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轉頭看向大哥,驚訝道:「哥怎麼來了?」
「剛差點被你撞走了。」陸錦安面帶微笑。
「誰撞的?誰敢撞哥?」賊喊捉賊的檸檬崽,對周圍空氣兇狠的呼嚕起來。
陸錦安不上當,對翅膀硬了的七弟招招手,讓他過來受死。
陸潛頓時心虛的回頭看看小伴讀。
薛遙一臉默哀地點點頭,讓崽去接受節奏感教育。
怎麼能頂飛大哥呢?檸檬汁太多,該被擠掉點了,要無法無天了!
連小伴讀都不護短了。
陸潛失落地低頭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大哥面前,抬頭學著大哥以前的口氣,勸阻道:「七弟還小呢。」
陸錦安抬手就對著最愛的弟弟開始了教育:「那麼多!椅子!你不!坐!大哥!要坐!就是!好的?」
陸潛難以置信地抱著腦袋看向大哥,慌亂地勸阻道:「老七要哭啦!」
陸錦安抿著嘴繼續兇狠地節奏感:「這麼大了!還!這麼!搶食!」
「哎呀!真是的!」薛遙忍無可忍上去打岔,插到兩人中間,輕輕拍陸潛肩膀:「下次不能這樣了,啊?」
「還有你!」陸錦安抬手就拍在薛遙後腦勺上:「就知道!護短!護短!護短!七弟!都給你!慣傻了!」
哇!!!!
薛遙抱住後腦勺淚汪汪看向陸錦安。
不是說好只打弟弟腦勺的嗎!怎麼還打弟弟家伴讀?
男神的禮儀風度呢!
居然還打這麼疼!
早知道不來護短了!
「哥!不打遙遙。」陸潛挺身而出,指著自己的腦袋強硬道:「往這打!」
陸錦安一瞪眼,一巴掌打過去!
「哥輕點……」
片刻後,一腦袋包的七殿下和小伴讀乖乖坐在桌邊受審問。
「你到底急什麼?」陸錦安問七弟。
陸潛斜眼看了看桌上的醋碟子,老實回答:「剝十隻蝦以內找到蟹醋,遙遙就親爺一下。」
薛遙腦子「嗡」地一聲響,桌子下的腳尖瘋狂去踢檸檬崽的腿!
這種私密遊戲,能當著大哥的面說出來嗎!
陸潛轉頭看看不斷用腳尖誘惑自己的未婚妻,輕聲笑道:「等一下親,哥問話呢。」
薛遙臉一白:「……」
陸錦安沒大聽明白,看看七弟,又看看薛遙:「什麼親一下?」
「沒什麼!」薛遙搶答。
「十隻蝦親臉,五隻蝦親……」陸潛轉頭看向沒默契的未婚妻。
「怎麼回事?」陸錦安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沒有,殿下他……」
「薛遙。」陸錦安打斷他的解釋:「你先迴避一下。」
該來的遲早會來。
薛遙走出門的時候,不斷自我安慰——
還好先前就教過陸潛了,外人問起來,就說玩玩罷了,京城多少達官貴人玩過男寵呢,皇家雖然沒有過,但陸潛年紀小嘛,跟風消遣一下,總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這麼說了,大哥應該不會管束弟弟這方面癖好吧。
安靜的屋內,陸錦安已經問超綱了:「玩過之後呢?薛遙為你做了多少事?你這麼對他,玩過之後他怎麼辦?你想過嗎?」
「提親嘛。」陸潛笑起來,迫不及待的樣子:「三書六禮,爺娶遙遙過門。」
薛遙第一次被小太監通知回家「休養」幾日。
從婚宴結束告別後,就再沒見過檸檬崽。
一定是壞事了,不知道陸潛跟陸錦安說了什麼。
擔心又是要成親那套。
薛遙已經跟陸潛說過無數遍了,正兒八經成親是不可能的。
他不需要名分,就算在一起,彼此心裡明白就夠了。
「遙遙跟人跑了怎麼辦?」陸潛每次都特別嚴肅地這麼回答他:「爺需要王法保護。」
薛遙每次都被逗笑,不能自已——這隻龍傲天一本正經的怕被他甩了。
簡直可愛死了,太過可愛導致薛遙之前幾次沒能嚴肅糾正陸潛的傻念頭,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了。
兩天,宮裡沒人來消息。
薛遙感覺等了半世紀,他不知道自己要「休養」到什麼時候才能進宮見未婚夫,他一刻都不能等了。
這種時候,陸潛一般比他耐不住,其實這並不代表薛遙不在乎,只不過是薛遙更能忍罷了。
他能忍,除了性格本身的關係,還有因為他有小心機,老是想證明陸潛比他在乎。
陸潛越急切,他就特別壞的安心了。
因為這段感情薛遙比陸潛被動得多,他如果不愛了,是不可能隨便離開陸潛的,但是陸潛要是不愛了,他就得識趣的自己滾蛋,所以他欲拒還迎,並不是欲擒故縱,是想留條後路顯得自己有一點被迫,這樣離開的時候,就不顯得那麼悽慘了。
愛情真是個奇妙的東西,不完全像親情那樣可以沒有包袱。
在可以豁出性命的人面前,愛情讓他還是那麼要強那麼自尊,即使心碎離場,都想給心愛的人留下一個優雅從容的背影,讓心愛的人看看。
看看他薛遙還是這麼不掉價,還值得陸潛再愛上十次。
轉眼三天過去了,薛遙記不得這三天發生了什麼。
母親外公跟他說過話,他也不記得說了些什麼。
每天除了在床上發呆,就是在窗邊發呆,偶爾在飯桌邊發呆。
總算盼來了一點消息。
