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晚躺下後不久,就看見了那條熱搜。Google搜索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而且說不上是誰更離譜。
付珩遙所在的蝶悅傳媒,慢吞吞地轉發了昕嶼旗下彌新傳媒的那條闢謠微博,還發了個黃豆擦汗的表情。
付珩遙往日最大的差評就是「狗眼看人低」,好不容易鬧出個這種新聞,網友都上趕著去看熱鬧。
結果只看到彌新傳媒在發瘋。
@毀滅菇:我要笑死了,蝶悅都不急,彌新出來舞什麼,阿遙私會的是他家的藝人嗎?
@陽光菇:這是什麼操作啊哈哈哈哈@昕嶼-彌新傳媒,我更好奇那是誰了好吧。
@憂鬱蘑菇:這批狗仔不行,畫質太差了,根本看不清臉,急死我了,我給錢好嗎,讓我看個清楚的。
付晚:「……」
真是……無語又好笑。
彌新傳媒是官方帳號,發出的每一條動態都是公司的意思,也有可能,是齊燁的意思。
他手指划動屏幕,翻看了幾條網友的消息,一邊在床上滾了兩圈。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齊燁因為他的事情,有了點失去冷靜的傾向,他就會可恥地有點竊喜。
遊戲設計系一班全員第二天的行程定在小島附近的旅遊文創街上,這邊的房屋同A市不同,大大小小地擁擠堆疊在一起,背後是遼闊的藍天,金色的晾衣繩在家家戶戶間牽拉繃緊,零零星星地掛著幾件白色短衫。
付晚大約14歲的時候,和付一代吵架,背了兩雙鞋就要離家出走,非說想浪跡天涯。
當時的齊燁在車站堵到他,二話不說推著他上了飛機,兩人一起降落在這座城市。
這條旅遊文創街,當年他倆是一起來過的。
街角有家小畫廊,付晚當年和老闆的兒子一起玩過20分鐘,建立過深厚的友誼。
班裡的海鮮們擠在奶茶店門前等單,付晚往前走了幾步,見了老朋友。
「咦,這次你哥沒來嗎?」當年老闆的兒子,如今已經是小畫廊的主人了,「好久沒見到了,當時你倆關係可好了,你哥處處照看著你。」
「沒呢。」付晚曲著手肘,倚靠在畫廊的欄杆邊,「想他你就多看看電視。」
對方:「?」
小畫廊面向一片海灘,付晚坐在露台邊,拆開背包拿了自己的平板電腦,塗塗畫畫出海岸的場景。
「板繪太多了,你手繪就退化了。」老朋友在一旁看著,提了一嘴。
「可不是嘛。」付晚說,「我現在也就能拿電腦做點兒場景。」
「對了,付晚。」老朋友說,「小許和小黃,最近剛好回國,要約出來見一見嗎?」
「可以啊!」付晚指間轉著白色的數位筆,「約出來喝個酒。」
傍晚時分。
齊燁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聞著桌上果茶的清香,左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倚靠著椅背,舒展脖頸,右手劃開手機屏鎖,查看錯過的消息。
付晚給他發了一場場景草圖。
線條溫和、乾淨,除卻雲與樹影外,略去了很多天海的細節,大致能想像到,繪圖的人,單手托著下頜,慵懶勾線的閒散模樣。
齊燁的唇角揚了揚,抿了口果茶。
他家晚晚,今天表現得還算不錯,竟然安靜地坐在海邊,塗了張場景。
可能見不到他的日子,付晚多少也有點想他?
