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正文完結啦
葉清城的屍體是容漾親自燒的。
那日, 他特意給她換了新衣梳洗打扮, 溫柔將她抱到花床上。
輕輕親吻她沒有溫度的面容, 容漾低眸凝視了她許久, 最後他一言未發點燃了火把, 眼睜睜看著葉清城被大火覆蓋。
餘下的骨灰, 全被容漾收入盒中, 放在寢宮的床榻之上。
本以為葉清城的屍體沒了,容漾的心病也該消了,誰知自此容漾病情更重, 直接臥病在床罷朝數日,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容羨處理。
在容漾養病期間,終是引起一些大臣不滿, 潛在的容迦黨.派死灰復燃, 隱有越燒越烈的趨勢。
朝堂開始內憂外患,一時間榮皇宮又陷入緊張氛圍。
深夜, 御書房一派安靜。
這幾日容羨開始日日宿在御書房, 阿善心疼他只能陪在他身邊照看, 脫衣正要休息, 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爺, 宮外傳來密信。」
容羨動作一頓, 看到本就沒睡踏實的阿善悠悠轉醒, 她揉了揉眼睛從榻上坐起,啞著聲音問:「你還沒忙完嗎?」
容羨將半解的衣衫系好, 俯身親了親她的嘴角道:「你先睡,我很快回來。」
如今朝堂四分五裂,除了死灰復燃的容迦黨.派,還有一些忠於成燁帝的武將在拉攏官員,意圖扶無實權的譽慶王容清上位,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容羨一清二楚。
現下最重要的是平邊境之亂,容羨在看完密信後,思索片刻道:「繼續追查容迦蹤跡,盯緊容清身邊那幾名武將。」
容清那邊不足為懼,容羨主要防備的是容迦。
「……」
已經到冬末了,這天仍寒涼到骨子裡,不知從何時起,容國的各大醫鋪開始擠滿了人。
一開始還無人在意,直到病人越來越多,隨處可見捂著口鼻咳嗽或是暈倒的人,阿善才意識到——
容國出了瘟疫。
如前兩世的情況相同,這一世更是提早了,阿善知道此病的源頭來自容迦。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沒有稱帝,也無法下令斬殺所有醫者,所以這病還有的救。
此時瘟疫的蔓延還沒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阿善為了幫容羨分憂,與南宮復研究了瘟疫的病情,並召集民間醫者開始救治預防,及時控制住情況。
因這瘟疫的發生,整個榮皇宮戒嚴,進出的人都需要御醫檢查後才可放行,生怕蔓延到宮裡。
天寒地凍,阿善待在御醫院忙前忙後,榮皇宮中雖還沒人感染,但為了以防萬一,阿善讓宮人每人都領了碗藥湯喝,容羨的藥她更是親自盯著煎。
「修白!」
才到東宮,阿善就看到修白從拐角走廊出現,她喊住人幾步到他面前,「你這是要去哪兒?」
修白看到她出現怔了怔,不等回答,就聽阿善念叨著:「又穿這麼單薄出來,你這是身體好了不難受了是吧。」
修白盯著她看了片刻,薄唇微微揚起不語。
阿善忙著去給容羨送藥沒怎麼在意他,她雙手捧著托盤,左右看了看問:「容羨還在御書房嗎?」
「已經回來了。」
修白大步跟上阿善,與她肩並著肩走,看到阿善手中端著托盤,他微垂著眸問:「這是什麼?」
「藥呀。」
這藥不僅宮裡人手一份,就連宮外的百姓也都在喝。
阿善瞥了他一眼,忽然停下腳步喊他的名字:「修白。」
修白應聲停下,眸子靜靜與阿善對視。
「你該不會沒喝這藥吧?」
阿善表情嚴肅,「都說了如今瘟疫橫行,你就算身體底下再好也經不住這樣折騰,我說的話你都不聽,是不是非要容羨來管你你才肯聽?」
修白本來面無表情,聽到阿善這話突兀彎起唇瓣,掛在他臉上有些桀驁,阿善瞪了他一眼,「你還笑!」
就知道自己管不了這少年,她氣呼呼往前走,修白見狀趕緊跟上,輕拉下她的袖子道:「好了,我錯了好不好?」
真是難得能從修白口中聽到認錯,上一次這少年對她認錯,還是他把她惹惱了,怕阿善同容羨告狀受罰才肯低頭。
阿善以為修白這次也是如此,她狐疑往修白臉上掃去一眼,修白挑眉看她,散漫的態度與平時無異。
「你也去找容羨?」
走在長廊上,阿善見修白一直同她順路。
容羨這個時候回東宮,想來是暫時忙完得了片刻休息,知道修白沒事不會往容羨那邊跑,她嘆了口氣心疼道:「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
修白掃過她一眼回:「無事,只是例行匯報罷了。」
阿善總算舒了口氣,心情愉悅了些。
大概是近日太過勞累,修白的話並不多。
阿善同他走了一路,一路上全都念叨心疼著容羨,後來見阿善拿著托盤手都酸了,他沉默接過,阿善詫異道:「轉性了呀。」
修白抬眸看她一眼,明明是與平日一模一樣的神情,但阿善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呢?