暖寶寶親自上門了。
薛遙覺得不妙,如果要通知他入宮,不可能是王爺來通知,王爺來見他,就肯定是來慰問安撫他的。
有壞消息才需要慰問安撫。
如他所料,暖寶寶除了讓他別擔心之外,也委婉地告訴他,伴讀他可能當不了了,但是會給他安排其他職位,想幹什麼他可以隨便選。
當然有點自知之明都該知道,不能選接近陸潛的差事。
薛遙想從暖寶寶嘴裡得到更多消息,所以拼命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暖寶寶是很好騙的,聊了一會兒,看薛遙不怎麼在乎的樣子,就真開始說自己憂心的事了。
說七弟太胡鬧,大哥讓他別宣揚出去就一切隨他,七弟非說什麼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犟得不行,把事情鬧大了,現在朝里都有大臣知道了。
薛遙不能再聽下去了,手抖得不行,藉口出小恭,躲起來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他寫了一封信,讓暖寶寶轉交給陸潛。
這信寫得字字如刀,都是之前太心軟才讓陸潛無法無天,這小子不知道厲害遲早得鬧得沒法收場。
薛遙在信里說:既然大哥不同意,那之前的約定就取消了,不想把事情鬧大。
他這信寫得跟局外人似的,特別淡定特別絕情。
寫完就全都忘了,不敢去想陸潛看後會如何生氣。
他想他的初戀大概就到此為止了,真的像煙花一樣絢爛又短暫,夠他回味一輩子,那以後就不找新戀人了吧。
第二天晚上,他還是困得不行卻睡不著,躺在床上,睜眼發呆。
「噠、噠。」
窗子發出兩聲敲擊聲。
薛遙體內暗藏的所有浪漫細胞,在這一刻幫他幻想出私會情人的所有畫面。
他兔子一樣跳下床,光著腳飛奔去推開窗子,轉頭朝東看。
「這——邊——,傻遙遙。」西邊傳來低低的熟悉嗓音,帶一點慵懶的笑意。
薛遙第一次發現陸潛嗓音這麼好聽,一聲一聲撞在他心尖上,震得他渾身發麻。
猛然轉過頭,就看見陸潛站在窗外,一手撐在窗邊,一手背在身後,在月光下歪著腦袋,抿嘴注視著他。
光是克制感動和擁抱的衝動,就已經耗費了所有的注意力,所以請原諒薛遙要開始問些傻話了:「你一個人來的啊?」
「不然呢?」檸檬崽挑眉問:「遙遙還想見誰?」
「那進來坐坐吧?」薛遙朝屋裡指指,示意陸潛趕緊從窗子爬進來。
已經迫不及待了,不想繞過去開門了。
陸潛低頭哼笑一聲,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亮出三根糖葫蘆,直起身,鄭重地分給薛遙兩根。
這兩根是要遙遙投餵殿下的,殿下手裡的一根才是餵遙遙的。
薛遙接過糖葫蘆,抬頭抱怨:「你就不能買四根啊?」
「遙遙吃的慢。」陸潛說。
如果要同步吃完,就得遙遙一根、爺兩根。
兩人隔著窗戶餵對方糖葫蘆。
薛遙吃了一顆鼻子就發酸,咽不下去了。
陸潛等他慢慢嚼,輕聲開口:「那封信,爺給燒了。」
薛遙抬眼看他。
「沒事兒,宮裡好著呢。」陸潛上前一步隔著窗子認真看著薛遙:「等爺來娶你。」
「咱們就這麼在一起,還不夠嗎?」薛遙急道:「你要是想成親,咱們就偷偷拜堂,不讓他們知道。」
「爺要全天下知道。」
「你不聽話了。」
「就這一次,以後聽遙遙的。」
薛遙別過頭,不肯妥協。
「走了。」陸潛告別。
薛遙慌忙回過頭看他:「進來坐坐吧?」
陸潛被未婚妻臉上的不舍取悅了,笑著搖搖頭,還是倒退著準備離開。
不知道這混球怎麼變得這麼狠心,薛遙忽然伸手穿過窗子,拽住陸潛前襟,猛地拉到面前,踮腳在他嘴邊親了一口,失去理智地顫聲挽留:「進來坐坐吧……七爺?」
下一瞬,他整個人被陸潛摟住後腰,從窗子拖了出去,狠狠按在斑駁的灰牆上啃咬。
第一次,他放陸潛探入口中瘋狂索取。
直到喘不過氣,還是暈乎乎的任憑陸潛索取,像是把半輩子的瘋狂都發泄出來。
薛遙被夾在陸潛的胸膛和灰牆之間,還嫌不夠緊似的,伸手去摟緊陸潛後腰。
「嗯……」
他聽見陸潛低哼了一聲,被他摟緊的後腰忽然往前一頂,像是想避開他的按壓。
對陸潛的了解,終於讓薛遙瞬間清醒,察覺了所有反常的緣由所在——
陸潛是不可能見他一面就乖乖主動要走的。
除非……
薛遙伸手去摸陸潛後腰,果然,陸潛直起身背過手,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碰。
薛遙抬起頭,就看見陸潛微蹙的眉心——分明是忍痛的樣子。
「你是不是挨板子了?」薛遙嗓音在發抖:「我看看……」
陸潛朝後退一步:「爺得走了。」
「你還說沒事兒?」薛遙瘋了似的去抓扯陸潛衣服,要看他傷勢如何,卻被陸潛再次按貼在牆上,動彈不得,只能可憐巴巴抬頭問:「疼嗎?」
「疼。」陸潛眼裡浮起怒火:「遙遙那封信看完,爺疼得險些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