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裡, 直接去了醫館, 包紮抓藥, 溫鈞和車夫老楊的情況才穩定下來。Google搜索
這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五皇子唔了一聲,有點無奈,對著溫鈞道:「我還另有事情,雖然很想和你聊一聊, 但是實在沒時間, 下次有機會再約啊。」
溫鈞按道理是應該拒絕的, 他是保皇黨,只忠於皇帝, 對其他皇子的招攬退步三舍。
但是五皇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對,正是救命恩人,見面才不會顯得奇怪。他要是真的避而不見,說不定還要惹來懷疑。
溫鈞思緒一轉,點點頭,爽快答應:「好。」
五皇子滿意點頭:「算你識趣!看你的臉色,還以為你打算拒絕本殿下。」
他說著,突然露出個古怪的笑, 壓低聲音, 陰測測道:「本殿下救了你的命,你要是敢忘恩負義,就別怪本殿下把你的命收回來!」
溫鈞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了靠, 臉色如常, 輕描淡寫地點頭。
和原著里一樣, 這位五皇子是個蛇精病戲精,作者形容得沒有錯,幸好他早有心理準備,沒有被他給嚇一跳。
「沒意思!」
沒嚇到溫鈞,五皇子有些掃興,嘟囔兩句,懶得理他,背著手帶人轉身走了。
溫鈞吐出一口氣,付了診金,請醫館的學徒幫忙叫了這個時代的馬車「代駕」,帶上老楊,坐上馬車回家。
家裡早已經翹首以盼。
因著之前的事情,她們對溫鈞遲遲未歸一事接受良好,並沒有驚慌。只是不知道什麼情況,總有些心神不安,坐不住,莫名其妙就全部湊到了大門口等溫鈞回來。
看見馬車踏月而歸的時候,季明珠和溫常氏對視一眼,十分高興。
但是等看到溫鈞一瘸一拐地下馬車,她們就高興不起來了。
季明珠說不出話,不可置信地走上前,看著溫鈞的腿:「這,這是怎麼回事?」
「先進屋再說吧。」
溫鈞的腿上了藥,正是痛的時候,只想坐下來好好歇一歇。
季明珠臉色慌亂,點點頭,連忙叫了下人將他扶進去,連帶著老楊也被人抬回了下人房那邊。
一行人和溫鈞進了正廳。
溫鈞鬆了口氣,在左手落座,正要喝口水,一抬頭看著三雙眼巴巴的眼睛,有些無奈,只能先將今天遭遇的事情寥寥說了一遍。
女眷們倒吸一口涼氣,嚇得花容變色,瑟瑟發抖。
情況竟然這麼危機?
她們都知道,如果溫鈞真的出事,這個家就徹底毀了。對於溫鈞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光是想像,就氣的不輕。
季明珠更是氣得蹭地站起來,咬牙切齒:「是誰,是哪個王八蛋要害你,你告訴我他是哪個,我要衝上去砍死他!」
溫鈞:「……」
沒有想到小姑娘如此暴躁,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流露出一絲安撫的意味:「先扶夫君回屋休息,等夫君痊癒了,帶你去找他們。」
季明珠立刻軟了下來。
目前最重要的,當然是溫鈞的傷口。
不過這個夜,溫家人註定難以安眠,都在後怕這件事的發生。
第二天一大早,溫鈞起床,在季明珠的幫助下去用早膳,路過長廊,看見院子裡溫常氏和溫螢在訓話,兩人面前,是十幾個年輕力壯的陌生雜役。
「娘和大姐在幹嘛?」
季明珠解釋:「娘怕你出門再遇見這樣的事情,打算採買一批打手,以後你出門帶上他們,就不會出事了。這不,一大早就叫了牙婆上門選人。」
溫鈞沉默了片刻,終究不好說什麼,只能接受這份沉重深厚的關心和母愛。
……
溫鈞受傷,行動不便,大可不必上衙,請假在家休息。
但是他並不打算真的就這樣歇在家裡。
七皇子行兇不成,怕事情暴露,說不定會狗急跳牆,必須要早點將他的事情抖露給皇帝知道,獲得皇帝的庇佑,才能保證接下來的人身安全。
所以昨天宮門下鑰,沒辦法入宮,今天就算腿不能走路,他也要入宮去求見皇帝。
溫鈞匆匆用了早膳,就準備馬車去宮門口。
家裡人不知道情況,一開始還攔著,聽他說了原因,顧不上爭執,連忙幫著準備馬車。
她們都是弱女子,幫不上忙,這個時候,只能辛苦溫鈞帶傷出門。
溫鈞乘著馬車去了皇宮。
有皇帝的寵信,並沒有等多久,太監就給通報了,獲得皇帝允許,入宮覲見。
