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莊園側面的實驗室專用樓,羅伊等人正在根據勒斯給他們的大半配方,進行著初步的配置。
見老大出現,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行禮。
勒斯揮手示意他們繼續,然後將羅伊和萊姆單獨叫了出來,對他們問道:
「之前剛說讓你們儘量快點配出解毒劑,今天計劃就變了。
一個月時間,有信心嗎?」
羅伊和萊姆對視一眼,沉穩道:「部長,我們一定可以完成。」
勒斯笑著點了下頭,如今也只能靠他們兩個了。
「我在莊園主樓二層的書房裡,有之前研究春風藥劑時留下的資料和一些經驗記錄,鑰匙在我管家那裡,你們可以去看看。
還有,後山上的藥園已經差不多建成了,我之前從鹽鹼沼澤帶回來的一些魔法植物,你們也可以試著用一用,看能不能對研製解毒劑有幫助。」
「我們知道了,部長。」
兩人有些驚喜的說道,早就聽說部長之前去鹽鹼沼澤的深山中探險時,帶回來不少用途不明的魔法植物,他們可是好奇的很。
「行了,去忙吧,城裡那邊抓捕阿瑞斯巫師還要我來負責,這邊就靠你們了。」
勒斯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轉身離開。
「部長慢走。」
回到主樓,勒斯又去瑪麗蓮她們那看了看。
房間和行李都已經安置好,他找過去的時候,幾位女士正在小餐廳享用晚餐。
拒絕了僕人要添置餐具和桌椅的行為,勒斯走到母親身邊。
「母親,城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瑪麗蓮關心道:「吃完飯再走吧,一回去又不知要忙到什麼時候。」
「您放心吧,我餓不著的。」
隨後,他轉頭看向菲雅和她的幾個小姐妹。
「這座莊園的前主人留下了一間琴房,裡面有些樂器什麼的,你們要是閒著無聊,可以讓倫克帶你們去。
菲雅和麗娜,你們兩個如果在魔法上有什麼難題,也可以找莉莉絲去請教。」
梅麗蒂和麗桑、麗娜兩姐妹禮貌的點點頭,出言表示感謝。
而菲雅聞言揮了揮小手,道:「我們才不會無聊,呆在一起可開心了。
倒是你,那個……要注意安全哦。」
聽著妹妹假裝隨意的關心,勒斯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又跟倫克交代了兩句,便上了馬車返回城裡。
那個意外抓到的黑幫巫師,他還要抓緊回去審問呢。
……
第七處臨時監牢。
勒斯坐在椅子上,打量著對面坐著的男人。
大概二十五六歲,一副賊眉鼠眼、畏畏縮縮的模樣,正坐在帶有鐐銬的特製椅子上,狀態有些昏沉。
圖爾斯之前打破了這傢伙的法力護罩,導致精神力產生反噬,勒斯回來的時候,這人也剛剛恢復意識。
但那個黑幫老大倒是一直清醒著,已經吐出不少基礎資料。
眼前這人叫哈丁,那個黑幫老大叫哈迪,他們兩個是親兄弟。
原本南城門邊上的這個小黑幫,全是靠哈迪這個四級騎士在維持,哈丁之前只是個普通人。
可在三年前的時候,哈丁覺醒了施法天賦,成為了一個純正的野巫師。
這個純正的意思是,他沒有加入任何地下巫師組織,屬於無勢力人員。
在布朗提斯,這種人其實也並不是太罕見。
因為各種原因流竄到布蘭提斯的獨行巫師一直有不少,基本都是因為受到其他巫師組織排擠或者背叛了原組織,所以才成了獨自混跡的野巫師。
他們即沒有太強的實力來像聖光巫師會這類組織一樣建立地下勢力,也不願意加入它們。
所以就靠著自己那點法術實力,在陰暗處混日子,通過一個極其隱秘、鬆散的小圈子,來兜售巫術知識給那些天賦者,換來金錢維持自己的生活。
可以說,這種野巫師是整個施法者生態中的最底層了。
實力弱、又沒有穩定的知識來源渠道,又不清楚王國對他們這類人的態度,不敢冒頭。
只能謹小慎微的躲在暗處,艱難又緩慢的提升著自己的法術實力。
勒斯之前聽說過這幫人,但並沒有在意。
因為不像是那些有組織架構的地下巫師,野巫師是真的野,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互相沒有聯繫,沒辦法順藤摸瓜,整體數量又不多,懶得去抓。
看著對方差不多恢復意識,勒斯敲了敲桌面,清脆的響聲在監牢中迴蕩,讓對面這個小巫師冷不丁的嚇了一跳。
「見了我們第七處的人,為什麼要反抗?」他淡淡問道。
哈丁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弱弱道:
「我……我怕你們抓住我之後,會把我關起來。」
「為什麼殺你?」
「因為我有前科,據說你們第七處會清算……」
勒斯笑了笑,側頭對身後站著的圖爾斯吩咐道:
「這小子不說實話,給他點苦頭。」
第七處會清算犯下過重案的巫師,是他們之前就放出過風聲的,為的就是壓低巫師犯案的機率。
但這個理由,在哈丁這裡站不住腳。
根據之前的匯報,當時圖爾斯帶人搜查盤問這個黑幫時,這兩兄弟起初並沒有反抗,而且哈丁就站在了他哥哥身邊,一起見了圖爾斯。
這種操作,實在是有些奇怪。
