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的話讓溫鈞一愣。Google搜索
按理說, 他們是未婚夫妻,還未成親, 不該如此親密的。
可是小姑娘剛剛經受危險,沒有安全感,需要人陪伴, 也很正常。
沉吟半響, 溫鈞留了下來,坐在床沿,眸色溫柔的無奈看她:「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季明珠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顯然沒報什麼希望, 卻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粲然一笑,蒼白面容上流露出甜蜜之色,捏緊被角,閉上眼, 烏黑睫毛顫動,聽話睡去了。
溫鈞等了半刻鐘,收回目光, 看向還在窗子口的季明瑞, 淡淡道:「你走吧,明珠不願看見你。」
「我……」季明瑞還想讓溫鈞幫他求情, 現在才發現, 連溫鈞也討厭他。
他低下頭, 眼底潮濕, 徹底沒了精神,步伐沉重地走了。
……
溫鈞一直陪伴在季明珠身邊。
待到天色漸暗,季明珠還沒醒。他怕家人擔心,在巷子口找了人帶口信回去,說今天有事,不能回去,才又趕回季家繼續陪伴季明珠。
既然答應了陪著她,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而且季明珠的確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睡了很久都沒醒。
到了月山中天,季明珠依舊睡著,季老爺這邊卻已經對這件事有了處理結果。
或許是季雪雁最後那句哀求打動了季老爺,季老爺憐惜季柳氏,出來的處理並沒有溫鈞想像的那麼妥當。
他打算將季雪雁送往城外尼姑庵,讓她自生自滅。
溫鈞聽了這個決定,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只是下定了決心,回去就和溫常氏說提親的事情。
原著里季明珠自盡而亡,除了原身的責任,季老爺的原因至少也占了一半。季老爺是個好爹,可是這耳根軟、心腸軟的性格,完全護不住季明珠,也不是季明珠心裡那個只疼愛她的爹。
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將季明珠娶回家,放入名下護著。
不過,溫鈞能夠接受這個處理,季雪雁卻不能。
她九年所圖因為一時的衝動全部失敗,名聲雖然還沒毀,送去尼姑庵里之後也就毀了。
她是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季老爺一說出決定,她就淚流滿面地拉著季老爺求情。
看見季明瑞進來,又找上他求情。
季明瑞臉色漲紅,甩脫了她的手,激動道:「我沒有你這樣一個姐姐,你讓我太失望了!」
因為這個繼姐鬧出來的事情,他傷了二姐的心,得罪了溫鈞哥,甚至對著季柳氏都不自在。
心亂如麻,就是他最真實的寫照。
他甚至在想,以前那麼多次,季雪雁和季明珠爭執,他次次偏幫著這個繼姐,是不是每一次都是被利用了,在用刀子傷害二姐的心?
他很愧疚,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更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去坦然給她求情。
更何況二姐還躺在床上,脖頸上包紮著厚厚一層。
他要是真的心軟了,豈不是糊塗?
這樣想著,季明瑞臉色羞愧,生怕季雪雁還要求情,自己會心軟,連忙咬緊牙關,轉身跑了出去。
季雪雁眼睜睜看著唯二可能原諒她的人跑了一個,心裡一慌,回過頭來看季老爺,撲倒他腳下哀求。
至於季柳氏,她是不敢去求情的。
季老爺面色複雜,推開她的手:「去尼姑庵里以後,好好地修行,我沒有將你交給官府,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季雪雁的臉上一下子失了血色,癱坐在地,捂臉大哭。
連季家最好哄的兩個男人都不肯原諒她,她這次,實在是太衝動了。
就算……季雪雁捂著臉,哭聲愈發後悔,就算要動手,也不該在院子裡,一下就被人發現。
如果她沒有邀請季明珠去院子裡說話,而是在廚房裡,哪怕這些人回來,也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行為。他們商量事情,她有足夠的時間殺了季明珠,抹去殘留的痕跡,隱藏自己。
而現在,被人當場抓住,也難怪會如此……
