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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2024-08-25 04:45:15 作者: 故箏
  「大膽!」

  「姓董的你想謀反嗎!來人給我拿下他!」當即有人厲喝道。閱讀sto55.COM

  董參將腦子裡已經炸開了。

  他跌跌撞撞地往後頭退了兩步,驚恐又憎惡地看向了蕭弋的方向,隨即掉頭就要往一個方向跑。

  他擠進了人群。

  士兵朝他靠攏過去。

  董參將慌不擇路,一跤摔倒下去,就爬不起來了。

  士兵上前去,將他翻轉過來,就見他腹部上插了一把匕首。

  董參將張了張嘴,喉中發出「咯咯」的聲響,隨即就閉上了眼。

  死了。

  士兵們慌忙看向了蕭弋:「皇上,人……人死了……」

  蕭弋掃過了一圈兒在場的其餘人。

  董參將這樣的人,怎麼捨得就這樣死呢?如果他不怕死,就不會那麼快從邊城跑掉了。他一擠進人群就死了,哪有那麼剛好的事呢?自然是他背後的人,怕他為了保命供出不該說的事,先下手將他弄死了。

  蕭弋倒也不覺得遺憾。

  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事,一旦做了,就勢必有痕跡,怎麼抹也抹不掉的。

  沒了董參將,他一樣能揪出背後的人。

  此行,他的目的已達了。

  「回宮。」蕭弋道。

  趙公公高聲道:「皇上起駕!」

  眾臣再度拜倒,口呼萬歲,跟隨在其後。

  後面還有長長的士兵隊伍。

  百姓們這才敢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皇上親征打木木翰去了……」

  「木木翰?那個奪走越城的木木翰?」

  「對對,皇上親手殺了木木翰的大王,還險些遭了木木翰的暗算……幸而有皇后娘娘啊……方才他們說話,我都聽見了。」

  「皇上好年輕啊……」

  「聽聞是還未加冠呢,已經這般厲害了!」

  「皇上真厲害……」

  百姓們發自肺腑地感嘆著,聲音久久都沒有消散。

  一個強大的帝王,會讓百姓們覺得安心。

  自然而然地,也就獲得了民心。

  孔鳳成微微抬頭,朝前方的車輿看去。

  車輿四角掛著輿鈴,聲音叮噹作響,動聽悅耳。孔鳳成只覺得聲音聽在耳中,說不出的美妙。

  他……押對了!

  而其餘人卻就未必如孔鳳成這般心情大好了。

  馬背上打下來的軍權,是別人輕易奪不走的。這會成為對王公大臣們的巨大威懾。

  先是處置了木木翰的事,接下來便該要大手筆地處置朝臣了……而有了木木翰一事在先,誰又敢輕易忤逆了皇上的意思呢?

  大家一顆心揣在胸腔里,又亂蹦了起來。

  皇帝歸京,按道理,應當去拜見太后。

  提出這話的人,心下還有些忐忑,怕挨皇帝的奏摺砸頭。

  但蕭弋卻應下了:「是該去瞧一瞧。」

  他讓人扶著楊麼兒歸了坤寧宮歇息,隨後自己便帶了人,往永安宮去了。

  大臣們各自散去。

  李老太爺在家已經等了許久了。

  那廂皇上進城,這廂就立馬有人來同他傳遞消息。

  李老太爺面色沉沉,半晌才重重地將掌中的硯台砸到了桌上:「……還當真讓他成了事!」

  不多時,李老太爺幾個做官的兒子都回來了。

  他們個個眉頭緊鎖。

  李老太爺掃過他們,問:「馮參將人呢?」

  「今日不曾見到他。」

  「鳳亭呢?」

  「也不曾見到。」

  「想來是辦砸了事,不敢露面了!」

  「早知馮參將如此靠不住,便該另挑他人!」

  「這個鳳亭也是,事事都要倚靠我李家,到頭來卻什麼都辦不好……」


  他們越說越急,幾乎是一股腦兒地將怒火與恐懼都宣洩了出來。

  如何能不恐懼呢?

