮鬼晚夜確實顏很能打,但他老覺得自己是富二代,還給自己立人設,特別好笑。]
[無所謂,我三觀跟著五官走,小哥哥我想跟你上床!!!]
齊燁:「……」
他握著鋼筆的手指緊了緊,顯而易見地不爽了。
這都是什麼啊?
網際網路上沒有他們在乎的人了是吧。
他的付晚怎麼能放在網上讓人隨意地品評和覬覦呢?
付晚小時候就討人喜歡,幼兒園匯演時,穿成小王子的付晚就上過電視,被叔叔阿姨們夸各種誇獎,說是美人胚子。
他心煩意亂,無心再追今天的項目數據,他有點想知道付晚這會兒在做什麼——
[齊燁]:晚晚,要給你撤熱搜嗎?怕不怕有人說你什麼?
他等了大約5分鐘,付晚沒回復。
平時的這個時間……付晚應該是在直播的。
他點開了屏幕上平心tv的直播軟體,果然,付晚在和直播間裡在線的幾十萬網友聊天。
付晚不慌不忙,抓了倆水友組隊,開了遊戲混時長。
水友大概是別的平台上順著網線爬過來的,一開麥就沖付晚表白。
「晚夜,你有男朋友嗎?」
[woo~]
[你有嗎,小晚夜。]
「我有啊。」付晚的嘴角堆著笑,「祝你幸福。」
[你有個屁,萬年單排狗,除了我們你瞅瞅外邊還有誰理你。]
[窮鬼,點菸.jpg,外面來的熱度都是靠不住的,他們來得快,散得也快,勸你不要迷失自我,專心討好我們這些大爺,還能賞你點飯錢。]
「那我真可憐啊。」付晚隨性地說,「別人家都是主播pua粉絲,我這兒是你們pua我,也不指望我好。」
他的直播間這會兒,彈幕上全是告白,五花八門花樣眾多,文藝的、土的、變態的都有。
【系統提示:「夜晚」給您放了一個煙花。】
絢爛多彩的特效畫面占據了屏幕,付晚忘了關禮物特效,遊戲畫面暫時被擋,還好他反應及時,躲了個大招。
齊燁光給他刷禮物,也不說話。
水友的注意力完全被這位出手闊綽的大佬給吸引了。
「夜晚」的彩色發光字體告白,混在一大群蜂擁而至的告白彈幕里,似乎也沒什麼特別。
[夜晚]:怎麼能有氣質這麼幹淨美好的男生?小哥哥我想跟你上床!我好愛你,把你所有的聯繫方式都給我!
付晚開著彈幕助手,他於無數飄飛過去的文字里,一眼看見了「夜晚」的名字。
明明只是東拼西湊的告白句子,和網上那些即興口嗨沒什麼區別,他的心裡卻像是經歷了一場放慢到極緩的鏡頭,那記錄了一朵花的綻放。
[這小子,見錢眼開。]
[弄了半天,1w打賞才能換你個笑臉啊,你可真貴。]
[沒辦法,我們晚晚窮。]
「我不窮好吧,想看笑是吧,來我給你齜一個。」付晚說。
他的臉頰微微地熱,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能在齊燁的身上加以幻想,齊燁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都能自發地對號入座,填上付晚的名字。
他不想被這群聒噪的東西發現臉紅的事實,抬手擰了一下鏡頭,開了十級美顏。
[???]
[你咋突然在乎起這個了?我們中間是有你在乎的人嗎?]
[太舔了,窮男人,夜晚給了你多少錢,我也……算了我給不起。]
[關了吧寶,我不想讓濾鏡影響我欣賞你的臉。]
「別吵。」付晚說,「耐心看我把這段打完。」
昕嶼的辦公室里,齊燁仍在點打賞按鈕。
他手機開著微博,電腦掛著平心tv,在隨處可見的平庸告白段落里,偶爾也藏著自己的真心。
他發了很多。
他希望付晚再馬虎,也多少能看見一兩句。
屏幕里,打完一局的付晚在讀剛剛收到的打賞——
「『晚夜』謝謝『夜晚』的……五十個煙花。」付晚說,「祝你萬事順心。」
[夜晚]:我倆的名字還挺有cp感的。墨鏡直男齜牙咧嘴笑.jpg
付晚:「……」
他哥這麼一說,直播間裡又有人起鬨了。
他確定以及肯定,他哥就是在逗他。
花那麼多錢,在別人家的平台逗他開心。
齊燁真的很能遷就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要星星不給月亮,合理的不合理的,齊燁都給。
他鬧脾氣,要齊燁喜歡他,齊燁就營造了喜歡的氛圍,分了一部分給他。
「再打兩把不打了。」付晚說,「反正你們也不是來看我打遊戲的,明天不播,我明天要去學校拍個畢業照。」
[要飯專業的畢業照嗎?]
