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刺傷容辰後,司雲芳精神恍惚,跟著阿善他們回了賢禧宮就去房間休息了。
阿善帶著柳三娘去了另一間寢房,折騰了一夜,所有人都疲憊睏倦,阿善體貼的想讓柳三娘也睡一會兒,柳三娘坐到椅子上沒動,見阿善要離開按了按太陽穴,「善善,咱們來說會兒話吧。」
阿善點了點頭坐到她的對面,她也有一肚子話想同柳三娘說。
「其實這段時間,我找了你很多次。」柳三娘先開口。
自角斗場一別,二人已經許久沒見面了,她們中間書信往來了幾次,只是後來阿善被容羨嚴加看管又去了滄海城,後面二人就逐漸失了聯繫。
阿善以為,三娘是待夠了皇城出去闖蕩江湖了,其實她一直還在皇城。
「還沒來得及同你說,我已經和我的子絡見面了。」柳三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聲音很是溫柔,「我想你已經猜到他是誰了,他就是大皇子容紫絡。」
「這段時間我入了皇宮,雲芳找人將我送到紫宸宮中,為了掩人耳目,我一直是扮成太監出現。」
角斗場一行差點要了她們幾人的命,大概是容羨當時鬧出的動靜太大,容絡不放心柳三娘的傷勢,終是沉不住去跑去偷偷見她。僅這麼一次,就被柳三娘撞上,從此二人一發不可收拾。
容絡病了,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大皇子容絡體弱多病腿腳不方便,曾經那樣肆意驕傲的少年,如今自卑失了勇氣,若不是柳三娘執意要入皇宮陪在他身邊,那次見面後,這人大概還要繼續躲著她。
「子絡的身體是被暗.毒毀的,這皇宮內處處都是容辰的眼線,我不敢擅自去找你,後來想找機會進入賢禧宮,但無奈你家容羨護你護的太嚴實了,我根本就找不到機會。」
柳三娘和子絡的故事很簡單,三娘講述的不多,但話里話外都是甜蜜,阿善拖著下巴聽得正認真,柳三娘挑了挑眉將話題轉向她:「別光說我,妹子你最近怎麼回事?」
阿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皇城,回來後她就被容羨護得緊,柳三娘倒是聽司雲芳提過一些,知曉阿善是同容羨在一起了。
「雲芳那丫頭,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見到你同你說我的事,結果她馬馬虎虎總是忘記。」
「快同我說說,你不是說你絕不會愛上容羨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聽出三娘話中的調侃,阿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沒說自己,只是道:「容羨以前還說過絕不會愛上我,他不是也一樣愛上我了嗎。」
「哦……那這麼看來你們二人還真是般配。」
「三娘。」阿善忍不住笑,一想起容羨她心裡就暖暖的,如今與柳三娘坐在一起聊過去的事情,二人都感慨萬分。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咱們逃亡那會兒,第一次的我最慘了,想火燒馬棚結果下了雨,好不容易跑出彩霞口客棧,又同嘉王撞在了一起……」
聊了一會兒,二人都有些累了。兩個姐妹好不容易見面話多的說不完,誰也不想同誰分開,索性就窩到了一張榻上。
柳三娘幫阿善拉了拉錦被,想起那些事笑了起來,「咱們易容出城那次最刺激了,現在想想,咱倆真是有膽量。」
「嗯,那次都多虧了雲芳幫忙,我也沒想到她會幫我,在這之間我倆還掐過架呢。」
「是啊。」柳三娘對這事有所耳聞,「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兩人說著說著睡意上來,誰也不知道誰先睡著的,總之沒一會兒房中就安靜了。
「……」
榮皇宮徹底恢復平靜時,已經到下午。
容羨出了御書房,不遠處容絡正靜靜等在暗角,二人對看了一眼,容絡主動開口:「多謝你救了雙兒。」他說的是冷宮的事情。
容羨抬了抬眸,語調平緩問他:「這次叛賊能順利平定有你的一半功勞,不準備去陛下面前露露臉?」
