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臻沒一會兒便打發人過來看看宋錦寧的狀態。
待聽到底下人說宋錦寧正和素鳶在廊檐下說話,而且看著心情不錯的樣子,才終於放下心來。
只不過難免又有些犯嘀咕,為什麼中午看到他的時候那麼不高興,現在跟自己的丫鬟說話的時候,倒是又好了?
青鶯是個聰明的姑娘,這一點趙臻早就發現了,或許這個丫頭著實聰慧,已經替宋錦寧將心裡的結解開了。
他猶豫了好久,才終於下定決心不在這個時候過去打擾宋錦寧。
而是等到底下人告訴他,她們已經進屋去了,而且還在起居室里討論什麼,與平日裡一樣,他這才從書房回到正屋。
可是正如那回稟的人說的,這個時候的宋錦寧忙得很,她正在跟青鶯談論什麼要緊的事情似的。
不但談得很投入,連他出現在門口都沒有察覺,而且還與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原本按道理來說,宋錦寧的氣消了,恢復了正常的樣子,他心裡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可是兩個人昨夜裡才蜜裡調油似的,怎麼到了今天,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她的激動心情就只能維持這麼短的時間嗎?
甚至比自己還要冷靜的多。
趙臻甚至在門口咳嗽了一聲,但是宋錦寧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對他點了下頭示意,便又接著跟青鶯說起了她們的話題。
百無聊賴,趙臻只好自己進了一旁的屋子,然後等著晚膳。
晚膳的桌上倒是氣氛不錯,雖然兩個人仍舊食不言,可是兩個人之間的氛圍還不錯。
等素鳶捧了茶上來,兩個人想對著喝茶,趙臻才想要開口,宋錦寧卻忽然道:「我想進鎮撫司一趟。」
「什麼?」
趙臻才遞到嘴邊的茶杯又立刻拿下來,「你說什麼?」
「我要去鎮撫司,要去昭獄,我得去找齊郁,」宋錦寧沒有迴避這個話題,反而越發認真篤定地盯著趙臻的眼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有事兒需要找他確認。」
她這樣認真的樣子,讓趙臻的心裡有些不大舒服。
他當然知道宋錦寧在清溪閣沒有發生什麼,那個地方斗一看被他找理由推平了。
雖然發現了一些與宋錦寧有關係的東西,但是也足夠看得出來,兩個人之間清清白白。
當然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只不過是帶著對齊郁的憤怒去做這件事情的。
可是,哪怕如此,齊郁對宋錦寧的不軌之心卻是明明白白的。
那幾個從清溪閣里拉出來人,也提供了不少的東西。
更何況,當時他們安排了蔡氏姐妹在隔壁。
如果是在昨晚之前,宋錦寧提出這樣的要求,趙臻甚至都未必會過問,因為他知道宋錦寧一向不喜歡什麼事情都全部告知。
可是經過了昨晚上的事兒,兩個人已經是這世上最為親密的兩個人。
她難道不知道齊郁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一個對她有覬覦之心的男人,這個時候在昭獄,一個並不是自己地盤的地方,身上還背負著滔天大罪。
她卻在這個時候說要去見他。
趙臻感覺到自己的喉嚨里像是被梗了什麼東西似的,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他看著面前的妻子,那個「不」字已經到了嘴邊,可是理智還是讓他將那個字兒咽了下去,而是努力換成了和煦的表情和溫和的語氣,「昭獄不大好進,你有什麼事兒,不如跟我說,我想辦法讓人進去摸清楚情況。」
宋錦寧卻是十分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我得自己去,我得親自去問個明白。」
「問什麼?」這三個字說出口,趙臻立刻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便趕緊補了一句,「我幫你參考參考,他這個人太狡猾,你沒有刑訊方面的經驗,恐怕就算是好不容易進去了,也難得到他真正的答案。」
宋錦寧聞言咬了咬唇,看著趙臻的目光有些閃躲起來,好一會兒卻讓趙臻十分失望地搖了搖頭,「對不起王爺,這是我的事兒,我不能跟你說。」
「你……」
趙臻一下子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可是面對著宋錦寧的眼睛,責備的話卻是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宋錦寧也察覺到自己的過分,思索了一番才道:「我猜測,齊郁可能真的是我哥哥。」
一句話將趙臻給鎮住了,「你說什麼?」
「我不確定,但是從我昨日翻出來的關於我父親的那些信里,我很難不懷疑這一點。」
宋錦寧沒有辦法,只好把自己的父親搬出來,並且……也只能這樣敗壞父親的名聲了。
這當然不是真的,卻能有效地阻止趙臻接著往下問。
畢竟,關於前世的事情,那是一個永遠不能為人道之的秘密。
「這……不可能吧!」
饒是趙臻見過了許多的場面,經歷過了許多的事情,可是面對此時宋錦寧拋出來的這個話題,還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宋錦寧只要一口咬到底,「這事兒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必須要去一趟,王爺……可以安排嗎?」
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知道地下的宋岐山知道了,會不會氣的棺材板都飛起來。
而此時對趙臻撒謊,對於她來說,同樣是個壓力。
他們才剛剛彼此確認了對方的心意,她就開始隱瞞和撒謊,似乎,這並不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想到這裡,她無法控制的又想起了前世……
好在青鶯的聲音適時響起,讓她一下子從低落的情緒里抽身,「王妃,周大夫回來了,您要去看一下嗎?」
周默柏回來了?
宋錦寧和趙臻都很意外,這是不是就說明,靈韻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兩個人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一起起身去往周默柏的院子。
如宋錦寧所料想的,周默柏雖然看著很是疲倦,但是眼睛裡神采奕奕,臉上頗有幾分成就感的意思。
「郡君已經好多了,能正常休息,每天也能下床走動半個時辰,只不過不宜勞累,實際上我倒是覺得現在就能回家去了。」
這話他說到這裡就不說了,那畢竟是宮裡,陛下的選擇,沒有人能說什麼。
等從周默柏那裡回來,方才的話題便又不能不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