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吸納信徒精神力,用來加強內部超凡者實力的做法,在勒斯看來似乎與前世所聽說的信仰體系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只不過相對於他從地球作品中所描述的那類信仰體系,異世界大陸這邊的教會在頂層方面卻還尚未完善。
他們的『神明』,應該並不是某個有意識的存在,而是一個負責將信徒精神力結合秘能後再分發的中轉裝置。
這方法說起來很奇特,但歸根就地,其實是一種較為常見的理論。
當年諾亞北線戰爭時,勒斯集合上百位魔法師的精神力,所釋放的那個戰爭魔法陣——煉獄,其實也是借用了其他人的精神力,然後同意調配後再激發。
還有後來在凱隆衛國戰爭時,由奧康納所主持的那個超大型地涌魔法陣,也是類似的情況。
異界教會這邊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中間多了數道加工手續,目的也不是瞬時釋放,而是為內部超凡者提供額外好處。
不過,說起來簡單,異界教會的這種思路,還是給了勒斯不小的啟發。
至少在資源利用這一項上,這幫人無疑是走出了新的道路。
所以,當聽完傑西打聽到的情況以後,勒斯對此頗為驚喜。
「白石島這邊有這種教會嗎?」他朝傑西問道。
「並沒有。」傑西搖了搖頭:「白石島本地有普遍的民俗信仰,但卻並沒有發展出教會,似乎白石總督一直在暗中阻撓它的出現。」
「那之前讓你查的那幫外來教會成員呢?」
「這個倒是打聽出一點,他們來自摩多王國的聖輝教會。」
「聖輝教會?」
「是的,這個教會據說有著近千年歷史,當初摩多王國的建立時就存在了,在其境內占據了幾乎全部的信徒市場。
但後來隨著時間流逝,聖輝教會內部的歷代高層又多是尸位素餐之輩,逐漸就沒落下來。
到了現在,他們在摩多王國內只剩下幾座城市的教堂,其它地方都被新興教會給占據了。」
「他們這種教會模式,興盛與沒落的點在哪裡?」百麗好奇道。
「大概……是民眾吧。」傑西猜測道。
勒斯點點頭:「普通人的精神力薄弱,想從他們身上獲取好處,就必須得走量。
而要維持成百上千萬的信徒,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畢竟他們的『神』實際上並不存在。」
勒斯估計,他們這種模式可能還不是拉來個人到教堂禱告就好使,普通人在平常狀態也沒有那麼多精神力可以逸散,所謂信徒,可能還真要信那麼一點才行。
可如此一來,想要管理數量如此龐大的信徒,就更加是個難題了,何況還有那麼多競爭者存在。
「如此看來,這經營教會就跟經營公司差不多,得讓大家都朝著一個目標努力。」傑西感嘆道。
勒斯笑了笑:「是有這麼點意思,不過我也有些好奇他們具體怎麼做。」
可惜,白石島這裡並沒有成熟的教會存在,否則他倒是很想去看看那種吸收普通人逸散精神力的方式到底如何實現。
傑西這時又說道:「對了,關於您說的那個少女,我也查到了一點東西。」
「哦?」
「那人叫安吉拉·摩多,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不簡單。」
「跟王國同姓,王族成員還是貼身家臣?」百麗熟稔問道。
「王族,她是當代摩多國王的第六女,純正的王室公主。」
百麗有些驚訝:「一個公主,加入教會也可以嗎?」
宗教與王權之間,一向是不可融合的,至少在本土所有國家都基本如此。
而一旦出現王室成員加入教會的情況,凱隆那位伊莎貝拉女士的事跡,就是相當典型的教訓。
而傑西對此解釋道:「安吉拉明確表示放棄了繼承權,這邊所有加入教會的各國王室都是這樣。