雖說整場局都在容羨的拿捏中,但有關兵線布防他臨時交給了容絡。
其實容羨都已經做好容絡忽然反悔,攻占主位乾坤殿的準備了,但容絡沒有。指揮軍.隊擊退容辰的主力軍後,他就退到幕後,由遲來的容羨進行收網,從始至終低調到幾近不存在,把所有的功勞風光都給了容羨。
看得出容羨是在試探他,容絡不慌不忙道:「我若是想露臉,早在容辰的主力軍攻到乾坤殿大門時就露了。」
在容羨把兵線布防交到他手中時,他手中還握著自己的私兵,完全有機會殺入乾坤殿,弒父登位。
容羨勾唇彎了下嘴角,笑容不達眼底,之後二人一同向賢禧宮走去,得知阿善睡在了柳三娘房中,容羨隨著容絡一同過去。
「她還沒醒。」出來開門的人是柳三娘,打了個哈欠倚在門框上,她讓路讓容羨進去。
容羨輕步走到榻旁,睡榻上阿善閉闔著眼睛睡得依舊很沉,這幾天她太累了,都沒能好好休息,如今在睡夢中都緊皺著眉頭,容羨下意識為她撫平。
「醒了?」將人抱起來時,容羨看到阿善窩在他懷中動了動,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眼睛雖然是睜開了,但阿善又困又不清醒,只發出一聲軟綿綿的輕音。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沒注意到房中還有柳三娘,用頭頂輕蹭容羨的下巴去摟他的脖子,阿善趴在他項窩中呢喃著:「好睏。」
容羨輕吻她的髮絲,「不吵你,困就繼續睡吧。」
柳三娘直勾勾看著二人互動,直到容羨抱著阿善從房中離開,她的目光都沒收回來。容絡上前彈了下她的腦門,不滿道:「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容絡長相雖清俊,但不如容羨那張臉精緻有衝擊力。他以為柳三娘看的是容羨的臉,其實柳三娘是好奇阿善與容羨的相處模式,「原來容羨也可以這麼溫柔。」
柳三娘還記得之前這狗男人是怎麼對阿善的。
容絡身體不好不能吹太久的風,折騰了一夜他身子骨有些撐不住了,蒼白著臉色咳嗽幾聲,柳三娘趕緊上前扶他,「你沒事吧。」
「沒事。」容絡進了屋,壓抑著又咳嗽幾聲,他開玩笑道:「你再多看容羨幾眼,我說不定就有事了。」
「那成。」
柳三娘噗嗤一聲笑出來,幫容絡順了順氣,她親了他一口道:「為了不讓你有事,那我以後只看你。」
「……」
阿善醒來時已經到深夜了,那個時候容羨正摟著她睡覺。
睡夠後阿善十分精神,窩在容羨懷中動了動,她起身想要下榻,腳才沾到地面就被一條胳膊撈了回去。
「去哪兒?」容羨淺眠,醒來後將臉埋在阿善發中。
阿善扭了扭,「我想去看看爹爹和祖母。」雖說這兩天賢禧宮被守得很嚴實,但容辰造反殺入皇宮的事情已經傳遍,阿善有些擔心慈孝太后。
容羨不允許她走,摟人摟的緊緊的,他輕嗅阿善的發香,故意壓低嗓音撩她:「善善好香。」
「你擦了什麼,身上怎麼這麼香?」容羨說著親了親阿善的脖頸,阿善渾身一激靈,差點軟在他懷中。
「容羨!」
低低喚了容羨一聲,容羨漫不經心回著:「嗯,夫君在呢。」
阿善受不了他了,「你快放開我,我要去看看祖母。」
「這麼晚祖母和你爹爹都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阿善拉了拉容羨圈在她腰上的手,沒能將人扒拉開,見容羨死活都不肯放手,她窩在他懷中只能無奈道:「我睡不著,下榻走走總可以吧。」
她現在是真的太精神了,漫長的夜晚才過了一半,必須消耗□□力才能入睡。
「睡不著?」容羨本就有些想法了,借著阿善這個理由,他翻身將人按在身下,親了親她的唇瓣道:「那好辦,夫君來陪你做做運動。」
「不……」阿善才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然而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窗外冷風呼嘯,溫暖的寢房內床帳輕盪,不得不說容羨這個法子是真的厲害,因為沒過一會兒,阿善就睡著了。
天亮後,容國發生了幾件大事。
一是二皇子容辰逼宮失敗,成燁帝大怒將其關入死牢。二是忠勇侯被刺數刀後昏迷不醒,罪魁禍首為庶長女顧惜雙所為,震驚朝野。
