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共軛師徒
伊莎瑪拉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先祖，神色間感到不可思議。
她聽到了自己的先祖在喊什麼，先祖竟然對這位不死的君王稱呼老師？
一時間，伊莎瑪拉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自從德亞聲名鵲起之後，無數的人都對他的過往平生進行過調查。
而得出的結果就是，德亞就是卡文迪許家這一代的子嗣，他的年齡只有20多歲，人生甚至簡單的用短短的兩三頁紙就能描繪。
但是如今伊莎瑪拉卻聽到自己的先祖稱呼其為『老師』。
對於先祖的記載，外界非常的少。
但是納爾波帝國的皇室內部卻記載的極其詳盡，伊莎瑪拉知道這位先祖已經活了900多歲，可謂是皇室與納爾波帝國的保護神。
正是因為有這位先祖的存在，納爾波帝國在近數百年來雖經歷了風風雨雨，但是皇室的權力一直沒有流失過，皇室依然牢牢的掌控著帝國。
要知道在這數百年的時光里，帝國也出現了不少天驕以及有反逆心思的人，但最終沒有一個人能夠影響到皇室的權力和統治，這都要歸功於先祖的保護。
伊莎瑪拉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她第一時間懷疑，德亞根本不是表面那樣的年輕。
法師中的死靈學派本就擅長生與死的界限，或許這個看似年輕的男人，他可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
或許他掌握了某種神秘的法術，突破了千年壽命的限制，利用他人的身體進行了重生。
所以他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到力量的快速晉升，甚至剛才其所展現的能力，比自己的先祖還要強大。
這位不死的君王他恐怕只是在找回本來擁有的力量！
這樣一想，伊莎瑪拉就覺得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否則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晉升的如此之快，這會讓伊莎瑪拉產生一種自己是廢物的感覺。
德亞雖然之前就覺得這個半龍人有些眼熟，直到對方親自喊出了老師，德亞才是完全的確定。
他驚愕的問道：「雷蒙德？」
「是我，老師。」
雷蒙德彬彬有禮，就像是一位充滿智慧的學者。
雷蒙德很快就是壓制住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
作為一位法師，作為一位活了900年實力達到了九環的法師，雷蒙德之前會出現情緒的波動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事。
而現在，他已經能夠以平常的心態去面對德亞。
德亞神色複雜。
他實在是無法將面前這個有著40多歲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法師與那個自己印象中的純真少年聯繫起來。
900年的時光，近乎於讓現在的雷蒙德找不到過去的一絲痕跡。
雷蒙德這時看向了伊格妮絲，他微笑道：「伊格妮絲小姐，沒想到我還能見到您。」
伊格妮絲呆然的看著雷蒙德，她仰起頭來陷入了思考中，仿佛不知道面前的這個法師是誰。
還好的是，伊格妮絲雖然性格淡了點，但她還沒有老年痴呆症，很快就是在記憶里找到了關於對方的那些許的片段。
最主要還是她當初被那頭龍巫妖抓走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於深刻，再加上伊格妮絲這輩子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睡覺，能被她記住的記憶片段真的很少。
銀龍露出恍然的神色，說道：「你是那個半龍人啊。」
「伊格妮絲小姐還能記得我，真是我的榮幸。」
看雷蒙德的表情，那不像是什麼謙虛，能讓伊格妮絲記住，那確實挺不容易的。
「伊莎瑪拉，你先退下吧，我有事情要和老師說。」
