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囚一五五天
「……」
清波居建在水上, 背面是大片的荷花池。
花香順著未關嚴的窗縫鑽入,絲絲縷縷暗香溢滿整間屋子, 混合著其它異香, 聞久了會讓人昏醉。
鶯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睡著,她睡時天已泛亮,疲憊不堪的她幾乎是倒頭就睡, 根本就不記得後來欽容又做了什麼。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 兆時領著一群人踹開了欽容的房門,尖叫聲討論聲怒斥聲, 鶯鶯迷濛睜開眼睛, 看到欽容正跪在地上, 接了武成帝迎面而來的清脆耳光。
欽容沒錯, 一切都是鶯鶯和兆時謀劃陷害了他, 可最終頂下全部罪責的人都是欽容。
在被顧皇后攙扶著出欽容的房間時, 鶯鶯還有些腿軟,她頭髮亂糟糟很是無力,不需要偽裝就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抽噎詢問著欽容:「三哥哥會娶我的, 對嗎?」
欽容半邊臉紅腫, 瞳眸幽幽凝視著門邊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 他抬手緩慢擦去唇角的血漬, 回道:「我會對你負責。」
他的確會對鶯鶯負責,因為鶯鶯和兆時自以為完美無誤的計劃, 皆在他的意料之內。
兆時做這一切是為了皇位, 鶯鶯陷害他是為了得到他, 而欽容之所以配合他們,是因為他想要的與他們兩人相同, 不過皇位和人他都要。
人生就像一盤棋局,有些人只適合做棋子,而有些人則是天生的控棋高手。
鶯鶯和兆時並不知道,他們兩人走出的每一步都在欽容的控制範圍內,很快,新一場的棋局開始,一些無用的廢棋被盡數丟棄,欽容順利將那顆名為兆時的棋子摘除。
「喂,你聽說了嗎?」
「原來九華行宮那件事,是太子殿下故意算計了三殿下和顧小姐。」
「噓——」
「現在你該改改稱呼了,兆時太子已經被廢,如今咱們北域的太子是三殿下。」
任誰都沒有想到,從九華行宮回來後,皇城會變天。
當鶯鶯接到賜婚的聖旨時,與之同時兆時太子被廢,欽容從三皇子一躍而成尊貴的太子殿下。
此後皇城再無兆時太子,有的只是他太子欽容。
鶯鶯還不知她為自己選擇了怎樣一條路,歡歡喜喜接了聖旨準備嫁給欽容,完全將廢掉的兆時太子拋到腦後。
她能嫁給欽容了呢,真好。
大婚那天,東宮掛滿了紅色紗帳,在一派喜氣洋洋中,鶯鶯盛裝打扮坐在太子寢宮內,等待著欽容回來。
這日欽容也穿了一襲紅衣,溫雅的男人膚白貌美,華貴繁雜的喜服上繡著片片金色圖騰,金冠束髮,好看的讓喜房內的丫鬟們都紅了臉。
美.色當前,根本就不需要欽容主動,鶯鶯就被他勾的宛如喝了酒,抱著人家腰身不肯撒手。
「三哥哥是我的了。」
「三哥哥以後要乖乖聽我的話哦。」
「錯了,」燭火搖曳,欽容輕捏著合卺酒微微勾唇,「是鶯鶯要聽孤的話。」
畢竟從現在開始,她是他的妻,無論從權還是依身份,欽容都有絕對的權利管教她。
在眾人都退出喜房後,欽容拉近鶯鶯扣住她的下巴,傾身又渡給她一口酒問:「鶯鶯喚我什麼?」
鶯鶯舔了舔唇上的酒漬,忽然機靈了回改口:「太子哥哥。」
軟軟的四個字喊得毫無負擔又過分甜膩,濃郁的酒香在兩人鼻息間交融。
鶯鶯沒心沒肺很難會記事,所以她早就忘了九華行宮那些日子裡,她如何被欽容折騰過。
眼下她記吃不記打還往人眼前湊,無形中撩的欽容眸色幽暗,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就算如此,鶯鶯後來還是哭了半夜。
「我不要你了,走開……」
初經人事,鶯鶯哪裡受得了這種折騰。
她雖然自幼習武身體極好,但也受不住事前溫柔事中強勢的欽容。
