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瘋了,他竟然在這裡制了一個行宮。
宋錦寧扯了扯嘴角,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跟著他一道住下來。
眼看著他讓人布置自己的屋子,宋錦寧出言阻止。
「寧兒,你還有什麼疑慮?」齊郁的心情大概是不錯,所以跟宋錦寧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很溫和。
宋錦寧認真道:「我不是自願跟著你來的,來日若是你被擒,我也只是個人質,不管怎麼說,你若是放我,我還有一條活路。
但是如果我如此跟你不清不楚,如果你敗了,我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別說什麼要跟你生死與共的話,你應該清楚,我沒有這個打算。」
兩個人如今都知道對方腦子裡有關於前世的記憶,宋錦寧說這樣的話,著實有些過於大膽。
畢竟前世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這樣同齊郁說話的。
可這一世的齊郁也同前世完全不一樣了,他聽到宋錦寧這麼說,竟然笑了,「說到底,寧兒你還是不相信我。」
「是!」宋錦寧毫不掩飾,「我這個人現實得很,你若是真的有那個能耐,坐到那個位子,我倒是也願意站在你旁邊,看眾生俯首,但是眼下這沒有把握的事兒,你要我如何願意相信?」
齊郁點頭道:「行,你總是這樣說什麼都頭頭是道,我寵愛你,你說什麼都可以,橫豎要不了多久,你就得過來跟我認錯了。」
宋錦寧沒有答話,然後齊郁便吩咐底下人將宋錦寧的屋子安置在了旁邊的院子裡。
如今宋錦寧跟前沒有了青鶯和素鳶,甚至沒有幾個平日裡眼熟的小丫鬟,所有人都是生面孔,她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樣的不放心,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齊郁到了這裡之後,像是已經完全對她放心了,平日裡根本就不管著她。
宋錦寧也毫不客氣,借著齊郁給的特權,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有一次還從這個巨大的「行宮」走了出去,才知道,原來他們來了臨安。
若是齊郁想要奪權,最好的辦法是在京城逼宮,但是青嶂山之案也透了底,這麼做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如今天下亂象已生,看樣子齊郁是想要在南邊稱王,那麼對於北邊的趙氏兄弟,他又是什麼樣的打算?
南邊據說那已經集結的三十萬大軍,到底跟齊郁有什麼關係?
下了船來到了臨安之後,齊郁就比從前忙的多了。
宋錦寧常常可以看到進進出出的人,打量著他們的穿著及行為舉止,倒是可以肯定,這些人即便不是南邊兒這些地方官裡頭的人,也一定是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出身。
顯然,在齊郁暢想的未來里,若是他做上了那個位子,這些人自然都要位列臣班,
雖然可以隨便出去,甚至能走出這個宅子,但是宋錦寧畢竟不如從前方便。
比如跟著她的幾個人,會阻止她往茶樓酒館之類小道消息橫行的地方去,而在住的地方,她的院子裡極為清靜,沒有人會在她的面前談論任何政治相關的話題。
所以,如今外頭主要是京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光景,宋錦寧一無所知。
而齊郁似乎看出了她的無聊,便抽空帶她出去遊山玩水。
那個架勢和陣仗,著實和皇帝出行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宋錦寧看他那志得意滿的樣子,不由好奇,「如今這臨安城裡的百姓,都不知道他們的君主已經改了姓的,還當自己是趙家天下的百姓,你不覺得彆扭嗎?
縱然你將你那說的行宮修建的那般漂亮闊大,可是沒有人知道你在裡頭住著,更不會有人認為那是他們的皇帝的居所,可能對於臨安城的百姓來說,那只是一個京城來的大官兒住著的,這不是很滑稽麼?」
齊郁原本的心情確實很不錯,尤其是宋錦寧真的願意跟他一塊兒出來賞景,可是聽到她這樣話,他臉上的表情立刻陰沉了下來。
「寧兒,我見你在裡頭悶得厲害,才帶你出來散散心,如果你總是這樣的態度,什麼都要掃我的興的話,那我也就只能掃你的興,讓你日日都得裡頭住著不讓出來了。」
宋錦寧看了他兩眼,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管去看風景去了。
所以,她剛才說的是真的,這邊的百姓並沒有認為齊郁是皇帝,也就是說,臨安的地方上,至少沒有做這樣的思想工作安排。
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他們在等京城的消息,眼下京城顯然還算穩定,這個時候如果貿然與這邊的百姓言明換了一張天,估計反倒會引起暴亂,打亂他們的節奏。
只有等到京城亂了,全天下都惶惶不安的時候,齊郁再站出來,這個時候就是給亂世中的百姓吃一顆定心丸了。
第二種可能,那就是原本她的猜測是錯誤的,齊郁其實仍舊是想要攻上京城,所以他將來稱帝的地方仍舊在北方,這裡只是個臨時的落腳點。
如此一來,自然也就不用對這邊的百姓單獨交代什麼。
見宋錦寧不說話,齊郁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寧兒,我說過了,你不要操心外頭的事情,那不是你們女人家該管的事情,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在我身邊,高高興興地過日子就行了。」
宋錦寧卻冷笑了一聲,「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過什麼樣的日子嗎?日日被你悶在家裡,連想要買點兒東西都生怕我跟旁人說話了,這就是叫我高興?」
她的語氣仍舊那樣不遜,可是齊郁半點兒不高興的意思都沒有,反倒笑著道:「原來是對我有抱怨,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好,你想要去什麼樣的地方?你想買什麼,只管說,我讓人帶你去。」
「那些茶樓酒館我就不去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會鬆口讓我真的去,但是至少我要買些胭脂水粉布料首飾總不能不讓我去吧?你讓人送來的那些也不看看都是些什麼東西,華貴精緻是有了,卻一點兒意趣都無,著實無聊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