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2024-08-25 04:44:11 作者: 岑姜
  天色灰突突的,天氣預報上說,臨江市將迎來今年第一場降雪,北風席捲著,陰雲低垂。記住本站域名

  在漫長的接吻過後,池宴牽著她走出巷子,巷外有一家招牌灰撲撲的超市,池宴貼著她的耳垂小聲詢問:「在這兒等我?」

  林稚晚點頭,目送他走進店裡。

  池宴身材頎長,身影投在收銀台上,抬起手臂,懶洋洋地挑收銀台旁邊兒跟口香糖擺在一排的東西,模樣有點認真。

  他沒有辦法隨便拿一個就走。

  林稚晚突然想到佛羅倫斯那夜。

  他們也是在一家小超市買這玩意,池宴看著並未有半點急切,隨便拎起一盒扔在櫃檯上等待結帳付款。

  林稚晚趕緊提醒他:「你看看尺寸。」

  池宴舌抵上顎,賞給她一記玩味的眼神。

  她只好硬著頭皮解釋:「國內和歐洲的標準,可能不同。」

  通常擺在收銀台附近的,都是合適當地絕大數男性的,而亞洲人和歐洲人在數據上的差別顯而易見,林稚晚不想在這方面出錯以至於鬧出人命。

  池宴明白她的意思,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有點壞。

  林稚晚當時不懂,直到兩人走回酒店坦誠相見後,她才明白他的笑里有些驕傲。

  以及,他和他隨手拿的東西,有多合適。

  這也就導致了,回到國內,亞歐人的差異導致他站在收銀台前面的時間有點長。

  長到收銀小姑娘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結帳時低頭瞧了眼包裝背面的標稱寬度,然後抻著脖子目送池宴走到林稚晚邊上,牽起她的手。

  「這麼冷。」池宴在她手背上用力捏了下,然後將她的手放進口袋。

  不過很快就不冷了。

  走進房間,門還沒關上,池宴就快速轉過身,一手摟上她的肩膀,一手將她的雙手鎖在背後,往前邁一步,將人按在門板上。

  臨江市寸土寸金的地兒,俱樂部占地面積很大,只好建在城郊。

  周圍也不夠繁華,連店都是小且簡陋的。

  兩人猛地靠上來,門板不堪重負,吱呀響了一聲。

  門外還有小孩的哭聲,有隔壁男人打遊戲的歡呼聲。

  完全不隔音。

  池宴俯身,吻上林稚晚的嘴唇。

  他的雙手宛若年輕的將士,在早就打上自己烙印的領域,自由地開疆擴土。

  女人是水的化身,是柔軟、渴望被帶走的花。

  他們彼此所求的,互相都能給。

  半晌,林稚晚幾乎要撐不住,如軟腳蝦一般只能趴在他的肩頭,不可抑制地嚶嚀一聲。

  「小聲點兒,」池宴的手指拭過她的唇邊,聲音沾著蠱惑:「隔音不好。」

  這會兒還在欺負人,林稚晚眼淚汪汪看他。

  池宴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她有半點憐愛,他勾了下嘴角,笑得痞壞,手指試探著,「嘖」了一聲,啞且玩味:「今兒大禹來了都治不了這水。」

