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寧一臉欣賞地看著自家男人,他不會相面卻也能從細枝末節里分析出村長的一行人的來歷,這需要足夠的生活閱歷和眼力以及判斷力。
陸修離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難道我猜錯了?」
葉攸寧飛快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非常正確,這是獎勵。我懷疑他跟疆域有關,現在的疆域亂成一鍋粥,各種勢力占據有一方但似乎又都不成氣候。阿離,你對疆域是什麼態度?」
葉攸寧這麼問也是有原因的,在原書中陸修離就拿下了疆域,但過程十分兇險幾次都差點喪命。而且聽說後續對疆域的管理也不是太順利,因為疆域那邊的信奉與東寧不同,皇帝的話還沒有大祭司管用。
但她既然與陸修離綁在了一條船上那她肯定就會以他的利益出發去看待事情,疆域可是一處寶地,雖然地廣人稀但這裡日夜溫差大土地也肥沃,非常適合種植。還有那一望無際的草場,畜牧業也能成為主要經濟。
絕對的寶地,她是希望陸修離能拿下的。
陸修離也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疆域大一統過也曾繁華一時,但後來卻因兄弟鬩牆被分成了南疆和北疆。畢竟疆域面積夠大,兩方分庭而治倒也沒有多大影響。但後來內亂,宰相上位架空皇權,就成了如今疆域複雜的局面。
目前西北還需要時間發展,我的精力都會放在這上面,對於疆域目前我還沒有別的打算。疆域亂著是個拿下的好時機沒錯,可也正因為亂著拿下之後的管理會非常不順,一不小心還容易心血付之東流。」
她再次向他投去炙熱的目光,就如他所料那樣,原主中他打下了疆域卻在治理上頻頻碰壁。只能說疆域真的是塊難啃的骨頭,沒有堅實的基礎就算拿下了也吃不到嘴裡。
葉攸寧聽了他這話再去聯想孟玉衡的面相,忽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我懷疑孟玉衡身上的王侯之相跟疆域皇族有關,會不會他是疆域皇族的後人?」
陸修離點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雖然他的長相併沒有太多疆域人的特徵,但他身邊的侍衛多少還是能看出些。」
葉攸寧也覺得是這個理,從面相上看他跟東寧也是有關係的,那只能說他的血統並不純正:「我覺得他身上應該有大半東寧人的血統,他的劫數都是來自有血緣之人。能讓自家人對自家人痛下殺手的,那一定又是牽扯到大戶宅院裡繼承權問題。」
陸修離感覺葉攸寧對孟玉衡似乎很有興趣,這心裡就不受控制有點要冒酸水了:「左右不過是萍水相逢暫時不會再有交集,他們一定是要往北邊走,這些侍衛估計就是來接他回疆域的。」
葉攸寧心裡是有點想法的,但現在說出來似乎也還不太成熟。罷了,若是之後還能遇上再說吧!
