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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2024-08-25 08:09:23 作者: 語笑闌珊
  與萬仞宮匯合之後,萬渚雲欣慰地發現,武林盟的隊伍果真消停了許多。平日裡那些梗著脖子的火|藥桶,現在一個個都變成了發潮的啞火炮,扔進柴堆里也蹦不出響。

  趙明傳道:「消停得過了頭。」

  祝燕隱坐在火堆旁,用一根小棍撥著灰燼,不解:「消停不好嗎,怎麼還嫌過頭?」

  「消停頂多是不內鬥,哪有連話都不敢說的。」趙明傳又悄聲道,「厲宮主像是在看你。」

  「嗯?」祝燕隱回頭。

  厲隨收回視線,起身離開巨石,沒有溫度一樣的,好無情。

  祝燕隱:「……」

  這時祝章正好送來兩盒烤肉飯:「露宿在外沒什麼好東西,公子與趙少主先湊活一口。」

  趙明傳看著食盒裡切成薄片、還在滋滋冒油的野山豬肉,感慨:「這哪裡是湊活,擺在八仙樓都能直接拿來宴客,章叔太客氣了。」

  「明傳兄慢慢吃。」祝燕隱拿起另外一盒,「我去看看江神醫。」

  祝章道:「神醫已經吃過了,公子還是——」

  話未說完,公子已經跑得連影子都沒一個。

  忠誠的老管家唉聲嘆氣,最近怎麼越來越愛到處跑,唉,江湖。

  厲隨孤身穿過一個個篝火堆,黑色衣擺帶起細風,在夜空里掀起串串噼里啪啦的火星。

  連噼里啪啦都能聽清,可見現場有多安靜,幾乎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生怕稍有不慎一抬頭,就會與魔頭來個死亡對視,感覺命都能當場去半條。

  祝燕隱正在向這邊跑來:「厲宮主!」

  厲隨停住腳步。

  祝燕隱跑得氣喘吁吁,手中捧著食盒:「你吃過飯了嗎?」

  厲隨:「是。」

  天就是這麼被聊死的。

  但祝二公子可能是跟神醫廝混數日,也混到了一點起死回生的法子,於是只當沒聽見那句「是」,依舊把食盒遞過去。他衣袖挽得高,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頭還纏著繃帶,隱隱透出一點血跡。

  厲隨皺眉:「傷了?」

  祝燕隱強行不丟人:「嗯,自己削的。」

  而且還不是因為削梨,是因為要給趙明傳展示斷雪有多麼鋒利,結果展示得過於成功,當場飆血。

  厲隨冷道:「刀給我。」

  祝燕隱乖乖從袖中摸出斷雪。

  厲隨接過來後,隨手插入腰間皮扣,動作那叫一個一氣呵成,根本就不帶半點猶豫,自然極了。

  祝二公子沒有一點點防備,那好像是我的東西?

  厲隨問:「還有事?」

  祝燕隱:「沒有沒有。」

  原本只想送烤肉飯,卻稀里糊塗搭了把匕首出去,祝二公子在睡前痛定思痛,分析得出結論,這都是趙明傳的錯,否則自己怎麼會受傷?

  趙少主當場就吐出一口血來。

  祝府的馬車奢華,露宿野外也不難受,但其餘門派的條件就沒這麼好了,第二天再上路時,有不少人都呵欠連天。

  祝燕隱與趙明傳騎馬穿過隊伍,本想去前頭寬敞處,卻看到道旁兩個人走著走著險些摔倒,便停下來問:「沒事吧?」


  「沒事。」這兩人與名劍門相熟,伸著懶腰答,「就是沒精神。」

  趙明傳打趣:「前幾日還在和渭河幫喊打喊殺,現在卻連精神都沒了?」

  「……」兩人看了眼祝燕隱,虔誠回答,「可能是因為最近與萬仞宮朝夕相處,也受了影響,每次想到厲宮主,內心便覺浩瀚激盪,往往夜不能眠,只想勤加練習。」

  祝二公子:倒也不用這麼虛假。

  隊伍末尾,江勝臨也正騎馬追上前。

  厲隨問:「查清楚了?」

  「是。」江勝臨道,「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往他們的飲食中添加趕魂草,這藥本是用來提神明目的好東西,無毒,但治病只需半錢就足夠,若服用過量,反而會心神焦躁狂爆易怒,直至完全失去理智。至於這幾天眾人突然的疲憊與恍惚,則因為停用了趕魂草,一時不能適應。」估計是因為萬仞宮的回歸,讓幕後黑手有了些許忌憚。

  厲隨目光依舊落在不遠處的車隊上:「有救嗎?」

  「不用救,過一陣體內殘餘藥性消退,自己就會痊癒。」江勝臨道,「不過連老奸巨猾的萬盟主都沒察覺,你怎麼一來就猜到有人投毒?」

  厲隨道:「武林盟雖說廢物,卻也沒廢到會因為一口鍋一堆火,就拔出刀要拼命的地步。」

  江勝臨順著他的方向往前看:「那是尚儒山莊吧,他們的隊伍不大。」杜雅鳳自稱得了怪病,又傳染給三個兒子,大家都倒霉躺著起不來,此番就只派出一名堂主,名叫杜錢,人如其名,還真是家中管帳的,對武林事一竅不通,議事時只會點頭,這也好那也好,提不出半條有用建議,不過因為付錢爽快,其餘門派也不是不能忍。

