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林晚是一家高級美容休閒會所，老闆除了美體護膚研究的不錯之外，還挺懂營銷，兩年時間就將這家店打造成了北城貴婦小姐們爭相消費打卡的高端天堂。閱讀
顧盼和董善善兩個小姑娘之前跟風在這裡辦了張卡，卡裡面存了六位數，平時實在找不到好玩的地方，就會去那裡做個spa。
據說那裡做美容的小姐姐們都有專門的手部保養護理，一個個小手和嫩豆腐似的，就是為了能更好更專業的替消費者服務。
顧盼趴在美容床上昏昏欲睡，耳邊還繞著董善善喋喋不休的磨音。
「牆頭要粉個讓自己開心的吧，我大哥那樣的看著就像南極過境似的，你粉他圖什麼？」
「姐妹，南極無涯，回頭是岸！」
「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如果不帶你去捉什麼勞什子的奸，你就不會再遇我大哥，你不再遇我大哥，可能今天刷刷微博又粉上新新牆頭了……」
說完這句，董善善一驚一乍的穿過美容床中間的空隙，緊緊抓住顧盼的手。
「姐妹，不然你刷微博吧！微博上的小哥哥那麼多，你不要想不開呀！」
顧盼嫌棄的不行，抽回自己的手。
……
兩個人SPA做完後沒在美體區呆太久，換好衣服去了休閒區，隨便找個卡座準備喝個下午茶再回去。
風林晚的休閒區建的也十分高級，沒有普通會所看上去那麼明窗淨几，但裝修風格卻無一處不體現了「貴」這個字。
偏古風系列的風格設計，大門口擺著一面屏風，據說是唐朝流傳至今的古董，上面的畫跡也是出自大師之手，有市無價。
進門後每個卡座也都安排的是古色古香的椅子，牆壁上掛著小巧的燈籠，燈光靜靜從燈籠裡面流淌出來，照亮整片區域。
顧盼和董善善坐穩後，就有服務人員端上了下午茶。
昨天下午才在總統套里吃了不少甜品，後來因為董善善的騷操作又打包回去一份，哪怕是甜食控的顧盼，今天再見到那些精緻的小甜點，也有些咽不下去。
這邊人太多，也有一些有過幾面之緣的「熟人」，顧盼端起了平時少有的名媛架子，疊著白皙修長的雙腿，一邊喝著摩卡，一邊和董善善聊天。
兩個人看著一本正經，但低聲說話時聊的話題依舊是沈慕彥，董善善試圖將姐妹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顧盼不為所動。
——
「盼盼？」
一道略熟悉的女聲在她們身旁響起，顧盼揚起頭，發現立在自己跟前的顧希。
顧希身邊還跟了一個小姐妹，顧盼淡淡掃了一下，並不是昨天在景安會所里的那個。
顧盼隨便勾了勾唇，除了剛剛的一個眼神外，再沒給顧希多餘的反應。
顧希也不惱，還笑盈盈的和她說了兩句話，末了，拉著自己的小姐妹，坐在了相鄰的位置上。
也不知她那個小姐妹是故意給自己身上找戲呢，還是不懂公共場合要小聲說話的默認規則。
從她坐下之後，那嘴像是裝上了隱形喇叭似的，逼逼的沒完沒了。
「小希，我看你身上這套衣服是C家早春款吧？
這套當時出來的時候，有小姐妹就說沒什麼人能駕馭的了，今天看你穿倒是像私定的一樣。」
顧希有些意外她會這麼明顯的夸自己，不過轉瞬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她溫和微笑，「你身上這套也不錯。」
「哦對了，小希，我聽說你現在已經升為公司總經理了啊？」
顧希聞言，不著痕跡的往顧盼那邊看了一眼，隨手掖著耳邊的長髮，笑的溫婉知性。
「沒什麼，是我們家自己的公司，所以我這個總經理的含金量不太高。」
對面的女人笑意更濃，妝容精緻的一張臉上，全是陰陽怪氣的嘲諷。
「那又怎麼了？
你能升上去也說明自己有實力，總比一些閒在家裡卻到處囂張的花瓶強吧。
而且還是顧家的分公司唉，我爸爸可都說了，顧家對職員要求出了名的苛刻，小希你別謙虛了。」
