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阿善決定接受容羨,那麼她自然要跟著容羨回王府住了。
阿善不是不願意跟著容羨回去,她只是有些擔心慈孝太后的身體。臨走前,容羨牽著阿善的手去了慈孝的寢宮,慈孝太后倚靠在長榻上掃向二人交握的手,冷哼一聲:「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阿善不太好意思,她掙了掙沒能從容羨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只能喃喃喊了聲:「祖母……」
「善善不想和離了。」
「你說和離就和離,你說不和離就不和離?」慈孝太后挑眉,就算生病她的氣勢仍在,瞪著阿善斥道:「你當哀家陪你玩呢。」
「哀家說話算數,三天內你們必須和離!」
阿善慌了:「祖母……」
她是真的傻,同時也知道自己這次太過任性了,雙腿一軟她差點跪倒慈孝太后面前哭,倒是旁邊的李嬤嬤噗嗤一聲先笑了,「這個傻丫頭。」
容羨將快要跪在地上的阿善扶穩,他摟著人淡聲:「祖母這樣欺負小姑娘合適嗎?」
慈孝太后繃不住了,她也是看出阿善是當真了,趕緊笑出聲喚阿善過來,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罵:「說你傻你倒是一點也不給祖母張臉,逗你呢你也看不出來。」
阿善是真覺得自己做的不對,她眼睛眨了眨去抱慈孝太后的胳膊,慈孝太后又摸了摸阿善的腦袋,抬頭看向一旁的容羨:「以前也不見你對善善多有心,怎的如今祖母逗一逗她你就心疼了?」
她哼了聲道:「話我撂這了,既然你們二人決定好好的,以後就別再給我折騰那些有的沒的。」
「尤其是你。」
她看向容羨:「若是讓我知道你又欺負善善了,你就是再從雪地里跪三天跪到凍死,哀家也不會搭理你。」
容羨看向貼靠在太后胳膊上的阿善,這次態度難得恭敬:「孫兒記下了。」
「行了,你們走吧。」
「哀家可算是能清靜清靜了。」慈孝太后推開阿善,臉上的笑容要比前幾日舒愉太多。在她心裡,她自然也是希望容羨能和阿善好好過的。
阿善和容羨離開賢禧宮後,賢禧宮馬上清靜下來。
阿善來時帶來了自己的雪兔,走時自然也要抱回去。雪兔又胖又沉,阿善單手難以抱穩它,她雙手的話就只能抱著兔子無法讓容羨牽,容羨顰眉看著阿善懷中的兔子,伸手要接:「我來吧。」
他的手還沒碰到雪兔,雪兔就縮著身體拼命往阿善懷中鑽,阿善被雪兔鑽的渾身發癢,她笑著避開容羨的手,安撫著兔子道:「還是我抱著吧。」
好在容羨的馬車就停在宮門口,二人一出宮門,容羨就將阿善懷中的兔子丟給修白,他抱著阿善進入馬車,直接把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阿善稍微掙了掙,她還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親昵。想到兩人如今的關係,就老老實實讓容羨抱著了。
「你身上好涼。」阿善趴在容羨懷中隨口說了一句。
她怕冷,馬車內很溫暖,所以阿善一進入馬車就脫了裘衣。如今她坐在容羨懷中,容羨過涼的溫度傳到了她的身上,阿善想起自己剛才忘說了一點,『他們一個太冷一個怕冷,到了冬天,她都不能把人當暖爐抱』。
張了張嘴,阿善想,他們兩人此時都在一起了,再說這些都已經晚了吧。
容羨低眸,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捏起她的下巴問:「又想說什麼?」
「沒。」阿善搖了搖頭,「沒想說什麼了。」她就說覺得容羨身上太冷了而已。
雖說她不能在冬季享受暖爐男友了,但是她可以在夏季享受冰鎮男友。想到這些,阿善覺得自己也不算虧,反正二人在一起都是需要互補的,既然容羨暖不了她,她就主動去暖容羨。
這樣想完,阿善摟住了容羨的脖子。
