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趕緊排排站好,步伐一致的沖茶水間躡手躡腳的跑了過去。閱讀
將耳朵都貼在門上了,也沒聽清他們在裡面說了什麼。
媽的,怎麼連茶水間的隔音效果都這麼好的。
群里的動態也實時更新著。
【一手八卦:太子爺和小舒總進茶水間了】
【???】
【臥槽】
【然後呢然後呢!!!!!】
【萬惡的茶水間!】
【茶水間真是個好地方啊】
【這個茶水間是我想的那個茶水間嗎?】
群里激情亢奮,結果這位透露一手消息的人又來了句:【因為隔音效果太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
【退群吧】
【留你何用】
【我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菜刀/菜刀/菜刀】
【/鄙視/鄙視/鄙視】
【你們他媽的,我們幾個冒著被老大發現的風險在這兒蹲點給你們搞實況直播,你們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等消息,自閉了,退群退群】
然後又是一條:【/哭泣/委屈/大哭】
【兄弟冷靜點,真聽不到嗎?】
【真聽不到,嗡嗡嗡的】
八卦與他們一門之隔,卻看不見聽不著,這感覺太難受了。
八卦本卦的兩個人並不知道,他們待在這茶水間的這段時間,已經有人替他們腦補出了幾萬字的情節。
沈司岸帶上門後,舒清因轉過頭有些警惕的看著他。
男人沉著臉,狹長的眉眼中泛著冷意,嗓音微慍,「你要換地方住?」
舒清因沒看他,「我總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吧。」
他堵她的話,「我不也一直住在酒店。」意思就是他能住,她怎麼不能住。
「你跟我不一樣,我是童州人,哪有本地人一直住在酒店的,」她說完又停頓了會兒,低著頭仍舊沒看他,「你遲早是要回香港的,住酒店也方便。」
他是要回香港的,他遲早會離開童州。
就算她一直住在酒店,總有一天他也會離開,還不如她先離開。
「好,你有理由,」他點點頭,揚著唇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這幾個星期我都看不到你的人,原來你在忙著找新地方。舒清因,你就不會跟我說一聲?」
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太奇怪了,他們本來就是因為巧合才住在對門,頂多算是兩個互不相干的房客有了些牽扯,現在其中一個房客要退房離開,哪兒還有跟另一個房客事先打招呼的規矩?
這樣顯得她好像要走,卻又想讓他挽留似的。矯情兮兮的。
她輕聲說:「我們只是住對門而已,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一聲。」
連鄰居都算不上。
「為什麼?你還問我為什麼?」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唇間溢出幾聲冷笑:「舒清因,你到底是真傻還是沒有良心?我們住對門這幾個月,就真的只是住對門這麼簡單而已?」
他問這話時,長腿邁開,沖她步步緊逼。
舒清因背靠著沖洗池,手抓著池子邊緣,掌心不住地摩擦著大理石邊角。
她低著頭,男人個子比她高很多,看不見她的臉。
但沈司岸也不是沒有辦法,他伸出胳膊,將手搭在她的身體兩側,向前傾著腰,將頭底下直到和她的維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舒清因感到來自於眼前男人的壓迫,為了尋求一絲安全感,她又多用了幾分力氣抓緊水槽邊緣,似乎將手上這唯一有實感的東西當成了救生物。
「嗯?說話啊。」沈司岸眯著眼,聲音極低極輕。
舒清因閉眼,「你離我太近了。」
「那又怎麼樣?犯法嗎?」沈司岸不為所動,反倒問她:「我就是再近一點,你能怎麼樣?啊?」
說完他就真的又挪進了幾厘米。
她顫著嘴角,頭往旁邊瞥了下,躲開他清冽卻又微熱的呼吸。
舒清因深吸口氣,盡力保持說話的完整性,「…你這是性騷擾。」
男人短促的笑了兩聲,聲線輕佻,「既然你都說是性騷擾了,我要真不騷擾一下豈不是辜負了你的期望?要不讓我教教你什麼叫真正的性騷擾?」
他說這樣的話,簡直跟流氓沒兩樣。
偏偏這個流氓長得好看,嗓音低沉又迷離,每個字都敲在她的心尖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經不住撩撥,全身都在發燙。
「這是公司,」舒清因終於找到了藉口,「有什麼話等回了酒店,我們再談。」