沒有人知道季雪雁心裡的念頭,看她痛哭流涕,皆以為她悔改了。
但是事情做錯了,就要得到懲罰,心軟也不能留情。他們只能在心裡為她可惜。
唯有溫鈞置身事外,清醒冷靜,看出了季雪雁偽裝下的黑暗性情,總覺得不對。
他皺了皺眉,對此女心下厭惡,更加戒備。
……
這件事的全程,季柳氏都在一旁,面色慘白,卻一言不發。
到了後面,眼看大事已定,她走近扶起季雪雁,用複雜目光打量女兒,半響後,暗啞道:「娘帶你去收拾東西,你去了外面,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以後不要犯錯了。」
季雪雁避開她的視線,羞愧道:「娘……」
季柳氏沒有說話,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臉上流露出濃重的悲哀之色,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抓緊她的手,毫不猶豫轉身回後院。
季雪雁跌跌撞撞跟上。
不多一會兒,兩母女的身影消失在遊廊拐角,很快不見。
溫鈞眉心微擰,收回放在季柳氏身上的視線,也不打算久留廳堂,開口向季老爺告辭,準備回去繼續西廂房陪季明珠。
季老爺叫住他,臉色疲倦,無奈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種醜事。這件事還請賢侄不要外傳,免得外人議論。」
溫鈞一頓,回頭看他:「伯父,我想請教一個問題。既然你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為什麼任由明珠在外面的名聲那麼差,卻從未辯解?」
「唉,明珠被我慣壞了,總是在外做客的時候發脾氣,外人眼睜睜看著,怎麼辯解?」
溫鈞打斷他:「經過這些天,季伯父還是覺得明珠脾氣差嗎?」
季老爺當場愣住,目光閃爍幾下,似乎被這句話點醒,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明珠的脾氣自然不差,只是冷漠了些,不愛和外人說話。可是她在外面的名聲卻如此之差,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回想這些年,打理後院事物的都是季柳氏母女……
溫鈞收回視線,知道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已經成了,邁開腳步,臉色平靜地回西廂房。
「溫鈞?」
西廂房裡,季明珠睡飽了,聽見一丁點動靜就醒了過來,揉揉眼皮,從床上坐起來看他,撒嬌問:「你去哪了?」
「季雪雁的處理結果已經出來,我去旁聽了一下。」
溫鈞解釋,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發熱,放下一半的心,繼續問道:「可想知道結果?」
季明珠神色懨懨:「反正肯定不是送官,我知道的,我爹愛重著季柳氏呢。」
人心易變,當年她娘堂堂秀才之女,下嫁季老爺區區白身貨郎,陪他一路經商,又為他生下一兒一女,成了季老爺心裡的白月光,哪怕她去世後也數年沒有改變。
可是,一旦有了新人,再恩愛的感情,也抵不過時間的沖刷。
季老爺心裡現在最看重的,肯定不是她娘,而是季柳氏這個續夫人。
以前季明珠不懂,現在都快嫁人了還能不懂嗎?
有季柳氏在,季雪雁就不可能出大事,無非就是嚴厲處罰,將人送出府,避免她再看到季雪雁,算是給她的交代。
季明珠不想問結果,因為她已經懶得為這些事生氣。
反正……
溫鈞是她的,季雪雁這輩子都得不到,哼。
季明珠臉上露出一絲小驕傲。
溫鈞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在床沿坐下,本打算好好安慰她一下,卻見她精神挺好的,並沒有將季老爺的偏心放在心上,暗自鬆了口氣。
這樣就好。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想到什麼,臉色溫柔問道:「睡了大半天,可餓了?」
不問還好,一問季明珠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她臉紅地捂著肚子,不好意思說話。
溫鈞莞爾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起身道:「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季家都沒有用晚飯,季柳氏甚至沒有去過廚房,一家子餓著肚子,廚房裡還是之前的樣子。
