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

2024-08-25 02:42:46 作者: 喬家小橋
  寇凜又取出一千兩金票,遞給金鴆之前先詢問:「關於上島這事兒,可還有其他額外費用?」

  金鴆搖頭:「沒了。閱讀」

  寇凜這才將金票交給他:「還請金老闆儘快安排。」

  「會的。」金鴆提著鳥籠子繼續散步。

  寇凜鬱悶著從他身後走過,準備下山去,卻又與攀山上來的段沖走了迎面。

  段沖手裡也提了個鳥籠,只不過比金鴆的大了很多,籠子裡關的也不是鸚鵡,而是一隻鷹,鷹腳上綁著一個竹筒……

  這、這是他錦衣衛的信鷹!

  寇凜幾乎快要吐血,應是楚狐狸在京城調查出一些重要信息,竟被段沖給截獲了?

  段沖從寇凜身邊經過,微微點頭示意。

  頂著「蓋世悍匪」的名號,東南海上人人一提及段沖便會嚇白臉,但私底下的段沖其實低調樸實,不見一點兒張狂,是以先前他去接寇凜和楚簫上島時,寇凜只當他是個跑腿的。

  段沖走到金鴆身側:「義父,剛才有隻鷹在島上盤旋,被孩兒打下來了。」

  金鴆彎腰打量一眼籠中鷹:「恩,有錢人養的鷹,挺肥的。」

  段沖:「清燉還是紅燒?」

  金鴆想了想:「最近口味淡,燉了吧。」

  「金老闆!」寇凜知道他們肯定已經猜出了是誰的信鷹,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拐回去黑著臉道,「您可知道私截朝廷密信,是掉腦袋的重罪。」

  「哪個朝廷?」金鴆短笑一聲,「嚴格來說,麻風島已不在大梁國境內。」

  事關國運,寇凜嚴肅道:「請將此信鷹還給本官。」

  金鴆點頭:「可以,拿五千金來。」

  寇凜動了真怒,警告道:「此事可大可小,由不得你胡鬧。」

  「大或小與我何干?」金鴆繼續慢走散步,「寇大人許是貴人多忘事,我除了是個正經生意人,還是虞康安口中的叛國賊。你孤身在我島上,都捨不得為手下出上島費,我非得燉了你的鷹,你只能幹瞪眼。」

  「你……」寇凜是真要氣暈過去,多少年了,從未試過被氣成這樣過。

  他內心蠢蠢欲動的想要出手搶奪,但憶起虞清在段沖手下被打的有多慘,只能強忍住。

  段沖轉身走:「孩兒這就去燉了。」

  「等等!」寇凜壓著怒意,「容我回去拿錢贖鷹。」

  ……

  房間裡,楚謠正將寇凜與父親做比較,深深覺著作為丈夫來說,寇凜已經很不錯了,起碼事事都順著她。

  她不禁想,若是沒有遇到寇凜,嫁給了先前差點兒訂了親的鄭國公府崔辰,現在的生活就是在後宅里照顧他的起居,應付他的族人和妾室。

  她原本喜歡寇凜,就是喜歡他與京城那些受著良好教育長大的世家子不同,為人行事夾著些草莽匪氣和江湖俠氣——在挑男人的口味上,她可能是隨了她母親。

  這樣的浪子原本就沒定性,再加上從前那些坎坷經歷,更是不易交託信任。如他所說,連娶妻都嫌麻煩沒考慮過,從一個人吃飽不餓到兩個人共同生活,他需要時間適應。

  楚謠自從答應嫁給他,心裡就是清楚的,也做好了長期鬥爭的準備,想用自己的善解人意和柔情去征服他。

  如今,他的確在慢慢改變,越來越符合預期,但她對他的容忍卻越來越低。

  楚謠原本不太明白這問題出在了哪兒,這幾日隱隱有些領悟。

  哥哥始終將寇凜當成上官和長輩,而她自與寇凜相識,一直將寇凜視為「英雄」。

  救過她的命,救過她哥哥的命,她崇拜他,仰慕他,認為他是個可以令她心安的保護神。

  但成親久了之後,兩人雖沒有夫妻之實,卻也是朝夕相對同床共枕,他在她眼裡儼然已經成了個普通人。

  或者說,他從「英雄」、「上官」和「保護神」這樣的角色,徹底變成了「丈夫」。

  楚謠認為自己對丈夫多要求一些,根本一點兒也不過分。

  她正想著,只聽房門「哐當」一聲。

  她被嚇了一跳,轉頭瞧著寇凜鐵青著臉走了進來,目不斜視著走到柜子前,咔咔打開自己的兵器匣子,拿了一疊子票據塞袖袋裡。


  方才他已拿過一次錢,這回幾乎將存貨全部拿光,楚謠頗為詫異,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動用這麼一大筆錢。

  尚來不急問,他連兵器匣都沒闔上,又急沖衝出了門。

  楚謠心裡不由七上八下,想跟出去看看。

  可沒一會兒,寇凜又回來了,手裡拎著個大鳥籠子,裡頭站著只信鷹。

  寇凜將籠子擱在桌面上,再圍桌坐下。伸手進去將綁在信鷹腳腕上的竹筒取下來,拆開后里面塞著兩頁紙,字寫的很小,密密麻麻,看的他眼疼。

  看信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耗費一刻鐘時間看完之後,他閉目沉思,眉間皺出一個「川」字。