而且這種現象也並不罕見,教會培養超凡者的速度和經驗非常厲害。
許多對王位無望的人,一般都會利用手裡的資源和身份加入教會,這樣他們至少也能在超凡道路上走的遠一些。」
勒斯想了想道:「異界這邊除了教會,還有其他培養超凡者的途徑嗎?」
「這個也有,各王國軍方有軍校,國家也建立了超凡者學院,教授戰士和秘能者的修煉技巧。」
「超凡管理機構呢?」
「有戰士協會和秘能者協會,下面還分有工匠、秘陣等分會,據說涵蓋了幾乎全部人類王國,只不過組織較為鬆散,不算一個整體。」
「嗯……還有什麼消息?」
「抱歉,暫時沒有了。」傑西不好意思道。
勒斯擺手表示理解。
以傑西的身份,深層的東西他不好打探,而且很多方面的情報也不適合他詳細詢問。
「那就暫時先這樣,先驅號那邊接下來可以多派些人過來,幫你建立商鋪的同時,也多與白石島這邊的人接觸接觸。」
「是,那屬下先走了。」傑西起身道。
他已經離開很長時間,替身那邊也快要逛完街了。
勒斯點點頭,端起杯子繼續坐在餐廳門口和百麗一起看著街景。
大概又待了半個多小時後,兩人看著天色已晚,便返回了暫住的一家旅館。
這家旅館位於DC區,算是帕薩科城內的普通居民區。
選擇這裡,更能接觸到當地社會的情況。
就比如今天,當兩人挽手回到這家專門接待上島遊客的大型旅店時,便看到不少來自外地的遊客正趴在窗戶邊朝對面一家餐館裡看熱鬧。
勒斯兩人見此也沒急著回房,站在旅店門口隔著街道望向對面。
此時那餐館之中已經打了起來,雙方看起來人數都不少,正拿著桌腿板凳進行互毆。
勒斯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兩伙人有很明顯的區別。
其中一夥穿得都是當地人的衣服,而另一邊則是五花八門,短打、長袖什麼都有,看起來生活水平不怎麼樣。
勒斯好奇的朝旅店門口同樣看熱鬧的一個夥計問道:「他們因為什麼打起來的?」
那夥計搖搖頭:「不太清楚,但肯定是那幫白石豬挑起來的。」
「白石豬?」勒斯挑了挑眉頭,一下就看出這夥計不是本地人。
這種蔑稱他之前就聽到過,似乎這裡所有的外地人都很仇視白石島的當地土著。
而白石島人對於這些從西海岸來這裡找工作為生的外地人,也同樣瞧之不上。
外地人覺得,這幫白石島土著只不過是靠著島上的特產而得幸,本地人則認為他們這些來自己家鄉討飯吃的窮鬼們就應該低頭做事,臣服在他們腳下。
這段時間以來,類似的事情勒斯已經看到不少,之前心裡也有些疑惑。
這種對立的情況,於統治者和地區安寧穩定來說必然是不利的。
可那位白石總督和其餘官員們,似乎並沒有理會這種對立的意思,一向是放任不管。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外地人再也忍受不了,說不定會爆發極為血腥的反抗,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但後來通過傑西那邊的打探,勒斯也明白了這種現象的內層原因。
白石島雖說是一個中立勢力,但實際上當地人口最初僅有三萬人左右。
當它被西海岸諸國發現之後,出於國家間的博弈,這座島上的土著們得以建立自己的小型政權。
但畢竟一個島嶼的實力過於薄弱,這一百多年來,不斷有各國商人帶著背後龐大的實力背景來此做貿易、開採島上資源。
同時,與他們一起來的大量工人勞動力,也逐漸在島上生根發芽。
因此,白石島當地的土著中,有人很早就看到了這個危機。
那個人就是如今白石總督的曾祖父。
白石島在未被大陸發現前,處於部落文明的制度下。
等到大陸人過來後,他們才建立了帕薩科這座城市,並推選了當時的酋長擔任管理者。
