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
阿善本以為,自己到了容羨那裡就安全了,沒想到她到時,容羨的馬車上燃起了大火,幾名侍從正與從天而降的黑衣人纏鬥。
眼看著馬車狂亂的沖向前方,阿善這才後悔自己就不應該這麼早跳車。此時前面敵友不分後面山賊即將追來,她沒有猶豫的時間,只能咬牙一頭扎進路邊的山林。
雪路難走,阿善蹌踉著好幾次險些摔倒。那群山賊在後面緊追不放,不時還會放一兩支箭,她不敢停也不知道自己會跑去哪裡,只感覺自己在林子裡越跑越遠,後來她摔在了一處雜草茂盛處,慌張爬起來時,她在草葉上看到了一小灘血跡。
沙沙——
阿善身體一僵,感覺周圍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她將手悄悄伸向腰袋,屏住呼吸一點點顫著抽出裡面的小匕首。轉身,她不管不顧正準備給身後那人一擊,手腕被人快速截住,冰涼的指溫傳來,那人啞聲笑著道:「不錯,還知道反抗。」
阿善的手還在發抖,在看清身後之人時,手中的匕首無力掉落,她眼眶有些酸澀,「誰知道身後是人是鬼,我不反抗難道等死嗎?」
容羨彎身將她的匕首撿起,無情嘲笑:「就你這力道,在你摸匕首的時候,我就能把你的手摺斷。」
「那你可真厲害!」
明明剛才還怕的要死,但這會兒看到這人,阿善卻突然一點也不怕了。他們這時是處在山林中心,四周樹木茂密極難讓人發現行蹤,見容羨屈膝處理草葉上的血跡,她也沒閒著開始左右查看,這一看還真看出問題了。
「我好像闖禍了……」阿善趕緊去捂自己受傷的肩膀,發現沿路流下了好幾滴血。
容羨皺了皺眉,站起身剛想過來查看,一股凌厲的箭氣穿來,他反應不及,只能將身側的人扯開,硬生生承受那一箭。
「快走。」那幫山賊還好對付,最難纏的是那群黑衣人。
阿善根本就不知道有箭穿來,她只感覺眼前一黑就被人攔腰抱起。四周的寒風刺的她臉頰生疼,她抱穩容羨的脖子正想說話,就看到後方四五支箭又穿來。
「小心——」阿善顫聲提醒。
容羨一邊單手護著她一邊向側面躲閃,阿善儘可能不拖累他,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容羨的反應速度比平時慢了很多。
嗖——
三面臨敵,又有幾支箭穿來。有人似乎是發現了容羨的弱點,有一支箭直接向阿善面門射來。
縱使容羨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時抵擋這麼多的箭,於是在他去擋朝阿善射來的箭時,剩下幾支箭快速朝他而去,容羨悶哼一聲吐了口鮮血,眸色陰沉滴墨。
「……」
追殺容羨和阿善的是兩撥人,他們互不認識,但目的卻是相同的。
黑衣人明顯水平更高,手段也更狠,他們的目標是殺掉容羨,但也不會留下其他活口,所以當那群山賊姍姍來遲時,幾人被流箭射中,當即這兩撥人就混戰成一團,容羨趁機帶阿善逃離,藏到了一處山洞。
「你還好嗎?」容羨的肩膀和心口都有箭傷,血染紅了他的半邊衣衫,看起來很是可怖。
他現在不便行動,所以阿善悄悄出去將他們來時的行蹤遮掩,為了誤導那群人,她還在另一處留下了幾滴血。
再次回到山洞,容羨已經在動手拔箭了,他這人不僅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狠,阿善一個旁觀者看著都疼,可容羨拔箭時眼都不帶眨的。
最後一支箭□□時,有幾滴溫熱的血濺在了阿善臉上,容羨準備扔箭的手一頓,他捏緊箭尾拿近細看,發現箭頭已經發黑。
「這箭上有毒?」阿善微怔,擦去臉上的血慌慌張張去解自己的藥袋。
此時她很慶幸自己有隨身帶藥的習慣,蹲下身去查看他的傷口時,容羨面色蒼白頹然倚坐在石壁,墨發垂落血染白衣,半響後,他緩緩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漬,竟然低低笑出了聲。