  厲隨策馬向前。

  尚儒山莊的杜堂主在馬車上打呵欠,聽到耳畔風聲刷過,也只掀起眼皮子瞄了一眼。

  「駕!」

  踢雪烏騅跑得似閃電奔雷,馬蹄囂張揚起一陣沙塵,嗆得江南雪白的馬和雪白的小公子一起打噴嚏。

  ……

  三日後,眾人又抵達了一處城池,因為城中水井多,所以這裡就叫萬井城。不像白頭城那麼重鎮繁華,不過客棧酒肆也不少,挺熱鬧。

  萬仞宮與祝府的住處依舊連在一起。祝燕隱白天趕路累了,吃過飯就準備早早上床,門外卻又傳來祝小穗的悲傷一句:「厲宮主,這麼晚。」你怎麼又來了。

  祝燕隱打開門,他剛剛沐浴完,所以穿得也輕便,在寢衣外裹了件外袍,身形越顯單薄。

  雖然祝小穗很希望厲宮主能有話站在門口說,但希望之所以稱之為希望,就是因為雖然美好,但實現起來並不容易,所以他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家公子把大魔頭放進了房間,很心塞。

  祝燕隱找了根木簪,把半潮的墨發挽起來,又吩咐下人送進一壺茶:「厲宮主找我有事?」

  厲隨遞給他一把匕首,是那把白色斷雪。

  祝燕隱心想,太好了,你終於玩膩了,我還是很喜歡這把小刀的。

  厲宮主依舊一副「我超冷酷」的厲害表情,說:「我磨鈍了。」

  祝燕隱:「?」

  他拔出刀刃一看,驚呆了,這是叫磨鈍嗎,這分明成了一根細細的鐵筷子!

  厲隨其實也想給他留一些刀的形狀,但斷雪實在過於纖薄,從鋒刃往上找,就沒有厚的地方,考慮到這雪白的傻子很可能削著削著就把他自己削沒了……最後就成了這樣。

  祝燕隱:「……」

  厲隨仰頭喝下一杯茶,走了,不用謝。

  祝二公子還在心痛,我的刀。

  祝小穗探頭進來:「公子,休息吧?」

  祝燕隱無精打采地「哦」了一句,盤算著自己找人重新買一把。

  祝小穗手腳麻利地替他鋪好床,又將頭髮細細擦乾:「明天不必早起,各門派都要在這裡補充糧草,公子正好能多睡一陣。我聽說城中有一口幾百年前的古井,大得很,附近還有許多釀酒坊,專做花釀,不如買一些送回江南,讓府里的人嘗嘗。」

  家大業大,人情世故也就大,祝小穗年紀雖小,在這方面卻精通得很。祝燕隱應了一聲,扯著被子蓋過下巴,又想了會兒心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夢裡也是大水井。

  黑漆漆的,一群人正鬧哄哄地喊,水井水井。

  一口井有什麼好激動的?祝二公子被吵煩了,伸手想捂耳朵,卻不小心打到了床柱。

  「嘶……」

  祝燕隱吃痛地坐起來,床頭燈火依舊細弱跳著,方才的水井是夢,可耳邊的聲音卻未消。

  「快!去水井坊!」

  「來人!」

  「快些跟上!」

  外頭已經吵翻了天。

  祝燕隱踩著軟鞋跑到窗邊,街上的火把連成龍,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正月十五夜,可細看又與花燈游不同,每個人都是神情惶惶的,是發生了大事情。

  水井裡發現了屍體。

  前些日子說要去拜訪禪機大師的四位名門少俠,有三人都被勒死後丟入了古井中,若不是今夜有幾條野狗聞出臭味,圍著井口亂吠,只怕化成白骨也不會有人發覺。

  祝燕隱吃驚:「死了?」

  「是,慘得很。」祝小穗道,「只剩下一個叫劉喜陽的沒找到,也不知是僥倖逃了,還是他就是兇手,亦或也已被害丟進了別的井中,總之現在大家都在找呢,官府也派出了衙役。」

  祝燕隱拿過外袍:「我過去看看。」

  祝小穗被嚇了一跳:「這件事與咱們又沒有關係,死人多晦氣,說不定還會牽扯到焚火殿,公子去湊這熱鬧做什麼?」

  祝燕隱匆匆束腰帶:「我也不想湊。」

  但與那四個倒霉鬼一起出門的還有譚疏秋,現在鬧出這人命官司,滄浪幫又哪裡能逃得掉?按照譚疏秋的個性,怕是早就被嚇得慫成一團,或者更倒霉一點,被別人咬定成兇手也有可能,還是得過去看一眼局勢。

  祝小穗拗不過他,只好吩咐所有家丁都跟著,祝燕隱出門時,剛好與正在往樓下走的厲隨撞了個正著。

  「……」

  「公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祝章擠過來問,「咱們現在出發?」

  厲隨不是很懂這老頭,不該管的吃飯喝水一堆規矩,該管的時候卻又撒手,黑天半夜要集體去看死人?

  祝燕隱解釋:「我想去看看譚少主,他好像住在趙福客棧。」

  「現在怕早已到了兇案現場。」厲隨轉身,「走吧。」

  祝燕隱答應一聲,小跑跟上。

  夜色寒涼。

  外頭仍有不少門派,處處水泄不通,祝府準備的馬車無論大小,全部駕不動。

  厲隨將祝燕隱拎上馬背,一路向水井坊馳去。

  滿街火龍熠熠。,,網址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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