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寧忽然想到原書男主賀瀾譯了,同樣都是被兄弟追殺,但賀瀾譯卻又比孟玉衡幸運很多。畢竟在這些想要他命的人里,至少沒有他親爹。
論慘,還是孟玉衡更慘。
不過命運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絕處又逢生,重要讓人覺得走到了絕路之後又給人一點希望。這大概是老天爺的惡趣味,看著人們渺小如螻蟻在塵世中苦苦掙扎。
「我外公是前北疆王,因王庭內亂他被逼遠走來到東寧一個小縣城隱姓埋名。他在逃亡的路上結識了一個逃荒的窮秀才,秀才將自己的來歷都告訴了外公,沒多久秀才就病死了。
外公頂替了他的身份落戶到了鄉下的村子裡,得虧我外公的母妃也是東寧國人,所以他的長相併沒有太過明顯的疆域特點。護著他離開北疆的侍衛全都沒了,外公想要奪回王位的心也在平淡的日子裡漸漸消磨。
後來他在後山里娶了撿到一個昏迷女子,與她成婚生下了一個女兒就是我母親。外婆身體不好,被外公救回去的時候渾身是傷,腦部更是遭受了撞擊造成記憶缺失。外婆也是個苦命人早早就去了,外公帶著我母親艱難度日,但他卻從未向我們提及北疆的身份。」
陸修離沉默著,看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為是這些人忠心與他外公的部下終於找了過來。只是時移世易,當初終於他外公的人,如今又還能有多少能忠於他呢?
陸修離覺得自己得好好衡量一下這筆買賣到底劃不划算,虧本的買賣他可不干。
陸修離眼中的不信任那麼明顯,孟玉衡也十分無奈:「鷹部是外公唯一信任的人,他生前沒有將身份告訴我們卻悄悄給我留下了信物和信件,他在信中將一切都告知於我。若不是孟光義想要趕盡殺絕,他們或許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他說的『他們』自然是指現在保護在他身邊的北疆王庭侍衛。
「多少人?」
孟玉衡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一萬。」這個數字的確是有些令人詫異,這個鷹部他以前跟在父親身邊時也是聽說過的,聽聞曾經的疆域有三大主力軍,鷹部、虎部、狼部。
疆域分崩離析之後形成了南北對立,南疆掌控著虎部,北疆掌控著狼部,只有鷹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曾經的鷹部人數最少的時候也有十萬。」
孟玉衡長嘆一聲:「的確如此,疆域分崩離析之後鷹部受命徹底蟄伏了起來等待兵符召喚。但隨著王庭內亂狼部叛變,鷹部鞭長莫及無法增援,外公徹底淪落到了東寧。敵人一直都在尋找外公的蹤跡,他身邊又無人可用,於是便與鷹部徹底失去了聯繫。」
沒有了主心的軍隊會怎樣沒有人比陸修離更清楚了,他們的陸家軍不就是前車之鑑嗎?沒有了人統領成了一盤散沙,沒有財力支撐,隊伍不僅是停滯不前根本就是倒退。
在沒有核心領導的前提下還能保存絕對忠心的鷹部一萬人,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陸修離定定地看著孟玉衡:「這東西到了我手裡,你可就連最後的底牌都沒有了?真的甘心放棄北疆甚至整個疆域嗎?有了這支軍隊,你或許可以恢復你外公的昔日榮耀。」
這大餅真是又大又圓,可惜孟玉衡卻不愛吃:「我沒有那份氣魄和野心。我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要我守天下都尚且困難,更何況是打天下。我沒有那份雄心壯志,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我以前就只想當個木匠。」
陸修離合上帘子輕笑:「那你現在可以想想了。」
孟玉衡見他如此心裡十分著急,這是沒有說動嗎?
