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久違的雷聲響徹在西北大地上,閃電的光芒一瞬間亮如白晝。片刻後,嗒嗒的聲音落在瓦片上,不過須臾零星雨點就成了傾盆大雨。
「下雨了?」城中的人都推開窗望去,有些難以置信真的下雨了。
乾旱了這麼久,百姓食不果腹流離失所,盼著這一天多久了?
有人直接衝出門外放肆地淋著雨,沒多久街上都是出門淋雨的、用容器接雨水的,大半夜的街道竟然比白日還熱鬧。
葉攸寧揉揉眼睛,聽見外面的雨聲瞭然一笑。果真下雨了,植物可以栽種,她在空間裡已經把最高產的土豆、紅薯、玉米全都在空間的息壤里發了芽,有一半都已經長出小腿高的苗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空間裡的糧食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讓西北種植下更高產的作物,才是真正的自救。
陸修離推開門,見她已經醒了過來嘴角還噙著一抹笑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了。他家夫人就是玩雷的,又怎麼可能會怕打雷呢?
沒辦法,他家夫人就是這般與眾不同的女子。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你是不是忘記了答應我的事情?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工作是永遠忙不完的。」
陸修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這麼一提醒就真的感覺渾身都疲憊,事實上他的身體早就在提醒他已經勞累過度了。只是這人一心就想著趕緊把這邊的事情解決,平穩過度才他能抽出時間安排自己的事。
葉攸寧也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瞬間卸下的堅韌,疲憊的感覺充斥著他身上。她拍拍床邊,陸修離乖乖巧巧地躺了下去。
還想跟他聊兩句,結果一低頭就看到男人已經呼吸平穩睡著了過去。葉攸寧輕笑,從空間拿出一把符籙貼在了窗戶和門上:「好夢。」她在他耳邊輕輕說到。
天剛亮,府衙那邊就來了人。
也許是累了太久,陸修離這一覺睡得很沉。門外的動靜只弄醒了葉攸寧,她開門出去就對上葉鷹著急的表情。
「怎麼了?」
葉鷹跟陸修離差不多,都是兩隻熊貓眼,來了鹽州之後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葉鷹可不像朝中那些老古板,覺得政事女人壓根就沒必要知道。對少主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是少夫人不能知道的。
「少夫人,一天一早府衙來報陳萬遷死了。是自盡死的,仵作驗了屍應做了推測應該是昨晚下雨之後死的。」
葉攸寧點點頭,西北下雨了,對於陳萬遷而言這才是真正的大勢已去。
「江湖人手段層出不窮,最好做最後的確定再埋了。」
葉攸寧的話讓葉鷹愣了一下:「少夫人的意思是……江湖的龜息功?不會的,陳萬遷是撞牆而死,死得透透的。」
葉攸寧笑道:「我記得就是斬立決之前也需要驗明正身,就怕是有人李代桃僵。」
葉鷹皺眉,衙門都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中,應該不會有人還能混進去還把人給救了吧?
葉攸寧拿出自己許久沒用的法器——龜殼,搖了搖三枚銅錢擺開,葉攸寧扯著下巴沉思。然後抬起頭用一種年輕人還需要歷練歷練的表情看著他,「陳萬遷還沒死。」
葉鷹實在是很難相信:「這怎麼可能?牢房裡根本沒有外人進去的痕跡,而且府衙里防守很嚴,陳萬遷是怎麼出去的?」
葉攸寧聳聳肩:「當然是走出去的。我說了,江湖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易容起你們的人混進去也不是不可能。死掉的人應該本來就是陳萬遷的替身,至少在案發之前有兩個衙門裡的人進了地牢,然後兩人又順利地離開。」
兩人進兩人出,一點都不會引起他人注意。說著好似很簡單,但這個過程是肯定需要有內應配合的。
至少得知道地牢的值班人員是誰,是什麼長相,巡邏的隊伍多久巡邏一次,多久換班。
這些事情都不是外人能知道的,所以必須得有內應。
葉鷹皺眉,他們已經把衙門裡的人篩選了兩邊,沒想到依舊還有漏網之魚。
「你也不用自責,鹽州被他們掌控了這麼久,你們想幾日就能徹底肅清無疑是痴人說夢。不著急,一步步來,一個陳萬遷也不是什麼能翻天的主。
現在最首要的事情是安排人手收購棉花、羊毛羊絨等禦寒之物,另外還得讓人加大力度宣傳西北大地已經復甦,遷徙的百姓可以繼續回到這裡休養生息。
對了,之前我交給你的那份《鹽鹼地土質改良計劃》進度如何了?先開墾半畝地做試驗,等土質改良後記得到我這拿種子。」
葉鷹聽著有點汗顏,少主管的都是殺伐權利收攏,這西北之地人心浮動該殺就殺該震懾就震懾,那些紮根在這以鹽牟取暴利的大家族也被他端了兩家,剩下的都識時務了。
而少夫人管的都是西北為了的民生發展,衣食住行生存之本,要是沒有少夫人他們西北之後走得會很艱難。光是糧食這塊,就得逼得少主繼續跟朝廷搶奪,沒法休養生息讓西北之地徹底復甦。
見葉鷹半天沒吭聲,葉攸寧在他面前揮揮手:「怎麼了?難道陳萬遷身上還有別的秘密?」
葉鷹搖搖頭笑道:「屬下只是在想,有了這場雨又有少夫人提供的優質糧食作物,咱們西北之地徹底崛起指日可待。」
葉攸寧沒忍住笑了,大清早的她也沒給他打雞血呀?這激情澎湃的言辭是怎麼回事?