哈丁肯定知道,自己和官方施法者正面遇上的話,有很大概率被發現,但卻仍然沒有事先藏起來或者逃跑,這可不像是身負重案的巫師,面對第七處時的選擇。
他應該藏起來,或者提前跑,而不是賭第七處的人發現不了他。
圖爾斯應了聲是,手掌浮現一絲電光。
之前他跟部長去鹽鹼沼澤的時候,看過部長用電系魔力來對那個探險隊的隊長逼供,回來便對這類法術有了興趣。
晉升正式級魔法師後,他用貢獻點首個兌換的就是一級法術就是電光術以及相關的魔力轉化電能的知識。
見圖爾斯手中閃耀著白光一步步走來,哈丁立刻就慌了。
他不認識這個法術,但第七處的魔法師既然選擇用它來逼供,那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
「別……別……我說!我說!」
圖爾斯停下腳步,轉頭請示勒斯。
「繼續。」
「是。」
圖爾斯繼續走到哈丁面前,在對方的求饒聲中,將手掌按在了對方肩膀上。
一陣抽搐之後,圖爾斯回到勒斯身後。
「剛才那一下,是對你不誠實的教訓,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說謊……」
「不敢了……不敢了。」
哈丁雙手環抱臂膀,蜷縮著身子,顫抖道。
「那好,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麼反抗?」
「因為……因為我想舉報……」
「舉報?」勒斯不明所以:「舉報什麼?」
哈丁又猶豫起來。
「圖爾斯。」
「停……你別過來,我說!」
哈丁再也不想回味剛才那種感覺了,他連忙說道:
「閣下您應該知道我是個野巫師,像我這種人,平時有個隱秘的圈子,用來交換一些法術知識和消息什麼的。」
「說重點。」
「是……是,重點是我之前在這個圈子裡認識了一個新人,我覺得他可能是……是你們要找的、製造瘟疫的幕後黑手。」
「嗯?」勒斯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要找製造瘟疫的人?」
「城裡這場瘟疫很不正常,跟往常的瘟疫區別太大了,人與人之間不傳染,實在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病毒。」哈丁解釋道:
「我們野巫師的小圈子,最近都在猜是什麼人幹的。」
「那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他……他是外面來的巫師,我們圈子裡有個平時聚會的酒吧,他有一天突然出現,我請他喝了幾杯酒,然後我們聊了很長時間。」
「聊得什麼?」
「都是些巫術上的事情,這人實力比我強,估計是個高級巫師,他好像去過很多地方,懂得很多,而且帶著口音,不像是諾亞人。
不過這很常見,我認識的野巫師中,有不少都是從琴康或者凱隆那邊過來的,想見識一下布蘭提斯的繁華或者想要出海去海盜聯盟那邊發展。」
「那你為什麼懷疑他?」
「起初我沒有什麼懷疑,但這個人挺愛說的,喜歡吹噓,而我也想從他那偷點法術知識,就一直在附和。
然後也是酒喝多了,他就說自己學法術流派與我們這些大眾流派有很大不同,也比我們更強。
我追問了幾次之後,他就吹了個牛,說普通的巫師就算再強,也只能殺死幾百人。
而他的老師,可以輕易讓一城人死光……」
聽到這裡,勒斯猛然起身。
「他是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大概……大概一個多月前的時候。」
「那個人現在在哪?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我只見過他一次,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而且直到前幾天,我才意識到城裡確實發生了這麼大的瘟疫,把他說的話和這件事聯繫起來。
至於為什麼不早說……」
哈丁躊躇的看了勒斯一眼,小聲道:
「跟那人喝酒的時候,我也說了些關於第七處的情報給對方,我哥哥哈迪說如果把這事兒捅出去,可能……可能會牽連到我們,他想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我也怕惹上麻煩,所以一直有些猶豫,但又覺得瘟疫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忍心它真的出現。
今天你的人來盤問我們的時候,哈迪本來讓我躲起來的,而我想著如果露面之後,你們要是沒發現我,我也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如果發現,那我就告訴你們。
沒想到哈迪一看我被揪出來,直接就動手了。」
「那剛才你怎麼又不想說了?」圖爾斯不由問道。
哈丁張了張嘴,縮著腦袋沒有解釋。
勒斯倒是差不多猜到了,和第七處的人動手之前說,與動手之後說,性質不一樣,他估計是想著目前被抓已經夠麻煩的了,就不再給自己和哥哥惹更多的事情。
「那個人叫什麼、長什麼樣,你知道嗎?
