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價?
勒斯其實也猜到了,維吉尼亞肯定是不滿足於一年半以後得到春風藥劑的配方。
將心比心,不說勒斯言而無信的風險,從這場瘟疫就可以看出,阿瑞斯方面的動作已經越來越快了。
他記得凱隆公主來訪時,阿瑞斯帝國才駐軍於諾亞北方邊境。
如今過了不到一年,他們的巫師就滲透過來,在布蘭提斯這座諾亞最重要的商業城市散播瘟疫。
這說明,戰爭的步伐已經很近了。
說不定什麼時候,阿瑞斯就將發起針對諾亞王國的進攻。
而作為這個龐大帝國的宿敵,琴康方面當然不會幹看著。
他們不一定會幫助諾亞,但收集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技術,為他們的戰略意圖做準備,也是必然的事情。
春風藥劑一旦長效化、軍用化,它的價值對於所有勢力來說都很有吸引力,維吉尼亞肯定是想更早得到這個東西的配方。
上次他們談判,因為兩邊都不能立刻拿出對方在意的東西,所以談得比較虛。
而這次的情況,與上次就不一樣了。
那是瘟疫的規模還很小,局勢也遠沒有現在惡劣。
而如今,已經有一萬多人感染了瘟疫病毒,在未來一周內,很可能出現每天死亡上千人的情況,所以維吉尼亞信誓旦旦的開口要加價。
榮光之誓的事情,她當然已經知道。
現在就是吃准勒斯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瘟疫,有很大可能忍下她的威脅和趁火打劫。
勒斯從風衣口袋裡摸了摸,準備抽根香菸,但摸了幾下後才發現,早上換洗衣服的時候,貌似忘了帶。
所幸,凱爾森的書房他也來過幾次了,順手就從茶几底下的抽屜里找到一盒。
菸草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勒斯看著斜靠在沙發扶手上的維吉尼亞,淡淡道:
「臨時加價,我不知道這是你們琴康人的傳統,還是琴康巫師的傳統?」
維吉尼亞婉然一笑,道:
「上次咱們談的,你我都知道只是個虛數,這次我手裡有準確情報,保證你可以解決這場瘟疫,成為整座城市、甚至是王國的英雄,共享一個藥劑的配方,我想不算過分吧?」
「這不是等價與否的問題,而是誠信的問題。」
勒斯吐出口煙霧,道:
「當初說好了你幫我解決阿瑞斯巫師,而我在一年半以後給你完全成熟的春風藥劑配方,這本就是你們的義務。
上次你提供的那個碼頭倉庫地址,我最後可什麼都沒撈到,我可沒有想過反悔或者壓價。
現在貴方的做法,是不是太難看了?」
「勒斯先生口才不錯,但有些話說的可不是那麼誠實。
那個被你帶走的蒙面人,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說?」
勒斯攤了攤手,道:「他要是交代了,我現在至於來這裡嗎?」
他一副可惜又無奈的表情,接著道:「你的法術對六級騎士還是差了點,那個蒙面人提前清醒,然後果斷自殺了。」
維吉尼亞意味深長道:「就算沒能從他口中得到什麼,但這個人本來的身份,我想勒斯先生應該是清楚的吧?」
勒斯心中暗道一聲該死,他當時解開魯道夫面具的時候,這女人竟然留意到了。
但表面上,他故作疑惑道:「您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我們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
魯道夫一死,銀行劫案的事情在他看來就算徹底結束,勒斯其實根本不怕對方拿這個說事兒,因為沒有證據,僅憑勒斯當時在銀行工作時的履歷,在拉格倫和資本派的運作下,只能被算作是捕風捉影。
維吉尼亞也知道那個刺青男人的身份威脅不了對方,她只是用來反駁勒斯一無所獲的說法。
「好了,勒斯先生。」她將杯中的酒飲盡,長舒一口氣道:「我們也不需要再這麼扯皮下去,直接點吧。
不管你覺得我是在威脅你,還是很沒品德的臨時加價。
但我依然希望,你的價碼可以變一變。」
勒斯想了想,歪頭問道:「怎麼變?」
「你現在就告訴我春風藥劑的配置方法,而我也告訴你阿瑞斯巫師的藏身處。」
「春風藥劑,絕對不可能現在就交給你們。」勒斯堅定的拒絕道。
維吉尼亞嘆了口氣,道:「那對於阿瑞斯巫師的蹤跡,我只能遺憾的表示無能為力了。
哦……還有您的前途,立下榮光之誓的人,貌似以後很難在任何領域有所發展。
更重要的是,這座一百萬人口的城市,很快就要被死亡籠罩,我真的感到很惋惜。」
「真的不行嗎?維吉尼亞女士?」勒斯帶著些許請求的語氣道。
女巫師依然搖了搖頭。
見此,勒斯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看向對方的目光也開始透露出一絲寒意。
春風藥劑的配方不能交,瘟疫也必須儘快解決。
這中間的矛盾,似乎只能靠另一種辦法來解決了。
感受到勒斯的敵意,維吉尼亞也沒有托大的繼續保持斜靠沙發的姿勢。
她坐直身體,輕笑道:「你想跟我動手?」
「如果逼不得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書房內,氣氛開始變得生硬。
勒斯和維吉尼亞身上同時開始散發出魔力波動,無聲無息的做著激戰準備。
