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直接讓雪兒住進了知州府里。
她傷的不重,只是身體虛弱受了太大的驚嚇,除了肩上的鞭傷,她身上還布滿深深淺淺的傷痕,看著讓人心疼。
趁著人還未醒,曉黛想幫她擦塗身上的傷,鶯鶯先一步拿起桌上的藥,坐在榻邊道:「我來吧。」
最初的慌亂過後,鶯鶯已經漸漸恢復冷靜。
正值戰亂,西北這麼大又有這麼多臨近的城池,鶯鶯想不明白,自己才在上一座城池救了人,怎麼這麼巧就又在這裡遇上,這也太巧合了吧。
在曉黛關門出去後,鶯鶯握緊藥瓶審視著昏睡中的雪兒,手指沿著她的耳垂一路向下摸去,試圖找到這張面容的破綻。
沒有辦法,之前那位雪兒留給鶯鶯的印象太深刻了,這個名字讓她不得不多加防備。不過可惜的是,她並沒有在這張臉上摸到異常處,鶯鶯沒有就此放鬆,伸手去解雪兒的衣服。
「唔……」大概是鶯鶯動作太大,驚擾了昏睡中的雪兒,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姐、姐姐?」
先是茫然,緊接著是見到鶯鶯後的驚訝驚喜,雪兒臉上出現的一系列表情毫無異常處,她抓住鶯鶯放在她胸口的手問:「我……這是在哪兒?」
鶯鶯將她從榻上扶起來道:「這裡是知州府,你安心養傷就好。」
往回抽了抽手,不得不說雪兒此時的醒來讓鶯鶯有些尷尬,但並沒有打消她解雪兒衣服的念頭。上一次,鶯鶯最遺憾的就是沒能扒了南音雪兒的衣服,這一次她定要看個究竟,眼前這位雪兒到底是不是『真女人』。
「來,我幫你上藥。」將人扶起,鶯鶯找了理由繼續去解雪兒的衣服。
雪兒伸手微擋有些羞澀,但還是任由鶯鶯扯開她的領口。衣衫半解間,雪兒皮膚白嫩布滿傷痕,鶯鶯不著痕跡往某處掃了眼,在看到那條溝線時動作放輕,眼中閃過不解。
猜測沒有得到證實,眼前這位雪兒是個貨真價實的姑娘,並非沉雪假扮。
「姐姐,是不是很醜?」雪兒的聲音打斷鶯鶯的沉思,鶯鶯回神才注意到她身上猙獰的傷痕。
剛剛鶯鶯許久沒說話,讓雪兒誤以為鶯鶯是被她身上的傷嚇到了,姑娘家心思敏感脆弱,她攥緊胸間的衣服低頭,落寞道:「姐姐出去等等,還是雪兒自己上藥吧。」
可她一個人又如何能給自己的後肩上藥?
鶯鶯安撫著她,「沒事,我來就好。」
拋卻懷疑,雪兒身上的傷對於一個姑娘來講,實在是有些可怕。最深的一道鞭傷從肩膀橫過背部,剩下深淺的傷痕遍布四周,讓人難以想像她之前都經歷了什麼。
若她真是沉雪或是別有用心的人,那她對自己是真夠狠的。
擦藥的間隙,鶯鶯為了讓雪兒轉移疼痛的注意力,就主動詢問:「雪兒之前不是在昌城嗎?怎麼會來樂康?」
雪兒因忍痛身上出了些汗,她唇瓣發白壓抑著聲音,「姐姐走後,我拿著姐姐的戒指去典當,當鋪老闆說這戒指不是凡品,詢問了我緣由。」
那當鋪老闆是個好心人,在得知情況後不僅沒收雪兒的戒指,反而還出錢幫她安葬了父母和姐姐。
「是我太傻了,我知道姐姐出了城,本想追著你而去,不曾想竟被人哄騙,賣去了樂康。」
雪兒一番回憶夾雜著哭腔,說完後眼眶中的淚沒有積住,一滴滴打落在榻上。鶯鶯一見她哭就慌了神,她連忙把人抱住,擦著她的眼淚道:「別哭了,這些都過去了。」
雪兒抽著鼻子點頭,她環臂抱住鶯鶯靠在她的肩膀上,帶著滿滿的依賴道:「還好雪兒又遇到了姐姐。」
鶯鶯沒有說話,等雪兒上完藥睡去,才從她房中推門出來。
在確定了雪兒是個姑娘後,鶯鶯對雪兒的防備已經降低大半,之後她又派暗衛去查了雪兒的底細,仍舊沒發現異常。
或許,真的只是巧合吧。
鶯鶯將注意力放在了顧凌霄身上,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把今日的事講給欽容聽,正準備去找人,卻不知侍從早已將今日的事情具細告知了欽容。
「就只有這些?」此時,欽容就站在離雪兒房間不遠的長廊盡頭。
精緻的金色鳥籠懸掛其上,欽容負手而立逗弄著鳥籠中的鳥兒,他淡聲問了句:「那她可告訴你,為何出府後要去醫館?」
侍從跪在地上低頭,冒著冷汗道:「屬、屬下不知。」
也是,他又怎麼可能知道,鶯鶯出了知州府為何會直奔集市的某間醫館,又剛好在那裡看到與顧凌霄相似背影的。
一切就像是提前預知,好似真如同鶯鶯口中所說,她同顧凌霄之間有心靈感應。
「下去罷。」唇邊扯起淡淡的弧度,欽容沒再難為侍從。
幾乎是侍從前腳剛走,鶯鶯後腳就從拐角出來。
「三哥哥!」鶯鶯並沒有看到剛才的侍從,她還當欽容什麼都不知道,跑到他身邊將事情又說了一遍。