董善善聽見那女人指桑罵槐的樣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擼著袖子就想上去教訓一通。
而器張的花瓶本人，顧盼小姐，心裡雖然已經翻了無數個白眼，但面上卻還是不為所動。
「走吧，這裡空氣不太好，咱們還是回家吧。」
顧盼聲音不大，但因為座位前後相鄰，顧希這邊也聽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但是她對面的那個小姐妹卻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感覺到她走，那女人也不端著了，原本笑意盈盈的臉龐，現在滿是刻薄之色。
「裝什麼裝？
天天裝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樣，說不定背後會對男人們使什麼齷齪的手段呢。」
顧希今天帶來的這個女人，是顧父商場上新結交的夥伴之女，許笑。
原本兩個人不算熟識，可對方在聽聞她們家姓顧的時候，忽然莫名奇妙問一句：「你認不認識顧盼？」
顧希當然認識，但看著對方提到顧盼時臉色並不算好，所以言辭在舌尖轉了一圈，便吐出一套即表示和顧盼是姐妹又表示她們關係不算親近的話。
許笑一聽她們不親近，就又冷著臉問：「怎麼？
她也搶你男朋友了？」
顧希特別會察言觀色，聽見對方這番言論後，便找了個很精妙的角度繼續深聊，挖出許笑討厭顧盼的理由。
原來兩個上學是同是一個高中，只不過許笑高三時，顧盼才入學。
長得漂亮的小姑娘在初入校園時都會引發轟動，更何況是顧盼那種漂亮到囂張的。
大部分男人都是視覺動物，許笑當時的男朋友也不例外。
一來二去的就被她發現他暗中找別人要到了顧盼的號碼，每天都有給小姑娘發簡訊道早晚安。
簡訊她瞧過了，顧盼除了剛開始禮貌拒絕的言辭外，一條沒回過。
最後那男人和許笑分手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盼，但心裡卻已經把顧盼當成記恨對象。
想到這些，許笑臉色越發陰沉。
「就憑著一張臉，居然敢活得這麼囂張？
顧家人為什麼這麼寵她，她心裡沒點數嗎？
不就是可憐她無父無母？
她父母要是活著，估計都得被她活活氣死。
不過聽說她媽媽年輕時也長得特別妖艷，說不定和女兒一樣，像花蝴蝶一樣四處招惹男人呢。」
她這話偏激的快沒邊了，顧希都有些聽不下去。
微微抬眼，剛想開口，卻意外瞧見她們身邊多了一道人影。
「盼……」
她話未說完，就見顧盼拿起桌上果盤裡的切片西瓜，狠狠的朝許笑嘴邊捅過去。
她動作又急又狠，顯然是一點餘地也不想留。
黑色的西瓜籽在許笑掙扎吸氣間，不小心吸到了鼻子裡，許笑咳的眼淚都飆出來。
呼吸還沒穩呢，迎面就又挨了顧盼一巴掌。
——
「啪」
巴掌聲清脆，在原本就很安靜的會所里，更顯突兀。
許笑一身狼狽，不可思議的看著顧盼：「你！你憑什麼就這麼打我？」
顧盼拿過桌上擦手的毛巾，慢條斯理的擦著手。
她漂亮的小臉上不帶絲毫表情，就好像冰冷完美的雕像，眼神都是涼的。
「就這麼打你怎麼了？
難道打你還需要預約？
早說啊，回頭咱們加個微信，等哪天姑奶奶手痒痒想你了，我會提前告訴你好好洗個臉等著我蒞臨的。」
許笑被顧盼囂張跋扈的樣子氣得咬牙，還沒回應呢，顧盼又出了聲。
「嘴髒就多刷牙，少出來噁心人。
下次再敢隨便編排我爸媽，信不信我拿馬桶水給你漱口？」
四周投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大家的眼神中都帶著吃瓜欲望。
人畢竟是顧希帶來的，真鬧大了回去也不好和爸爸交代。
她適時出聲說：「盼盼，你……」
話未說完，顧盼一個冰涼的眼神就掃過來。
顧希感覺脊背發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能把想說的話說完。