克里斯蒂娜也站起身,來到老師的身後,神情變得很是警惕。
而凱爾森和蒙納德這邊也停止了關於如何在瘟疫中賺取金磅的交談,將注意力瞄向了沙發旁的三人。
路易斯和基隆這兩個保鏢,更是從陽台直接翻了進來,防止動手時傷到自家的弱雞。
此時,場中的焦點兩人里。
勒斯不知道對面是怎麼想的,是真要逼著他拿出春風藥劑,還是在裝腔作勢,看能不能逼迫他認栽。
但他自己,是不想動手的,也不認為對方會先動手。
別看這個房間內他只有克里斯蒂娜一個幫手,而那邊的蒙納德又好像跟維吉尼亞他們是同盟,無論是人數還是整體實力上,勒斯好像都處於劣勢。
但實際上,蒙納德會不會授意基隆這個七級騎士參戰,還不一定呢。
對勒斯動手,那就代表著無法之地徹底和官方決裂,一旦不能把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悶死在這裡,等勒斯出去,無法會那幫人全部都要完蛋。
蒙納德估計是不敢承擔這個風險的。
而凱爾森這個奸商,他也瞧出一絲端倪。
之前勒斯用資本派的渠道打聽過這個人,別看他不顯山不漏水,似乎只是個名聲不好,通過下作手段坑騙他人來賺錢的奸商。
但實際上,根據勒斯得到的消息,凱爾森這個商人明面上財力不強,但似乎持有很多家中小貿易公司的一半以上的股份,涉及的行業和觸手都很龐大。
蒙納德之前告訴過他,凱爾森負責在布蘭提斯這座商業大城給琴康暗中輸送物資,數量很是巨大。
所以對於維吉尼亞來說,凱爾森目前的身份,應該也不是那麼好捨棄的。
動手,風險最大的還是維吉尼亞。
這就給了勒斯『發飆』的機會。
談判陷入不可調和的僵局時,用些場外招數來壓制對方的氣勢,是個不錯的選擇。
維吉尼亞不想動手,那她就一定會服軟。
服軟了,就有擠壓她談判價碼的空間,最後一步一步,達成自己的目的。
書房裡的氣氛愈發緊張,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沒人率先開口說話來打破僵局。
就在這時候,勒斯領口那枚用於通信的胸針又亮了。
見到這種特殊的魔力波動,維吉尼亞差點沒忍住出手,她以為那是一種類似於巫器的裝備。
但看對方並沒有動作,她才放下心來。
勒斯也有些奇怪是誰在自己正忙的時候聯絡,但考慮到可能是急事,他還是開啟了通訊。
而那頭剛一接通,奧康納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老師,您之前讓奎克追查碼頭區倉庫據點頻繁進出的那些木桶和貨物是什麼,他們已經查到了。
據一位路人說,他之前見到過他們的運貨馬車因為馬匹受驚側翻在路邊,東西撒了一地。
那些木桶里裝的都是水果和淡水,還有魚類、肉類等東西。
那人記得很清楚,因為裡面有種魚,港口這邊抓不到,只生活在南面一個淺水灣里,目擊者很愛吃,還問對方賣不賣。」
「我知道了。」勒斯淡淡回了一句,然後關掉了通訊。
當初就覺得倉庫小院每隔兩天就運一次東西十分可疑,他便一直讓奎克追查這件事,沒想到還真查出來了關鍵。
同時,他露出了得意笑容,對維吉尼亞道:
「我想,咱們不用繼續糾結了。
是水?還是魚?」
魯道夫那幫人和製造瘟疫的巫師是一夥的,既然潛伏在城中,他們如何保證不被瘟疫感染。
如此費事的從城外運水、運魚肉,就說明他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瘟疫傳染源在這其中。
各種家畜肉,下城區很多感染者根本消費不起,那只有水和魚了。
維吉尼亞極為可惜的嘆了口氣,現在是一點多餘的好處都撈不到了。
「是水。」
勒斯得到確認後,反而有些疑惑:「飲用水?」
瘟疫剛一發生,居民用水是第一個被檢查的對象,但根本沒發現什麼問題。
當然,如今的顯微鏡根本觀察不到病毒,他們檢測水質的方法基本就是病患生活經歷的對比和動物實驗,結果都是正常的。
「是的,就是飲用水。」維吉尼亞解釋道:「相信你們也通過各種手段來確認過水質,但阿瑞斯使用的瘟疫病毒,卻是具備一定隨機感染性的。」
「隨機感染?」勒斯皺眉道。
「是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當我察覺到瘟疫的徵兆後,就將這個消息傳回了巫師之都,那邊根據感染者的病症描述等信息,查到了一份資料。
上面顯示,當年阿瑞斯那邊的巫師在叛離巫師之都前,研究的就是類似的人為瘟疫。
我前幾天拿到巫師之都送來的這份相關資料以及驗證手段,親自進行實驗後,才找到了這次瘟疫的傳播介質。」
勒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也不太在意。
現在他們能確定傳染源就好辦了,順著源頭去查,一定可以發現散播瘟疫的阿瑞斯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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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家有空的話在看完更新後,麻煩給角色點個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