  因為皇上的不待見,他們已經押寶押在了越王的身上。如今皇上大勝歸來,局勢頃刻扭轉,皇上已然重重壓了越王一頭。皇上本就是正統。如此一來,越王又哪裡還有優勢可言?

  越王不行了,他李家自然也就不行了。

  一想到將來蕭弋或許要同他們算帳,而他們或許要失去今日的地位權勢,他們便說不出的驚恐。

  「倒是便宜了姓孔的。」李老太爺嘆了口氣。

  孔鳳成是最早去找小皇帝的,想必早已在皇上面前賣了個好。後頭多番動作,也能看得出他越來越傾向於皇上了。

  這下孔鳳成該要歡喜了。

  李家原本就壓著孔家一頭。

  這二人是同屆的進士,李老太爺得了探花,孔鳳成得的卻是狀元。

  只是後頭李家出了個太后,李老太爺在先帝跟前也越來越能說得上話,他逐步經營,便又得了天下學子的推崇,漸漸的,孔家便比不上李家了。

  李老太爺可半點也不願見到孔家將來壓李家一頭。

  外頭的人只怕不知要如何說笑話呢!

  與李家人心境截然不同的是李妧。

  李妧得了大勝的消息,當即便歡喜不已。如今她是為皇上辦事,自然便盼著皇上能好……最好能一手將李家按死。

  不然將來她的好祖父發現了她的所作所為,死的便該是她了。

  另一廂,越王府。

  小廝跌跌撞撞地進了門:「求見,求見越王……」

  越王府上的人,盯著那小廝瞧了一會兒,這才記起,似是忠勇伯府的人……一想到這裡,門房便變了臉色。

  忠勇伯府啊,那不就是越王……越王殿下的生身之家嗎?

  可這家人已多年不同越王府來往,為何此時來了人,還這樣慌張?

  門房拿不定主意,便立時喊了人去向王爺通報。

  先前在城門口迎接皇上時,越王便也在列中,只是他近來心思沉悶得很,便往後站了站,也免得叫人看見了他。

  之後他瞧見了立在車輿邊上,身形越漸挺拔如成年男子一般的蕭弋,也瞧見了車輿之中端坐著的皇后。

  他聽得蕭弋道:「此次征木木翰,幸有皇后福運,分與朕,分與大晉士兵,方才有今日大捷……」

  倒是十分相配的。

  一個先前被道士批了命,說生來陰氣纏身,將來活不過加冠。

  一個又叫欽天監卜了卦曰,有了她,便自然使皇上福壽延綿,大晉國運昌隆……

  十分相配的。

  相配的。

  蕭正廷當時便垂下了目光。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說了些什麼,他都沒再仔細瞧。待眾人散去後,他也推拒了旁人一併喝酒的邀請,自個兒先回了王府。

  他記得蕭光和好像也跟上了隊伍,跟著一塊兒去了丹州。

  但這會兒他著實提不起勁兒來,便也不去問蕭光和了。

  直到此時——

  「你說忠勇伯府來了人?」

  「是,是……王爺,要讓人進來嗎?」

  「他說了什麼話,是何表情,你一一同本王說清楚。」

  那小太監便立時同蕭正廷描繪起了來人的面色神情,還有他說的話。

  蕭正廷的臉色便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自他被養在太后宮中開始,家中便極少與他來往了。後頭他的母親又生了一對兒女,他父親的妾室也陸續添了三個庶女,兩個庶子。忠勇伯府嫡子庶子都有了,自然與他關係也就沒那樣親近了。後頭他也慢慢淡去了想要同他們聯絡感情的心思。

  不說平日,便是逢年過節,兩家也絕不會有來往。

  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上門,慌慌忙忙……

  蕭正廷一顆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不得不想到了白日裡的一出鬧劇,那個董參將膽敢衝著皇上大喊:「你當死的!」其中禍心,一覽無餘!可其後這人便死了個乾脆。


