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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2024-08-25 08:09:23 作者: 語笑闌珊
  聽到消息後的祝章與江勝臨匆匆趕過來,兩人看到坐在屋頂上的祝燕隱,以及躺在祝燕隱腿上的厲隨,都感覺很震驚,不過震驚的方向不大一樣——一個是「厲宮主為什麼不回他的臥房屋頂哪是正經睡覺的地方這夜深露重的萬一我家公子著涼了那該如何是好」,另一個則是「我沒看錯吧我沒看錯吧我沒看錯吧」。

  祝燕隱把食指豎在嘴邊輕「噓」一聲,示意眾人不要吵,又將正要上房的家丁打發回去。

  厲隨睡得很熟,眉頭難得舒展,長長的睫毛垂覆下來,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備。雖然他平時看起來也沒有多心事重重吧,甚至還很讓別人心事重重,但祝燕隱總覺得,像這樣完全的輕鬆時刻,對厲隨來說應該是很難得的,便沒讓人打擾,繼續讓他枕著自己的腿休息。

  霜染的酒味已經被秋風吹散了,空氣中只餘一陣梅蘭清香,自如雪衣袖中散出,很淡,卻有安神的效果,能讓疲憊的旅人夢到遙遠的、從未去過的五月江南。

  祝章又孜孜不倦抱來一床薄毯,就算不願下來,那至少得裹上吧,萬一著涼了呢。

  祝燕隱連連搖頭,本來是想讓其餘人都回去,卻反倒吵醒了厲隨,他半撐著坐起來,有些不悅地看著滿院子的人:「有事?」

  江勝臨用眼神委婉提醒,別人家的金貴少爺被你拉上房當枕頭,那當然有事。

  厲隨用兩根手指揉了揉鼻樑,眉宇間又染回一層慣有的寒意,他單手拿起一旁的湘君劍,縱身躍回院中,目不斜視地,搖搖晃晃地,進了臥房。

  江勝臨:「……」

  管家鬆了口氣,趕忙差人去帶二公子下來。祝燕隱連聲:「等會兒等會兒!」

  祝章苦口婆心勸:「入夜會起風,公子若想繼續賞月,至少也要挪回院中。」

  祝燕隱苦著臉,賞什麼月,腿都麻了,得緩緩。

  江勝臨看著眾人把祝燕隱扶回臥房,心情很複雜,這都是什麼事。

  他又站在厲隨窗前看了一眼,結果一道掌風頃刻迎面掃來。

  江勝臨:「!」

  你靠在別人腿上睡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麼強的戒備心了!

  厲隨重新閉起眼睛,裹著醉意與殘餘的半分梅蘭香氣,一起睡了。

  做沒做夢不知道,但很安穩。

  翌日清晨。

  江勝臨拎著一個茶壺出現在門口。

  厲隨用涼水擦了把臉,把手巾丟回架上:「有事?」

  江勝臨道:「給你送醒酒湯。」

  厲隨宿醉未消,腦中依舊鈍痛,一口氣飲下大半壺:「多謝。」

  江勝臨繼續嘖嘖嘖的。

  厲隨被吵得心煩:「吃錯藥了?」

  江勝臨抱著那麼一點點唯恐天下不亂的看熱鬧心態,問:「你還記得昨晚喝醉後,把人家祝二公子拉去房頂當枕頭的事嗎?」

  厲隨:「……」

  江勝臨拍拍他的肩膀,無妨的,與金城那個一喝醉就摔鍋摔碗罵媳婦,最後一跤跌入渠溝,摔成歪脖子光棍的張鐵匠來說,你這酒品已經算是不錯,很能上檯面。

  厲隨:「我還做了什麼?」

  江勝臨輕描淡寫地回答,也就嚶嚶嚶地哭了一會兒吧,祝二公子的衣襟都濕透了,其餘倒是還好。


  厲隨面如寒霜,飛起一拳。

  江勝臨腳底抹油,溜得飛快,可見這兩年神醫的輕功日益精進,也確實是苦練出來的。

  祝燕隱正在吃早飯,這裡條件不比江南家中,但祝府的廚子還是每天翻著花樣煎炒烹炸——沒錯,祝府此番北上,連廚子都自帶。

  院裡的祝小穗:「厲宮主,這麼早。」後半句吞下去,這麼早你怎麼就來了。

  祝燕隱也挺詫異。

  厲隨徑直進屋,拖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昨晚我喝醉之後,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祝燕隱放下手裡的調羹,「什麼都沒說。」

  厲隨沉默與他對視。

  大魔頭要是出現這種明顯帶有威脅和不信任的表情,絕大多數江湖人都會戰戰兢兢,覺得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死了。但祝二公子不一樣,他雖然也有點心虛,但並不覺得自己會死,只是覺得是不是臉又要被惡狠狠扯住了,於是及時咽下嘴裡的小餛飩,咕嘟。

  厲隨勾勾手指。

  祝燕隱反而往後縮了縮,主動供認:「就說了討伐魔教的事。」

  厲隨眼底明顯一沉:「都有什麼?」

  祝燕隱一五一十,把昨晚的簡短對話粗略回憶一遍:「就這些,沒了。」

  厲隨表情一言難盡,心情也很一言難盡,就如江勝臨所言,他已經許多年沒醉過了,昨晚實在不該多飲那幾壇。

  廳中很安靜。

  過了一會,見厲隨還是不準備說話,祝燕隱慢吞吞往他面前推一碗餛飩,吃嗎?

  厲隨胃口全無,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

  祝燕隱立刻舉起右手,很懂行情,我不說,我誰都不說!