用來浸泡果茶的杯子是付晚的,晶瑩透明的杯壁上,貼了個藍色透明果凍糰子,還長著臉。
齊燁跟糰子對視了兩秒,放下杯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朋友圈,齊燁臉上的笑意停在嘴邊。
他在一個合作方區域總經理的朋友圈裡,看見了付晚。
某區域總經理:兒子跟剛回國的侄子約了朋友出去玩,年輕真好![視頻]
搖晃的視頻拍的大約是一家酒吧,燈光搖曳,各種流光炫目,穿著貓貓頭外套的付晚從鏡頭裡一閃而過,拎著瓶啤酒,言簡意賅地衝著幾個齊燁不認識的男生說:「喝。」
齊燁:「……」
他在公司上班保持不動,付晚在從全世界路過。
他已經看不懂付晚的社交圈了。
付晚跟幾個多年不見的朋友去酒吧鬧了大約二十幾分鐘,沒把遊戲設計系一班的朋友們丟下,同大家一起又去吃了火鍋。
混完這一天,在海風潮濕的氣息里,付晚回了自己的小閣樓。
他開著窗戶,吹了會兒夜風,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他頓時有些空落。
指尖被風浸得有些涼,他莫名有些想起了那天手心裡齊燁傳遞過來的滾燙。
八點到九點,齊燁在這個時間,喜歡在書房看一會兒商刊,或者給下屬交代未完的工作。
他念著不打擾,轉而打開平心tv,掛了一會兒直播。
「我播會兒手遊,可以嗎?」他問自己直播間裡的網友們。
[你住的什麼地方,好小哦。]
[他上次說了啊,他在旅遊,不過我們可憐晚,你電腦上有那麼多以億為單位的項目,出門就不住個總統套房之類的?狗頭.jpg]
[想看你抽卡了,玩個戀愛乙游吧。]
「也行,玩哪個?」付晚問。
[月桂,剛出的古風戀愛手遊吧,我還在觀望呢。]
「也行。」付晚調了一下平板電腦的支架,「那我先下載一個。」
旅遊旺季民宿小別墅里住的人很多,網絡不是很好,付晚點了下載後,就一直在和直播間的網友們聊天——
「唇色比平時紅?剛吃的火鍋,辣得吧。」付晚回答彈幕的問題,「嗯,是有點熱,在南方小島上。」
他開著閣樓的天窗,屏幕外有嘶嘶的蟲鳴聲,夏夜的海風浸了星光,從天窗口吹拂進來,拂了拂他耳後微長的頭髮。
他的襯衫領口敞開了一些,露出兩端纖細白皙的鎖骨,繫著紅繩的白玉平安扣,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系統提示:「夜晚」進入了你的直播間。】
付晚一怔,忘掉了自己正在說的話,一聲「哥」差點就喚了出來。
【「夜晚」在「晚夜」的直播間裡放了煙花。】
[夜晚]:晚晚,把衣服扣子扣好。
付晚:「……」
他直播間的彈幕——
[榜一管得好寬哦。]
[這也要扣?遊戲區隔壁大老爺們光著膀子播呢!]
[就是,晚夜也給老哥們光一個。]
付晚:「……」
他摸索到自己領口的扣子,把紐扣扣到了最上邊一個。
[嘶,男德主播。]
[不行,你不擦邊,等下人氣立馬下降。]
「我是遊戲主播,不是擦邊主播!」付晚又被這群人給懟急了。
[是是是,上次誰說自己不是遊戲主播來著。]
[你說了算咯,弟兄們除了慣著你還能幹什麼呢?]
[夜晚]:晚晚今天說話還挺利落的。
「我一直都很……」付晚的話說到一半暫停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齊燁這句話仿佛意有所指。
他莫名地,感覺到了危險的意思。
所以他把後半句話給吞了,選擇性地忽略了他直播間的榜一大哥。
「遊戲下好了。」付晚把手機畫面投到了直播間裡,「今天不打架,我帶你們看看這個吧。」
彈幕說好,可以,沒問題。
[夜晚]:是月桂集團的遊戲呢。黃豆哭哭.jpg
付晚:「……」
是就是唄。怎麼了嘛。
齊董事今天怎麼還陰陽怪氣的。
月桂的這款古風戀愛手遊,在付晚看來,做得很差。
套路化的劇情機制,敷衍了事的抽卡機制,劇情看似辭藻華麗立意高大,實則不知所云。
「這……有點讓我打瞌睡。」付晚試完了一小時後開玩笑說,「有閒暇和閒錢的話,可以玩一玩。」
[笑死,霉比,萬年抽不到卡。]
[我覺得晚夜說得比較委婉了,這個真的沒什麼意思。]
[等下半年兩個新的戀愛乙游吧,月桂和昕嶼各一個,希望別讓我失望了。]
「那就到這裡吧。」付晚摘了耳機,「主播困了。」
[你不是混時長嗎,直播個睡覺吧。]
「想屁。」付晚關掉了直播。
畢業旅行安排的時間是三天,但他有點想齊燁了,他定了機票,打算提前一天飛回去。
