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2024-08-25 07:03:28 作者: 羨枳
  周廷深生病了。

  換季本來就頻發流感,加上最近日夜顛倒的忙碌,晚上周廷深剛從會議室出來,還沒走到辦公室便昏倒了,還好閆秦也在,和秘書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周廷深送到了醫院。

  周廷深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境,咽喉似有火焰在灼燒,干口舌燥的,讓他異常難受。

  只是後來不知為什麼嘴唇感受到了濕潤,清清涼涼的冰水附著在唇上,猶如久旱逢甘霖,漸漸緩解了不適感。

  再度醒來已經是清晨了,周廷深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小姑娘坐在床頭邊,紅著眼眶看他。

  周廷深覺得有些好笑,「只是發高燒而已,怎麼還哭了?」

  他當然不知道夏梔昨晚接到他住院的消息,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一整個晚上為了照顧他都不敢合眼。眼睛因為通宵的原因有些紅腫,看上去還真的挺像剛剛哭過。

  這時看他醒來,夏梔伸手去觸摸他的額頭,感受到體溫降了下來,才稍稍鬆了口氣,此刻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餓了嗎?我下去給你買點粥喝?」

  周廷深還不算很清醒,良久才回了一句「好」。

  夏梔回來的時候,正好有護士來給周廷深換輸液瓶,她便在一旁拿起兩個小碗,將剛買來的小米粥裝到裡面,來回倒換,給小米粥快速降溫。

  護士走後,夏梔端著碗和羹勺遞到周廷深跟前,周廷深看著眼前纖細白皙的手,有些愣神。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生病住院,也不是夏梔第一次來醫院照顧他。

  確切的說,他每一次住院,病房裡總有夏梔忙碌的小身影,特別是當年兩人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他有一次胃穿孔,在外人生地不熟,也是夏梔忙前忙後悉心照料到他出院。

  他垂眸,沒有輸液的那隻手拿起羹勺,舀起一小勺子的小米粥,試了試溫度,正好合適。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閆秦高大的身形晃了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水果籃,夏梔自然是認識周廷深這個摯友的,乖巧地和他打了聲招呼:「閆秦哥。」

  「夏梔怎麼還在這?」閆秦有些訝異,抬手看了一下腕錶,「都快七點半了,還不用去上班嗎?」

  閆秦說罷,看到夏梔手中拿著的瓷碗,有些瞭然,將水果籃放到一邊,微笑地從她手中接過瓷碗,「我來照顧廷深就好了,你趕緊去律所吧,別耽誤了工作。」

  「噢,」夏梔不放心地再用手試了一下周廷深額頭的溫度,確定是好轉的,「那我先走啦。」

  她收回手,卻被周廷深握住。

  溫熱的觸感讓她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他手上,思緒短路。

  周廷深喉結滾了滾,「你下午還過來嗎?」

  夏梔條件反射地說道:「我下班後就過來。」

  「好,」周廷深露出淺淺的笑意,「路上注意安全。」

  -

  夏梔已經離開了,周廷深收起臉上的笑意,重新回到被窩內,頗為自然地指使閆秦:「你去給我倒杯水。」

  「滾,老子又不是你保姆,」閆秦將瓷碗隨意放在床頭柜上,「自己起來喝粥。」

  周廷深冷哼了一聲,「也不見你對我這個病號客氣點。」

  「就一破感冒你還真把自己當病號了?」閆秦挑了挑眉,「輸液完你都能回出院了還非得賴在這裡,等夏梔來照顧你?周廷深,你要點臉行嗎,我倒不知道你還有欲擒故縱的本事。」

  周廷深捏了捏眉心,「明天我晚上我約了宏遠集團的老總。」

  「所以呢?」

  「你看看你那裡有沒有適合的女生,」周廷深頓了頓,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你上次說的那個小演員,也一起帶過來吧。」

  閆秦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怒從中來,「周廷深,我真特麼希望看到你玩死自己的那天。」

  「閆公子,你大概沒有這個機會,」周廷深神色如常地拿起瓷碗,已經有些涼了,「到時候我和夏梔的婚禮,還勞請閆公子給個大紅包。」

  -

  寬闊的冷色調辦公室內,夏梔在跟江時墨匯報案件的進展,江時墨猝不及防地打斷她,「你今天怎麼回事?」

  夏梔愣了一下,「我覺得我的思路沒有問題。」

  「確實沒有問題,跟我想的差不多,」江時墨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支筆,在辦公桌上敲了敲,「我指的是你的狀態。」