  「不過,」他看著她的眼睛:「我能。」

  林稚晚:「……」


  這人怎麼講這種話都信手拈來。

  縱使兩人如此相熟,她還是害羞地推了下他肩膀。

  可這點兒力道對於池宴來說無異於邀請。

  他又笑了聲,帶著掌控全局的姿態,給人抱了起來。

  林稚晚這下成了被獵人乖乖狩獵的小狐狸,手臂緊張兮兮地掛在他的頸間,也不敢動。

  池宴的視線在房間內環顧了兩圈,最後給人扔人放在沙發上。

  大抵是在質疑小店的衛生條件,根本不想碰到床單被罩。

  鬆軟的沙發隨著兩人的動作下陷,池宴的胸膛夠熱,竄著令人倍感安全的熱氣,林稚晚貼著,面紅耳赤,又無比平靜。

  池宴手臂撐在她的頭側,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下,小聲說:「我去洗下。」

  林稚晚乖乖點頭。

  他拍了拍她的臉蛋,吩咐道:「不准跑,嗯?」

  林稚晚再次點頭。

  有過無數次前車之鑑,池宴才不相信小狐狸的承諾,直接給人像翻鹹魚似的翻過來。

  林稚晚前身貼著沙發,看不到背後的動作,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你要幹嘛?」

  下一秒,手腕上多了觸感微涼、質地偏硬的東西。

  池宴迅速地捆了兩圈,用皮帶束縛住她的手,語氣靡靡:「讓你乖。」

  林稚晚:「……」

  她怎麼都想不到池宴還有這一出。

  事實證明,她想不到的有很多,池宴又解開領結,蒙住她的眼睛。

  *

  空調吹出的熱風撲在皮膚上,令林稚晚的肌膚泅出汗水,窗簾掩蓋嚴實,只有兩片窗簾的交接處露出一點兒光亮。

  空氣里安靜至極,只有衛生間傳來的嘩嘩水聲。

  不知道池宴多久會出來,她希望他多洗一會兒,又期待他速度快點。

  無聲的等待一場恩寵,感官上類似等待一場凌遲。

  在恐懼、煎熬的間隙里,她生出一種渴望。

  渴望被占有、擁抱,以及摧毀。

  類似於希臘神話故事裡,哈德斯將泊爾塞福涅帶入地獄,同時也是賦予她新花園。

  好久,冰涼的指尖觸碰上她的眉梢,這幾乎令人欣喜若狂。

  指尖緩緩向下,划過她被蒙住的雙眼,嘴唇,分明的下頜線,停在脖頸上,曲起手指,捏了下。

  林稚晚揚起天鵝一般的頸子,呈現出脆弱易碎的弧度,池宴憐愛地咬了一口。

  所有期待都扎地生根,林稚晚幾乎想哭。

  「寶貝兒,」他解開覆蓋在她眼睛上的領帶,小聲說:「別怕。」

  頭頂劣質的電燈散發出刺眼的光芒,林稚晚還沒睜開眼睛,又陷入他帶來的另一場疾風驟雨。

  是不是有童話里講過,獵人迷戀上小狐狸。

  他穿過叢林,涉過溪水,來到小狐狸的山洞,小狐狸興奮地抱住他高大的軀體,又俯身,吻上□□。

  他說你的一切都令我著迷,並喪失自己。


  小狐狸卻說,你是我童話世界裡的君王。

  林稚晚沉浸在尚未改寫的童話故事裡,清楚地那些痛楚尖銳,愛意激盪。

  上帝說愛是建造。

  池宴卻說,愛是毀滅。

  她擁抱他,感受世界上最美好最瘋狂的愛。

  到最後,膝蓋磕出一片紅紫色,池宴捏著她的頸子,迫使她仰頭看向窗外。

  窗簾的縫隙里,外面天光大亮,無數的雪絮自穹頂落下。

  林稚晚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佛羅倫斯,她說想看臨江的雪。

  可他們沒有之後。

  那個大雪天,池宴在臨江大橋上撞車,看了半夜的雪。

  林稚晚一直沒問,在她跟室友一起過年吃到餃子裡的硬幣許願池宴一生順遂的那天,江上寒風寂寥,萬家燈火撲向人間,他是不是也在想她?