阿善微微皺眉,直至走到寢房門前,修白被玉清喊住。
「你剛才去了哪兒。」
玉清急匆匆過來,「暗衛四處找不到你,有要事找你商議。」
修白面色平靜將托盤還給阿善,他拍了拍自己的袖口道:「剛才有事處理。」
「既然如此……就先走吧。」
睫毛微垂了下,修白幾步從阿善面前經過。
下了長廊隨著玉清離開,他臨走時還回眸看了眼,阿善這個時候已經推開寢房的門進去了,袖中冷硬的利器緊貼他的皮膚,修白又理了理袖子,唇邊露出涼涼的笑意。
轉身,隨著玉清繼續往前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位白衣持劍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與玉清身邊的修白長相一模一樣,玉清與少年皆是一愣,少年迅速拔劍呵斥:「你是誰?
!」
他才是真正的修白。
「……」
容羨中毒了,就在他喝下阿善送來的那碗湯藥後。
這湯藥由煎到送全出自阿善一人,她想不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直到真正的修白趕來,阿善才恍然明白,原來剛才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修白是容迦,可笑的是她一直未曾察覺。
容迦原本是要扮成修白的模樣來行刺容羨,不過因為阿善和玉清的出現改變了計劃。
計劃改變了沒有關係,因為他總歸是要容羨死,這次他索性借阿善之手下.毒,讓阿善眼睜睜看著容羨在她面前倒下。
「容羨,你不要嚇我……」阿善輕輕抓著容羨的手,記憶還停留在先前。
她進了寢房,容羨正側靠在榻旁休息,二人難得能獨處溫存,阿善摟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然後她遞給了容羨那碗湯藥,容羨喝了,接著他……
阿善不能再繼續回憶,看著面前昏迷不醒的人已經完全沒了分寸。
阿善不知道容迦給容羨下了什麼毒,不只是她不知道,就連南宮複診斷後也搖著頭不語。
平日裡愛開玩笑的老先生第一次如此沉默,他在窗邊站了許久,直接對修白道:「去告訴陛下吧。」
就目前的狀況,容羨都不如臥病在床的容漾。
如今大容國內憂外患,邊境的問題沒有平息,朝堂四分五裂各成一派,所有人不敢想容羨這一倒會面臨什麼局面。
「不,還有辦法的。」
阿善不能讓容羨死,她想起那顆被她保留許久的腐.屍蟲核珠。
說來也是巧,這顆珠子早前她險些拿給容絡用,是柳三娘阻止了她。
核珠如同神丹妙藥,的確能解萬毒,但它的作用也只有解毒,再加上它本身自帶的毒.性,容絡當初用了不見得能活,反而會因身體受不住核珠的功效而死的更痛苦。
眼下容羨和容絡是不同的,容羨沒有外傷,也沒有容絡破敗虛弱的身體。
阿善著急將核珠拿了出來,匆匆往容羨口中送。
核珠藥效猛烈,服用者片刻就會渾身發熱,會一連昏睡幾天。
因為這是容迦下的毒,所以阿善並不敢保證這珠子能解的萬毒中,包不包含容迦所下之毒,為了保險,阿善還將自己的血餵給了容羨。
紙包不住火,容羨中毒昏迷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
幾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一直不現身的容迦忽然出現在皇城,集結大軍朝榮皇宮攻來,不過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容迦在攻入皇宮後會忽然收手。
他去了東宮,找到阿善時只說了一句話:「善善,跟我走吧。」
阿善警惕看著他,嘲諷道:「跟你走,這帝位你就不要了嗎?