沒幾日,她就失了精神整日只想著睡覺,就連出宮作亂的心思都沒了。
「我怎麼覺得太子哥哥不喜歡我了呢。」
鶯鶯還是喜歡溫柔縱著她的欽容,她欺軟怕硬,玩心強散漫不喜受約束,最怕的就是被人管教束縛。
婚後,遲鈍的鶯鶯總覺得欽容哪裡怪怪的,究竟是哪裡怪她也說不出來,煩悶的她只好去找姑母談心。
她同姑母抱怨著:「我都好幾日沒睡個安穩覺了。」
以前都是她纏著欽容讓他抱讓他親,然而現在欽容一靠近她,她就想掙扎。
倒不是說那種事不舒服,只是它勾起了鶯鶯僅剩的羞恥心,然而她缺心眼還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講,「太子哥哥抓得我的手好疼,我都沒力氣推他。」
鶯鶯現在身上還滿是印子呢。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細嫩的脖頸給顧曼如看,一臉的委屈氣憤,「太子哥哥他還咬我,咬的我可疼可疼了。」
顧曼如看著那些嫣紅印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鶯鶯拉扯著衣領連肩膀都露出來了,她無奈去抓她的手,「行了!」
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家侄女不是在炫耀是真的在訴苦,她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鶯鶯說著這些話臉沒紅,反倒把顧曼如和房中一群侍女鬧紅了臉。
她是真覺得自己很委屈,一個勁說著:「姑母一定要幫我出氣!」
她不能被欽容白白欺負了去啊。
這事兒顧曼如還真幫不了。
目光複雜的望著鶯鶯,她輕嘆一口氣欲言又止,該怎麼告訴她這個單純的傻孩子呢?
欽容如今權勢滔天又貴為太子,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可以由她掌控的三皇子。
顧曼如沒有孩子,她名下兆時太子倒台後,她在這宮裡以後全要倚仗欽容。
換句話說,現在他們顧家和欽容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顧家的死活又全捏在欽容手中。
顧曼如想著這些皺眉,不知不覺間,欽容竟從弱勢無權的三皇子變得這般厲害,她不由有些擔心,這樣一個心思深沉滴水不漏的男人,鶯鶯她駕馭的了嗎?
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顧曼如正準備提點鶯鶯兩句,殿門外通報聲傳來,欽容一進來就看到衣.衫不整的鶯鶯,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所以臉上並無太多的情緒波動。
「該回去了。」
欽容逕自走向鶯鶯,抬手幫她拉好衣領。
鶯鶯在他靠近時身體一僵,背抵在欽容懷中,她眼睫顫了顫本能乖巧,緊接著反應過來,扒開他的手抗拒,「我不!」
到底是說了人家壞話,鶯鶯有些心虛,她掙脫開欽容的懷抱去抱顧曼如的手臂,嗲嗲撒著嬌,「今晚我要和姑母一起睡呢。」
因她大幅度的動作,剛剛和好的衣領散開,露出一小片白嫩圓潤的肩頭。
欽容沉靜看著鶯鶯對著顧曼如撒嬌,等她鬧夠了,他才傾身貼近,雙臂撐在鶯鶯兩側把人往自己懷中抱,低頭哄著她道:「乖,跟孤回去,母后要休息了。」
從容幫鶯鶯扣緊衣領,連帶著那些星星點點的痕跡也被一一遮去。
鶯鶯不想跟欽容回去,她悶著不語微弱掙了掙,可憐巴巴喊了聲:「……姑母。」
顧曼如將兩人的互動看入眼底,一個心軟她差點就開口讓鶯鶯留下了。
轉念一想,她目光落在欽容環在鶯鶯腰間的手臂,勉強笑著道:「快跟太子回去吧,本宮讓你吵得頭疼。」
不是她不疼鶯鶯了,而是為了讓鶯鶯和顧家過的更好,她必須要讓鶯鶯抓住欽容的心。