你和他的那次見面,又是在哪裡?」
「叫什麼不知道,至於長什麼樣子,這個……我也沒法說啊。」哈丁為難道:「就是很普通的一個人,金髮、高鼻樑。」
勒斯想了想,吩咐道:「派人去趟警察部,找一個叫道爾頓的人,讓他來這裡一趟。」
……
半小時後,哈丁被送回牢房,而勒斯手中卻拿著一張用炭筆畫出的人物肖像。
道爾頓站在旁邊道:「這個人就是製造瘟疫的幕後黑手?」
勒斯搖搖頭,道:「只是個高級巫師,當不了幕後黑手,根據哈丁剛才的口供,應該是這人口中的老師。」
能當一名高級巫師的老師,肯定是大巫師了,估計就是維吉尼亞在無法之地巧遇的那位。
「有線索就可以,有確切的目標,就比之前好辦多了。」道爾頓笑道。
原來他們只知道目標是施法者,但如果想找施法者,只能由第七處的人手來做這件事,因為其他人根本無法分辨。
現在有了畫像,就可以動用整座城市的力量。
勒斯點了下頭,將手中的畫像交給圖爾斯。
「把它拿給帕帕洛,讓他刻個完全還原的印版出來,再交給印刷報紙的工廠,明天我要在報紙頭版上看到這個人。
再印一批警察部的通緝令,全城張貼。」
圖爾斯拿上畫像立刻轉身去辦。
「對了,今天我們掃了那麼多黑幫,有發現可疑人員藏匿的嗎?」
勒斯朝道爾頓問道,第七處白天掃出來的名單和帳本都交給了警察部,那些頭目的審問和幫派成員身份的核查,也是有警局負責的。
「這倒是很多,不少通緝犯的藏匿窩點和囤積非法物品的倉庫都被翻了出來,甚至還找到幾名給黑幫做事的巫師。
但……都給瘟疫沒有關係。」
道爾頓可惜道。
「那就算了,反正我們現在只要找到畫像上這個人,一切問題都將解決。」
勒斯眼中閃過一道冷芒,這幫散播瘟疫的阿瑞斯巫師,一定要付出代價!
……
於此同時,布蘭提斯某個大型倉房中。
畫像上的男子正一臉煩躁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中拿著酒杯不斷小口抿著。
「這裡聲音真是讓我煩躁,咱們什麼時候能舒舒服服的找個地方住下?」他對一旁的同伴抱怨道。
「你怎麼這麼沒有耐心,之前在鹽鹼沼澤也一樣,每次都是你第一個嚷嚷要走。」
「那是因為我們自從離開阿瑞斯,就再也沒住過一張舒適的床,吃過一頓豐盛美味的食物。
哦,對了,還有一點,布蘭提斯這裡的酒實在是糟透了!」
說著,他又忍不住拿起來喝了一杯,畢竟就算再糟糕的酒,也比水好喝。
而他的同伴看著他如此豪飲的樣子,微微皺眉道:「你別又很快喝光了,否則還要冒著風險出去買,要知道這裡的官方施法者已經開始找我們了。
你要是口渴,就吃點水果。」
「沒關係,城市這麼大,怎麼可能被發現。」畫像男無所謂道:「就憑第七處那點人手,想把咱們翻出來?可笑!」
「我是說你別又像上次一樣,偷偷跑去酒吧喝酒,要不是我給你打掩護,老師一定會發現的,你不會不知道後果吧?」
「放心吧,不會有下次的。」畫像男聽到同伴提起這事兒,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他上個月有一天酒癮犯了,但運送生活物品的人還要兩天才來,於是就偷偷跑到酒館喝酒。
酒館,是隨意在貧民區找的,因為不引人注意。
但喝著喝著,他竟然憑藉高級巫師的精神力發現,那個酒館下面還有一個野巫師的聚會場所,好奇加上酒勁的驅使下,便進去看了看。
當時本想看一眼就走的,但他喝的酒本來就有點多,又正好有一個菜雞巫師上來搭話,一看就是想偷學點東西,他便端著前輩巫師的架子,和對方吹了幾句。
回來以後酒醒了,他才感到有點後怕。
老師一再叮囑過,他們的巫師身份絕不可以暴露給外人,否則他絕不留情。
畫像男就此也不敢坦白這件事,索性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只是一個野巫師而已,我又只是胡扯幾句,怎麼可能引人注意,一定沒事的。』他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這時,一名穿著紫色袍子的中年男人從樓梯上下來,走到他們面前。
原本喝酒聊天的兩人立刻起身行禮道:「老師,您來了。」
中年人掃了眼桌上的零食和酒瓶,也沒有說什麼。
在阿瑞斯巫術學院,高級巫師已經是上位者了,這次帶他們出來為了隱蔽,一路上躲躲藏藏,也不好過於苛責。
「告死花,現在怎麼樣了?」
「回稟老師,目前狀態越來越好,很快就要完全綻開。」
「病毒原液的吸收複製情況呢?」
「根據我們的觀測記錄,今天告死花釋放的病毒繁殖數量又增長了五倍,釋放量有很大提升。」
中年男人滿意的勾起一絲微笑,道:
「從明天開始,不用再實驗咱們培養的這個病毒是否有效了,市政廳封城的舉動,已經告訴我們結果。
從明天開始,讓告死花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