  楚謠先看信鷹,再看信紙,知道這是她父親寄來的,應與天影有關。

  她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打擾到他思考。

  又過了一刻鐘後,寇凜睜開眼睛,轉臉去看楚謠:「謠謠,你爹從京城寄信來了。」

  這是一個與楚謠和解的好機會,他不信她還不理她。

  楚謠分得清輕重,將兩人的矛盾先扔去一邊,問道:「和天影有關的麼?」

  寇凜起身走過去,將密信遞給她:「我就說你爹只要肯查,以他的人脈,查的比我更快。」

  楚謠拿過密信,與寇凜一樣看的頗為吃力,看完後同樣眉頭緊皺:「天影的影主,莫非就是鄭國公崔讓?」

  根據她父親的調查,這崔讓私底下沒少活動。

  出錢買通北元高官,與蜀王和雲南王過從甚密。

  尤其柳言白還娶了他的孫女。

  「應該不是的。」楚謠又搖了搖頭,「我哥哥和虞清都見過他,若他是當年定國公府禁地里那個人,他們不會認不出來。」

  「恩。」寇凜沉吟道,「你爹還在繼續查,我現在只奇怪《山河萬里圖》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何要花大價錢從北元『買』回來,宋家應是為了這幅圖才與天影合作……,你爹若能查出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楚謠將信反覆看了兩遍,擔憂道:「夫君,我爹可能出事了。」

  寇凜一訥:「何以見得?」

  楚謠指著信紙第二頁第三行:「這封信是一氣呵成的,但從這裡開始,爹的字跡變的潦草起來,似乎在寫信中途,發生了什麼令他心緒難安之事,強忍著才將這封信給寫完的。」

  寇凜安慰道:「能令他心緒難安,估計是大事,不過還能強忍著寫完,也算不得太大的事兒,別太擔心了。」

  楚謠想想也是,卻聽寇凜忽然輕咳一聲。

  楚謠忙將信收起來,見他看向窗外,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瞧見段沖單手托著一個小檀木盒走近窗邊:「楚小姐。」

  楚謠撐著扶手從椅子上站起身:「段公子。」

  寇凜指出:「是寇夫人。」

  山上的僕婢們全都稱呼楚謠為「楚小姐」,金鴆這是故意的。

  「楚小姐。」段沖不僅不改,還又重複一遍,將手裡的檀木盒子遞給楚謠,「金爺送的。」

  楚謠看著那盒子,知道從段衝口中問不出什麼,於是隔窗取過來,打開一看,竟是一沓子金銀票,不由微微一怔:「金爺給我錢做什麼?」

  寇凜在她背後站著,比她高出半個頭,自然一眼看到了盒子裡的票據全是他的,眼皮兒霍霍一跳。

  段沖道:「這點小錢兒是金爺訛詐來的,金爺鮮少幹這等齷齪事,良心不安,於是讓拿給楚小姐,隨意去島內買些胭脂水粉,花了吧。」

  小錢兒,齷齪事,隨意花了吧……

  寇凜心口中了一箭,好你個金鴆殺人不見血!

  段沖說完便轉身離開,楚謠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手裡的盒子,一時沒明白,金鴆訛詐人錢財良心不安為何要拿來給自己?

  迷瞪時眼風瞥見柜子上還敞開著的兵器匣,忽地明白金鴆是訛詐誰的了,心中不由微訝。

  「真是意想不到,從來都是你四處蹦躂著訛人錢財,竟還有被別人訛詐的一天?」楚謠將盒子收起來,轉頭看一眼寇凜,嘴角忍不住上翹,心情明顯愉悅許多,「滋味兒如何?」

  「我被金鴆訛的快要傾家蕩產,氣的七竅生煙,你竟還這般開心?啊?」這筆錢財雖又回來了,寇凜毫無半分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情,反而愈發鬱結。

  金鴆並不是貪他的財,就是因為他惹了楚謠不高興,故意藉此來打他的臉!

  此仇不報非君子,給他等著!

  見他面色青紅交接,楚謠咯咯笑出了聲:「我也不知道,看你被訛,不但不替你難過,還覺得有些好笑。」

  她一直都不喜歡他愛訛人錢財這一處,畢竟他們家也是被訛過的,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

  「你……」寇凜氣的手抖,「你數落我看你爹笑話,你這不是也來看我笑話?你可知訛我錢財,等同給我帶綠帽子?我剛這心裡有多難受?」

  「對不起,我不該笑的。」楚謠道了聲歉,收住了笑。可不過轉瞬,又提起唇角,「但真的是有一點點好笑的……」

  「好笑是吧,我讓你笑!」丟臉已經丟到毫無尊嚴的寇凜驟然出手,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到床邊,扔去床上,「我剛在山腳下碰上虞清,她說你哥現在不暈血了,不知你倆的雙生感應徹底斬斷了沒。來,咱們試試,若真斬斷了,今兒我不讓你哭出來,我就從山上跳進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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