  獵人在狐狸的山洞裡放了場煙花。

  林稚晚近乎脫力一般,癱軟在沙發上喘勻氣息,池宴貼在她的身後,兩人肌膚貼著肌膚,呼吸逐漸平緩,漸趨一致,一起看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他們終於擁有了沒有遺憾的一天。

  *

  林稚晚身體身體素質不太好,缺乏鍛鍊,池宴本來是打算瘋狂過後回家的。可她不願意,勉強池宴陪她住一宿。

  這一夜外面風雪寂寥,小賓館老舊空調吹出的暖氣。不如吾悅江瀾里開好的地暖舒服、溫暖。

  可林稚晚躺在池宴的懷裡,又覺得一切剛剛好。

  第二天,她剛剛睡醒就接到陳依依的電話:「嫂子,我就說我之前見過你的!」

  聽聲音就知道陳依依很興奮。

  林稚晚懵了一下:「嗯?」

  「臨江市慶奧運獻禮,」陳依依提醒:「在臨江保羅大劇院。」

  林稚晚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腦子嗡了一下。

  奧運史上會寫道:2008年8月8日至2008年8月24日在北京舉辦第29屆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

  而林稚晚所在舞蹈團受到臨江市政府邀請,於2008年8月23日在保羅大劇院進行公益演出。

  200080823.

  這是池宴手機密碼,吾悅江瀾門鎖密碼。

  見她不說話,陳依依以為她記不得了,幫她回憶:「那天我們在保羅大劇院演出,你跳了《天鵝之死》,當時還很驚艷來著,後來我也不跳舞了也不知道你也不跳了。」

  「今天我在家裡幫忙打掃衛生發現當初的合照才想起來這件事,你說我們是有緣分吧?「

  林稚晚如鯁在喉。

  她想不到,池宴對她最伊始的喜歡,是在2008年。

  「那天你哥在麼?」她問。

  「我哥?」陳依依回憶了下:「在的吧?在的,我記得那天他騎了一個黑色的大摩托,帥死了。」

  如果再仔細回憶,那天的池宴是被陳平錦押著去保羅大劇院看無聊的芭蕾舞的。

  為了表示叛逆,他偷偷開了池朝聞下屬的機車,載著曲思遠在市區里如過無人之地般張揚肆意地招搖過市。


  到了劇院,他欣賞不來芭蕾舞藝術,渾身跟沒有骨頭似的癱在座位上玩手機上自帶的俄羅斯方塊,全程都沒抬眼。

  直到手機點亮過低自動關機,池宴才捨得掀起眼皮,往舞台上掃了一眼,也就這麼一眼。

  令他相信的世上有一個詞叫一眼萬年。

  獨舞的時間,舞台上只有一抹倩麗的身影,小腿纖細,脖頸修長,優雅又好看。

  舞者動作乾脆利落,每次開合跳都幾乎完美,周遭的好些人都沉浸在氛圍里,可池宴眼裡只有那節脖頸。

  奶白色,白的發光,更有一種脆弱易折、甚至瀕臨滅絕的美感,宛如來自異世般勾住他的目光。

  舞蹈結束,他在節目單上找到她的名字——林稚晚。

  她是他少年時期無數個夢的開端。

  而林稚晚是怎麼認識池宴的呢?

  那天她家司機臨時有事,她演出結束,從保羅大劇院回家搭了一輛計程車。

  八月的天氣里,那計程車居然沒開空調,林稚晚熱極,搖下整扇窗,將目光投向窗外。

  然後,耳邊一陣轟鳴的排氣管嗚咽聲,視線被一抹黑色完全占據。

  「喲嚯哪來的車,你有駕照麼?」

  「愛坐不坐,」男生語氣不善:「慣你毛病。」

  他聲調沾著京腔,語氣浪蕩,有點兒痞壞。

  林稚晚注意看他。

  剛巧,他摘下頭盔,視野隨著他的動作寬闊。

  清晰分明的下頜線,薄唇,直挺的鼻子,眼睛是桃花眼,睫毛很長。

  陽光下甚至能看清臉上清晰可見的絨毛。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林稚晚胡思亂想,正出神,就見少年懶懶地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四目相對。

  一瞬間,她渾身緊繃。

  似乎習慣被人注視,少年目光也不躲,任由她看著,卻像沒給她放在眼裡一般。

  半晌,少年的同伴過來扔給他一瓶水:「走了。」

  機車呼嘯而過。

  當時,林稚晚想到在書里看過的詩句——銀鞍白馬度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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