眼看天氣又陰沉了幾分,一行人抓緊時間上路。同時孟玉衡的人也套好了馬車準備啟程,孟玉衡只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要厚著臉皮上去道個別。
「陸公子陸夫人,重新認識一下,在下永城人士孟玉衡。或許我該稱呼您為陸將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孟玉衡都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有點難說出口,聲音都不覺弱了下去。他點破了陸修離的身份,陸修離並不意外。他能通過他們的武功路數猜測到他們的身份,同樣孟玉衡也能猜到他們的來歷。
再加上他身邊這些士兵有一半都是西北人,難免有些口音被聽出來也正常。
陸修離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目光盯著他並不犀利,卻讓孟玉衡感受到了壓力。
他咽了咽口水還是硬著頭皮接著說下去:「在下想與陸將軍同行,我知道這想法挺可笑的。但將軍也看到了我的情況,我的人剩下不多了,再來幾次我肯定是扛不住的。」
陸修離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所以呢?這與我又何干?」
這話雖然冷酷卻是人之常情,事不關己,一點毛病都沒有。
孟玉衡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牌,上面雕刻的是一隻雄鷹:「若將軍能護我平安容我在西北偏安一隅,我願奉上北疆鷹部所有兵力。」
陸修離修長的手指從他手中拿過了那枚純白的玉牌,上面雕刻的是一支展翅的雄鷹栩栩如生,下面有幾行疆域的文字。背面光滑什麼都沒有,看著像是一個立體的雕像被從中間劃開兩半。
這玉牌的樣子他是見過的,聽說是分成了兩半作為號令鷹部的兵符,這麼看著的確如此。
沒想到眼前的青年的確是跟疆域皇族有點關係,不然疆域最強戰力的兵符怎麼會落到他手裡。
陸修離將玉牌遞迴他手中:「追殺你的人是疆域派來的?」雖然他心中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那些殺手顯然都是東寧國人。
孟玉衡直搖頭,最機密的事情他都已經說了,他的身份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將軍可聽說過永城候?」
陸修離點點頭:「三等侯爵,聽說他運氣好,用一個兒子的性命換到了全家雞犬升天,從一介布衣搖身一變成了侯爺。」
陸修離說到這語氣也忍不住帶上幾分嘲弄,倒不是嘲諷他犧牲兒子救了太子,而是他在發達之後立馬寵妾滅妻的行為都傳到西北和京城。
傳聞一次皇帝帶太子下江南巡視,結果遇見刺客皇帝和太子走散。侍衛帶著太子一路逃到了一處村子被當時還只是一個泥腿子的孟光義見到了,孟光義別的不行但眼力很行。
一眼就瞧出了太子身份不凡外加還有氣勢不凡的侍衛保護,很快他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讓兒子穿上太子的衣服,當時他的長子跟太子年歲相當,侍衛帶著他兒子引走了刺客。最後皇帝帶著大批人馬找了過來,太子安然無恙,頂替太子的孟家長子成了刀下亡魂。
皇帝感念孟光義救太子的大義,於是直接給他封了一個三等侯爵世襲三代。
突然就實現了階級跨越,孟光義哪裡還管那快把眼睛哭瞎的妻子。滿心都只覺得這個兒子死的太值了,犧牲他一個幸福了全家!
在皇帝面前他還裝得挺好,扮演著一個失去兒子痛苦萬分的好父親。皇帝離開之後,他立馬換了嘴臉。
對於曾經幫助他良多的岳父一臉不屑,對待知書達理的妻子他只覺無趣。
孟玉衡苦笑:「我就是那人的嫡次子。他犧牲我兄長換來了一個爵位後,便開始嫌棄我母親出生,覺得一個落魄的秀才女兒根本擔不起侯夫人。他寵妾滅妻,小妾一個個往家裡抬,最後還娶了個平妻。」
孟玉衡說著都覺得荒唐又可笑,可這樣的人就是他的生身父親。
「我外公是個外來戶,一個落魄的老秀才。孟光義以前也讀了幾年書,可惜連個童生都靠不上。但他這人圓滑世故,對我外公表現出一副沒有天賦卻格外努力的樣子,整天對我娘噓寒問暖。他們成親那會感情還算好,可從他成了永城候之後就徹底變了。
或許這麼說也不對,應該是他從頭到尾就不是什麼好人,只是他善於偽裝。我母親在失去了大哥之後痛苦了很長一段時間,母親不願理會他,他就把氣撒在我身上。」
葉攸寧安靜地聽著他的悲慘過往,果然就如面相表現的那樣。
他過過一段苦日子後來又成了富貴人家,只是現在母親亡故家中再無人護他,他可擋了別人的路了。
陸修離也聽人茶餘飯後說起過永城候的事:「所以你是永城候世子。皇帝當初覺得虧欠就封了你父親侯爵,你母親的哭泣讓皇帝又做了一個決定,封你這個嫡次子為世子來補償你母親。」
這大概是皇帝為數不多乾的一件有點良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