  厲隨暗自搖頭,大步離開小院。

  祝小穗提心弔膽地,覺得自己若每天被這麼嚇上一回,八成沒多久就也要求助江神醫了。

  祝燕隱遞給他一個糖包:「其實厲宮主也沒那麼嚇人。」

  祝小穗完全不認同,厲宮主還不嚇人嗎,前些年有不怕死的江湖小報發起評選,你是要孤身一人三更半夜去亂葬崗里與無頭屍體共睡一晚,還是要與大家都知道他是誰切磋武學,結果所有人都選了亂葬崗。

  祝燕隱很堅定,肯定沒有所有人,至少不包括我。

  他抽空去找了江勝臨,還帶了盒好吃的點心。

  江勝臨正在收拾藥箱,一看他這架勢,基本猜了個七七八八:「祝公子是想問昨晚的事?」

  「我聽厲宮主說,殺赤天要用他的命去換。」祝燕隱試探,「是真的嗎?」

  江勝臨嘆氣:「此事說來話長,與祝公子沒什麼關係,還是別問了。」

  「我並不想窺人往事。」祝燕隱趕忙解釋,「只是想來告訴神醫,若厲宮主的舊傷需要什麼罕見的藥材,只管說一聲,我三叔經營藥材生意,還有幾位堂兄經常出入皇宮,找起藥來不麻煩,很方便。」

  江勝臨見他一臉真誠,也跟著笑起來:「好,將來若有需要,我定不會客氣。」

  祝燕隱這才放了心,規規矩矩地告辭離開。

  那盒點心是芝麻酥,做成雪白糰子的形狀,打開後似春日梨花落滿匣。厲隨推門進來,見江勝臨正舉著個銀叉左看右看,便道:「你在瓜田裡刺猹,可能也是這個姿勢。」


  神醫:「……」你給我出去。

  點心匣子做得精巧,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誰家,厲隨自己捏起一個雪團,酥皮的,手感當然好不到哪裡去,卻還是嫌棄地吃了:「再給我兩瓶藥。」

  「那是治病的,你當吃糖豆呢?」江勝臨將銀叉放下,「若真要三年五年的調養,現在就急不得,得細水長流。」

  厲隨搖頭:「我這條命,只有你稀罕。」

  「不止我,祝公子也稀罕,他方才還說要去皇宮裡替你找藥。」江勝臨道,「我看他真誠得很,往後你也對人家和善些。」

  厲隨又捏起一個點心,想了想,卻沒吃,重新丟回去,抄著盒子一起走了。

  一口沒落著的神醫痛定思痛,覺得以後好東西還是藏起來吧,畢竟某人最近跟被黃大仙附體差不多,行為舉止都詭異得很,完全猜不透。

  第二天,日頭東升時,祝府闊綽氣派的車隊也於漫天金霞中,浩浩出現在了武林盟的隊伍最末。

  同時出現的還有萬仞宮的人,江湖中人雖然怕厲隨,但一想到有他在,至少近期烏七八糟的內鬥會少許多——因為大家都不敢嘛,也就還挺歡迎的。

  金秋天氣涼爽,祝燕隱一直騎著照夜玉獅子,他本就倜儻風流身姿挺拔,穿白衣騎白馬行於山道,映著身後連綿紅葉如火燒,像是連天地都被一併點亮。

  武林中人:驚呆了,這就是傳說中江南望族的氣質嗎?

  譚疏秋也看得眼熱,但又記得前日的警告,不敢再胡亂去攀關係,就挖空心思寫了一封信,裝在精心挑選的信封里,托人轉交祝燕隱。

  眾人在茶棚里休息。

  厲隨一走進來,就看到了桌上擺著的灑金信箋,奢靡精巧,倒與那雪白一蓬的闊少挺相稱。

  祝燕隱問:「誰送的?」

  隨從答:「滄浪幫的譚少主。」

  厲隨:「……」

  立刻不順眼。

  祝燕隱沒有及時領悟到厲宮主複雜的心路歷程,拆出信粗粗一看,道:「就是說他回武林盟後的事,像是已經順利過關。」

  譚幫主一聽那四個人都去喝花酒了,只有自己的兒子大義折返,自然是高興的,畢竟誰也不想在家裡供個吃喝嫖賭滿嘴跑馬的混世魔王,就沒深究。

  祝燕隱繼續道:「至於崔巍、劉喜陽、趙鴻鵠與葛長野,我前日讓明傳兄暗中留意過,在得知譚疏秋已經回到滄浪幫後,他們的門派里並沒什麼大異常,所以我猜枯林迷陣是四人的主意,與身後門派無關。」

  厲隨道:「你對武林中事很感興趣。」

  「……」我看了那麼多話本,自然是有興趣的。祝燕隱不覺得自己在多管閒事,他強調:「要北上除魔,肯定要先查明內鬼,我既與明傳兄是朋友,江神醫也在隊伍中,又怎可放手不管,任由魔教上躥下跳四處挑撥?」

  厲隨幽幽與他對視。

  祝燕隱又輕聲迅速補一句:「除了明傳兄與江神醫,還有那個,萬仞宮。」

  厲隨嗤一聲:「你不怕惹上麻煩?」

  祝燕隱被這個陌生的問題問住了。

  他想了想江南的萬貫家財,朝中的諸多叔兄,還有通過聯姻盤結成的、幾乎將所有大瑜名門望族都籠絡在內的龐大關係網,謙虛地說:「嗯,有一點吧。」,,網址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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