顧盼懶得再搭理她們，她回來是取落下的東西，沒想到還聽到了別人編排自己父母的話。
她從小就招人嫉妒，無論是家庭還是這張臉，那些瘋言惡語她習慣了，董善善想替她抱不平時，她頂多來一句「勿與傻逼論短長」應付了事。
但今天這女人真情實感的噁心到她了，並且觸到了她的逆鱗，那她還忍什麼？
不是說她囂張嗎？
可以，那她就囂張給她們看。
——
沈家給董善善配了司機，兩人今天出來時，就是由沈家的司機來回接送。
上車後董善善不敢多說話，她明白顧盼父母對她的重要性，別的事情或者可以插科打諢調侃過去，但是顧爸顧媽絕對不行。
低氣壓維持了好久，顧盼才悶聲說：「去喝酒吧。」
兩個人野慣了，平時酒吧夜店沒少去，但董善善看她姐妹今天的心情，覺得那種鬧人的地方實在不合適，便吩咐司機在附近找一家啤酒屋。
她們進去後找了個靠內側的卡座，安排顧盼坐穩，董善善就去點台點餐。
等待的過程中，顧盼收到了一條微信。
【微信】S：記得吃晚飯。
依舊是簡潔明了的語句，卻活生生勾出了顧盼心裡頭藏著的委屈。
她也沒再忍著，噼里啪啦發過去一堆吐糟——
【說我囂張，也不知道是誰嘴巴上像安了音響似的，從進門開始就說個沒完。
知道的她是名門閨秀，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相聲社新來的學員呢！】
【我打她一巴掌，還說什麼我憑什麼就這麼打她？
怎麼？
打她還得預約嗎？
需要排隊等號？
】
【本來好好的心情全讓那個女人給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想打她！】
顧盼說是這麼說，但字裡行間也留了餘地。
她清楚對面的人對自己這個晚輩有多寵溺，小時候不懂事時胡鬧就算了，現在她長大了，知道不能給大人找沒必要的麻煩。
怕對面的人再背著她做什麼，所以她這次吐糟連名字都沒說過，統一以「那個女人」代替。
待她說完，對面的人才遲遲回一句——
【微信】S：打人了？
【微信】顧盼：幹嘛？
你也要教訓我？
顧盼生怕對面的人像她奶奶一樣，遇事先訓她一頓，那可真就太堵心了。
片刻，對面回復。
【微信】S：手疼嗎？
顧盼愣下神，翻翻手掌，下意識看向手心。
她當時打得很用力，手心都震麻了，但時間過去這麼久，痛感早就消失無蹤，連紅痕都沒留下。
默然一瞬，她抿著唇笑著打字。
【微信】顧盼：疼，疼死了。
像是平時和她哥撒嬌一樣，對面的人對顧盼而言，就是亦兄亦友的存在。
所以她在受了委屈後，也不由自主的朝他撒嬌。
【微信】S：轉帳100000元。
【微信】S：去買藥。
顧盼被他這財大氣粗的操作弄得一噎，點擊收錢後，又原封不動的給對方轉了過去，並添了1元。
【微信】顧盼：轉帳100001元。
【微信】顧盼：謝謝陪聊。
［左哼哼］
發完這些，董善善正巧端著小食和兩紮冰啤酒回來，她沒再看手機，起身幫忙去接東西。
——
沈氏分公司。
李遲正有條不紊的給沈慕彥說著未來一周的行程。
「明天黃董約您談合資的那個項目，晚上周氏有酒會，需要您出席。
S市那邊……」
將一系列行程報備完畢後，李遲說得嗓子都有些干。
沈慕彥坐在對面，審閱過桌上的文件後，在最後一頁簽好自己的名字。
片刻，他終於開了口。
「晚上的應酬取消，去查查她們在哪裡。」
李遲的腦子剛剛還浸泡在工作里，反應慢了半拍，半晌，試探著問：「四小姐和顧小姐嗎？」
沈慕彥抬起頭，腕間的手錶在熾光燈下，折射著冷光。
「不然？」
李遲立即點頭，「我立刻聯繫。」
「還有，」沈慕彥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查一下她們今天都遇到了什麼人。」
李遲一頓，隨即點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