「我還能等到你回酒店?今天如果不是你助理說漏了嘴,我都不知道你要離開酒店,」沈司岸面若冰霜,語氣中夾雜著說不清的失望和薄怒,「到時候你已經跑得遠遠的了,還怎麼談?」
舒清因能感覺到,他是真的生氣了。
其實在張助理脫口而出的那一刻,他略微震驚了幾秒,隨即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然後他起身,說要和她單獨談談。
舒清因沒辦法在恆浚和柏林雙方高層面前得罪他,只能跟著離開了會議室。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她小聲說,「這段日子你幫了我很多,我不想再麻煩你。」
「舒清因,你敢不敢看著我,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沈司岸咬牙,壓抑著怒氣說,「說啊。」
「沈司岸,」她沒有重複,卻聽話的將頭轉向面對他,鼓足了勇氣抬起眸和他對視,「你別再對我好了。」
她承受不起。
也還不起。
「你以為我想?」他失望的看著她,牽起嘴角,露出勉強而苦澀的笑:「早在會所的時候,我就不該多看你一眼。」
本來以為只是閒暇時用來找樂子的女人,結果認錯了人,她和他都是來找樂子的。
這女人還結了婚,沈司岸沒多想,只當運氣不好。
結果也不知道是上天玩他還是她玩他,偏偏就住在了同一家酒店,還當了鄰居。
偏偏又讓他看到了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哭起來都這麼惹人心疼,三番四次的交集和誤會,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懷疑過是她刻意勾引,甚至覺得她是在欲擒故縱。
如果是勾引,那他承認自己上鉤了,如果是欲擒故縱,他也認栽了。
即使她結了婚,沒關係,他不在乎這個,她願意,他就當她見不得光的情人,她不願意,他等她離婚。
然而都不是,她壓根沒那個意思,是他自作多情。
他都對她好成這個樣子了,她現在叫他打住,讓他別再對她好,哪有這樣的女人?
不識好歹、恩將仇報、無情又可惡。
他在心裡罵她。
茶水間的門又被打開了。
他們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一旁正躲著的幾個人仔細觀察著這兩人衣著上的各種細節,恨不得拿個顯微鏡觀察。
「衣服沒亂,整整齊齊的。」
「小舒總連口紅都沒花,肯定沒在裡面接吻。」
「太子爺臉色好差啊,男人滿足以後絕對不會擺臭臉的。」
「小舒總一點嬌羞的情緒都沒有啊,他們到底在茶水間幹了什麼?」
「難不成真的就是單純的聊了個天?」
「那有必要關門說嗎?搞得一副要關門做事的樣子。」
「可能是商業機密吧?」
「哎,蹲了半天什麼都沒蹲到。他倆沒戲了,散了吧。」
「行政部害我。」
「我早說太子爺跟我們小舒總沒可能的,小舒總剛離婚,他倆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馬後炮你閉嘴,你剛剛明明最激動好嗎?」
【以我身經百戰的過來人經驗,向大家如實報告,他們就只是在茶水間聊了個天,什麼都沒幹】
【???】
【操,共處一室什麼都沒發生,這兩人肯定沒戲】
【我們小舒總第二春路漫漫啊】
【勸誡群里的女同志們平常少看點電視劇,害得我一個大老爺們在這兒跟著激動了半天】
【現實果然是殘酷的】
回到會議室的兩位大佬很明顯臉色較剛剛出去時,更差了點。
他們也不敢問,但是不得不承認,單獨商議確實有很大效果,只是出去了十幾分鐘,會議的進快了不少,沈總不再是什麼都要挪後商議,舒總也沒有一味地盯著PPT看,適時地提問給建議,兩個負責點頭的人效率高了,會議的效率自然也就跟著高了。
酒會拍磚定案,時間就定在一個月後。
會議結束後,沈司岸在一眾人的簇擁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恆浚大廈。
和上次他來時也不同,舒清因沒有出去送。
這才是他們該有的相處模式,之前的,都太越線了。
她坐在辦公桌前發呆,張助理進來問她,剛剛開會的時候是不是他說錯了什麼話。
「沒有,」她搖頭,「正好你替我說出了我不敢說出來的話。」
張助理有些不解。
「我打算這個周末搬家,」舒清因沖他笑了笑,「有空嗎?要不要來幫我?算周末加班費。」
有這種好事,張助理趕緊點頭說自己有空。
***
周末的時候,不光張助理來了,徐茜葉聽說她打算離開酒店,也馬不停蹄的趕著過來了。
當時舒清因正在臥室整理化妝品。
徐茜葉走到她身邊,語氣有些激動,「舒清因,你不是吧?我戳破了你的心事,你就是這麼處理的?」
「我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她輕聲說。