至今為止,白石總督這個名號,就在他們家族中傳承了四代。
初代白石總督是個有智慧的人,他預感到了隨著時間的流逝,白石島上的外地人將越來越多,他們這些土著的將被排擠甚至打壓的情況將必然發生。
所以從一百多年前開始,他就有意收攏白石島所有原住民的人心,並整體提高原住民的待遇。
如今的白石島上,所有重體力和下層勞動,譬如搬運工、車夫、掏糞工這類的工作,都是外地人在做。
而本地人,最次也能在個高檔餐廳當服務員,或者加入白石島自己的商會,到貨船上當一名水手。
更多的,則是從事手工業、商業等較為體面的行業。
如此,原住民們自然會感謝白石總督這位統治者,同時也是產生了明顯的排外,希望牢牢守住他們的生活。
可這樣一來,外地人當然就不幹了。
憑什麼你們就能舒舒服服的賺錢,而我們就要累死累活。
於是矛盾就這麼產生並蔓延。
到了現在,幾乎每天都有因為這種因素而導致的鬥毆發生。
眼下這個,也是其中之一。
勒斯他們所住這家旅館對面的平民餐廳他和百麗也去過,看起來乾淨衛生,服務生的態度也很不錯,而且外來遊客基本吃不慣白石島當地的食物,這家餐館所做的大眾菜,迎合了不少人的需求。
生意算得上一個火爆,每天都是幾乎爆滿的情況。
可問題就出在這老闆的身份上。
這家餐館的老闆並不是白石島人,眼瞅著遊客和在島上務工的外地人都去那裡吃飯,作為地主的當地人卻掙不到這份錢,一下子就有不少人開始眼紅。
今天這場鬥毆,可能就是雙方積壓已久的矛盾爆發了。
勒斯靜靜看著對面餐館裡的混亂,心中有所思考。
白石島這種嚴苛排外的局面持續不了太長時間了。
因為據傑西從那個西海岸聯合海軍副指揮官的口中聽出,對於白石總督這種自保方式,西海岸諸國同樣很是不滿。
排外不僅僅影響了這些來島上辛苦賺錢的普通人,就連各國勢力的利益也受到很大影響。
就比如說那些採石場和香料種植園,都被白石總督以及他的利益集團牢牢把控。
他們這些商人忙前忙後,只不過賺了些運費錢。
之前不動手,是因為各國之間還沒達成一致。
但隨著一百多年過去,西海岸格局早已發生變化,像白石島這種小地方,完全可以擱置一些無關緊要的爭議,先把當地人踢出去再說。
那個所謂的西海岸聯合海軍之所以駐紮在這鳥不拉屎的黑海島嶼上,也正是諸國意圖的展現。
「看了這么半天,你在想什麼?」百麗好奇問道。
勒斯回過神來,微微搖頭:「沒什麼,這熱鬧也是無趣,咱們上樓吧。」
說著,兩人轉身走進旅店,準備回房。
而這時,對面的鬥毆場面卻發生了新的變化。
一群人衝進了餐館,不由分說就開始拉架,似乎是想將這場群架中止。
但這些人卻並不是當地的警察,而是一幫穿著鎧甲的壯漢。
勒斯扭頭看了一眼,有些驚訝。
不僅是因為有非官方人員來勸架,更是因為這些人他之前見過。
他們正是前段時間在白石神雕像附近與當地人產生爭執的那些教會人員。
仔細一看,勒斯還發現那個當初那個穿著牧師袍的少女,同樣也出現在人群中。
她此時手裡正閃耀著大量綠光,蹲在地上為傷者治療,表情很是認真。
百麗也認出了這些人,畢竟他們身上的鎧甲很明顯。
「他們怎麼來了?」
「顯然,是在發展信徒。」勒斯笑道。
說完,兩人上樓回到房間,將窗子打開口,繼續看著對面餐館的情況。
就在這些教會人員拉架的時候,街道的治安官終於帶人慢悠悠趕來。
這些治安人員也都是由當地人擔任,來了之後對於這種事情也輕車熟路。
走走過場,說教一下雙方,然後便又離開了。
但那個少女和她帶來的人卻沒有。
他們一個個檢查傷者,制止雙方的謾罵,然後不分彼此的為所有人處理傷勢,給人一種十分善良的感覺。
就連之前打得頭破血流的兩方人,此時也不好意思在過於叫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