她熊抱住容羨時將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隨手又拎起自己的裘衣裹在二人身上,「這樣咱們就都不冷了。」
容羨知道阿善是什麼意思,懷中暖乎乎的一團又軟又香,清楚阿善怕冷,暗自運功,他摟住阿善的肩膀親昵蹭了蹭她的臉頰:「馬上就不冷了。」
阿善逐漸感覺容羨的身體暖起來了,男人身形高大懷抱也寬敞,體溫升上來後,阿善窩在容羨懷中別提多舒服了。
她貪暖,在加上容羨身上香香的,她學著容羨的動作,也親昵蹭了蹭他的臉頰,不僅如此,她還埋首在容羨項窩中吸了一口。
容羨渾身一僵,他還從未被人這樣親近過。
看著趴在他項窩中軟趴趴的一團,阿善的碎發掃到他的皮膚上,容羨覺得有些癢。平復了下呼吸,容羨脊背控制不住泛起酥.麻,他受不了這種感覺,抬手將阿善從自己肩膀上扯下。
「怎麼了?」阿善疑惑看著他,她就是覺得容羨項窩裡最暖最舒服還香,靠上去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容羨受不了阿善這種乖乖巧巧還很黏人的模樣,控住她的後頸使她仰頭,容羨用拇指輕擦她的唇角問:「還冷嗎?」
阿善想說自己不冷了,然而她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陰影罩下,容羨傾身直接吻住了她。開始是輕輕淺淺的嘗試,接著是溫柔輾轉,阿善的呼吸漸漸不穩,她感覺容羨抱她的力道越來越緊,與之同步的是容羨的親近,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不由去抓容羨的衣襟。
「還冷不冷?」中途容羨稍停,他沉沉的嗓音含著幾分笑意。
阿善感覺自己渾身都要燒起來了,就連裘衣掉落在地都沒察覺。
馬車悠悠緩緩的駛向王府,坐在車外的修白單手抱著兔子。他耳力極佳自然聽得見裡面的聲音,雙耳微紅,他儘量讓馬車走的一慢再慢,最終馬車還是停在了南安王府門口。
「爺。」修白跳下馬車,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王府到了。」
車內好一會兒才傳來磁性的淡『嗯』,又過了一會兒,裡面窸窣聲起,容羨裹著癱軟的阿善從馬車裡出來,阿善從臉頰到耳朵都是紅的,冷風一吹,她暈乎的腦袋才恢復些許清醒。
不敢去看修白的表情,她恨不得把臉鑽入容羨懷中誰也看不到。
「……」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清波園的小院中多了一架鞦韆。
這鞦韆要比賢禧宮的那架還好看舒適,阿善一回去就坐上去盪了幾下,裙擺輕揚雙腳離地,她盪得過高時容羨及時抓住了她的手,溫柔囑咐:「小心摔到。」
女孩子都喜歡被人關心,阿善也不例外。她在這冷冰冰的世界感受到的溫暖實在是太少了,如今容羨稍微的一關心她就覺得甜蜜。
跳下鞦韆跑到容羨身邊,她想抱他的手臂又有些放不開,只能踮腳站在他的面前,將雙手背在身後,「你現在要去做什麼?」
容羨頓了頓回:「書房。」
這幾天他為了阿善耽誤了許多事,如今二皇子倒台,他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
阿善有些失落哦了一聲,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打擾他,所以她揮了揮手跑回寢房。容羨在鞦韆樹下站了片刻,確定阿善不會再出來了,他才抬步往書房走。
途中遇到端著盤子的妙靈,他停下吩咐:「去讓後廚準備些糕點。」
想起那次阿善在他書房中吃糕點,他特意又加了句:「多放些糖。」
她不是愛吃嗎?
容羨忙起來要好一會兒顧不上她,他想這一會兒的功夫里那活潑好動的姑娘肯定閒不下來,既然她閒不住,那不如就多吃些。阿善現在太瘦了,容羨還是喜歡以前肉乎乎的她。
妙靈如實將容羨的話傳給了後廚,他們都一致認為想吃糕點的人是容羨,同時他們還納悶,世子爺不是一向不喜甜嗎?