  想到這裡,蕭正廷道:「同他說,不見。」

  「是。」小太監馬上轉頭去傳話。

  蕭正廷又對著身邊的人道:「研墨,本王要上書告假。」

  「……是。」一邊的人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趕緊去準備了筆墨紙硯。聽王爺的,總歸是從來不會出錯的。

  永安宮。

  貴妃榻上倚著一道人影。

  待打起帘子,走近些看,便能瞧見她的模樣。

  衣裳套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蕩,頭髮歪歪扭扭地梳著,面色蠟黃,眼下青黑,兩頰更凹了下去,像是被抽乾了一般。

  她並沒有睡。

  相反,她還大睜著眼……眼睛黝黑,無神。

  看著有些可怖。

  「太后……」有宮女怯怯上前道:「皇上來了。」

  「皇上?他不是去了丹州?不是去打木木翰了?」貴妃榻上的人這才動了動眼珠子,但瞧著依舊瘮人得很。

  她一手撐著貴妃榻,艱難地爬了起來。

  周圍的宮人都悄然往後退了退。

  太后自打眼睛壞了,怎麼也看不好了以後,便總是愛發脾氣,而且發起脾氣來,比以前更加兇狠了。

  她逮著手邊的東西就會砸。

  有宮人好幾回都被她砸得頭破血流。所以慢慢的,大家都不愛往她跟前走了,太后眼睛到底是瞎了,也不能瞅準是誰犯了錯。大家便膽子大了起來。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近了。

  蕭弋大步走了進來。

  永安宮的宮人們抬頭瞧了一眼,只來得及屈膝躬身道一聲:「皇上……」

  然後他們便又匆匆低下了頭。

  皇上變了。

  比從前看起來更要可怖了。

  以前的可怖,是因著皇上眉眼陰沉,叫人望之可怖。

  可如今是氣勢壓人,總叫人覺得他好似裹了一身的血氣,光是一個抬眼,就叫人覺得心都不會跳了似的。

  他們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了退,便瞧著那衣擺動作,一轉眼,皇上到了的太后娘娘的跟前。

  「太后知曉馮參將嗎?」

  太后的眼珠轉了轉:「知曉,如何?」

  「是李家的人吧。」蕭弋淡淡道。

  太后抿唇不言,面帶怒色。

  「他死了,被一刀斬下了頭。於是朕便叫士兵們踏過他的屍身……後頭便不成人樣了,他手底下的兵,倒也沒有一個敢,也沒有一個願意,為他收斂屍骨,如今大抵還躺在越城外呢。」他的語速極慢,緩緩說來,卻帶著刻骨的森寒味道。

  一股涼意鑽入了太后的骨頭縫兒里,她抑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你,你……你胡亂斬殺朝廷官員……便不怕被彈劾昏君嗎!」

  「太后還不明白朕的意思嗎?朕膽敢斬了他的頭。便是因為,如今已無人敢對朕指手畫腳了。他死了,便也是白死。」蕭弋扣住了太后的手腕,取下了腰間的劍。

  「朕從丹州歸來,大勝。」

  這句話陡然壓垮了太后的僥倖。

  「不,不可能……」

  他將劍扣在了她的臉頰旁。

  冰涼的劍刃貼著太后的臉頰,太后當即尖叫了起來:「啊啊啊!拿開!什麼東西!拿開!你要弒母嗎?」

  「你算朕哪門子的母親?」蕭弋冷聲道:「現在,朕來問你,你可有私底下對坤寧宮下手?」

  可笑她還不知道,從他大勝歸來那一刻起,他便是如掙脫了鐵鏈的猛獸,再沒有什麼能阻擋住他了。

  禮教?規矩?

  若大權在手,便連史書也可改寫。如今他再要殺她,便不過是動一動手指的事罷了。

  ☆、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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