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帶到,現在趁著前面正亂她們可以放心跑。這世道亦如叢林一般適者生存,離開這裡之後能不能活命就看她們自己的本事了。
別人能救一次,不見得次次都能來救。這樣的世道,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苦海難渡,唯有自渡。
在容千月清點過人數之後,她就已經提前在空間裡打包了二十五份三天的乾糧和水袋以及五兩碎銀。
「你們……你們不帶我們走嗎?」這會一個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子站了出來,看著兩人有些不甘。
她看到了包袱裡面的東西,有吃有喝還有銀子。五兩銀子那是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家中一文錢都恨不得要掰開來花。可她也知道現在五兩銀子能買到的糧食還沒有以前三兩能買到的糧食多,她沒讀過多少書,但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她還是知道的。
這兩人能拿出這麼多糧食和銀錢給她們這些陌生人,可見是不缺吃也不缺錢的主,若是能跟著他們豈不是頓頓都能吃飽了?
而且瞧著這兩人似乎還會武功,不然也不可能打暈看守的人。跟著他們不缺吃喝連安全也有保證,這世道她就算是回去了估計清白也沒了,與其回去遭人白眼,還不如跟著他們。
藍衣打定主意衝到兩人面前,還沒開始表演就對上了陸修離伸過來的長刀,腳步頓時就剎住了。差點就要嚇出表情包來,好不容易才醞釀出的情緒都被打亂了。
好在藍衣也是個表演大師,很快就收住了驚嚇過度的情緒轉而眼淚如斷線珠簾:「求求你們帶我走吧!離家已有一月之久就算回去了我也是死路一條,二位好心救了我相信也不願意看我再次走入絕境吧?求你們帶我走吧!」
藍衣磕頭磕得十分真誠,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沾滿了泥土,哽咽著看向兩人說不盡的楚楚可憐。準確一點說應該是看向陸修離,畢竟他身高擺在那,即使沒開口也知道是個男人。
可惜她這行為實屬拋媚眼給瞎子看,陸修離跟個木頭莊子似的不為所動。
葉攸寧嗤笑一聲,然後望向她身後的其他人:「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除了剛才站在最前面與她對峙的女子之外,其餘人都是一副渴求的目光看著她。
葉攸寧笑了出來:「如果我的好心讓你們誤會我是什麼菩薩轉世的大善人我很抱歉,所以這些東西我可以收回的。出了這個扇門,生死就看你們自己的命數。」
聽到葉攸寧這無情的發言,這些女子算是明白了她的態度。人家不過是發了一點善心,他們若是順杆子就往上爬人家可以乾脆什麼都不管任由他們去死。
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可多數人還是有眼力見拿著東西就離開了。
「小婦人溫言再次跪謝兩位恩人,我知自己力弱可能無法報答二位。但將來若是有用得上溫言的地方,二位儘管使喚。」溫言正是之前護在所有女子最前面的人。
溫言……葉攸寧默讀這這個名字,忽然感覺腦子被什麼電到了一樣瞪大眼睛。
溫言!她就是溫言?原書中被重生後的秦舒湘救下的姚州首富之女溫言?
葉攸寧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她來,長得端莊秀麗,非常明艷大氣的長相。這絕對不是小門小戶能養出來的女子,看她的行為舉止更是透著教養。
跟書中描述的差不多,三十歲的溫言雖沒有小姑娘的嬌俏但有著成熟女人的韻味。而且她身材高挑,長相大氣態度不卑不亢。若非場合不對,她身上的氣場也不會被掩蓋。
錯不了了,這絕對就是那個氣場強大的御姐溫言。原書中她淪落到了京城暗門子,冰美人的名頭在那個圈子裡不小。後來被秦舒湘以賀瀾譯的身份為其贖身,溫言有著天生的經商頭腦,後來直接就成了秦舒湘的錢袋子。
溫言身世也是可嘆,本是姚州首富的獨女,從小就過著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大抵是母親早亡父親將她保護得太好,父親在外行商遇到意外亡故,正值她最脆弱無依之時一個渣男帶著他的攻略走來了。
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她終於與男人成了婚。男人不顧世俗眼光選擇入贅溫家,一開始倒也過了一段舉案齊眉的好時光。三個月後溫言有了身孕,孕吐反應特別大,在男人的勸說下溫言放下了手中的生意交給男人打理。
她的厄運就是從這時候正式開啟,男人一邊抓緊時間把各家商鋪的管事換成自己人,一邊全面把控溫家宅子的人手不讓這些溫家的老管事們又見到溫言的機會。