[你還念過書?]
[你找得到工作嗎,我家磚廠缺人。]
「我高學歷高收入好吧。」付晚受不了他們,「放下助人情結,老子比你們過得好,我的青春都拿來聽你們扯犢子了是吧。」
付晚不理會這群人撒潑似的告白,他退了直播,往備忘錄上記東西。
【齊燁第一次在直播間裡一擲千金,是為了付晚。】
【齊燁第一次拍大學畢業照,也是要和付晚一起。】
鐵架子床硬得他難受,他坐在床頭,有些想家了。
齊燁說,他回去了,那才是家。
一想到這個,他就在鐵板上打滾。
公寓的門鈴忽然響了。
這個時間,還有人會來找他嗎?
[齊燁]:晚晚,開門,有土豆。
[昕嶼在逃太子妃]:……同樣的招數你用第二次不覺得很low嗎?
[齊燁]:好用就行。
付晚還是開門了。
齊燁最近加班很厲害,他捨不得他哥現在外面。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晚了,齊燁還會突然來他這裡。
「我剛好餓了,烤土豆呢?」他眨眨眼睛,問。
齊燁尷尬地笑了兩聲。
付晚秒懂:「你連魚餌都不屑於帶了嗎?」
可他還是上鉤了,他就是個廢物小鹹魚,空手也能把他套出水面。
「你走吧。」付晚說,「我倆在分居,你別來打擾。」
他這話不說還好,話音剛落,齊燁就沉了臉色:「付早早,有的詞不能亂說。」
「這不就是分……」他話說到一半,齊燁伸手捏了捏他的嘴巴,「唔……」
「我能容忍你跟我吵架,跟我鬧脾氣,但離婚、分居、分手類似的詞彙,你不能提。」齊燁莫名有些慌,「你也不能讓很多人都跟你告白,放在協議婚姻里,你就是違約。」
「你他媽到底是來幹嘛的?」付晚的臉頰捏得生疼,語氣不那麼好,「合作就那麼重要嗎,除了合約你還會說什麼?」
他懷疑他哥又是來打他的,像下午在漫展那樣,把他按牆邊蹂躪,敲他的頭。
「我來……」齊燁低頭在他唇邊吻了吻,掃了眼公寓的小鐵窗,「來給你減刑的。」
他怔住,齊燁的手搭在他頸後,插進他的發間,牽扯著他染成銀灰色的發尾,逼他微微仰頭。
「不給親就離家出走,那我把你親回去好不好?」
齊燁幾乎用一種哄騙的語氣在和他說話,「嘴巴張開點。」
他被引導著微微張開嘴巴,半閉著的眼睛裡藏著一抹瑩瑩瀲灩的光,白皙的臉頰因為齊燁揉捏的動作短暫地印上了淺粉色的指痕。
他的氣息闖進他這裡,在他的世界裡掠奪,和那天離家出走時,他被壓倒在樓梯上得到的那個吻不同,這個時候的齊燁要溫柔許多。
像他小時候每一次鬧脾氣後,哄他的那個齊燁。
他笨拙地藏著錯漏百出的自己,一邊想把自己片好了裝盤送到對方面前,一邊又驕傲地等著他來發現。
他感覺他們的關係至此是徹徹底底地變質了,往前是蹁躚桃源,往後是嶙峋峭壁。
「還有6天。」齊燁鬆開他,抬手抹去了他唇邊的水光,「趕緊給我回去。」
他背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
齊燁走後,付晚做了個夢,一個讓他想讓齊燁跪鍵盤跪榴槤跪海膽的夢。
他夢到齊燁跟他離婚了,娶了個漂亮的狐狸精,齊燁牽著狐狸精的手,指著他說,這是我前夫。
付晚是氣醒的,越想他越生氣。
他看了看時間,才早上五點。
他平心tv的後台從昨天到今天鬧騰得很,全是各種告白。
[晚夜,我喜歡你!]
[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拿到愛的號碼牌!]
[晚夜,嗚嗚嗚,你怎麼這麼會長,完全長在我的審美上。]
差不多內容的消息,占據了他的所有私信,到處亂飛的,都是爛桃花。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齊燁昨天把他抵在牆邊,強調不能違背合約的那一段。
他靈機一動,從手機里,找出了前些日子昕嶼月桂合作會議時他拍到的齊燁照片。
照片上的齊燁,面前擺著昕嶼的台卡,氣質冷清,舉止矜貴。
[晚夜]:我喜歡這樣的,我好愛他!放棄吧,你們排著隊,也拿不到我愛的號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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