欽容也極為配合,他安安靜靜等鶯鶯把話說完,才牽住她的手柔和道:「好,三哥哥馬上派人在樂康城找。」
話音一轉,欽容揉捏著鶯鶯的手,裝作若無其事問了句:「鶯鶯怎知你哥哥會去醫館?」
對啊,她是如何能精準的知道,顧凌霄去過那家醫館的。
鶯鶯被欽容問住了,笑容僵在臉上,她張著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就……直覺?我就是隨便去的。」
這話鶯鶯解釋不了,生怕欽容追問露出破綻,於是連忙尋了別的話題轉移欽容的注意力,「三哥哥還記得我上次同你提起的雪兒嗎?」
鶯鶯之前同欽容提過她,想讓他去見見人,幫她判斷一下這雪兒到底有沒有問題。
樂康城的問題很好解決,欽容只用了一天就將城裡的困境處理妥當,順便還查處了同奴隸販子勾結的官員。他們明天就要離開了,而雪兒身上的傷需要長養,鶯鶯不知該將她如何安排。
「就這麼相信我?」得知鶯鶯的意思後,欽容有些好笑。
鶯鶯自然最信任他,她抱住他的手臂道:「三哥哥覺得她沒問題那鶯鶯就把她留下,若三哥哥覺得她可疑,那鶯鶯就將她另行安排。」
總之,她看人一定不如欽容准。
雖然這麼灑脫的想著,但當欽容同雪兒見面後,鶯鶯心裡提著一口氣緊張的不得了。
雪兒在得知她同欽容的身份後比她還要緊張,想下跪又因傷勢被困在榻上,她抱著被子緊張縮在角落,一雙無助的眼睛不時往鶯鶯身上落,柔軟可憐的樣子讓鶯鶯險些都繃不住。
欽容未能將雪兒一眼看穿,但也沒在這女子身上發現問題,察覺出鶯鶯的情緒,所以他只簡單同雪兒說了幾句話,等從房間出來時他對鶯鶯道:「你若想留下,就留罷。」
一個女人而已,欽容在鶯鶯身邊安插了那麼多暗衛,一旦雪兒有什麼異常行為,她會死的悄無聲息。
鶯鶯心裡大大鬆了口氣,實話來講她打從心裡是不希望雪兒有問題的。如今有了欽容的鬆口,鶯鶯也能放心把人留在身邊,欽容見她開心不由多提點了一句:「放身邊就好,但不要太親近。」
畢竟人心隔肚皮,沒有誰能一眼看穿別人,欽容也不例外。
鶯鶯明白欽容的意思,點了點頭承諾:「那就先讓她養傷,一等有合適她去的地方,我馬上放她離開。」
「……」
第二日,鶯鶯他們離開樂康城時,樂康城設立了多處施粥鋪子,流民們正端著碗乖乖排隊等候,一改之前的亂局。
鶯鶯一直知道欽容手段厲害,但沒想到他的手段會如此厲害,看著煥然一新的樂康城,鶯鶯不由好奇欽容是如何做到的。欽容笑而不語,不準備同鶯鶯提昨夜那場血.腥鎮壓。
雪兒同他們一起離開,得知能跟隨著鶯鶯,她表現的很高興,想要同鶯鶯親近又害怕靠近欽容,最後乖乖與曉黛待在一起,不吵不鬧讓人極為省心。
鶯鶯在離開時唯一掛念的就是顧凌霄,在坐上馬車時她又回頭看了眼樂康城,聽到欽容道:「放心吧,暗衛已經鎖定了幾處位置,不日就會把人找到。」
鶯鶯點了點頭,喃喃了聲:「最好是這樣。」
昨晚,有關顧凌霄的任務線又增加了不少,這對於鶯鶯來講雖然是好事,但也帶著一定的危險性。畢竟系統給出的最後任務是,要讓她保護顧凌霄的孩子順利出生,而如今鶯鶯都不知她這小侄兒到底存不存在。
……自然是存在的。
鶯鶯又哪裡知道,因她意外出現在樂康城的醫館,打亂了顧凌霄原本平靜的生活。
山林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中,顧凌霄坐在鏡前一點點拆開纏繞在眼睛上的紗布,刺眼的陽光照入,他反射性眯了眯眸,直到適應後才完全睜開。
視線由模糊變清晰,顧凌霄很快看清鏡中的面容,俊美的五官,長眉以及含笑的桃花眼,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露出笑容,低笑著喊:「小花。」
木屋中安安靜靜,沒有人回應。
顧凌霄挑了挑眉,不由提高音量又喊了一聲:「小花?」
「出來啊,不是說要讓我好好看看你嗎?」
一隻飛鳥撲騰著翅膀而過,木屋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顧凌霄逐漸察覺問題,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往外走去,在路過桌邊時,他看到桌邊擺放著一束野花,野花下壓著一封信,上面寫著:【顧凌霄親啟。】
看到這束野花顧凌霄的神情放柔,但在看完信件上的內容後,野花掉落在地,一同掉落的還有輕飄飄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