跟你走,是不是就能保容羨不死,保天下安定。」
在一片廝殺中,容迦是唯一不穿鎧甲之人,他定定望著阿善,就在阿善等著預料中的否定時,他卻認真回她:「你跟我走,這帝位我不要了,天下是否太平也與我無關。」
「至於容羨……」容迦聲音一頓,「我不知他能否活下來,我只知你今日不跟我走,他必死。」
容迦還不知道容羨有核珠解毒的事情,他只是輕輕道:「回到我的身邊,你看著我,我保證什麼都不做。」
雖然這麼說著,其實容迦根本就沒給阿善拒絕的餘地,阿善被他帶走時,修白等人已經將容羨秘密轉移,容漾病中指揮眾軍,少了容羨一派的參與,其餘幾黨在葉老將軍的帶領下不攻自破。
「……」
佛岐山上,阿善已被帶回來兩日。
這兩日中她收不到外界任何消息,雲殿外面瀰漫著白色煙霧,煙霧之下寸草不生。
阿善不知道容迦究竟要做什麼,她每日枯坐在長廊之下,看著殿中央的扶桑神樹發呆。
這雲宮一如既然冷到人骨子裡,阿善渾身冰涼,坐在原地卻不肯挪動半寸。
一件溫暖的披衣落下,容迦坐在她身邊問:「在看什麼?」
阿善不應。
兩人的身份似乎調換了,以往都是阿善坐在容迦身旁念叨不停,如今她反倒成了沉默的那個。
容迦一身烈烈紅衣垂在地面,如雪的髮絲從他頰邊滑落,他輕聲回憶:「以往你也經常坐在這裡發呆,我時常好奇你在看什麼,直到今日我才發現,在你發呆的同時,我也一直看著你。」
「善善,留在這裡陪我吧,這次我不走了。」
阿善仍舊沒有應他,然而當晚她出現在雲殿的邊境位置,正蹲在地上研究白霧中的毒氣。
她還是要走,正如她之前所說的那般,他永遠也困不住她。
阿善以為,容迦見她想要逃走會生氣,然而他神色淡淡面上無一絲怒氣,拉著阿善的手返回雲殿,走至扶桑神樹下他忽然喊她:「善善,看著我的眼睛。」
阿善面無表情同他對視,良久後容迦睫毛一顫,低低笑開:「你果然恨我。」
以前他不知阿善為何恨他,如今卻是知道了。
扶桑神樹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容迦笑著笑著忽然停住,他傾身捧住阿善的面容,與她額貼著額低語:「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
容迦心口的傷還未好,容羨當初那箭穿來的毫不留情,他險些再也見不到阿善,不過好在他活下來了。
閉了閉眸,容迦想要抱緊阿善,然而阿善抗拒著他根本就不讓他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阿善碰到了他的傷口,容迦悶哼一聲將她鬆開,沙啞著喊疼。
「你也會疼?」
阿善後退一步,無視容迦胸前浸透的血色,她側過頭道:「我以為你不會疼了呢。」
他的心早就該死在第一世中。
「……」
阿善被困在佛岐山的第三日,容迦告訴她榮皇宮的戰亂平了,不過對於容羨的事他隻字不提。
又過了一日,容迦忽然問她:「你是用腐.屍.蟲的核珠救得容羨?」
阿善先是一怔,接著很快反應過來容迦話中的漏洞,心快速一跳,她明白容羨這是沒事了。
與前幾日的行屍走肉不同,阿善眸中很快有了光彩,容迦冷眼看著阿善變得鮮活,嗓音波瀾不驚不知是夸還是怎樣,「不愧是我親自教出來的。」
無論阿善如今有多抗拒討厭容迦,她都無法消除容迦帶給她的那十餘年山上記憶。
看,就連她救心上人,都是用他曾經他教給她的法子。
.