鶯鶯不懂這些,她只是覺得自從大婚後,就連姑母都不疼她了,有些惱怒跟著欽容回了東宮,路上她板著一張臉走的飛快,越想越氣,於是在踏入東宮後,一腳踹在庭院的粗樹上。
「氣死我了!」
鶯鶯也說不清自己是因何生氣,總之有股邪火發泄不出來她難受的厲害。
顧鶯鶯大名在外,東宮的宮人們都知這位太子妃不是個好相處的,一直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著。
只是這位太子妃娘娘長得實在乖巧,自嫁入東宮以來整日窩在寢宮睡覺,看起來柔弱軟綿,日子久了,這群宮人們就不太把鶯鶯當回事了,直到,今日親眼目睹鶯鶯發脾氣。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鶯鶯這幾日的乖巧都只是因為她沒精神作妖。
去顧皇后那裡走了一遭稍微恢復了些精神,她就開始發泄自己的不滿,一連踹了好幾下樹。
「腳不疼嗎?」
欽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鶯鶯,站在庭院中等著任由她發泄。
他不說話還好,欽容一開口鶯鶯就更氣了。
腳趾發麻,她狠踹了幾腳樹這會兒的確把自己踹疼了,只是情緒發泄的不夠,她就轉頭拿別的東西撒氣。
啪——
剛好有宮婢端著果盤經過,鶯鶯一把奪過來砸在了地上,還隨手抓了一把點心往欽容身上扔。
「討厭死你了。」
鶯鶯衝動時根本不計後果。
站在庭院,當著眾多宮婢侍衛的面,她發泄情緒時根本不給欽容留一點臉面。
欽容乾淨的衣襟上很快沾上污漬,眾人看到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偏偏欽容眉頭都不皺,在過分安靜的氛圍內,直接走近鶯鶯去抓她的手,「好了,發泄夠了就回房。」
他聲音如常,特意放柔的嗓音中,甚至都聽不出怒意。
就好像狠狠的一拳打在棉花上,鶯鶯覺得很是無力。
她氣憤又捶打了欽容幾下,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都咬出了血痕。
欽容僵直著手臂隨著她咬,等鶯鶯鬧夠了沒力氣了,他才將人打橫抱起往房間走。
鶯鶯被他抱起後忽然崩潰大哭,緊揪著欽容的衣領哭訴道:「你欺負我,我不要再喜歡你了。」
欽容笑了笑反問:「孤怎麼欺負你了?」
剛剛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是鶯鶯踹了樹無端發起脾氣。
她砸了宮婢手中的托盤還弄髒了欽容的衣服,欽容手臂上至今都留有她剛剛下狠口咬下的血痕。
「難道不是鶯鶯在欺負我嗎?」
她嫁給了他,所以欽容每晚親近她,摟著她睡覺有錯嗎?
成婚才幾日,她跑去顧皇后那裡『告狀』還想留宿,他只是想讓她回自己的寢宮睡覺也做錯了嗎?
在欽容溫和解釋的聲音中,鶯鶯莫名其妙就被安撫了,所以,做錯的是她嗎?
眨了眨眼睛,鶯鶯包在眼眶中的淚還是擠出了兩滴。
她嘟了嘟嘴,就算錯了也絕不會承認自己有錯,軟趴趴靠入欽容肩頭嘴硬,「我不管,反正太子哥哥就是欺負我了。」
欽容輕勾唇角,繼續哄著她道:「好,都是孤的錯。」
鶯鶯被徹底哄開心了,摟住欽容的脖子親上他的下巴,真是又傻又單純。
那一晚,欽容沒再過分強勢,總算讓鶯鶯睡了個安穩的好覺。
就是因為他將鶯鶯摸得太透,才能讓鶯鶯安穩在東宮過了一個月,一個月後,哪怕欽容吃死了鶯鶯,也無法再管住她。
皇宮中的生活枯燥無味,鶯鶯自由散漫慣了,住在東宮的新鮮勁兒過去就開始煩躁,總想著出宮玩樂。
她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想起兆時,想要去找他玩又忽然記起他不是太子了,這東宮已經是欽容的地盤。
那兆時去了哪裡呢?