顧惜雙身為忠勇侯大小姐又是皇子妃,不僅殘忍重傷親父還夥同容辰逼宮造反,若不是慈孝太后念及她懷了皇室血脈,成燁帝早就將她扒皮抽筋。
這次容辰是徹底翻不了身了。
按照成燁帝的性情,這次就連容辰也難逃一死,不過慈孝太后心軟,一番求情後,成燁帝將其貶為庶民流放邊境,再斷他一條胳膊和腿,命他永世不得回皇宮。
阿善得知這些消息時,司雲芳還留在賢禧宮沒有離開。
自從冷宮回來後,這姑娘就將自己悶在房中一次都沒出來過,阿善擔心她出事,敲開她的房門想同她談心。
「你還好嗎?」房間沒鎖,阿善進屋時,司雲芳正呆愣愣坐在窗邊發呆。
阿善本以為她是後悔傷害容辰了,誰知得知容辰的結局後,她眨了眨眼沒什麼情緒道:「流放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他這麼驕傲,讓他如此過活應該比讓他死還痛苦吧。」
阿善不知該說什麼了,她總覺得司雲芳的情緒不對。
成燁帝下令是三日後流放容辰,所以這三天內他都待在死牢中。司雲芳心中藏不住事,某件事在她心中壓抑了太久,到了如今的情況她有些憋不住了。
「善善,你說一個人有沒有可能會同時愛上兩個人?」
司雲芳終是開了口,她閉了閉眼艱難吐.露:「我和容辰一起長大,把他當成我的親人自認足夠了解他,可我從沒想過他會為了愛情變成這副樣子。」
「年少的時候,我性子頑劣驕縱像個男孩,容辰總說自己以後要娶個溫婉柔弱的妻子,我說好,若他真能找個溫婉柔弱的好姑娘,我也替他高興,卻沒想到他最後娶得人是顧惜雙。」
自從娶了顧惜雙,容辰就沒一日高興過。
「也不知是我沒真正了解過他,還是他變了,他竟然可怕到為了顧惜雙傷害你和其他人,角斗場那種黑暗的地方我以前從不知道的。後來我知道後還是不敢相信,直到容辰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過分,我才發現他的陌生,開始躲著他。」
司雲芳說著抽了抽鼻子,幾滴淚湧出,她胡亂擦拭著,忽然拋出一句驚天雷:「我和他睡.了。」
「什麼?」阿善一懵,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司雲芳又將那幾個字重複了一遍:「前段時間容辰拉我出去喝酒,我倆都喝醉了。」
意識不清醒間,她聽到容辰一直在喊她的名字,那一句句喜歡深愛哄得司雲芳腦子混成漿糊,第二天她醒來匆忙逃離。她性子直,本想著找時間將這件事同容辰問清楚,轉眼就看到容辰帶著顧惜雙去了皇家獵場,完全忘記了那夜的事情。
那夜容辰說他離不開她,可他之後將顧惜雙護在身邊,溫柔疼惜的像是自己的眼珠子。
那夜容辰還說不要讓她躲著他,他受不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可顧惜雙在他眼前時,他眼裡根本看不見旁人。
那夜容辰還說,他是真的想保護她疼愛她一輩子,可他轉眼就毫不留情殺了自己的養母張皇后。
張皇后被殺的那晚,司雲芳就躲在帳篷外面,二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容辰說國公府對他來講不過是一顆有用的棋子,他不怕張皇后死後司家找他麻煩,因為當麻煩找上他前,他會提前解決掉『麻煩』。
司雲芳也是司家人,所以她也是容辰口中的麻煩。
「所以我就想,既然如此,那我就乖乖當好他的麻煩,總之不是他死就是我們司家滅。」
「現在你看,他當初那麼狂傲,還不是被我這個麻煩給捅了個半死。」
司雲芳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她哭聲響亮口中罵罵咧咧,阿善輕拍著她的背幫她擦著眼淚,已經完全不知該怎麼安慰了。
容羨聽到聲音順著大敞的門進來,看到毫無形象痛哭的司雲芳,他挑了挑眉,接收到阿善的目光後,很『聽話』又退了出去。
「陪我去一趟天牢吧。」司雲芳自我調節能力強悍,根本不需要阿善安慰,她很快就不哭了。
阿善為難道:「陛下好像下令,不准任何人探望。」
「你怕什麼」司雲芳胡亂擦著眼淚站起來,「有容羨在你哪裡去不了。」
阿善只能去找容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