阿善以為,隨著容羨的甦醒,容迦這邊會有所防備,誰知他還是整日陪她待在這佛岐山上,安靜平和仿佛絲毫不擔心容羨攻來。
阿善心中隱有擔心,她怕容迦早已在山上布好陷阱,正等著容羨他們往裡跳。
不能坐以待斃,所以在被困在佛岐山的第五日,阿善主動同容迦緩和了關係。
容迦傷口未愈,每日都需要擦藥,這天阿善主動走到他身邊,蹲下.身按住他的手,「我來幫你擦吧。」
以前容迦受傷歸來,都是由阿善幫他上藥。
似是沒想到阿善會忽然主動親近自己,他漆黑的眸一眨不眨盯著阿善看,就在阿善以為他看出什麼問題時,容迦輕輕吐字:「好。」
他似完全不怕阿善會傷害他,側靠在樹下淺淺闔上了眸子,阿善看到他身側放著一瓶青蘿。
容迦的習慣沒有變,他百毒不侵,受傷時最愛用青蘿止疼,可青蘿終究是毒,既然容迦對青蘿的毒有反應,那麼……
才悄悄將青蘿藏在袖子中,容迦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妖異的眸清晰倒映出阿善的面容,動作從容截住阿善的手腕。
沒有絲毫驚訝,容迦好似早知阿善會這麼做,只是勾著唇笑道:「善善學聰明了。」
也變得越來越不在意他了。
容迦雖百毒不侵,然而大量的青蘿入體對他還是會產生影響。
這毒對他不致命,但是會使他行動緩慢身體變僵,一旦他身體有異,要他生還是死全在阿善一念之間。
「你到底想怎樣!」
被抓包後阿善忍無可忍。
她是動了殺心,按著容迦的性子絕不會繼續留她在身邊,而容迦詭異的平靜,他沒有動手,只是輕柔鬆開阿善的手,好似剛剛阿善只是同他開了個玩笑般:「就罰你把夜明燈掛滿扶桑樹吧。」
那些夜明燈容迦還留著,一盞盞載滿阿善在佛岐山的回憶。
阿善站著不動,於是容迦無奈嘆息:「善善,這是最後一次了。」
「等你把夜明燈掛滿扶桑樹,我就放你離開好不好?」
阿善愣住,雖不相信容迦的話,但她只能照做,「這是我最後一次信你了。」
容迦點了點頭說好,他笑得很動人,雙眸似有墨色流淌,在搖曳的燭火下眼尾泛著紅,漂亮的有些不真實。
夜明燈很多,阿善踩著階梯重複著上樹下樹,直至掛到深夜才將所有的燈掛完,在這個過程中容迦就在一旁看著,掛到最後一盞時,阿善隱約看到山下有火光晃動,低眸下意識看向容迦。
「你說過,會放我走。」
阿善站在樹上問。
容迦仰頭看著她,膚白雪發,一身紅衣拖地蔓延,他黑眸凝視著她道:「你下來,我放你走。」
阿善遲疑了片刻從樹上下來,才靠近容迦,容迦忽然抬手去掐她的脖子,阿善反應迅速,想也不想掏出藏在袖中沾有青蘿的匕首,直直朝他刺去。
利物入體的聲音,隨之噴灑的是溫熱鮮血。
阿善刺完才發現容迦根本沒用力掐她,他一隻手虛放在她的脖子上緊緊擁抱住她,趴伏在她耳邊輕輕問:「那時我就是這樣掐死你的對不對?」
阿善渾身一僵,被容迦抱緊後她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聽到他在笑,低涼笑著,「若是你那時肯給我一刀該多好。」
他去給她陪葬,也好過第二世的生死糾纏,這一世的肝腸寸斷。
他總是醒悟的太晚,總是把他所愛的姑娘推遠才知道後悔。
啪啦啪啦——
好似有什麼東西開始燃燒,不等阿善反應,她就被容迦從懷中推開,阿善看到容迦衣擺上出現火苗,從他的腳底開始往上蔓延。
「善善,對不起。」
容迦輕撫她的臉頰,涼涼的薄唇印在她的額間。
指尖一寸寸扶著阿善的臉頰,他一字一句極近柔和低喃:「一定……不要,忘記我。」
阿善看到容迦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薄唇微張輕輕又吐出幾個字,在讀出他說的是什麼後,阿善雙腿一軟險些倒地,身後匆忙的腳步聲靠近,很快有人將她扶住。