阿善果然如容羨猜測的那般,她回到寢房閒不下來,無所事事的她去了自己的藥廬。
想到容羨手臂上的傷勢,她收拾好醫箱又跑去了書房。
敲門進去時,修白和玉清都在書房裡,幾人目光同時看向大門,阿善將醫箱往後一藏,站在門口躊躇道:「你們先忙,我……」
容羨沒給阿善退縮的機會,簡單幾句話交代完命幾人退下,他招手喚阿善進來,「以後書房對你沒限制,你想來隨時都可以,這裡採光好,來這看書也可。」
果然關係一變哪哪兒都暢通無阻,阿善手中的藥箱被容羨接過,她坐到榻上問:「那我可以在這裡吃東西嗎?」
以前她來這裡還需要容羨帶著,吃東西看書都要看他的臉色。
正說著,小廝端著托盤進來,上面剛好擺放著兩盤新糕點。容羨掃了眼將碟子推到阿善面前:「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我來這裡可以和你說話嗎?」
容羨知道阿善這是又翻舊帳,「我說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捻起一塊糕點餵入阿善口中,香甜的糕點將阿善後面的問題全部堵回,她鼓著腮幫子吞咽後才繼續問:「我在這裡會不會影響你做事?」
容羨輕抬眼眸,手指輕點桌面,「你在這裡剛剛好。」
不是花言巧語哄騙姑娘直接說『不會』,因為只要阿善出現,她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到容羨的注意力,但他喜歡把阿善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阿善笑了,甜甜的酒窩露出,她懂得容羨話中的意思,其實她剛才一連串的問題,也不是在無理取鬧。
擦乾淨手輕抓住容羨的手指,她將他的胳膊小心翼翼抬起放到桌面上,「那我現在要稍微耽誤你一點點時間哦。」
阿善是想幫容羨處理傷口,容羨這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不留情,他那幾刀刮下去就好似這不是自己的身上的肉,阿善看著就疼。
「疼不疼?我儘量輕點。」處理的過程中,阿善重複說著這句話。
容羨漆黑的眸靜靜盯著阿善白淨的小臉,阿善注意力放在容羨的傷口一直不曾注意,直到處理完,她才鬆口氣,「以後我每天給你換一次藥,保證不會讓你留疤。」
這還是阿善第一次認真的幫容羨包紮傷口,末了她在容羨手臂上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容羨也任由她這樣做了。
那天書房中飄滿甜甜的糕點香,窗外安靜下著小雪,阿善疑惑容羨既然只刻了個『顧』字,為何不順勢留下,畢竟阿善也姓顧。
容羨沒有回答。
到了晚上,容羨摟著阿善睡覺,阿善本夢半醒又想起一個問題:「你為了得到我什麼招數都試過了,為什麼沒用苦肉計?」
就容羨刺了『顧』字又活生生刮去這件事而言,他大可以拿出來告訴阿善。阿善心腸軟,就算再恨容羨,聽到他這樣做也不會不動搖。
可偏偏容羨軟的硬的都來了,向來不會放過任何可利用機會的他,唯獨就是這苦肉計『做了』,卻還瞞著阿善不說。
這根本不符合容羨的作風行事,阿善越想越覺得奇怪,險些都要陰謀論了。
那晚容羨終是沒回答阿善的任何疑問,他見懷中人眼中放光滿是探究的盯著他看,他屈指彈她的腦門,危險逼近:「你到底要不要睡?」
「睡了睡了,馬上就睡。」阿善接收到容羨深處的信號,將臉埋入他懷中不敢出來了。
是後來的後來,有一天容羨親吻阿善心口的『容』字時,他摟著人輕聲回覆:「我不是不想用,是不敢用。」
阿善早就把這件事忘了,她抬頭迷濛看向容羨:「你說什麼?」
「沒什麼。」容羨埋首親吻著『容』字,沒再說話。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當初不是不想用苦肉計,而是不敢用。誰也不知道,一直活在雲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也有害怕和不自信的時候,他厭惡刮去胳膊上的痕跡時不怕痛,因為他只想在身上留下善善的痕跡。
可是他怕,他怕自己的行為會提醒到阿善。他怕阿善會痛,更怕阿善會不顧一切也刮去心口的痕跡。
都說權臣貪婪嗜權,其實後來的容羨只貪阿善一個,他想永遠活在她心上。
「……」
兩人難得能相擁安眠,誰知天還微亮,清波園的房門被人敲響。
「誰?」容羨淺眠,低啞出聲時身體動了動,換了個姿勢抱阿善。
雪還未停,一夜過去地面積攢了厚厚一層。容老管家看了眼身後的人,低聲回覆:「爺,宮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