「敢讓我為你付出這麼大代價……」
容羨抬起眸子暗沉沉凝視著阿善,染血的手覆在阿善的後頸,他語氣越來越輕,「你打算以後怎麼還回來?」
容羨有必須要救她的理由,如若不然,像他這種冷心冷肺的人,可以冷眼看著她被山賊殺死。如今容羨為她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大到他只單單殺死她都不足解恨,輕咳一聲又帶出口鮮血,他望著阿善的眸色越來越暗,隱約透著一股殺氣。
「你……別動。」初聽到他這樣說,阿善不是不慌的。
但這人的的確確是因她而受的傷,眼看著他的傷口血流不止人也越來越虛弱,阿善在這種寒冷的環境中急出一身汗,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神情。
「給我搜,他們一定沒有逃遠!」
外面的情況也不知怎麼樣了,但想來是那群黑衣人占了上風。
在他們靠近阿善他們躲藏的區域時,容羨將人緊緊按在了懷中,很快,阿善便感受到自己衣服的滲濕,她知道那都是容羨身上的血。
大概是被阿善留下的血跡誤導了,那群人很快追著血跡離開。此時天已經黑了,飄飄的小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天還沒有停,沒過一會兒那群山賊也追了過來,其中一人就站在那堆雜草旁,他的身後就是被掩蓋的洞口。
「呸,那群黑衣人什麼來頭,害咱們折了不少兄弟。」
遠處的那個將大刀插到了雪地里,陰沉沉道:「少廢話,今天一定要把那娘們宰了,不然那些銀子咱們一分也拿不到!」
「往這邊走!」
山賊大概也是發現了阿善留下的血跡,循著黑衣人的腳步追了過去。直到這山林間又恢復安靜,阿善才敢大口喘了口氣,剛才的話她聽得很清楚,果然是有人買通了山賊要殺她。
「還撐得住嗎?」阿善從容羨身上起來時,自己的衣衫上染了他一片的血。
他此時的狀態是真的不好,本就頭疾發作的他此時還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失血過多讓他有些意識不清。在阿善起身的時候,他眉頭微皺,感覺頭疼的像是要裂開。
「別動。」伸手又將人抱回,他的頭疾遠比身上的傷要疼的厲害。
將臉放肆的埋在阿善脖間吸了一口,阿善渾身僵硬,聽到他低啞著聲音道:「……讓我再多抱會。」
回皇城的路上,容羨身上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
那群黑衣人在箭上抹了劇.毒,如果不是修白一行人趕來的及時,或許容羨已經死在了山洞裡。
阿善這才相信了老道士口中所謂的血光之災,如果說容羨就是她的桃花,那麼那老道士真真就是說的一字不差,眨了眨眼睛悄悄將自己的流血的手腕掩蓋,阿善身上藏著很多秘密,都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此時,距離兩人的大婚僅剩兩天,其中一天容羨全程昏迷,整個南安王府外面掛滿了紅帳,內里卻死氣沉沉。
阿善遭劫的事很快傳回了青山寺,顧惜雙不顧病情連夜趕回,她回來時出奇的順利也沒遇到什麼劫匪,見阿善平安無事,她鬆了口氣擔憂道:「聽說南安王世子為了救你受了重傷,至今昏迷都不醒,那你們的婚禮可如何是好。」
阿善如今嚴重懷疑是顧惜雙買通山賊殺害她,可她找不到她的絲毫破綻。
同時,她也在想後日的大婚到底還能不能如約舉行,她想啊,能拖一日是一日也挺好,拖到最後,或許她還能找到法子破解這尷尬的局面。
她想了很多,然而兩天後的清晨,一群人還是托著各式東西湧入她的房間。
終於還是逃不過。
老道士的話再次靈驗,同時阿善開始擔心,傷勢極為嚴重的容羨……會不會昏倒在迎親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