鶯鶯讓曉黛打聽未果,親自攔了東宮的一名侍女。
然而一聽到兆時的名字,那侍女直接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中一問三不知,只是一個勁兒讓鶯鶯饒了她。
「滾吧。」
鶯鶯不耐煩開了口,她並不知道自己那日發脾氣的行為,已經傳遍了整個東宮。
就好像約好了般,沒有一個人肯說出兆時的下落,鶯鶯沒有辦法只好去問欽容,結果卻被欽容三言兩語間轉移了話題,直到第二日才想起這事。
「太子哥哥,兆時到底去哪兒了呀?」
鶯鶯在這東宮是越來越無聊了。
欽容也知道自己關不住鶯鶯,只能儘可能想法子讓她乖巧一些。
輕按額角,他站在御案後反問:「你找他做什麼?」
鶯鶯絲毫不避諱道:「我想去招芳閣玩了。」
就只有兆時肯陪她去各種地方胡鬧。
欽容很淡勾起唇角道:「沒有令牌,你出不了皇宮。」
「那你就給我令牌呀。」
鶯鶯隨口就道。
只是,令牌哪有這麼輕易就得?
欽容放下手中的奏摺坐回椅子上,輕挽袖口,他望著鶯鶯悠悠道:「那鶯鶯就過來拿。」
鶯鶯看到欽容腰間掛著的金紋牌子,靠近後毫無防備伸手去拿,結果被欽容直接摟入了懷中。
鶯鶯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她眼中前一秒還是令牌,誰知下一秒就變成欽容的面容。
身體後跌坐到欽容的身上,她迷茫仰頭間被輕輕吻住,很快就軟成一團。
「鶯鶯還要令牌嗎?」
欽容貼在她的耳邊問。
鶯鶯呼吸微微急促,緩了會回了句要。
欽容點頭說了句好,很快又抬起鶯鶯的下巴吻住。
「現在還要嗎?」
比剛才更激烈的吻讓鶯鶯差點就受不住,大腦一片空白,她險些忘了令牌是個什麼東西。
好在想要出宮的心很是堅定,她又回了句要,於此同時開始推拒欽容。
「我就是要出去。」
「你要不讓我出去玩,我就想別的法子出去。」
反正她今日一定要出宮就是了。
欽容輕『嗯』著咬上她的唇瓣,與他柔和語氣不符的是手臂間的力道。
半是溫柔半是誘.哄,既然鶯鶯堅持要出去,他也不忍心拒絕她把人關在宮裡,只是也不能輕易答應她不是?
將人抱在腿上好一番親近,等鶯鶯昏昏欲睡徹底軟在了自己懷中,欽容才將腰間的令牌解下。
「還要不要?」
冰冰涼涼的令牌貼在了鶯鶯的臉頰。
鶯鶯累極險些睡著,強撐著睜開濕漉漉的眼睫,這次她學乖了沒再馬上說要,停頓了一下,她才猶豫著回答了欽容,小心翼翼去抓臉上的令牌。
「乖,去玩吧,早些回來。」
鶯鶯攥緊令牌沒有馬上起身,早就過了之前的興奮勁兒。
這會兒她腰有些疼,沒什麼精神也不是很想動,只想賴在欽容懷中睡一會兒。
抓緊手中這塊來之不易的令牌,她打了個哈欠道:「我明天再出去好了。」
「不行哦。」
欽容揉了揉她的耳垂,在鶯鶯不解的視線中,用最溫柔的語氣告訴她,「明日的事只能明日再說了。」
意思就是她明日想要出宮,還得再讓欽容折騰一回?