「將軍!西北邊境線太長處處都是敵人,可你若是能收了疆域,不僅版圖面積擴大,關鍵是能遏制住邊境的部落。」
孟玉衡說的他們都很清楚,雖然葉攸並不清楚那一萬鷹部的戰力究竟如何,但她能感覺到陸修離其實很滿意這個交易。
可為何遲遲不答應?瞧他這會說話的調調,真是像極了誘騙小紅帽的狼外婆。偏偏外面的小紅帽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正順著他設下的陷阱一步步往前邁,她說得沒錯,這看似老沉的人其實挺單純。
「你說得不錯,可你有沒有想過,疆域的面積遼闊,飲食習慣於西北還是有不少差異。就信仰來說,疆域的百姓信奉神明,在他們的心中神明高於皇權。這對我的管理來說,是非常大的阻力。」
很好,葉攸寧已經確定陸修離挖好了坑等著孟玉衡跳。原本她以為孟玉衡的王侯之相是因為他外公的身份,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孟玉衡在跟陸修離提條件的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他跟手下的侍衛也討論過,但似乎段時間內並沒有最優的解決辦法。
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對於百姓的信奉我一時間也無法改變,但人對皇權的敬畏也是刻在骨子裡的。只要以後加強中、央集權,這個矛盾會慢慢改善的。至於將軍說的文化和生活差異,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需要時間來過渡。
我……將軍,我可以利用北疆王后裔的身份來從中協調,只要將軍能信任我,我可以擔此重任。當然,這需要將軍的絕對信任,否則這事最終也成功不了。」
陸修離笑了,他等著就是他這句話。
他轉頭望向葉攸寧:「夫人覺得應該如何安排他比較好?」
他們現在要前往京城,讓孟玉衡跟著一同前往無疑是在身邊放著一顆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可若不讓他跟著,那他可能到不了西北就會被人殺了。
這些倒是有些麻煩了,葉攸寧也挺猶豫的。不過這個孟玉衡她也贊成拉入自己陣營,不僅是為了他手中的鷹部,他這個人本身就有這個價值。
思來想去葉攸寧還是覺得要冒險一些:「到了京城地界反倒是安全,永城候的勢力還伸不到京城。」
葉攸寧飛快地折了一張符紙遞給孟玉衡:「這符你貼身戴著,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機在流失的同時氣運也在流失?」
看著手中的黃符孟玉衡陷入了一陣沉默,這……
葉攸寧他們的馬車走在了前頭,浩浩蕩蕩出了村子。孟玉衡還捧著黃符思索著葉攸寧的話,阿森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那呆傻的樣子。昨晚初見的時候還覺得這村長年少老沉滴水不漏,怎麼一覺醒來人都變得呆傻起來了?
「孟公子還是趕緊將符紙貼身戴著,我家少夫人的符千金難求。信她,你能保命!」阿森說得十分虔誠,那狂熱的信徒模樣讓孟玉衡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依附對象了。
孟玉衡就在阿森炙熱的目光下用繩子將三角符戴在了脖子上。說來奇怪,戴上符紙那一刻他就感覺到符紙觸碰到的肌膚位置開始,似乎隱隱有一股暖流在身體隨著奇經八脈遊走。
身上那股子陰冷漸漸被驅散,他都快忘了這樣像個正常人的體溫他多久沒有感受到了。
這……
孟玉衡這會的表情就更呆傻了,激動地掀開帘子尋找騎馬的阿森。
「阿森兄弟,這符果真有效果!少夫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她說我生機和氣運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病並不是簡單的病?」此時的孟玉衡心裡有好多的問題迫切地想要知道。
阿森神秘一笑,那種與有榮焉的嘚瑟真是完全遮不住:「這個孟公子還是得找少夫人,既然少夫人給了你符紙,就說明這事或許還有轉圜。」
孟玉衡苦笑:「我自十歲那年開始身體就突然變得孱弱,那時候我父親已經成了永城候,請來了不少名醫都給我斷言無法根治只能拖延。一開始大夫還說我活不過三十,後來就成了活不過二十五。我原本想著,我這身體都這樣了,他們為什麼還要花那力氣派人來追殺?」
阿森撓撓頭,這麼深奧的問題對他來說顯然是已經朝綱了:「這個……孟公子還是去問問少夫人,我們少夫人什麼都知道。」
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首先必要擁有的素質就是無條件的相信他的信仰。
大概是那一批人損失慘重,接著的兩天路程上都沒有再出現追殺的人。不過這兩人倒是讓阿森領悟到了少夫人的先見之明,他見過倒霉的卻沒見過這麼倒霉的,一行人一起吃飯一起休息,可孟玉衡總是能遇到各種倒霉的事。
坐在木板上吃飯,吃到一半木板斷了,一碗飯直接扣在自己臉上。
馬車經過峽谷,前面的馬車都好端端的經過了,可到他的馬車經過時就會落下大石塊將他的馬車直接撞翻,直接把馬車裡的他震飛了出去。
同一個泥坑,別人的馬車經過都能碾過去,可到了他那輪子就徹底陷了進去。直接把他從車廂里像倒垃圾一樣倒了出來,直接滾進了泥潭裡。
諸如此類不重複,真可謂是把倒霉演繹到淋漓盡致!
阿森表示真的大開眼界,孟玉衡每次都只能尷尬一笑表示此情此景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