「……」
容迦死了。
他不是死在阿善刀下,也不是死在容羨手中,這一世他選擇自焚,用葉迦族供奉的蓮花燃燒自己,如同上一世的阿善那般,灰飛煙滅,漫天火星。
其實佛岐山上的白霧沒有毒.氣,那都是容迦為了留住她哄騙她的。
容羨帶著阿善離開時,那些火星落在扶桑神樹上,一些燃起廊上的紗簾,連帶著整個雲殿都燒了起來。
他對阿善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對你下了蠱,善善,我等你下來陪我。
】
容迦終是那個容迦,他冷情了兩世,沒有因這一世的動情而改變自我,他是為阿善死了,同時也要帶走阿善,兩年後的今天,阿善會以同樣的死法離開容羨。
他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阿善隨容羨回宮沒多久,容漾在開春時也去了。
他離去的前一天懷中緊抱著葉清城的骨灰盒,他好似能看到身側站著的人,對著虛空喃喃自語:「你問我為什麼不同容驊一樣去死,我是不敢啊。」
「你還在冰棺之中,若我死了,你該如何呢?」
視線模糊不清,容漾看到身側的姑娘沖他笑了,她難得對他笑得那麼開心,卻是揮揮手來同他告別,「容漾,我不恨了,咱們的緣分就此了罷。」
容漾怎能願意呢?
抱緊懷中的骨灰盒,容漾紅著眼睛一字一句:「不會了。」
「我定和你生生世世糾纏下去,你擺脫不了我。」
第二日天亮,容漾去了,死時他懷中還緊抱著那個小盒子,只是裡面的骨灰不見了。
他留下的遺詔令所有人震驚,容羨的太子之位被廢,改立譽清王容清為新帝,不過容羨成了攝政王,所有權利仍在他之手。
後來阿善無數次問容羨有沒有後悔過,畢竟這遺詔是他令容漾立的,稱不稱帝只在他一念之間。
容羨那時已經陪阿善離開皇城,二人邊求醫邊遊玩,容羨滿不在意笑道:「帝位不過是個虛號。」
阿善不知道的是,他如今手握的權利,同帝王無差,容清不過是他手中的傀儡罷了。
容迦死後的第一年,阿善每日都會夢到他,於是容羨帶她離開皇城尋遍大大小小的名醫,無人可解她身上的蠱。
容迦死後的第二年,隨著他忌.日的接近阿善感覺身體開始出現疲憊和刺痛感,她走累了,想讓容羨帶她回皇城,容羨不願,後來他們在路上遇到了消失許久的道玄。
道玄說:「回吧,曾經種下的因,如今也該結果了。」
阿善不懂,但她還是讓容羨帶著自己回了皇城。
在容迦忌日到來的前一天,阿善昏睡了整日,夢中她感受到灼熱感,還看到了容迦。
烈烈蓮花下,容迦一身紅衣對著她笑,他溫柔喚她:「善善,回到我身邊。」
阿善險些就朝他走去。
後來火光散了,阿善身體的灼熱感消失,睜開眼她看到容羨正守在她的榻前,窗邊是一盆凋零的血煉蓮,阿善認得,那是容迦曾用自己的心血日夜澆養的那株千年血煉蓮。
是它救了她,而給她送來這株花的人沒有露面,也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有『北吟』二字印在字條上,隨帶的還有一支髮簪。
是阿善曾向容羨索要的那支。
春光明媚,王府中開滿各色的花,一架漂亮的鞦韆在清風下微微晃動。
一名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晃悠悠從王府前經過,他掐指算了算,忽然摸了摸鬍子笑道:「功德圓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