雷蒙德揮了揮手，他語氣雖然輕緩，卻自有長久居於上位的不怒自威。
有一些事情，雷蒙德並不想外人知曉，就比如德亞能夠改變歷史這件事。
伊莎瑪拉不敢怠慢，她雖然心中充滿了好奇，但是對強者的敬畏之心讓她不會做出杵逆的事。
她彎下腰行了一個貴族禮，告辭道：「先祖，需要我讓下面人去準備晚宴嗎？」
雷蒙德不假思索的道：「把那些好東西都拿出來吧，老師在這裡，自然要好好招待。」
多年的身為上位者的生活，讓雷蒙德並不在意享受，他此次出行雖然是在戰艦上，但卻也帶著來自皇室的廚師以及各種昂貴的食材。
伊莎瑪拉得了命令，再次行禮退了下去。
這間艦長室中只剩下了德亞師徒兩人以及伊格妮絲。
德亞對於面前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大了幾百歲的徒弟，他倒是沒有什麼尷尬的。
這主要還是來自於實力的自信。
如果他現在還是那個七環的法師，那估計會讓他坐立不安。
但當德亞掌握了寂靜詠唱者的力量後，當他的實力足以與任何人平起平坐時，那份尷尬與不知所措自然也就不在了。
「老師，能夠再次見到您，我是真心的歡喜。」
雷蒙德語氣真摯的說道。
他倒是沒有什麼年邁滄桑感，依然保持著年輕人的活躍，或者說是中年人的成熟。
德亞沉默了一下，他搖頭道：「你也不必對我這樣恭敬，我當時並沒有做什麼，只是給了你一次啟蒙。」
當時的德亞確實沒有教導雷蒙德什麼，甚至直到德亞離開世界追憶，雷蒙德也只能勉強算是一位法師學徒。
這主要也是因為德亞無法在那個世界追憶中待的太久的緣故。
「或許在您看來，那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教導，但於我而言，那是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最重要的一次人生的蛻變。
如果不是您擊殺了那頭龍巫妖，我恐怕還要陷入那座孤島中，直到老去死亡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您教導了我法術，讓我成為一位法師，我也無法為我的母親報仇。
直到離開了那座孤島，來到了歐坎爾大陸，我才更加明白您對我的無私教導。
這個物質界的法師實在是太少了，哪怕是許多人勉強成為了法師，他們也沒有學習更高環法術的機會，就更不要想著晉升。
而您卻留給了我六環以下的所有法術書，讓我在法師的這一條道路上暢通無阻，度過了最是危險的學徒時期與低環法師時期。
如果沒有您，恐怕就沒有現在的我。」
頓了一下，雷蒙德又是道：「……尤其是在我察覺到老師您其實並不是與我生活在一個時代，而是來自於未來之後。
我就曾有過懷疑，要不是您改變了歷史的進程，我的人生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很可能早就死在了那座孤島中。
隨著我的實力愈發強大，並且進行了預言學派的理論研究，更是發現了自己命運軌跡中的變動，我是被人強行改變的命運，而改變了我命運的人正是您！」
被雷蒙德這樣真摯的感激，聽著他真誠的話語，德亞是稍微有那麼一些不好意思的。
主要是他覺得自己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順勢教導了一個小孩子法術和魔法理論知識，然後就直接放養了。
不過很快，德亞就是厚著臉皮，認可了自己作為老師的這層身份。
他有些好奇的道：「雷蒙德，我離開後，你這一生都經歷了什麼？」
半龍人沉思了一下，說道：「那這可就說來話長了，900年的人生畢竟太過漫長。
我便與老師簡單的說說吧，老師在因為不可抗拒的緣由離開後，伊格妮絲小姐也是離開了。」
這樣說著，雷蒙德有些怨念的看向伊格妮絲，即使相隔了900年的時間，這件事依然讓他在心中耿耿於懷。
當初的伊格妮絲見到德亞離去，她也直接跑了，把雷蒙德一個人扔在了那座已經無人的島嶼上。
伊格妮絲眨了眨自己無辜的大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雷蒙德對自己怨念這麼大。
看著伊格妮絲的表情，雷蒙德就知道自己白生氣了。
德亞也是立刻明白了那之後發生的事，他有些無奈，如果是伊格妮絲的話，她確實不會想那麼多，更不會在意一個半龍人的死活。