  「很正常啊。」

  江時墨冷笑了一聲,「我倒是沒見過你紅著眼睛穿休閒服來上班。」

  昨晚接到周廷深住院的消息後太過著急,隨意換了一套休閒服就出門,早上也沒有時間換裝。

  江時墨拿著杯子起身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杯溫水,一如既往地淡漠,「我對你除了和顏顏外的其他私生活不感興趣,不過前幾日和你大哥見面,他說你最近閒得很,」他上下打量一下她,「看來我給你安排的工作還不夠多,你才有閒情雅致去追男人,所以這個案件你全權負責吧,有什麼疑慮再來問我,我會定期檢查進度。」

  「……」沒見過甩鍋甩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對了,下周我約見了林總,你跟我一起去應酬,」江時墨已經翻開新的卷宗,末了還補上一句:「記得穿正式點。」

  -

  周廷深本來就身強體壯,感冒來得快,去的也快,會暈倒只是因為這段時間過度勞累,所以當天晚上夏梔就陪著周廷深辦理了出院手續。

  第二天晚上,周廷深如約到達約定的餐廳,閆秦早已經置辦好了一切,所以等到他到包間時,宏遠集團的黃總已經摟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剛畢業的女孩,正開懷大笑。

  閆秦和周廷深對視了一眼,知道今天的生意基本沒問題了。

  包間裡還有好幾個女孩,估計都是閆秦找來的,那幾人見到英俊挺拔的周廷深,都含羞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又不敢被發現。

  「黃總,」周廷深客氣地上前伸出一隻手,誠意滿滿,「歡迎做客津城。」

  「周公子果然如傳聞一般英俊瀟灑,」黃總愉快地和他握手,「多謝周公子款待。」

  周廷深眸中閃過一絲冷芒,「不必客氣。」

  這筆生意跟預料中一樣順利,雙方很快達成合意,周廷深拿出早已擬定好的合同,黃總略略地翻看一下,就簽上自己的名字。

  生意談完,就只剩下娛樂,黃總的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和懷中的女孩聊得火熱。周廷深自然識趣地不再去過問其他。

  閆秦給了另一個女孩一個示意的眼神,女孩嬌滴滴地拿起酒杯靠近周廷深,「周公子……」

  剛剛陪黃總喝了幾杯酒,周廷深現在有些微醺,垂眸打量靠近他的女孩。

  確實如閆秦所說,長得很是清純,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嬌艷欲滴,有點像日系明星,乍一看,與夏梔還有三分神似。

  周廷深微眯著眼睛,見她低著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對視,「叫什麼名字?」

  女孩在他的注視下稍稍紅了臉,嬌羞著回答:「朱殊,特殊的殊。」

  周廷深見她這副模樣,嘴角噙上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眸里沒有太多的溫度,「幾歲了?」

  「二……二十。」

  真小啊,「在讀大學?」

  「嗯,在電影學院,讀大二。」

  其實也不小了,夏梔二十歲的時候已經快本科畢業了,那時因為他在英國留學,所以也跟著他申請了英國的智慧財產權碩士。

  眼前的女孩跟夏梔的那幾分神似讓周廷深有些走神。

  但其實還是不同的,因為夏梔的那股清純是從她骨子裡流露出來的,並不刻意,而眼前的女孩,是知道這是勾引男人的利器。

  朱殊端起酒杯,假意要和周廷深碰杯,周廷深從善如流地拿起酒杯,兩杯相碰,朱殊好似沒拿穩,杯里的酒灑落在周廷深筆挺昂貴的黑色西裝褲上。

  「啊!對不起!」朱殊連忙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拭。

  「小姑娘,」周廷深唇角微勾,聲線低啞,帶著幾分蠱惑,「你弄濕的這件褲子可不便宜。」

  「對不起!」

  朱殊看上去都快哭出來了,周廷深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大眼睛,抬手幫她拭去了掛在眼角的淚水,「哭什麼,我又沒說要讓你賠。」

  周廷深起身去衛生間,閆秦正趴在衛生間的窗口上,指間夾著煙,菸頭忽明忽暗,已經燃燒到了中間。

  聽見腳步聲,閆秦斜眼看他,豎起兩根手指,「我要這個百分點。」

  周廷深此刻心情頗好,「沒問題。」

  閆秦側過身,從褲兜里掏出兩張房卡扔給他,「房間已經開好了,你們直接過去就行。」

  周廷深用手指夾住,「謝了。」

  感覺到身後的人已經離開了,閆秦微眯著眼睛,碾滅了煙。

  樓層並不高,他可以看到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打個電話叫夏梔過來。

  但終究什麼都沒有做,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菸灰,回到包間內。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