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是怎麼知道葉攸寧會玄術的?那當然是國師的師兄無硯真人告訴他的,從福安村久攻不下到後來遠遠看見她在鬥法,雖然誤會了鬥法當事人是白疏星,但至少無硯真人是確定了葉攸寧才是福安村背後的玄門高人。
不僅如此,無硯真人還明顯感覺到葉攸寧所使的玄術與他們觀瀾山並非一個流派,就她那一手隔著空間傷人他至今都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一開始他是沒想要殺葉攸寧的,他更像要活捉她,再逼她交出她師門的傳承。可後來再交手,實在是覺得她太棘手了,若是不能活捉那就只能抹殺掉。
所以他用師門傳信秘法告知了國師,用了葉家血親的頭髮做法去困住她的魂魄,結果還是失敗了。
此時的無硯真人已經回到了師門閉關,但世間多出一個新流派的玄術師,這件事足夠引起整個觀瀾山的重視。
還不知道葉攸寧的出現會不會影響到觀瀾山的計劃,他們不敢托大雖然也沒有再找葉攸寧的麻煩卻也將她從出生到現在查個清清楚楚。
國師拿著新鮮出爐的所有調查結果陷入沉思,葉攸寧的的確確是葉德武的女兒沒錯,她的成長經歷也簡單得很。葉家莊子上的人已經被來來回、回盤問了好幾遍,葉攸寧在莊子上的時候壓根就沒有離開過莊子。
一來她的確是身體不好,走幾步就喘,二來她沒錢,要出莊子沒有馬車光靠兩條腿走到天黑也進不了城。葉家主母不慈,這個庶女早就被刻意遺忘,別說月例了,就連給她治病抓藥的錢後來都不給了。
國師趁著腦袋,只覺得葉攸寧的人生軌跡乾淨得比面前的一池湖水還要透明。
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事如今只剩下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葉攸寧的軀殼裡住的是別處來的魂!
奪舍,這是唯一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將調查到的結果都扔進火里燒了,國師的弟子捧著一個泛著寒氣的玉盒過來:「師父,葉德武的血取來了。」盒子打開,裡面一個嬰兒巴掌大的琉璃瓶,鮮紅的液體有小半瓶。
國師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他思索再三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先好生保管著,以後會派上大用場。」
此時的葉攸寧還不知道國師又在暗搓搓準備對付她了,她現在正激情澎湃跟著陸母一塊投身土豆種植大業之中。
這一個月她連陸修離的面都見不著,她跟陸母還有陸修澤奔波在西北四州建設土豆種植試驗地。
目前西北人口太少,不可能讓土豆分散去種。一來是要防止有人偷盜或破壞,統一區域種植方便巡邏。二來集中種植方便教授土豆種植技術。
所以現在是各州都在選出一縣統一種植,另外從西北大營各派五百人負責各州試驗地的巡邏。
對西北之地的百姓來說,先別管畝產是不是真的能達千斤,就陸修離這做法就讓格局拉滿。這架勢是做足了,很難讓人不信。
現在不說是這些官兵們,就連百姓也自發看顧起各州的試驗地。這試驗地可關乎著每一個西北之地百姓的口糧,他們也必須重視起來。
葉攸寧忙著農事忙上天,陸修離忙著打仗也見不著人。
之前解鹽州之困時,西北軍出其不意繞道打了應陳萬遷邀請來的『豺狼虎豹』一頓,大挫其銳氣,雖說傷了對方一點元氣,卻不至於讓對方徹底安生。
西北之地如今是呈被包圍之勢,南有朝廷隨時反攻,北有外敵虎視眈眈。他可不能坐等著兩敵人合作起來,那西北被左右夾擊可就棘手了。
趁著朝廷空虛根本顧及不到西北,正是他對西北沿線外敵做一次清洗的機會。
西北大營與原來的陸家軍徹底整合之後,西北軍被秦長書魔鬼訓練了一段時間。如今的西北軍無論是軍紀軍貌還是戰力上,還有新舊派系的配合度都非昔日可比。
從攻下河州的第一步開始,他們這些陸家軍的『老人』們就沒有好好休息過。雖然疲憊,可心是熱乎了,他們似乎又看見了曾經的西北軍重現光輝。
墨衣最近看信看得閉上眼睛都感覺還能看見無數大字在他眼前飄著。
西北軍徹底整合完畢之後,陸修離鼓勵這些士兵寫信回去,不僅是為了報平安更是讓他們勸家人舉家搬來西北。
這麼做也是有目的的,一來是防止皇帝拿這些士兵的家人來威脅他們就範,二也是為了增加人口,能更好穩定這些士兵。
對一部分士兵的家人來說,來西北跟兒子團聚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另外信中還強調這邊種植了高產的新作物,只要肯干在西北絕對有活路。
這可不是誆騙人,西北目前的確像是一個百廢待興的世界,建設都是需要人來完成的。
這關係很簡單,陸家給錢給吃的,來人只要踏實肯干,就能安穩落戶休養生息。
事情說起來的確就是這麼簡單,但收到信的家人想得也比較多。畢竟多數人家兒子不止一個,不可能只為了其中一個兒子就搬遷離開故土。
另外還有人會顧慮到西北緊挨著外族,可不是一個太平安穩的地方。
別人怎麼考慮葉攸寧不知道,但該做的宣傳他們都做了。
陸修離帶著陸修寒一塊出征去了,留下陸修澤跟著軍師處理西北各州提交上來的政務。
葉攸寧忽然想起了那日陸修離說的話,當時昏昏欲睡聽見了又好像沒聽清楚不確定,可現在她似乎是明白了陸修離的想法。
他在培養陸修澤,原來大反派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權勢。
有時候她不禁有點自戀地想,大反派這麼幸苦拿下西北,最後決定將最高權利交給弟弟,這裡面會不會有因為她的原因?