溫家還有幾位說話很有分量的族老,他們打一開始就不同意溫言讓男人入贅。男人便趁機調撥溫言與族老,給溫言洗腦族老們反對是因為他們貪圖溫家的商鋪想要奪走掌控權。
所有忠於溫言的人,他都在暗中動手腳讓他們以各種意外消失。
溫言是聰明的,饒是與外界失去了信息她也還是敏銳的。可這時候她身邊能用的只有她的貼身婢女與奶娘,覺察到不對勁她便開始不動聲色套男人的話。
男人能處心積慮等到這一天自然也是有腦子的,他也覺察到溫言似乎對他起疑了。那日之後他開始讓人在溫言的養胎藥里加東西,夫妻兩的鬥智鬥勇開始了。
溫言只喝了一次就感覺到味道不對,丫環去翻藥渣的時候發現了添加的東西,但同時她去翻藥渣的事也被其他人看到稟報給了渣男。
真面目被發現男人決定不再繼續裝了,大權在握溫家的財產大部分都已經成功轉移到他名下。溫言一瞬間孤立無援,只能眼睜睜看著男人害死了她的貼身婢女和奶娘,奶娘拼盡最後的力氣拖住男人,溫言得以從狗洞逃出。
情緒波動再加上逃跑跌跌撞撞,三個月的胎兒終究是沒保住落了。她拖著血淋淋的身子想去衙門,可任由她再不甘可身體實在是撐不住被男人追上了。
那日天還沒亮,黑燈瞎火她只能依靠著記憶一路尋去。她被男人抓住直接摁到水裡想要淹死她,可偏巧那晚有條船劃了過來。
船上的人似乎發現了他大喝了一聲,男人一時緊張想要拽著她跑。溫言使出最後的力氣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男人吃痛將他甩開,眼看船馬上就到了男人怕被船上的人看到趕緊跑了。
溫言以為自己得救了,可哪知道不過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罷了。
再醒過來之時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了,身上的傷口也被處理過,她正躺在柔軟的船上晃晃悠悠。
還想感激人家救了自己,沒想到自己卻偷聽到令她絕望的對話。船上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救她為了治病療傷都不過是為了賣個好價錢。
貨倉里還有好幾個年輕的女子被關在裡面,她這才確信她真的成了那人財兩空家破人亡的苦命人。
這可是個經商的優秀人才,若是能拐到西北或許能有一番建樹。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能大展宏圖,她就不信只有京城才能讓人發光發熱。
「你且等等。」葉攸寧叫住了溫言。
她這一聲讓其餘人以為事情還有轉圜,一個個都一兩希冀地看著她。
葉攸寧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想跟她了解一下綁你們的人而已,你們可以走了。」
藍衣跺跺腳,依舊是不情不願小聲咕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救到一半就把人扔一邊去?我們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就是你們的錯!」
這次不等陸修離出手,她只是掐了個決,藍衣腳下一滑腦門直接磕在地上。這次明顯能看到額頭腫起一個包,敢情之前那麼賣力磕頭都是演技啊!瞧,這才是用心磕的結果。
藍衣疼得眼淚打轉,抽抽噎噎轉過頭想要瞪葉攸寧。可感受到了陸修離身上的殺氣,她脖子一縮趕緊轉過身跑了。
所有人都離開後,溫言望向她:「恩人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只是我們一路都是被人關押著,對這些人其實也不太了解。」
溫言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剛才還想著報答恩人,結果現在連最基本的忙都幫不上。
葉攸寧斟酌了一下:「你是哪裡人?離開這之後你打算去哪回原籍嗎?」
溫言滿臉悽苦,但她的悲慘過往卻並不打算在外人面前提起:「我原籍姚州,我家人都沒了。這邊洪澇嚴重我想去京城看看有沒有活路。」
葉攸寧點點頭又道:「現在去往京城的難民可不少,你覺得京城會開城門迎接濟難民嗎?」
溫言身形一滯,她知道朝廷根本不關心百姓的死活,為了京城的安定他們也不會願意讓難民進入。
可……她也還抱著幾分僥倖,至少京城還有她認識的人,或許……
溫言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只怕都是自己太想當然了。
溫言沉默了下來,葉攸寧道:「如果我帶你走,你可願意?」
溫言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的眼睛裡證實她的話是真是假:「我……可以嗎?」
葉攸寧勾唇一笑:「那就得看你能為我做什麼了?沒有價值的人自然不會讓人多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