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起頭,宋錦寧就只是那般定定地看著趙臻,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個人……很危險。」
「畢竟在牢里。」
「如今皇兄已經對我十分懷疑。」
「所以,我需要秘密進去。」
趙臻沉默,看著面前的女子,沒有說話。
「非要去不可嗎?」良久,趙臻再一次開口,顯然對此仍舊不贊同。
宋錦寧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弄明白。」
她又將視線轉回到趙臻的身上,「王爺,我不是你,你的理想抱負很大,但是對於我來說,很小,我在意的事情不多,就只有那麼幾件。
眼下,齊郁成了我弄清楚這些事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我沒有辦法不去理會。」
他們此時這般面對著面,比什麼時候的關係都要更親近一些,可是兩個人之間橫亘著的問題,卻像是將他們兩個人又推得極遠。
到最終還是趙臻讓步,他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也只好依你的主意,只是這件事情,還需要好好謀劃,不然,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從前,我給王爺帶來這麼大的麻煩,讓你為難,我肯定會覺得有所愧疚,但是……」
她垂眸思索了一會兒,忽然上前一步,像是一下子就將兩個人的距離壓到了零,然後面對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笑著道:「但是現在如果還是那樣的態度的話,似乎有些太過於生分了。」
趙臻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眉眼間的笑意卻是如何都沒有辦法壓下去。
宋錦寧便乾脆摟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如果知道多了這麼個妻子,多了這麼多的麻煩的話,王爺會不會後悔?」
趙臻哪裡還能說得出什麼來?只能在一次無奈地嘆了口氣,「麻煩多了就不怕了,多你一個也多不到哪裡去。」
宋錦寧聞言頗有些不滿,「王爺這個答案,著實算不上是個好答案。」
趙臻便輕笑出聲,「不管是不是好答案,也該知道,夜已經深了,有什麼事兒,也該留到明天在慢慢來辦。」
這句話的暗示性著實太強了,哪怕宋錦寧實際上已經做好了準備,這個時候也有些紅了臉。
但是在心裡又不得不感嘆,怪不得從古至今,都說在男人面前,女人的撒嬌是最厲害的殺器。
就是趙臻這樣的男人也沒有辦法免俗,下回或許可以多試試。
一夜春風不滅自不必說,第二日宋錦寧和趙臻雖然基本上都還在府里,但是手裡的事情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停。
如趙臻所說,那裡到底是鎮撫司,裡頭關押的人又是齊郁。
宋錦寧這般過去探看,若是被裕豐帝發現了,可算是踩雷的行為。
所以,事情一定要周密安排。
不過好消息是,因為趙臻和齊郁兩個案子牽扯太大,各大刑名衙門不得不聯合辦公,別說大理寺刑部了,就是都察院和錦衣衛都已經聯合了起來,京兆府衙的差役有的時候都得多當幾份差。
所以宋陽青雖然還在都察院,但是實際上卻是三家都在跑,而且不管是鎮撫司、大理寺還是都察院,都喜歡將事情往他的身上壓。
沒辦法,年輕人好用,可不就得多勞動勞動。
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了宋錦寧。
消息送過去沒有多久,就得到了答覆。
宋錦寧不由感慨,怪不得那些個大戶人家都喜歡枝繁葉茂的,尤其是這種進入朝廷的。
只要多一個人,做事兒就方便了許多。
尤其是像宋錦寧和宋陽青這樣的關係,他連妹妹到底是要做什麼都沒有問,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當然這件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畢竟是要送人進鎮撫司。
不可能像是其他事情那麼簡單,尤其是這樣特殊的時候,少不得還得要進行細緻的安排和規劃。
宋錦寧就只能在王府等著他的消息。
好在她手裡也有許多事情正在忙著,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時候都安排下去。
趙臻見她忙忙碌碌,生怕累壞了,乾脆就過來一起幫忙。
從前兩個人之間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是因為兩個人都清楚彼此之間的合作關係。
對於趙臻來說,宋錦寧有自己的事情,他自然不好過多的過問,生怕引起兩個人之間的猜忌。
保持距離是必要的。
可是現在,他將宋錦寧當成自己最為信任的人,自己也就以宋錦寧最為信任的人自居。
有些東西直接過問,似乎也就沒有什麼心裡負擔了。
宋錦寧原本還有些不大習慣,後來發現許多事情交給他處理,好了比交給別人效率也高得多,因此也就不再客氣,吩咐起來毫不手軟。
另一個方面,她也覺得趙臻如今被這樣困著,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事兒來,但是心裡一定還是有些失落。
手裡有事情做,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念頭了。
最不好的一點,就是有可能坐著坐著,事情就偏了,她就被他拐去了別的地方。
對於兩個人這突飛猛進的關係,宋錦寧也終於漸漸地適應。
差不多將手裡遺留的問題都解決了之後,宋華婷也就終於可以被送走了。
趙臻雖然被限制了行動,宋錦寧卻沒有,借著往自己莊子上去的由頭,宋錦寧帶著宋華婷出了城。
早就有莊子上準備好的馬車在那裡等著,跟著她的是王府兩個已經幹了許多年的婆子,宋錦寧將身契也給了她,還鬆了一些細軟。
「裡頭有你新的戶籍,你可以在那裡落戶,也可以自己想辦法再搬家去別的地方落戶,這都隨便你,或者你怕我找到你,改個名字也行。」
宋錦寧指著馬車上的東西,「總之,天高海闊,就此分手了。」
宋華婷此時身上沒有錦衣華服,也沒有什麼首飾,甚至臉上的胭脂都沒有了,整個人看上去和從前幾乎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看著宋錦寧的目光有些複雜。
好半日才笑了一聲道:「我本來想說,到底是你贏了,但是後來我想想,這話還是不對,怎麼就一定是你贏了?
從此以後,我天高海闊,心無掛礙,可是你卻被困在這京城的權勢鬥爭中,咱倆難說誰更好一些,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