這人怎麼這麼壞啊。
鶯鶯睜大了眼睛,後知後覺自己被欽容算計了。
氣惱下,她用自己的小尖牙一口咬上欽容的脖頸,憋著一口氣她也不能讓自己今日白被折騰,倔強的帶著曉黛出了宮。
坐在馬車上她困得一直迷糊,曉黛扶著她道:「娘娘想去哪兒?」
鶯鶯好一會兒才回:「招芳閣,我要去看漂亮的小美人。」
曉黛照做,只是到了招芳閣後,鶯鶯根本就沒精神去看漂亮小美人。
聽著台下舒緩的琴聲,她撐著下巴一直打瞌睡,好幾次沒撐住直接把頭磕在了桌子上,曉黛實在沒忍住道:「不然咱們回去吧。」
她看主子這樣還怪難受的。
鶯鶯揉了揉額頭回了句『不』,為了賭一口氣,她也不能白白浪費一次出來的機會。
強撐起精神點了幾個姑娘,鶯鶯又要了一壇酒,被幾個姑娘一逗總算恢復了些精神,連喝帶玩直接夜深還不準備回宮。
「娘娘,咱們該回去了。」
後來曉黛忍不住催了句。
鶯鶯裝作聽不到,出來了就要玩個夠。
剛好碰上招芳閣今日選花魁,鶯鶯看上個模樣極為水靈的小美人,想要一擲千金助她登上魁首。
偏偏對面的公子哥不知她是誰,看上了另一個漂亮美人也爭魁首,鶯鶯覺得那個美人不如自己看上的這個好看,就開始同那公子哥較勁,後來不知怎的,喝多的兩人就打了起來。
「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竟敢和本少爺對著幹。」
「那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放眼這皇城就沒有哪一個敢和我搶東西。」
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打,曉黛明明是想勸架的那一方,卻為了保護鶯鶯不得不同那群人打架。
一個是招宣太后母族嫡系血脈,一個是皇后侄女無惡不作的太子妃,兩人打架招芳閣中無人敢招惹,最後還是東宮的護衛親自出馬才將兩人拉開。
回宮之後,鶯鶯喝的醉醺醺染了一身的胭脂異香,僅半日,她就將欽容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洗的乾淨。
只能將人抱去浴房清洗,在鶯鶯無意識醉倒在他的肩頭時,欽容低眸將熱水澆在她的後背,不帶情緒道了句:「你還是適合被關在宮裡。」
他就不該放她出去。
「……」
太子妃為了一個花魁同太后母族嫡系在招芳閣大打出手,這件事只需半日就傳遍皇城。
那名嫡系自然是挨了懲罰,鶯鶯當然也逃不過去,她被招宣太后下令關了禁閉,這一關就是整整兩個月,鶯鶯這才知道嫁入皇宮的壞處,只是一切都晚了。
沒有樂趣,不能隨意出宮,這皇宮中處處都是限制,簡直就是一座巨型牢籠。
不喜被約束的鶯鶯剛開始還能忍一忍,時間久了,煩躁無聊的她戾氣變大,尤其是在浴房聽到一群宮婢談論她身上的印子時,她難以發泄的情緒總算找到突破口,在東宮大開殺戒。
或許,需要一些鮮血才能撫平她無法安放的情緒。
浴房內,鶯鶯披上寬大的寢衣,將自己身上的那些印子嚴嚴實實遮擋。
踢翻房中的桌椅,她披散著濕漉長發將屋內所有的東西盡數打砸。
等到曉黛聞上趕來時,鶯鶯一字一句下了命令:「給本宮打死那些碎嘴的宮婢。」
求饒聲、尖叫聲響徹太子東宮,等欽容回來時,見到的只是院內還未來得及清洗的一灘血跡。
目光掃過一旁瑟瑟發抖的宮婢們,他平靜問著鶯鶯:「為什麼殺人?」
「孤是不是告訴過你,身為太子妃錯了可以罰,但不能憑你心意隨便殺人。」
鶯鶯那會兒哪裡聽得進欽容的話,她之所以殺人全都是因欽容而起。
想到自己身上還留有一些深紅的印記,她當著欽容的面又踹倒了他面前的桌子。
「鶯鶯……」
啪——
欽容走近擁抱她時,鶯鶯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是真真實實的一巴掌,也是鶯鶯怒極氣昏了頭,第一次捨得去打欽容的臉。
打了他又能怎樣?