「我跟你說的是這個嗎?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現在逃了,是不是就等於承認了那天我在電話里跟你說的話?我不說喜不喜歡,你對沈司岸有別的心思,對不對?」
舒清因嘆氣,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苦笑著說:「姐,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每次我心裡想什麼,我自己還沒搞清楚,你就先幫我說出來了,你這樣我很丟臉啊。」
「你腦子不清醒,總要有個人出面點醒你吧,」徐茜葉皺眉,怒其不爭,「你已經離婚了,你自由了,就算你喜歡沈司岸,這又有什麼可丟臉的呢?」
「我沒信心。」她說。
「什麼?」
「他也會離開我的,」舒清因垂下眼,雙手不安的攪動在一起,聲音微顫,「我必須趕緊抽身,我不能喜歡他,我會受傷。」
徐茜葉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勸解她。
她知道舒清因都經歷過什麼,她經歷過的,她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也沒有資格勸她試著放寬心,學著接受。
「姐,他最後還是會回香港的。我們這個項目一結束,他就沒有留在童州的必要了,」舒清因仰起頭,雙眼已經變得濕潤,語氣淒淒:「如果我喜歡他,我會捨不得他走,我會想他一直陪在我身邊,可是我害怕自己說出來,他也不會留下來,那…那我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她像個解不出數學題的孩子似的,紅著眼,抿著唇,身體輕輕顫抖著,只能幹著急,卻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
徐茜葉吸了吸鼻子,哽著聲兒安慰她,「也許他不會走呢?」
舒清因搖頭。
「爸爸也說過他不會走,」她喃喃道,「宋俊珩也說會對我好,可是他們都食言了。」
徐茜葉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將自己困得太死,無論她怎麼說,她都不會相信事也許有例外。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勸你了,搬吧搬吧,離沈司岸遠點,離這些男人都遠點,有姐在呢,姐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她柔聲安慰著舒清因,輕輕抱住她,手搭在她背後一下一下的拍著。
舒清因像個小動物似的,乖巧的點了點頭,「嗯。」
她東西不多,大部分都是套房自備的,比起真正的搬家,工作量少多了。
收拾完後,其實也就幾個箱子。
張助理提前下樓去叫司機了,舒清因和徐茜葉站在電梯門口等下一班電梯。
電梯到了後,舒清因先推著箱子進去了。
而徐茜葉沒有動。
「姐?」舒清因叫她。
「我好像把手機落在房間裡了,」徐茜葉啊了一聲,又伸手往包里掏了幾下,「你先下去吧,我回去找找。」
舒清因:「那你快點。」
電梯將舒清因先送了下樓,徐茜葉嘆了口氣,推著箱子又往回走。
直直走到沈司岸的房間門口,頓住腳步。
既然她的傻妹妹不肯往前一步,那麼就只好拜託大侄子再主動點了。
徐茜葉敲響了房門,沒有動靜。
難道不在?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動靜。
徐茜葉咬唇,邊敲門邊說:「大侄子,是我,開個門。」
房門開了。
男人穿著家居服,臉色冰冷,語氣平靜,「幹什麼。」
「因因她搬走了,你知道嗎?」她試探著問他。
男人下意識的擰緊了眉頭,眼皮微跳,薄唇拉成一條平直的線,下巴往裡縮了縮,緊繃著牙床,用極短且沉悶的聲音回了她一個「嗯」字。
「她找的那間新房子,她一個人住有些太大了,你知道,她最怕一個人睡覺了,」徐茜葉繼續說,「而且聽說那個小區的電力設備不是太好,經常會停電。」
沈司岸眯眼,語氣裡帶著幾分惱怒,「那她還搬?」
「主要是搬得太急了,也來不及找個真正合適的地方,」她嘆了口氣,「本來我是想今天晚上過去陪她,看看她一個人有沒有問題,但是我臨時有約,可能陪不了她了。」
沈司岸蹙眉,「所以呢?」
「如果你不忙的話,我是說如果你不忙啊,那你能不能替我去幫她看看,她的新家怎麼樣,當然如果你忙的話就當我沒說問過這句話。」
沈司岸好半晌沒有說話,就在徐茜葉以為他可能不會答應的時候,他開口了。
「…地址給我。」
他語氣有些含糊,七分彆扭,兩分強硬,還有一分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