不僅如此,皇帝似乎早就知道了溫鈞的情況,還讓太監帶著轎子來接溫鈞,免得他從宮門口一路跋涉。
溫鈞坐在橋子上,有點奇怪皇帝怎麼會知道。
皇帝似乎總能知道一切不應該知道的東西,比如七皇子和左雪瑤暗地裡坐下的那些事情,還有溫鈞昨天遇刺受傷這件事。
溫鈞眯了眯眸子,有些思索。
走神間,轎子到了御書房外,溫鈞下轎,強忍腿痛,儘量正常地進了門,對著皇帝行禮。
「不用多禮,快起來!」皇帝快走幾步,扶住溫鈞行禮的手臂。
溫鈞一愣,抬頭看皇帝。
一日未見,皇帝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難事,平白又老了幾歲,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兩道。
看見溫鈞望過來的視線,皇帝嘆氣,命人賜座,開口道:「朕知道你來是為何。」
溫鈞心神一動:「皇上知道昨天的事情?」
皇帝點頭:「昨天老五來我這裡走了一趟。」
說到「老五」這兩個字的時候,皇帝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潛意識裡表露著對這個人的不喜。但是很快,他想起了談話的重點,不再嫌棄五皇子,眼神一黯道:「朕真的沒有想到老七會做出這種事。」
「他小時候,明明是最乖巧的一個孩子,聰慧機靈,孝順又聽話。朕那會兒覺得,淑妃是宮裡最會教孩子的一個,不像蘇貴妃,好好的老五,被她教成了什麼樣,吊兒郎當,一點正形都沒有。朕對老七寄予了厚望,他的學業,朕都是親自過目的,他也沒有辜負朕,每次都是第一,太傅總是和朕誇他……」
皇帝陷入了回憶里。
溫鈞垂著眼,沒說話,聽皇帝說。
皇帝滔滔不絕,說了一刻鐘還沒停下,視線掃見面前的溫鈞,聲音才戛然而止。
他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仿佛孤寡老人,語氣充滿了迷茫。
「朕是真的沒想到老七會這樣……」
之前七皇子殘害百姓的時候,他怒不可遏,在心裡對他十分失望,但是還能按捺憤怒,覺得七皇子只是生長宮裡,沒有接觸過百姓,不了解百姓的辛苦,只要□□一二,將他的性子掰過來,還能挽救,做一個輔佐新帝的賢王。
但是他一言不合派人圍殺溫鈞這件事,卻讓皇帝徹底啞口無言。
皇帝的兄弟都在當年的叛逆逼宮事件中死傷殆盡,這些年一個人支撐朝廷,十分疲倦,希望有兄弟幫忙。
以己度人,他覺得拋開七皇子,在另外兩個孩子裡選一個皇帝,不管是誰登基,都會想要有兄弟輔佐,所以才沒有直接放棄七皇子,反而將他留下。
誰知道會發現這樣的事情。
手上有暗樁,皇帝早已驗證了這件事的真假,知道五皇子沒有騙人,老七的的確確派人去刺殺了溫鈞,只因為溫鈞不肯接受他的招攬。
這這件事不但透露出了七皇子的睚眥必較、心性狠毒,也透露出了他對於皇帝這個父親的不尊重。
溫鈞是皇帝的人,他卻想殺就殺,毫無為人子的道義。
皇帝想到這個就齒寒,更是由這件事聯想到了日後。不敢去賭,如果有一日自己老了、病了,七皇子會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可那畢竟是他最喜愛的一個孩子。
皇帝昏暗的眼底似有水光,倒在龍椅上,仰頭看屋宇房梁,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濃濃的失望。
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這件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溫鈞愣住,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開始,他以為皇帝說那麼多,是要偏袒七皇子。因為有心理準備,所以絲毫沒有動怒,冷靜地聽著他的話,看著他表演。
反正他來見皇帝,也只是為了求一個護身符,請求皇帝約束七皇子一二而已,並不在乎這樣。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小小官員,再得皇帝看重,也比不上皇子,這很正常。
但是皇帝說著說著就偏了,竟然在他面前暴露出英雄遲暮的悲哀。
溫鈞心驚肉跳。
皇帝在他面前如此失態,回頭冷靜下來,會不會惱羞成怒要殺了他滅口?