她記得原書中陸修離被稱西北大都督,集軍政權利一手抓,在他瘋魔之前都沒有寫到他把權利轉到小弟手中。而如今,他培養陸修澤的態度實在明顯。
跟著軍師學帝王之道,跟著姜老爺子學各種開闊眼界與格局的雜學。不過陸修澤這小子明顯有些憂鬱了,她都能覺察到陸修離的意圖,何況是當事人的他。
他從沒想過他將來要掌權,他願意與大哥並肩而戰,也享受著被大哥庇護的幸福。他想要的,是一家團結和睦。在他看來,如今陸家擁有的都是大哥費心籌謀來的,他只想輔佐他,讓陸家再也不受人欺辱。
他們兄弟兩的事葉攸寧可不打算摻和,未來怎樣誰來掌權她不管,反正她現在挺享受投身農業大計的快樂。
看著貧瘠滿是風沙的西北一點點被自己建設起來,那種成就感是她上輩子被各界大佬眾星拱月都比不了的。
比起西北熱火朝天,西南很是安靜。
秦王聽著手下稟報最近的消息一臉興味:「我當初就說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當初不把陸家直接摁死,現在皇帝估計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秦王世子坐在一旁聽著,他年少時倒是見過陸修離一面。當時只覺少年身上有光,很想親近幾分,可惜他不擅武被嫌棄了。
「父王,朝廷現在焦頭爛額哪裡顧得上西北?聽說梁王叔最近有點囂張過頭了,朝廷的禁令他全然不顧,難道他已經準備出手了?」
秦王擺擺手:「你別看梁王行事衝動似乎很莽撞,可他這人其實挺精的。他這是在試探朝廷的底線,也想知道朝廷如今的兵力和財力如何。」
下屬又說到了西北畝產千斤的作物,據說西北大營還派士兵在試驗地巡邏,那架勢似乎是認真的。
世子從來沒有下過地,但對各州各縣各種糧食作物的畝產量是必須知道的。
「父王覺得這消息可信嗎?畝產千斤,聽著就像是天方夜譚。我覺得這更像是吸引百姓過去的一個噱頭而已,畢竟西北之地之前百姓流失太多,他們現在急需增加人口,但這種謊言就像氣泡一樣一戳就破。」
秦王卻笑道:「我認識的陸家小子可不是會空穴來風的人。為父最近倒是收到了一份密信,很有意思,你瞧瞧。」
信上內容寥寥幾筆,但內容卻很讓人震驚:「父王,這……這怎麼感覺比畝產千斤的作物聽著還要不可思議?會玄術的女子,道行比國師的師兄都要高。孩兒原本就不相信國師他們那一套神神叨叨的,這事究竟是陸家渲染的還是國師那邊污衊的?」
消息匯總過來真假難辨,秦王卻依舊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
他起身拍拍兒子的肩膀:「這世間無奇不有,你沒見過的不代表不存在。一個活死人突然活了過來斷掉的腿也好了,半瞎的母親眼睛不瞎了,病歪歪的小弟也好了。就連她自身都是個先天不足的,可後來卻能千里逃荒、翻山越嶺入沙漠,她本身就已經令人很意外了。」
世子倒吸一口涼氣,竟是他著相了。
秦王又拿出了另外一封信:「這封信為父在半個月前收到的,你也看看。為父龜縮在西南之地太久了,沒想到外面有趣的人和事是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