溫鈞收拾了灶台上用來煎藥的砂鍋,環顧四周,沒找到吃的東西,只看到砧板上有兩顆還沒切完的菘菜。
他不解其意,上前看了一眼,沉思片刻,索性往上捋了捋袖子,揪著砧板上的菘菜繼續切,切好之後,用一點香油開火小炒,又另外煨了一鍋小米粥,將一菜一粥端去西廂房給季明珠。
看到那碟子菘菜,季明珠的臉色悄然紅了。
「怎麼了?」溫鈞注意到她的異樣,隨口問了一句。
季明珠低頭:「這菘菜,好像是我切的……」
溫鈞微愣,看了眼手上的托盤,眼底露出促狹的笑意:「原來是你切的,我說怪不得為什麼切得那麼大小不一。」
「你就會嘲笑我!」季明珠不好意思,又有點生氣,「我已經很認真了,是菜刀不聽我的使喚。」
話落,她有點納悶,歪頭打量溫鈞:「你去了廚房嗎,不然你怎麼會看到?」
溫鈞失笑:「你說我怎麼會看到?你的藥是我煎的,這些東西也是我做的,我去了廚房好幾趟,自然能看到。」
「是你做的?!」季明珠露出不可置信的臉色,一下子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湊近端詳小米粥和炒菘菜。
她以為這一菜一粥是季柳氏做的,想著她女兒差點害了自己,坦然接受她的討好。
可是,看菜餚的色澤和香氣,比起往日更出眾了幾分,明顯不是季柳氏的手筆,難道真的是溫鈞……
季明珠又緊張又激動,抬頭看見溫鈞自信從容的臉色,立刻相信了溫鈞說的話。
他是真的會下廚,而且,還親自下廚幫她做了這些吃的。
不好好品嘗,就太對不起溫鈞的用心。
季明珠抿抿唇,壓抑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跳,期待道:「我一定全部吃光!」
「先嘗嘗味道吧。」
溫鈞給她拿了筷子,示意她可以開始吃。
季明珠擦擦手,迫不及待坐下接過筷子,低頭嘗了一口,眼睛一亮,仰頭看溫鈞:「好吃!」
溫鈞挑眉:「好吃就多吃點。」
季明珠心臟砰砰跳,嗯嗯點頭,低頭喝粥。
溫鈞在一旁看著,竟然也來了胃口,看鍋里粥還剩不少,給自己倒了一碗。
季明珠抬頭看了眼,剛好看見他夾了一筷子菘菜。
那菘菜一定命運多舛,從中間被切了一刀,又從下面被切了兩刀,葉子稀爛,支離破碎。
她的耳垂紅了,小聲道:「我今天第一次切菜,有點丑。你等我多練習,以後一定可以做的很好,到時候嫁給你,我一定可以照顧好你的生活起居!」
說完之後,她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快速地埋頭喝粥,腦袋一晃一晃,像激動快樂的小松鼠。
溫鈞神情微變,詫異地看著她。
她剛才說,這是她第一次切菜。
就,為了嫁給他嗎……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原來她早就有了決定。
如此理所當然,絲毫沒有猶豫過。
溫鈞摸了摸胸口,眉宇間流露出淡淡複雜。
……
溫鈞還要讀書,不能徹夜苦熬,在季老爺的建議下,夜裡住在了季明瑞的屋子裡。
而季明瑞則去和季老爺同住,反正季柳氏去陪自己女兒去了,也不妨礙什麼。
次日,溫鈞給季明珠煎好了藥,哄她吃下,準備去私塾上課。
臨走之時,他叫住跟屁蟲般一直跟進跟出的季明瑞:「季雪雁下午出城去庵里,在這之前,你守好明珠,不要讓季雪雁有一絲接觸她的機會。」
季明瑞打了個激靈:「難道她還不死心?」
溫鈞不置可否,誰知道呢。
不過,有點準備總是好的。
不知道是溫鈞的提醒有效,季明瑞聽話守著,威懾住了季雪雁,還是季雪雁經過昨日之後死心,一天下來,倒是沒出什麼事。
只是出了季雪雁這件事後,季柳氏每日關在屋裡不出來,季宅顯得愈發冷清。
如此情況,溫鈞不可能放任季明珠還住在季家。
「季伯父,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我想早點迎娶明珠,不知道七日後我帶媒婆上門提親,季伯父可有空?」
季老爺驚呆。
雖說沒有明文規定,成親一定要按長幼順序依次而來,但是這些年大家都這樣過來的,大眾也就習慣依舊例辦事。
現在溫薔還未嫁人,溫鈞就說這句話,擺明了他不想再等,打算越過溫薔,先成親。
「你娘可知道這件事?」
溫鈞目光從容:「還沒和她說,但是我相信,只要我提出,她一定不會反對。」
季老爺沉默,這句話倒是沒錯,夫死從子,溫常氏對溫鈞幾乎百依百順。
既然如此……
季老爺開口:「你來吧,我一定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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