「還好的是，那個島嶼上雖然已經沒有了人，但還有一些牲畜，我一邊自學法術，一邊圈養牲畜，勉強的活了下來。
因為龍巫妖已死，那座島嶼也失去了法術隱蔽，就這樣過了三年時間，有一艘船正好路過那裡，將我帶離。
通過那艘船，我來到了納爾波帝國，由於我對帝國的風俗並不了解，對外界更不清楚，開始時也吃了不少苦頭，被人欺騙過，也遇到過不少危險。
但還好的是，我的運氣不錯，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活了下來，再加上我在死靈學派的法術上確實有些天賦，您也為我準備了充足的法術基礎理論知識，這讓我晉升的速度很快。」
雷蒙德回憶著過去自己一生的經歷，有時唏噓，有時感慨，但就這樣講述自己的過往人生，那份懷念讓他的心情也是極好。
「而當我的實力達到五環後，在晉升六環時出現了問題，您教給我的那些知識也只到這裡，五環晉升六環又是一次掌握神話之力的質變。
我在這個階段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我的運氣一直很不錯，因為我的基礎打得很好，被當時的黑塔之主看中，從而加入了九環高塔。」
德亞這時打斷他道：「等等，你加入了九環高塔，而且還成為了黑塔之主的弟子？」
德亞可不會忘記，黑塔之主這個位置，是一脈相傳的。
雷蒙德知道德亞想說什麼，他帶著怪異的笑容道：「伊爾文按照傳承來說，他是我弟子的弟子。」
德亞一陣無語，咱們這真是共軛師徒啊。
伊爾文是德亞的老師，德亞是雷蒙德的老師，而雷蒙德卻又是伊爾文的師祖！
他們這真是形成了關係的閉環。
就連雷蒙德也覺得這層關係相當有趣，語氣也不自覺的變的玩味調皮。
他繼續道：「之後的人生經歷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在九環高塔學習了多年，實力上漲。
本身應該是由我來繼承高塔之主，但我放棄了，而是讓另一位法師繼承這個位置，我只是在高塔中教導一些學生。
在我七環的時候，因為面對最困難的八環晉升，便是主動離開高塔出去遊歷，希望能在這個過程里尋找到晉升的機會。
也是在這個時期，納爾波帝國的皇室出現了一次危機，我有著納爾波帝國皇室的血統，也被捲入了其中。
經過了一番各種陰謀詭計的複雜事件後，我成功晉升了八環，也被帝國皇室承認，利用帝國的資源繼續進行研究的同時，也保護皇室不受威脅。」
雷蒙德用著極其簡潔的話語就訴說了自己900年的人生。
但是德亞知道，他的人生絕對不簡單，是波瀾壯闊的，是足以寫成一部傳奇傳記與小說的。
那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少年遊歷一生，報得大仇，最後成為了帝國最高權力者以及九環死靈大法師的傳奇。
在這其中，他還建立了龍饗教團，與巨龍為敵，研究龍饗結晶等等事跡，但是雷蒙德都沒有說，或許對他而言這些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反而是在他六環之前的那些艱苦求生和冒險經歷，他講的比較多一些。
德亞這時又是問道：「我曾經尋找過你，但是在各種記載中都沒有發現過你的記錄，還以為你早就死去了。」
如果雷蒙德這輩子這樣波瀾壯闊，不可能一點記載都沒有。
雷蒙德大笑道：「那是我主動消除了自身的痕跡，在我發現老師您並不存在，甚至利用帝國的勢力也無法尋找到您的蹤跡，我就察覺到有問題。
四百年前，卡文迪許家在蘇賽塔尼崛起，我當時就有所懷疑，便因此消除了自身痕跡，以防影響到歷史的發展。
直到一百多年前，精靈的公主逃出了翡翠庭院，我才是徹底確定老師您還沒有出生。
在這之後，我也暗中幫助過梅薇絲，讓她多次逃脫命途教會的追捕，直到她作為魔女的那一部分晉升到八環，成為了白塔之主，我才是再沒有管過她。」
因為在梅薇絲晉升到八環後，就和雷蒙德小時候的記憶對上了，他就沒有再施加影響。
恐怕梅薇絲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實在過去一直被人保護著。
過往千年的歷史在這一刻形成了一個閉環，命運的複雜，讓德亞亦是感慨萬千。
「能夠與老師再相見，是我這幾百年來最高興的日子，老師與我先去用餐吧，我也好告訴您如今這場帝國與獸人之間戰爭的形勢。」
(本章完)