別說溫鈞想多了,在這個時代,皇權至上,人命如草芥,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溫鈞不敢再沉默,連忙開口,小心翼翼地安慰皇帝。
皇帝從早上收到暗樁消息之後,就開始生氣。
身邊人不敢勸,他就這樣一個人生了一上午的氣。聽著溫鈞的勸慰,心情不知不覺舒緩許多,看了眼不斷勸慰安慰自己的溫鈞,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行了,朕說到做到,一定給你作主,你快回去歇著吧,朕讓太醫去給你看看。」
溫鈞微愣,垂眸領命,恭敬退下。
皇帝的語氣,似乎有一點親近之意的樣子?
溫鈞迷惑不解。
……
出宮後,溫鈞回家修養身體。
正好王莫笑的婚假已經過去,每日都去翰林院上衙,溫鈞就順勢將手上的事情交給了他,請了一個長假,在家歇息。
傷經動骨一百天。
皇帝要說給他一個交代,溫鈞打算慢慢等一個結果。
順帶,推波助瀾,直到七皇子被皇帝厭棄,手上的勢力瓦解。
他對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十分關注,暗自推測數次,覺得只要運作得當,這次七皇子很有可能會沉寂下去,退出奪嫡的舞台。
可事情卻比他猜測的結果還要令人驚訝。
不等他做什麼,皇帝就下旨以淑妃教子不嚴的理由,奪去了淑妃的位子,貶為美人。又以七皇子心性歹毒,不堪大用的理由,明文訓斥七皇子一頓,將他手上還沒成型的暗衛隊伍解散。
溫鈞不知道怎麼說,至少他不用再擔心七皇子下毒手,也算一件好事。
可是這還沒完。
接著,皇帝嚴令京兆尹查清布莊殺人案,又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許多和七皇子有關的案件,讓京兆尹一一查清,得到結果出來後,以七皇子罔顧人命、搶奪錢財、謀害朝廷命官等十三條罪狀,親自下旨,奪去七皇子身上的官職,貶為白身,發配看守皇陵。
這個結果震驚了京城上下。
尤其是溫鈞,虎毒不食子,溫鈞沒想到皇帝能如此果斷懲治七皇子,雖然這是好事,但是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不太敢相信的感覺。
皇帝是好皇帝沒錯,早就厭棄了七皇子沒錯,就是太果斷了些,超乎溫鈞的預料。
不過王莫笑到是有話說,表示皇帝年輕的時候,就是這個雷厲風行的樣子。
現在皇帝這麼大手筆,估計也是為了肅清朝廷風氣,趁著七皇子還沒做什麼,先下手為強。
溫鈞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看樣子七皇子還做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惹惱了皇帝。
不過七皇子以前是奪嫡的大熱門選手,宮裡有淑妃,宮外有左相,經商有道,家財萬貫,肆意結交官員,全國各地還有世家相助,就連皇帝也對他寵信有加,大小官員吩咐投奔他名下,將五皇子勢力和十三皇子的勢力壓迫得喘不過氣。
誰能想到,這樣的人,失去了皇帝的寵信,竟然一朝就沒了名字。
對七皇子幸災樂禍的時候,五皇子和十三皇子也人人自危起來。
伴隨著七皇子勢力沉寂下去,朝廷上下一時間安靜不少。與此同時,新的勢力開始崛起。
這是皇帝親手扶持的勢力。
皇帝以溫鈞監督辦案有功為理由,升了溫鈞的官,將他從翰林提拔到了中書省,任中書省左司郎中,雖然是平級調任,但是中書省的意義不同往常,明明白白地表示著對溫鈞的信任。
許多人的目光都為此被吸引到了溫鈞身上。
同時,皇帝將一份差事交給了溫鈞。
「既然老七的勢力已經沒了,就不要浪費。溫愛卿,朕打算以老七的事情為契機變法,將之前商議好的新律法推行下去,管束官員和百姓爭利一事。老七倒了,就是因為和百姓爭利,殺雞儆猴,有他的例子在,短時間內,百官不敢阻擾新法,你可以盡情地推行。」
皇帝考慮得如此清楚,簡直是手把手教溫鈞做事了。
溫鈞穿著新的官服,躬身行禮,抬起頭,看見皇帝還沒收回去的目光,心情複雜。
不知道為何,總覺得皇帝看他的目光十分慈愛……
這一天起,溫鈞正式走入了朝中的權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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