葉鷹有點不好啥意思地撓撓頭,他想著可能是自己的表達不夠好又忙補充:「屬下的意思是……咱們不用怕朝廷用糧食卡我們脖子了。」
葉攸寧很認同地點點頭:「的確,民以食為天,有吃的就不怕沒有人在這繁衍生息。人才是第一生產力,一個地區想要發展首先就是得有人。不過現在有個比繁衍生息更嚴峻的問題就是禦寒,趁著朝廷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打量購入棉花是重中之重。」
葉鷹點頭道:「這事已經飛鴿傳書給了軍師,軍師已經派了兩撥人出去採買。一撥人去了江南,一撥人出關直奔北疆。對了,軍師還傳信過來說,福安村的土豆長勢喜人。
還有鹽鹼地改良計劃正在籌措,畢竟這需要大量清水。不過這雨要是能多下一段時間,估計這計劃能提前完成。」
葉攸寧點點頭,其實她對鹽鹼地土壤改良也沒有多大的信心,畢竟她又不是農業學家。只不過是在一些視頻里看到了一些關於鹽鹼地土壤改良的內容,粗略根據記憶里的方式寫下步驟,再讓一些家裡世代務農的老把式仔細研究試驗。
最後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若是能成鹽州之地就不光是靠鹽生存,畢竟鹽鐵都是朝廷管控之物,百姓能在鹽上得到的利益微乎其微。若是在這裡也能種糧食有了生存之本,那鹽田的活計就是錦上添花。
「珍娘怎麼樣了?」
葉鷹搖搖頭:「還是一言不發。」
葉攸寧忽然一個激靈:「嚴加看守,小心對方故技重施。」
葉鷹被她這麼一提醒也立馬警覺起來:「屬下立刻過去,一定得趕快查出他們的內應。」
葉攸寧揮揮手:「去吧,每次換班最好先對個口號確認對方身份。」
葉鷹一頭霧水:「什麼口號?」
葉攸寧甩了甩頭髮:「問,宮廷玉液酒。答,一百八一杯。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讓人一點都想不到?」
葉鷹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但也只能笑著點點頭:「就……挺好。」
「的確是讓人完全猜不到。」陸修離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這會倚在門口低低笑著。
葉攸寧有些不服氣:「你就說這暗號是不是令人意想不到吧!」
陸修離絲毫不吝嗇誇獎:「非常好,真的。」
葉攸寧也不在乎他的敷衍:「陳萬遷被人救走了,要不要我出手把他找出來?」
陸修離來了興趣:「怎麼找?我可沒有他的生辰八字。」
葉攸寧彈了他一個腦瓜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家還有多少沾著他氣息的東西不能用?」
陸修離拱拱手:「為夫腦子剛才還沒清醒。不過這事倒也不急,那些部落派出的人都被我們清理了,對他們而言也是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是肯定沒有辦法再跟陳萬遷勾結到一起。而且,他也出不了鹽州。」
葉攸寧點點頭:「這倒也是,不過也不能讓他徹底脫離了我們的視線。人還是得找出來以防他作妖,另外……夫君須知燈下黑的道理。」
陸修離仔細想著她這話的意思:「夫人是覺得陳萬遷會偷偷溜回長空門去?」
葉攸寧點點頭:「雖然說長空門裡面的錢財和糧食都被你們搬去了府衙庫房,但畢竟是盤踞鹽州這麼久的門派,肯定還藏著點別的秘密。救走他的人不一定是想救他,說不定是他手裡還有什麼六皇子需要的東西。」
陸修離非常贊同:「夫人機智,那不知夫人可有興趣與為夫一同去長空門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