第二天下午16點,付晚推著自己的行李箱,於A市機場落地。
他記得齊燁的行程表,這個時間的話,他哥應該是在彌新傳媒那邊,跟幾個業內有名的大導演在吃飯。
「不用告訴他,我自己過去。」他跟簡助理說。
車在國際飯店外停下,付晚問了包廂號,酒店的侍應生一路領著他上去。
這樁飯局是幾個製片人組的,為的是幾個商業電影項目,想拉昕嶼集團做最大的資方。
飯桌上除了片方和昕嶼集團的人外,還有幾個當紅的演員。
付晚推門進去的時候,漂亮的女演員正在給齊燁敬酒。
「陳叔叔,張哥,不介意給我加個座位吧?」付晚把自己認識的幾個導演製片人先禮貌問候了個遍。
「這位是?」有人都看了付晚幾眼,然後問。
「我家付晚。」齊燁說。
幾人露出瞭然的神色。
付晚在齊燁身邊坐下,抿了口酒,貼在齊燁的耳邊說:「不許盯著女演員看,不許晚晚類卿。」
齊燁:「……」
很好,相當好。
他還沒算帳了,這個人先開始舞了。
「陳叔你那電視劇還拍不拍續集了啊,我等了兩年了,真太有意思了。」付晚跟導演已經聊上了,「續集重要角色沒確定人選?你看看付珩遙唄,科班出身演技好,還敬業。」
「張哥,你那文藝片一看就是要衝獎的,玩得挺大呀。」
齊燁:「……」
付晚正和旁邊的女演員互掃微信,齊燁傾身貼在他耳邊,問——
「你嗓子不疼了嗎?」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回憶,頓時安靜了,黑色長睫低垂著,貼在齊燁身邊,乖得不像話。
齊燁最喜歡他這種時候的模樣,越看越喜歡。
因為付晚的加入,齊燁提前結束了這場飯局,推著身上還帶著大海味道的某個人上車,往楓林公館的方向開。
付晚安靜地坐了沒多久,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開口了,這次是指指點點:「哥,文文姐剛剛夾菜的時候,你幫她按了一下轉動的桌子,你幫我按過嗎?」
「按過。」齊燁沉聲說,「不止一回。」
「是嗎?」付晚想不起來了,「那好吧。」
過了一會兒。
他又問:「你們今晚開的那個酒,我好像沒跟你喝過,你碰了嗎?」
齊燁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緊了又緊:「沒碰,喝的另一種。」
「行。」付晚暫時滿意了。
但還沒完——
齊燁的袖口上沾到了點陌生的香水味,讓他不怎麼高興。
於是,洗乾淨自己的付晚,半夢半醒地等到了洗完澡回來的齊燁,又問:「你今天這身是新的高定嗎,好像沒有先給我看……啊……」
眼前一片暗色,頭頂的燈光被遮擋住。
齊燁翻身上床,單膝跪在他身側,將上身的重量一點點壓給他。
他看見齊燁深黑的眼睛,茫然地問:「……怎麼了?」
怎麼突然,又這麼凶?
「付早早。」齊燁的聲音微啞,「我什麼東西,你都要占個先是吧?」
付晚眨眨眼睛,心虛地偏過頭去:「還……還好吧。」
他的聲音已經恢復如常,聲音乾淨得像夏天的海風,嘴角留下的紅已經淡去了,只有領口深處鎖骨往下的位置還留著一片薄薄的紅痕。
「那我問你。」齊燁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頜,強行把他的腦袋擺正,「你出去一趟,到底見了多少人,跟一群小姑娘打沙灘排球,跟付珩遙上熱搜,跟我合作方侄子的朋友去喝酒。」
「……你怎麼知道我打了沙灘排球?」付晚面露驚恐,「還有酒吧,你在我腦袋上裝監控了嗎?」
「嗯,對。」齊燁眼瞳漆黑,「你還開了直播,衣服沒穿好就直播,玩的還是月桂的遊戲。」
付晚被他這一通指責,說了個啞口無言。
但他總想在言語上占點上風的。
他氣勢落了一層,又莫名地心虛,只好在聲音上加大點輸出。
可他被齊燁這樣抵著,聲音到了嘴邊,也變成了曖昧的氣音,貼著齊燁的耳朵,勾得人難耐。
他說:「對,怎麼了?你一直都是我好兄弟,我就是想占個先,這你也要有意見嗎?」
「沒有。」齊燁不怎麼溫柔地摸了摸他頭髮,俯身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晚晚,糖先給你,月亮也先給你,什麼都先給你。」
「所以。」齊燁把小方盒扔在他臉頰邊,扣著他的雙手,按到他身側,膝蓋抵開他雙腿,不顧他的小幅度掙扎,在他耳邊,一字一頓地宣告——
「我彎了,先讓兄弟你爽爽。」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