都是因為他,她才會被那群賤婢嘲笑討論。
因為嫁給了他,她才沒了自由被束縛在宮中。
她成婚後不能在住在顧府,連帶著自家哥哥也見不著了。
就是因為欽容,她忽視了自己的哥哥,讓顧凌霄不知為何忽然堅決要娶裘安安,他怎麼這麼讓人討厭呢。
想著這些,鶯鶯又將欽容撲倒在床上連抓帶咬,欽容半張臉留有指印全程不語,直到鶯鶯發泄夠了,才再次將人擁有懷中。
「實在太不乖了。」
等鶯鶯失去鬧騰的力氣,欽容反手將鶯鶯按在了榻上。
他人看著溫溫柔柔,實則真正用力時力氣很大。
他用了多大的耐心和時間去縱容鶯鶯,相對應的,也會用同等的東西去向鶯鶯索取自己想要的。
他要鶯鶯變乖,既然她不怕他、總是把他當成可以任意發泄的玩具,那他就需要讓鶯鶯知道近一步了解下他。
雖然漂亮的貓咪乖乖軟軟的確惹人喜歡,可是誰也不會喜歡渾身是刺會撓人的貓咪。
他真的,有的是法子去拔鶯鶯身上的那些無知無畏的刺。
這件事之後,鶯鶯在榻上哭了三天,與之而來的就是欽容下令不再允許宮婢伺候太子妃沐浴,他不會克制自己在心愛之人身上留下印記,那麼,就只能委屈一下他的小太子妃了。
「既然鶯鶯不喜旁人看到這些印子,那孤以後親自幫你洗。」
鶯鶯想拒絕又不知如何拒接,乖巧窩坐在榻上摳弄自己的手指,她鼻音濃重悶悶哼了聲。
真是好可憐又好可愛。
欽容被鶯鶯逗笑了,低低的笑聲十分撩人,他傾身將鶯鶯抱入懷中,放在自己膝上哄著:「以後還要不要殺人?」
鶯鶯好想硬氣回一句『還要』,但三天的懲罰歷歷在目,她實在不敢開這個口。
見鶯鶯遲遲不說話,欽容也不急,輕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嗯?」
「鶯鶯怎麼不說話呢?」
在欽容低頭咬上鶯鶯的唇瓣時,鶯鶯顫著睫毛無意識去抵抗,她直到此刻才隱約察覺到,這個男人溫柔背後的可怕,只能輕輕開口:「不殺了。」
「鶯鶯以後會聽太子哥哥的話。」
欽容獎勵般將咬變成了親,笑著誇讚她道:「鶯鶯好乖。」
只是……她真的會乖嗎?
有一種沒心沒肺的人,是需要經過無數次的頭破血流,才真的知道聽話二字如何去寫。
此時鶯鶯雖然對欽容有了稍許懼怕,但還並未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所以鶯鶯很快再一次作妖,只是這次她殺的不是別人,而是尚書府的千金、裘郁的姐姐,她親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裘安安。
殺了她又怎樣,敢和她搶東西的人都要死呢。
只是千想萬想,她並未想到顧凌霄會因為這件事打她,在她迷濛害怕被顧凌霄按在牆上時,欽容及時出現把她護在懷中。
她以為自己是尋到了保護,卻不知,正是她一步步將自己推入更深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